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雄的老師雖然品級不高但名聲不小,起碼和天啟帝一個老師,都是孫承宗的弟子。而孫承宗還是崇禎帝的啟蒙老師之一,這種連帶關係算下來,周世雄在京師並不是一點力量都沒有的人物。


    況且方正化還了解一些周世雄不知道的內幕,孫傳庭在魏忠賢掌朝時期,多次公開斥責魏忠賢,三次上書辭職以示與閹黨不共戴天。這些事跡給還在當信王的朱由檢很大觸動,私下讚歎過,“孫老西是個諍臣!”


    按照大明的流行語,孫傳庭這種人叫簡在帝心,不然的話,有幾個自己辭職然後又自己要求複職的人,真的得償所願了?在方正化的記憶裏,孫傳庭是蠍子拉屎獨一份!劉鴻訓的保薦隻是個形式,因為批準孫傳庭複職的朱筆禦批,是寫在孫傳庭上的折子而不是劉鴻訓上的折子。


    別人懂不懂不管,方正化很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皇上用這種方法暗示臣下,我不是給劉鴻訓麵子讓你複職,是欣賞你!


    雖然孫傳庭現在隻是個小小的六品主事,但方正化一點不敢小看他。說不定那天皇上一紙敕書,孫傳庭立馬飛黃騰達直登龍門。正所謂寧負白發翁、莫欺少年窮。孫傳庭三十多歲不算少年,但在官場上當得起青澀新嫩的稱號,得罪這樣的人後果無法預料。


    “那是自然。”不管周世雄想不想,按照古代人的規矩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周世雄必須像對待父親那樣對待孫傳庭。要是周世雄過家門不給假老爹上柱香,忤逆子的稱號跑不了。同樣的道理,周世雄入京不去拜見孫傳庭,欺師滅祖的勳章自動到手。不要以為忤逆子或者欺師滅祖隻是道德上的譴責,背上這兩個稱號會有實質的懲罰。首先官就別做了,大家不想與此類禽獸為伍。接著就是刑罰,不孝子充軍三千裏遇赦不赦!


    “下官想孫大人會給大人安排好一切的。”老實說方正化真不敢打包票,皇上寵信周世雄是以前的事,誰知道一年後的今天有沒有變化。


    “明白了。”周世雄沒有方正化想的那麽深,隻是想,既然在這個時代磕了頭就是一輩子的事,找老師做擋箭牌天經地義。方正化總算推掉一個大麻煩,借口身體疲勞想早點休息,迅速消失。留下周世雄一個在客廳裏喝悶酒。


    沒有人打攪,周世雄又想起剛才的心思。小冰河時期是全球氣候變化,貌似隻有神能改變這種麻煩。可惜皇帝的罪己詔寫的不夠深刻,沒能打動老天爺,該幹旱繼續幹旱,該水淹繼續水淹。有一點周世雄很清楚,波及全球的小冰河時期對熱帶影響不大,廣西受影響的區域就不多,起碼這兩年沒聽說那裏旱災了。泥石流什麽的倒是多了不少,雨水也比往年多。


    皇上的煩惱還給皇上,周世雄放棄跟氣候變化較勁,琢磨起偉大非農業戶口的農民起義家李自成。李自成會不會在周世雄親身經曆這個時代出頭,實在無法預測。曆史書記載了什麽不代表這個時代必然發生,因為周世雄穿越了。比蝴蝶大了這麽多的一個人,對曆史的影響肯定比蝴蝶大。這是按照物理學原來計算出來的。雖然穿越非常不物理。


    周世雄知道這是一種非常可恥的自我安慰,事實上李自成真的下崗了,他會不會回老家?必須會!回老家有沒有飯吃?必須沒有!沒飯吃的兵痞會不會造反?必須造!經過周世雄縝密的推論,李自成天生是個造反家。他以及他的生活,符合所有造反者所需的最佳環境,不造反簡直沒天理啊!


    “喝多了吧?怎麽腦子裏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周世雄拍了拍腦袋,決定不想了回房睡覺。


    八月二十,周世雄回到阜城周莊,他理論上的家。叔叔周之柱見到周世雄開心的暈倒了,要不是周世雄的醫術果然超強,因為大喜大怒引發的腦血管爆裂,肯定要了周之柱的老命。在決定救治這個叔叔之前,周世雄猶豫了一下,如果放任假叔叔死亡,周世雄可以借口守喪不進京師。


    “唉!這腦子到底怎麽了?這幾天老是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周世雄隻猶豫了不到半分鍾,芯片已經自動把周之柱治好,發現情況的周世雄狠狠的拍了一些腦門,好像要把裏麵的怪東西拍出來。


    “叔父,你年紀大了切忌大喜大悲,我年輕力壯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子齊啊,我高興啊,前段時間朝廷派人來家裏,給你爹娘追封了誥命,光宗耀祖啊!”要不是有機器人在維持周之柱體內的器官運作,說不定老頭又要死一次。


    “謝皇上恩典。”有外人在,周世雄假模假樣的向京師方向拱拱手,算是感謝崇禎帝了。周之柱馬上不幹了,嚷著要開祠堂舉行家祭,告慰短命的哥哥嫂嫂。


    周世雄看了一眼方正化,想讓他出麵解釋時間的問題,可方正化脖子一擰假裝沒看見,周世雄恨恨的點頭同意了周之柱的要求。之後的幾天,周莊有點輩分的人都來到周府,除了觀禮自然還有大吃大喝,一套程序下來還剩五天八月就到頭了。


    “叔父,侄兒身負皇命限期入京,逾期是要掉腦袋的,我留些銀子給您,想怎麽操辦都行,侄兒必須進京師了。”眼看著八月沒幾天了,周世雄隻好找周之柱攤牌,就算老頭罵他不孝也要走。


    “子齊啊,你怎麽這麽糊塗呢,我老了不懂事你也不應該陪著我發瘋,要是連累了你的前程,你讓老叔我有何臉麵去下麵見我那短命的哥哥!”從驚喜中恢複正常,標準的小地主周之柱,馬上擺正態度,皇帝和死鬼哥哥那個大,他非常清楚。


    既然老頭還明白事理,周世雄總算放下心來,安慰了老頭幾句收拾東西走人。沒想到剛回到書房,齊楚閣來報,‘本縣縣令到訪。’周世雄趕忙迎出去,如果楊文嶽沒走的話,當得起周世雄半個老師,他可不敢大模大樣的坐在書房裏等。


    出門一看,果然是楊文嶽。“見過老師。”周世雄大禮參拜。


    “免了,我不是你老師,你對我這麽恭敬,白穀知道了會吃味的。”楊文嶽還是那麽風趣,一見麵就隔空調侃孫傳庭。


    “先生,正所謂子不言父徒不說師,您編排老師的事小子就當沒聽過,如果給點好處的話就完美了。”兩人多日不見,幾句話就恢複了當初的氣氛,周世雄還撚著三根手指做索賄狀。


    “你小子,都三品的指揮使了還這麽頑皮。”楊文嶽毫不客氣的一巴掌賞給了周世雄的腦門,絲毫不顧及對方三品他才六品的差距。


    “先生就別拿品級說事了,要不是我頭上頂著個欽差的帽子,見到文官還要行禮呢!”其實就算沒有欽差的帽子,周世雄也無需向任何人行禮。不包括親人。他腰上的九龍佩可不是玩假的,任何官員沒人敢讓他大禮參拜。


    “哦,剛才給我行禮不樂意了是吧!你小子聽好了,我楊鬥望過兩天也是從三品的右參政,你這個禮行的不委屈。”楊文嶽笑罵了周世雄一句,話裏的意思他也升官了!


    “恭喜先生賀喜先生,既然先生高升,這禮物就更不能缺了,是字帖還是山水我都不介意。”周世雄學著報喜的報子向楊文嶽道喜,喜錢不收現銀隻要寶貝。


    “你倒是懂得趁火打劫,正好,我衙門裏一堆東西沒法搬,都便宜你了。”楊文嶽很喜歡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周世雄,好像一個大哥哥般寵溺的笑著點頭。說起來孫傳庭也隻是比周世雄大十五歲左右,對周世雄的心思可能跟楊文嶽差不多。


    進了書房,周世雄親手幫楊文嶽衝茶,順便問起就職哪裏,“江西?”江西右參政可不是個好差事,贛南地區經常發生礦工暴動,分守贛南的右參政弄不好要掉腦袋。


    “先生,您確定是升官?”見楊文嶽滿不在乎的樣子,周世雄隻好用調侃的語氣說話。兩人難得見麵,他不想搞壞氣氛。


    “正六品到從三品中間有多少距離你應該懂。要不是贛南亂民四起,能輪到我這個小小的縣令嗎?”楊文嶽撇了撇嘴,把心中的不屑露出一點點。


    “先生,正六品到從三品有多少距離小子沒算過,但是從活人到死人距離有多遠小子很清楚,半步之遙!”周世雄想勸楊文嶽抗旨,但話該怎麽說他還沒想好。先來點虛言恐嚇試試水,要是楊文嶽不為所動再想辦法。


    “你那點小心思給我收起來,我楊鬥望少說也比你大十歲,什麽風浪沒見過。你老師孫白穀千方百計讓我教你兵法,你以為都是紙上談兵嗎?!”楊文嶽的確在紙上談兵,他十年前中了進士,一直蹉跎到現在,除了阜城縣一百多個衙役和縣兵受他指揮,還沒見過千人以上的部隊。在這方麵,他比不上周世雄多矣!


    ps:無言凝噎,裸奔都沒人圍觀,我恨你厚東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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