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天剛入夜,幾隻遠處幾道炫麗的煙火衝天而上,在天空中炸開,豔麗的光像轉瞬既逝的流星雨,刹是好看,我們的年夜也在這時候開始。


    “新年了,幹!”老勝舉起酒杯,我和曾怡馨相視一笑,同時舉起杯子與老勝的杯子碰在一起。


    三人同時一口喝了掉了小酒杯裏的酒,老勝拿過酒瓶,挨著個兒給我和曾怡馨倒酒,曾怡馨笑著看著老勝將她的酒杯倒滿,可是輪到我時,曾怡馨卻一把捂住我的酒杯,道:“今天過年,天寒喝了一杯就行了,喝飲料吧。”


    老勝一愣,道:“怎麽了這是?大過年的,怎麽不讓老寒喝酒呢?才五錢的小酒杯,剛才那一杯酒給老寒瀨口都不夠啊。”


    我也一怔,心想曾怡馨還記著那天公司聚會時我喝醉酒發酒瘋那事呢,道:“沒事,今天過年,我不會喝醉的。”


    曾怡馨看了看我,嘴巴張了張,眉頭皺了下,道:“不是我不想給你喝,可是……好吧,那你少喝點。”


    從來沒有人管過我喝酒,曾怡馨也還沒到管著我喝酒的那地步,她也不是種管著男人喝酒的女人,今天卻是怎麽了,管起我來了?好像有點越界了,必竟我們是合租是普通朋友,不是情侶,不是夫妻,這沒道理啊。我心頭隱隱覺得哪兒不對勁,可是想來想去也沒哪兒不對勁。


    “這就對了嘛!”老勝趕緊給我倒滿,“男人是要管,但是喝點小酒不礙事,小曾別把老寒管成妻管嚴哈。”


    “誰管他了,喝你的。”曾怡馨臉一紅,佯怒道:“我又不是他老婆,他妻管嚴不妻管嚴與我有什麽關係。”


    “哈哈,明白,明白。”老勝再次把杯舉起來,一臉曖昧的笑。


    我無奈的搖搖頭,老勝這廝可能早把我和曾怡馨想一塊去了,在他眼裏反正你做了也是做了,沒做那事也是做了那事,反正都一樣,解釋也白搭,我也懶得和他解釋。


    三個人推杯換盞,幾輪下來,曾怡馨的臉就紅了,我和老勝也有些微醉,老勝拿著酒瓶一邊倒酒,一邊道:“老寒,咱兄弟在一起過了幾個新年了?”


    “今年是第四個了。”我摸摸被酒精燒得有些發燙的臉道。


    “時間過得真tmd的快啊。”老勝感慨著:“想當年,我在人才市碰上你時,你就像個要飯的,哈哈,還記得不。”


    “記得,那年確實慘了些。”我歎道。


    “這麽多年過來了,我們卻還像當年一樣一事無成,唉,這些年活狗身上了。不,活女人身上了。”老勝似乎有些醉了,拿著杯子不停的晃。


    我歎了口氣,回想這幾年我和老勝昏昏渡日,很多時候都不知道為了什麽而活著,過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日子,現在想來還真是tmd浪費了幾年的青春,再想想在老家的正慢慢老去父母,確實有愧,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天寒,別喝了。”曾怡馨伸出手抓住我拿著酒杯的手,溫暖細膩柔軟直觸我的心頭,不由得又想起霧兒、晴子、嚴芳,過年了,她們的年又是怎麽過的?特別是嚴芳,一個人在海外,這都是我害的,想想覺得最對不起的也許就是嚴芳。


    我正想說,再喝一杯,哥心裏很亂,卻在這時,霧兒的電話打了進來,我走到陽台上接通電話,霧兒的聲音遙遠但又很清晰的傳來:“老公,過年了,你一個人過年的嗎?”


    “沒有,還有勝哥和一個朋友。”我回頭看了一眼客廳裏正和老勝說著話的曾怡馨,答道。


    “老公,對不起,霧兒沒能和你一起過年。”


    “沒事,傻孩子,別說對不起。”


    “老公,少喝點酒。”


    “嗯。”我點頭,心頭突然一暖。


    “老公,好想你。”


    “我也想你,你在北京要照顧好自己。”


    我和霧兒正說著情話,老勝突然喊道:“老寒,快來,有事兒!”


    “老公,我聽到勝哥在叫你了,你去吃飯吧。你也照顧好自己哦。”霧兒休貼的說道:“老公,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我愛你。”


    我收了電話,回到客廳,老勝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興奮有激動,也有一絲害怕,是的是害怕,我不由得奇怪了,道:“怎麽了這是?臉上表情這麽豐富?”


    老勝正摸著腦袋想問題,將我的話自動忽略了,曾怡馨替他答道:“好像是有人打電話來,讓勝哥去機場接什麽人。”


    “接人?”大年三十晚上打電話來讓老勝去接的,不用想便是洪老虎了,沒想洪老虎年三十晚上還趕了回來。


    “老寒,顏顏帶著我爸媽來了!”老勝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道:“怎麽辦,肯定是顏顏告了我的狀了,我爸那個脾氣……”


    “還能怎麽辦,都到機場了,現在去接人啊!現在衛豔都和你分手了,你態度好點,認個錯,估計沒多大的事。”我說。


    “唉,你不知道我爸……算了,先去機場吧。”老勝歎了口氣。


    “小馨,你把菜拿回廚房熱著,我和勝哥去機場接人。”我對曾怡馨道。


    洪老虎帶著老勝的爸媽這個時間來,估計還沒有吃年夜飯,現在在酒店訂年夜飯也不現實,索性讓他們來我這,反正飯菜都沒怎麽動過,現在也隻能將就一下了。


    我和老勝風風火火的開車趕到機場,老遠就看到洪老虎和兩位老人站在機場門口,不用說那兩位老人是老勝的爸媽了。


    老勝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我心裏不禁好笑,像金剛一樣的老勝也有怕的時候,我和老勝走到近前,才知道老勝為什麽怕了,老勝的父親很高大魁梧,頭上的白發梳得一絲不苟,手中拿著根拐棍,一點也沒有老年人的萎摩,相反腰感挺得筆直,不拘言笑,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從身上散發出來,我想這就是所謂的王八之氣了,不愧是一個老兵。再看老勝的母親,和謁慈祥,沒有東北女人的特點,卻有著江南女子的細小婉約,想是年青時也是一大美女。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老勝作好挨訓的準備,扯著笑臉上前。


    “老子就不能來了嗎?你幾年不著家,難道不準我和你媽兩個老東西來看看你?”老爺子說話精聲大氣的,但卻很開心,絲毫沒有來問罪的意思。


    “小勝啊,小顏說你工作忙,沒空回家,你啊,工作再忙也要回家看看哪。”老勝的母親笑嗬嗬的說道:“還有,你們小倆口在外麵打拚不容易,不要給我們買那麽貴的東西,我和你爸身體好著呢。”


    老勝怔住了,我也怔住了,這是唱的哪一出,合著兩位老人不是來興師問罪替洪老虎出頭的,聽那話裏的意思,洪老虎似乎還以老勝的名頭買了不少貴的禮物。


    “什麽東西,我怎麽不知道。”老勝傻不叭拉的問道。


    “那些什麽冬蟲夏草、人參,鹿茸什麽不是你買了讓小顏捎回來了的嗎?”老爺子奇怪的問道。


    老勝還不開竅,道:“什麽……”


    “好了,張得勝,爸媽剛下回機還沒吃飯呢,快回家啊。”洪老虎笑吟吟的挽著老勝的胳膊,這哪像什麽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啊。


    老勝終於回過味來,洪老虎這招高啊,不告狀不訴苦,專走賢慧體貼路線,這樣好的兒媳婦,換作是誰家的老人也不會往外推啊,這比告狀可有效果多了。


    “伯父、伯母好。”我點頭打招呼道。


    “好好,你就天寒吧。”老勝的母親慈祥的說道:“小顏也說起了你,說你是我家小勝最好的朋友,人品端正,有事業心,小勝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們都為他高興。”


    “小夥子,不錯。”老爺子拍拍我的肩膀,誇道:“站得腰杆筆直,氣宇軒昂,嗯,比我家那上子要強!”


    我不得不服洪老虎,她不僅在兩位老人麵前把老勝說得跟什麽好似的,連帶著把我也給誇了,雖然這知道這是洪老虎的一種策略,但好聽的話誰不喜歡聽啊,本來就是倒向洪老虎那一方的我,現在更是倒向她了,以後自然得幫著洪老虎說話,唉,老勝,誰讓你攤上這麽一個智商高的媳婦呢?即便那衛豔不走,都不用她親自趕人,自有人趕。


    “現在酒店肯定訂不到年夜飯了,去我家吧。”我說道。


    老爺子也不嬌情,點頭說,好。一行人便上了車,直奔我家而去。回到家,曾怡馨把家裏重新收拾了一遍,將熱過的飯菜重新擺上桌子,招呼著大家入坐。


    老勝的父母看著忙活來忙活去的曾怡馨,笑道:“小寒媳婦勤快啊,好好好。”


    老爺子連聲說了三個好字,把曾怡馨說得臉通紅,便也不解釋什麽,我笑笑也不解釋什麽,招呼著入坐。


    重新入了席,屋子裏歡聲笑語,終於有了過年的氣氛,不知道老勝是高興的還是什麽原因,喝了很多,醉了,喝著喝著就當場抱著洪老虎說對不起,洪老虎溫柔的笑笑沒有說話,但我分明卻看到她的手在桌子下狠狠的擰了一下老勝,提醒老勝不要亂說話。可是老勝卻不砰的一下,給洪虎跪下了。


    這突然的舉動,不但讓洪老虎嚇了一跳,兩位老人也麵麵相覷。


    老勝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戒指:“顏顏,以前我是渾了點,但是我愛的人是你,以前我總是想,兩個人在一起要有感覺才行,你天天在我身邊,我也沒有多大的感覺。可是這些天你不在身邊,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你,有多愛你。顏顏,嫁給我好嗎?我發誓,從今往後,隻守著你一個人,好嗎?”


    洪老虎大過年的從深圳跑到大連,再從大連把老勝的父母接來,並在他的父母麵前極盡的粉飾著老勝,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老勝跪在她的麵前給她戴上戒指嗎?可是這一刻卻是來得如此的迅速和突然,讓她有些不敢相信。


    洪老虎捂著嘴,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久久不語,我和曾怡馨也緊張的看著洪老虎,生怕洪老虎一搖頭給拒絕了,那老勝就有得搞了,老勝的父母卻麵帶著微笑,慈愛的看著他們。


    “嗯。”洪老虎終於點了點頭,老勝欣喜若狂,顫抖著將戒指戴在洪老虎的手指上。


    “好!”我狂拍巴掌叫著好,從心裏為老勝高興,這種高興不摻半點水份。


    老爺子也高興得不得了,拿著酒瓶,親自給老勝倒上:“小子,從今天起,你就有你自己的家了!小顏是個好閨女,你不要負了人家,否則,打斷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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