遼東這片土地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在東漢末年這個時局動蕩的時代,這裏卻呈現出了難得的奇景。


    嗯,如果沒有某隻該死的小蝴蝶,這裏的景象的確可以稱得上是大漢一奇。


    “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致役乎坤,說言乎兌,戰乎乾,勞乎坎,成言乎艮……”


    “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致役乎坤,說言乎兌,戰乎乾,勞乎坎,成言乎艮……”


    朗朗的讀書聲,回蕩在這個美麗的山穀之中,不時有外出勞作的農人從這裏經過,便會不自覺地放輕腳步,偶爾還會稍稍駐足,聽上幾句讀書聲,然後才帶著一臉滿足的笑容離開,而那離開的腳步似乎也隨著這發自內心的笑容變得輕盈起來。


    這裏是位於遼東郡治所襄平東南方的丘陵地帶,原本是個人煙稀少,隻有在某些特定的季節才會有獵戶或者山民出現,從大山之中去找尋來自於自然的恩賜。


    不過,隨著中原不斷發生的變亂,遼東,這個距離青州僅僅一海之隔的地方湧入了大量的流民,他們有的是青州的土著,有的來自徐州或者兗州,有的拖家帶口,有的孑然一身。


    雖然朝廷不斷用各種方法控製著這種大規模的人口流動,但一件接著一件的事情讓朝廷的統治體係不斷崩壞,最終在不斷產生的流民衝擊下,變成了一紙空文。


    或許那些世家豪強對於自己手下佃戶的控製力都要遠遠超過於這個國家。


    有的人從南方去往冰冷的北方,有的人從北方到達了炎熱潮濕的南方,或許正應了那句經典的老話——樹挪死。人挪活,隻有流動才能保持足夠的活力,這不僅僅隻是水的特性。


    順便一提的是,眾所周知中原的國家對於大海似乎從來都並不如何渴求,現代社會裏所公認的中原王朝最早爆發的海戰便是唐朝時期的那場白村江。或者白江口之戰,唐朝儒將劉仁軌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打出了一個名為“遣唐使”的專有名詞。


    出現這樣的情況主要是因為比起歐洲地中海那因為地形的緣故不得不倚重海洋貿易不同的是,中原王朝廣闊的陸地腹地讓海陸貿易變得無足輕重,也隻有到了另一個位麵的曆史上南宋的時候陸路絲綢之路通道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被完全封鎖,北方核心區域也完全喪失,這才不得不向大海求援。最終成為中原王朝大規模遠洋貿易的開端。


    隻是哪怕如此,卻也不能說中原王朝就完全沒有海上貿易與海洋運輸的行當。


    事實上根據現代人的考證,從膠東半島到遼東半島的水路航線甚至並不會比繞過渤海出現的更晚,甚至比起看起來似乎有些一望無際的海洋,遼西走廊那糟糕的通行條件更加讓人煩惱。


    所以從東萊郡黃縣(便是今日蓬萊地界)到遼東郡南端的遝氏縣(便是今日大連地界)可以說在漢代便已經成為一條比較成熟的航線。成為中原與遼東溝通的一條重要海上通道。


    關於行走在這條航線的商旅不但對於這一帶的海況和氣候有著極為詳細地掌握,同樣還借助存在於這條航線之間的沙門群島,現代被稱為廟島群島或者長島群島的島嶼群進行定位,保證海船在通常情況下可以準確到達遼東或者東萊的港口。


    值得一提的是,沙門群島中長山島很有可能便是傳說中的中國古代“三神山”:蓬萊、瀛洲和方丈中的蓬萊仙島,也是曾經“諸佛參拜,萬仙來朝”的截教教主通天教主的道場之所在。


    這裏需要提醒一句的是,在現在的中國。若是說起長山島,可以分為南北大小一共四個長山島,其中南北長山島屬於煙台長島縣所管轄。而大小長山島則歸屬於大連市長海縣所管轄,屬於長山群島的核心島嶼,位於遼東半島東側黃海北部海域,如果不是圖紙泄密,這裏在中蘇珍寶島之戰後險些被改建為潛艇基地,而不是現在網箱養殖的聖地。


    南北長山島是國家aa級的旅遊景區。而大小長山島則是aaa級的旅遊景區,景色都很棒。[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但是想要去旅遊的朋友可千萬不要看花了眼,結果南轅北轍。


    也因為這條海路並不能算是極為危險的未知之路。所以當中原地區爆發波及極大的動亂時,無數的人通過這條海路前往到了海對麵的遼東,為遼東帶來了相當多的人口、技術,自然還有各種各樣各行各業的人才,事實上另一個位麵的曆史上太史慈也曾經到過遼東避難。


    而對於這片原本乏人問津的原始丘陵地帶而言,也因為這次流民潮而發生改變。


    最初引發改變的,僅僅隻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人。


    這是一個身量很高的男子,身高八尺的他有著濃密柔順的黑長直須,不論是行走還是交談都顯得極為儒雅,但與之相交的人卻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有著那些世家豪強所慣有的高高在上的感覺,雖然並不是非常喜歡開懷大笑,但靜靜地聽著別人講話的他總是淺淺翹起嘴角,身體微微前傾,看起來能夠很耐心且認真地聽取與之談話之人的言辭,而且愈是普通百姓,這樣富有親和力的笑容便愈發的柔和,令你可以放鬆下來敞開心懷與之交談。


    他來自海對麵的硃虛,年紀輕輕便父母雙亡以致於家境很是貧寒,可以說若不是鄉人憐惜於他,或許連為雙親下葬的錢都拿不出,但除了為雙親下葬所需的錢財之外,他將剩餘的所有財帛都退還給了鄉人,隻是留下了他們的關心慢慢在心中變成感恩的心。


    他是一個有學問的書生,而且身體力行著他所學習的那些聖賢之道——沒有在遼東最為繁華的城市居住由統治這裏的公孫氏所修築的豪華的居所,而是來到這片最原始的丘陵之中,開山劈林。得三分地便悠悠然躬耕於此,偶爾路過這裏的山民還能夠聽到他自作的山歌。


    他的嗓子一般,但中氣很足,唱起歌來卻有一番別樣的味道,讓人很容易便能感受到那歌聲是發自他的肺腑。是在表達著他對於這份鄉村生活的滿足。


    他是個有學問的人,這一點在他的家鄉青州就很有名,一個父母雙亡的少年卻能夠主動或遊學四方,或在家鄉謙恭守禮,這樣的人哪怕是在這個世道紛亂的時代也依然為人所矚目,那如同皓月一般的身姿令人追捧。人們將他當做是了心靈最純淨的歸宿,當做是這個汙濁的時代少有的淨土,就算是野心勃勃的諸侯在他的麵前也要低下高高昂起鼻孔朝天的頭顱。


    於是,不斷有熟悉他的故土之民來到他的身邊。


    他既不會主動去幫助這些人,但也不會驅趕這些人。如同一位旁觀者一般,靜靜看著這些操著相似口音的故土鄉民,這些與他一樣不得不背井離鄉來到異地他鄉的天涯淪落人。


    他是一位旁觀者,但他不僅僅隻是一位旁觀者。


    他依舊如之前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閑暇的時候會在田間地頭,林蔭之下讀一讀從南邊帶過來的珍貴的書卷。那些都是他遊學的時候得到長輩的資助,自己抄寫的。


    每每看到這些珍貴的手抄書,就會想到遊學時的經曆。也許當初曾經經曆了不少的困難,但現在回想起來不但覺得是難得的回憶,更讓他在這遠離故土陌生的土地上能夠繼續生存下去,而不是成為他在海邊看到的隻能依附於其他之上的槲寄生。


    書籍上的字都是很工整的隸書,很漂亮的字體,圓中帶方。工整有序,讓人一看到就能很好辨認出書中的內容。這一手漂亮的書法還是他當初在潁川陳氏家主陳寔門下學習的時候練就的。哪怕僅僅隻是得到了這位名儒偶爾的幾句指點,但他卻覺得受益無窮。


    他並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但他的行為就好像一個標準,凡是新來到這裏的人都要遵守的標準,每一個人或許做不到他這般從容淡雅,可對於原本就因為他的存在而投奔於此的鄉民而言,模仿他,學習他,然後在這模仿和學習中達到自己內心所追求的那片淨土。


    雖然孤懸海外,但內心卻在這日久天長中得到了安寧。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他從來不會說什麽,人們問起來的時候他才會耐心地給予解答,可他卻成為了這裏公認的主人,鄉民們在他的身教之下,也逐漸變得謙恭守禮,就算真的有了爭執,來到他那平平凡凡的土屋前,也會偃旗息鼓,彼此間謙虛退讓,然後齊齊紅著臉回到家中,再也不提爭執之事。


    這裏逐漸變成了流落海外的鄉民們心中的世外桃源。


    而原本有些寂寞的大山,如今也變得熱鬧起來。


    隻是他知道人心是複雜的。


    當人少的時候,僅僅依靠自己的行動便能夠感化他們,讓他們尊崇自己這位“先行者”的行為,亦步亦趨。可是當這裏聚攏的人多了,當來到這裏定居的百姓不再僅僅隻是為了追尋他那美好的德行時,最重要的是眾多的村落已經讓新到這裏定居的百姓很難直觀看到他那儒雅守禮的日常行為時,身教所能起到的作用就變得十分的有限。


    居安思危。


    雖然現在看起來人們依舊維持著對他的尊敬,也努力遵守著他沒有用言語定下來的一定之規,可這樣的無為而治終究無法管理越來越龐大的人口,一旦積攢的問題被引爆,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是一個有遠見的人,就好像當初他注意到中原局勢的不安定而選擇背井離鄉一樣,這一次他同樣預感到了危機的來臨。


    言傳身教。


    這是對教育最好的概括,而在這個詞語之中,言傳被放在了身教之前。


    事實上這很正常,因為語言被創造出來最初的用途便是為了溝通信息,比起肢體的行為。顯然已經被人類使用了幾千年的語言更有利於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事實上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除非無法用語言溝通,他們才會嚐試使用其他的方式,可見語言對於溝通的重要性。


    通過語言。他可以將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希望告知給附近的村民。他同樣可以用語言在村民之間傳播聖人之道,然後再用自己的身體力行作為輔助,讓所有人知道聖賢之道具體到日常的生活中到底是什麽樣子。


    光有言傳沒有身教,則言傳的內容沒有載體,無法令人信服。而如果沒有言傳隻靠身教。那麽終歸隻能讓少數人看到,隻能讓少數人體會到,對於這個已經成為了一個熱鬧聚落的地方,單憑身教畢竟已經無法讓所有人都明白道理,甚至有的人會對他日常的行為視而不見。


    而這。或許也是發令存在的意義吧。


    將正確的事情告訴給大家,告誡大家不要做不正確的行為,然後自己身體力行實踐著正確的準則,他才能在有人做出錯誤的行為時予以製止,甚至處罰。


    言傳身教,對於這個聚落而言,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程度。


    於是,這個熱鬧的聚落中最安靜也最為喧鬧的地方被建立了起來。


    那是這聚落中唯一的私塾。他是這裏唯一的老師。


    其實原本私塾還可以有更多的老師,假如他不是將定居的地方選擇在這裏的話。


    不管是擁有前瞻性也好,還是僅僅隻作為無奈之舉也罷。總而言之,因為那場極具破壞性的黃巾之亂,來到遼東的世家豪強子弟著實不說,就算是寒門當中的優秀人物也有很多,作為紮根於此且破有野心的公孫氏自然不會放過邀請他們的機會——就算向中原擴張的雙手一隻被公孫瓚所阻擋,另一隻被袁譚所擊退。但在遼東一地做一屆土皇帝還是沒問題的。


    至少扶餘和高句麗什麽的完全不是公孫氏的對手。


    不過公孫氏在青州的據點被袁譚攻破,所有的勢力都被袁譚驅逐過海。那位被公孫度引為左膀右臂的營州刺史柳毅隻怕也實在算不得什麽哪怕僅僅隻是二流人物。


    也正因為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想要做“遼東王”的公孫度積極征辟那些從中原而來的士子。希望他們能夠出仕於遼東公孫氏,為他的王霸事業添磚加瓦。


    雖然客居他鄉,但區區邊鄙之地的割據勢力怎麽能入得了那些目光遠大的士人眼光,他們來到邊地僅僅隻是為了躲避戰亂,隻要中原局麵穩定,他們便會回到家鄉。


    也正是這個緣故,很多人並沒有選擇在襄平居住,反而來到了南方的遝氏、平郭一帶。


    隻有他,好像對於回歸故鄉的意願並不強烈,但對於大多數人而言,他們還是更願意相信這是源自於公孫氏對他的禁錮,並不願因讓他這樣優秀的人才離開而采取了一些卑劣的手段。


    不論實情如何,與絕大多數生活在遼東郡南方的北渡士族不同的是,他定居的地方位於遼東郡的北方,距離遼東的治所襄平也算不得遙遠,在一個公孫氏完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在他的私塾中,那些適齡的孩子可以得到免費學習的機會,就算是那些大人,隻要願意也可以隨時在一旁站著旁聽,若是有悟性有智慧的大人,也可以與孩子們一同學習。


    等到了閑暇的時候,他也會在空曠的地方擺下大講堂,為村民講述聖賢之道。


    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那更像是他對於人生的一些體悟。不奢求人人都如他這般安貧樂道,但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樣的一種行為準則,已經演化為了這片聚落整體遵守的行為規範。


    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山穀間本沒有村落,聚集在這裏的人多了,在規範之下變成了新的村落。


    在這個村落裏最為顯眼的,便是村東頭。那裏有一座很大的祠堂,平日裏會被用來當做他教授學生的場地,而在重要的時候,這裏會被當做是舉行各種祭典的場所。


    漸漸的,村民們已經習慣了這裏近乎每天都能夠準時響起的讀書聲,也漸漸習慣了時不時便來到這裏,或許是看一看身為老師的他那從容淡雅的身姿,或者是聽一聽他講授的那些淺顯易懂的道理,又或者僅僅隻是為了多學習幾個字還在田間休息的時候向鄰人炫耀。


    為了能夠讓自家的孩子不要耽誤了他講課,很多孩子天還沒亮就要從附近的村子走上十幾裏的山路來到這裏,那些村子同樣是在他定居這裏之後興起的,就好像眾星拱衛一樣圍繞在他所在的這個村子周圍,不一定完全遵守著他定下的行為規範,但村民之間卻也頗為和睦。


    那都是他日積月累言傳身教的功勞。


    當然,也是村民們對他們敬仰的尊敬之人的一種自發的保護。


    可以確信無疑的說,他便是這裏方圓數十裏內十餘個村落數萬口人當之無愧的領袖。


    看起來就好像自成王國,卻無人敢侵犯這裏。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義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義者也。”


    “好了,這堂課就上到這裏了。”


    通常學習的時間隻有半天,下午的時間孩子們還需要回去幫助家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大孩子們甚至已經提起了弓箭,跟隨父親或者叔叔輩的長輩們進山狩獵,又或者去山林間采集一些珍貴的藥材或者山珍,這些東西有的將成為他們賴以生存的食物,而大多數的產出則會被送往遼東地區最為繁華的襄平城內,然後換回讓他們繼續生存下去的必須物資。


    而他,則會在利用這個時間管理一下他開辟的田地,或者會見一下他的那些依然滯留北方的好友們。


    當然,如今他侍弄田地已經變為了一種清閑的樂趣,淳樸的村民不知道應該如何報答這位不但為他們提供了一塊世外桃源一般的居住地,而且還帶給他們的下一代一個改變命運機會的男人,偏偏送給這個男人的鄉土特產也好,金銀財帛也罷,前者偶爾還會收下一點點不那麽貴重的菜蔬或者臘肉作為學習的資費,後者則完全原封不動退回給了村民們。


    於是幫助這位值得尊敬的老師管理他的土地便成為了村民們自發的一種行為。


    樸實的村民這種自發性質的感謝行動這幾年間無時不刻不在進行著,他總是告訴村民們他完全不需要這樣的幫助,他開出的地並不多,足夠養活他自己,他並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所以也不需要他人幫助,就算偶爾需要辛苦勞作一番,但他也覺得隻有那樣品嚐豐收果實的時候才會感覺到滿足和快樂。


    可惜麵對這些熱情的村民,就算他也不得不接受這種善意的“腐敗”。


    哦,對了,這個讓這一片土地發生了5如此神奇變化的男人叫做管寧。


    管寧,管幼安,北海郡硃虛縣人,現在正生活在遼東這邊海對麵的土地上。


    遊學的時候經曆了太多太多的他對於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欲望,就好像生活在並州的胡孔明一樣,他們並不是很追求名利,哪怕名利主動找上門來也往往將之推辭。


    他們的品德是高潔的,他們雖然生於這片汙濁的世界中卻依然能夠保存自己高潔的內心,當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他們可以稱得上是這個腐朽時代難得的良心。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人的存在。


    南方三韓和濊人正不斷騷擾著樂浪郡,高句麗和扶餘蠶食著玄菟郡的同時也在不斷對著遼東磨刀霍霍,西邊遼東屬國的烏丸人同樣蠢蠢欲動。可就在這樣的環境裏,襄平南方的丘陵之中,依然隱藏了一片桃花源,一片真正的世外桃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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