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零八.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的樣子,馬天虎才從趙學東的辦公室出來。


    趙學東一直把馬天虎送到辦公樓前麵,兩個人握手告別,相言甚歡。原小生就在南素琴的團委辦公室注視著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南素琴見原小生一直往外看,也順著原小生的目光看了過去,一見馬天虎,馬嗬嗬笑道:“小生,你小子是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什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原小生根本無心注意南素琴的話。


    馬天虎的到來,雖然是個好兆頭,但是兩個人也絕不可能馬就達成什麽一致協議。不到萬不得已,柴文山和南振海是絕不可能輕易亮出自己的底牌的。馬天虎此來,估計也就是擺擺姿態,然後把柴新民和柴文山的關係給趙學東透露一下,也就完事了。要讓馬天虎給趙學東做出什麽承諾,他也沒有那個權力。


    然而這個人談話的神情舉止,總讓原小生產生一種兩個人已經達成協議的錯覺。這是怎麽回事呢。原小生百思不得其解,這才一直盯著這兩個人不放,希望能從兩個人接下來的表情中,發現點什麽。或許等趙學東轉臉之後,馬天虎的臉皮馬就會翻過來,變得冷冰冰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說明這兩個人並沒有達成任何協議,說的再好,都隻不過是“麵子”工程罷了,不存在任何實質性的意義。但是讓原小生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直到馬天虎車關門,從玻璃窗看到的馬天虎的神情,都是一副喜滋滋的樣子。這就說明,這兩人之間真達成了什麽協議。


    既然馬天虎不能給趙學東任何承諾,兩個人也不可能達成什麽協議,那馬天虎又在傻樂什麽呢?難道是……原小生明白之後,一個成語馬蹦了出來:人心叵測


    如果馬天虎不能在趙學東的問題,給趙學東任何承諾的話,那就肯定是在馬天虎的占地問題達成了協議。要不然,馬天虎不會樂成那個樣子。馬天虎在尉南鄉占用紅線土地,毫無疑問,對馬天虎而言是一個致命傷。馬天虎不可能不考慮這個問題。既然柴文山和南振海能拿馬天虎的億資產做賭注,馬天虎就不可能不考慮自己的退路問題。提前跟趙學東達成各退一步的共識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商人就是商人,趨利避害是他們的天性。所謂的關係,隻不過是他們手中的工具罷了。


    然而,馬天虎此時走兩麵派的道路,對趙學東而言,無疑也是非常有利的。這才讓二人變得親如兄弟一般了。


    “嗨,想什麽呢?”


    南素琴見原小生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麵,剛開始還以為原小生是在看馬天虎和那輛讓人羨慕的寶馬x6,可是現在馬天虎已經驅車離去,原小生還是一副癡呆的樣子,就讓南素琴有些難以理解了。南素琴說著,在原小生的肩膀拍了一下。


    原小生急忙轉身,對南素琴不自然地笑了笑,故意將話題引開道:“哦,沒什麽,寶馬啊,你沒看見嗎,不知道什麽時候,我能有一輛。”說著又裝出一副羨慕、妒忌、恨的樣子。


    南素琴的鼻子冷哼了一聲道:“得了,你。我看你不是在看寶馬,是在想開寶馬那老頭的女兒。”


    原小生還以為南素琴知道了自己和馬悅見麵的事兒,愣了一下,想了想又覺得可能性並不是很大,自己和馬悅雖然在縣城裏見麵,碰南素琴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按照南素琴的性格,如果真的看見自己和馬悅在一起,絕不可不前打招呼,就含糊辯解道:“你想哪兒去了,我可沒那個福氣。”


    南素琴卻嘴一撅,將那誇張的型身體往原小生跟前靠了靠,一雙碩大的胸脯幾乎就要貼原小生的胸前了,瞪著一雙的大眼睛,不無蔑視道:“嗯,這句話說的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自古癩蛤蟆都想吃天鵝肉,不過癩蛤蟆終究是癩蛤蟆,永遠也不可能吃天鵝肉。因為能變成王子的癩蛤蟆畢竟是少數。”


    雖然是句玩笑話,原小生還是覺得南素琴說的有點太過分了,再怎麽也不應該這麽損自己,就淡淡地冷笑了一聲道:“按照你這個邏輯,癩蛤蟆就隻有吃蚊子、蒼蠅的份了。那麽如果……有一天我吃了你這塊肉,你願意做蚊子呢,還是蒼蠅啊?”說著,故意用眼睛在南素琴那豐滿的瞄了一眼。


    南素琴性格雖有些潑辣,可畢竟是個黃花大閨女,又是副縣長的千金小姐,哪兒被人這樣看過,再說了原小生所說的“這塊肉”又語意雙關,南素琴哪兒有聽不明白的道理。可是看自己說自己的人,又是自己心儀的男人,一時又是羞又是惱,不知該如何是好,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根,急忙將身體背過原小生,一甩手氣哼哼地道:“不和你說了,你欺負人。”說著,眼淚快要下來了。


    原小生也覺得這句話說的實在有點太無恥了,不過對於南素琴這樣的女孩,你如果不無恥一些,她反倒會囂張的讓你受不了,不過畢竟是同事關係,不想真把關係鬧僵了,就搬了一下南素琴的肩膀,賠不是道:“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給你賠禮道歉,總可以了。你不是蚊子、蒼蠅,你是一隻又白又漂亮又高傲的大天鵝,而且是一隻比馬天虎的女兒更加溫柔賢德的天鵝。”


    原小生說的俏皮,南素琴不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啐了一口,轉身就在原小生的臉擰了一把,道:“你這張嘴啊,我過去咋就不知道你這麽能瞎掰呢。”


    南素琴的手擰在臉,雖然不是很疼,可一絲滑膩的感覺,又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南素琴身那股女孩子特有的體香,還是讓原小生感到有些難以承受,如果這個時候自己把持不住,順手一摟,估計就會發生點難以預料的事情。


    原小生急忙將南素琴的手從自己的臉拿開了,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在房間中看了一圈,發現南素琴正在玩一種非常低級的連連看遊戲,就走過去道:“都什麽年月了,你還玩這種遊戲啊。”


    南素琴也覺得剛才的舉動實在有點太過親昵了,臉剛剛褪去的紅色,又漸漸攏了來,說話的聲音就有些不自然了,也向電腦旁邊走了幾步,道:“怎麽,這年月就不能玩這種遊戲嗎。”南素琴雖然極盡掩飾,但還是有些語無倫次。


    原小生見南素琴又走了過來,而且臉紅撲撲的樣子,好像要做點什麽一樣,急忙起身道:“對了,剛才……陳主任好像叫我有事,我先走了。”說著逃也似地離開了南素琴的辦公室。


    下午下班,原小生正準備到車棚推自行車回家,就碰錢胖子正把他那一身二百多斤的肉堆在車棚旁邊,一臉嘻笑擋在了自己的前麵。錢胖子大概有一米七的樣子,在男人中不能算多低的個子,可是配他那二百斤的肥膘,讓人看去還是跟一坨肉一樣。而且脖子又有些短,就更加像肉球一樣了。


    原小生平時跟錢胖子的來往並不多,偶爾中午吃完飯沒事幹在一起打打撲克,能說幾句話,除此之外,幾無瓜葛。錢胖子的這副表情,不得不讓原小生感到疑慮重重,但是處於同事間的禮貌,原小生還是走過去笑了笑問道:“錢程,有事嗎?”。


    錢程是錢胖子的大名,雖然在機關裏很多人都錢胖子錢胖子地叫,原小生卻覺得自己並沒有跟錢胖子到了那個程度,再則,也不願意輕易叫別人的外號,免得因為一個稱呼惹是生非,讓別人不快。趙學東老是叫付穎叫小付,付穎雖沒有反駁過,但是幾次原小生都發現趙學東叫小付的時候,付穎的臉已經有了慍色,隻不過在趙學東麵前掩蓋了罷了。趙學東是黨委記,願意怎麽叫就怎麽叫,自然沒什麽了,自己一個小通訊員惹這份麻煩就沒意思了。


    錢程顯然對原小生不叫他錢胖子也感到非常高興,不過他找原小生肯定有事,要不然不會是這副嬉皮笑臉的尊容。要知道錢胖子在鄉鎮府也是相當牛x的,仗著老子有幾個臭錢,整天跟幾個副鄉長和站所長混在一起吃飯喝酒,人緣自然相當不錯。再加,來班的第一天就開了一輛標配的別克,就更顯得與眾不同了。平時見了像原小生這樣一無背景二無錢的草根公務員也是愛搭不理的。今天這副尊容出現在原小生麵前,要說什麽事兒也沒有,那才叫見鬼了呢。


    錢胖子的車就在他的身後,原小生問起,他也不說話,拉開車門,做了個請的動作道:“兄弟請哥哥吃飯,賞個臉。”說完站在車門旁邊,跟個仆從一樣。原小生立馬意識到,錢胖子今天的事兒估計還不小,起碼對錢胖子而言,應該是件大事,不好推脫,但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兒,也不能隨便應承。


    現在這些人已經變得非常精明了,事先不給你說什麽事兒,等把你拉到飯桌,一邊吃著飯,一邊再給你說事兒。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你既然已經吃了他的請,要說不給他辦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原小生在腦子裏盤算了一下,如果是為了去市裏參加幹訓班的事兒,錢胖子犯不著找自己這個小通訊員,他完全可以讓幾個副鄉長或者政工記李清水給趙學東透透風,然後再把錢壓去,也就萬事大吉了,找自己完全是多此一舉。


    既然不是去參加幹訓班的事情,又能是什麽事情呢。難不成是錢胖子想在平南村,或者自己包的大王莊搞點什麽事兒。大王莊窮得叮當響,去年才把自來水問題解決了。平南村卻有幾座礦,現在已經承包給了縣裏的一個老板。不過據說那老板的幕後老板其實就是馬天虎。如果錢胖子想打平南村礦山的主意,那還真沒戲。就算你錢胖子家再牛也牛不過馬天虎去。


    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麽事情了。


    原小生心念電轉,將錢胖子找自己的可能性都判斷了一遍,覺得幾乎都不大可能。那這個錢胖子到底要幹什麽呢?難道是為了……想到此處,原小生不由一陣崩潰,不過反過來想想,這也是最合理的一種可能性了。


    錢胖子家的財力雖然沒辦法跟馬天虎相比,但也並不缺錢,錢家這些年的生意之所以一直在原地踏步,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跟縣裏的頭頭腦腦拉不關係。跟縣裏領導拉不關係,自然就不可能像馬天虎那樣獨霸一方資源了,錢路受阻也是必然的事情。如果能跟南家結成姻親,憑借南振海在河灣縣的勢力,要擴大生意無疑就是舉手之勞了。再加,南素琴雖然性感的有點過於誇張,但也絕對能算得是一枝花了。以前這個錢胖子就對南素琴蠢蠢欲動,隻不過每次主動跟南素琴搭訕,都會吃一個不冷不熱的閉門羹。看來這次錢胖子是想通過自己跟南素琴不尋常的關係,獨辟蹊蹺了。


    想到這裏,原小生不由暗暗哧笑了一下,覺得這家夥也真是天真的有點意思。別說南素琴看不你家的那兩個臭錢了,就是你長的那副尊容,估計也會讓南素琴倒胃。而且自己和南素琴在鄉政府的風言風語,他又不是不知道,怎麽會想出如此齷蹉的辦法。


    然而,原小生也不想得罪這位神仙一般的人物,笑了笑裝作糊塗道:“錢程有什麽事兒盡管開口,我一定盡力。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這麽客氣。”


    錢程卻賴在那裏道:“原哥這是不給兄弟麵子了?”說著就要去拉原小生的手。原小生雖心中不悅,但也不好躲避,主動伸手跟錢胖子拉在一起道:“兄弟這話說的就嚴重了,我算什麽人物,哪兒有什麽麵子不麵子的問題。你說,什麽事兒,我一定盡力就是了,吃飯就免了。無功不受祿,萬一你說的事兒,我也無能為力。我不成了吃白食的主兒了嗎?”。說著哈哈笑了兩聲。


    原小生的話說的不軟不硬,也沒有給錢程留下任何餘地,意思已經非常明白了:你今天不給我說什麽事兒,這頓飯我是絕對不會去的。


    錢胖子見原小生意誌堅定,再勉強就沒意思了,隻好嘿嘿笑了兩聲道:“原哥,今天找你吃飯還真有點事兒需要麻煩你。大家都知道你跟南素琴的關係不一般。而且我也聽說,你對南素琴根本就沒有興趣。不如……嘿嘿……就讓給兄弟我。”


    錢胖子終於說了實話,說完就用那雙隻露出兩道縫隙的眼睛,一副期待的樣子看著原小生。


    原小生笑了笑道:“錢程,不是我不幫你這個忙,是你這個忙,我實在沒辦法幫。你別聽他們瞎說,我跟南素琴的關係也就是普通的同事關係。你想?耄纖厙偈?igr&39;&39;>涯人物麽可能看得我這個土壩呢。再說了素琴又不是我妹子4便是我相幫你2是無能桅埃如廣儀真的看了人家南素琴;如放克去追。或許有一天素琴還真能被你的誠意感端?


    幾句不冷不熱的話,把錢胖子一下子噎在了那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錢胖子不是沒有追過南素琴,隻是熱臉冷屁股,一次次的打擊,已經讓錢胖子的信心喪失殆盡,這才想起讓原小生給自己說和了。


    錢胖子正跟原小生糾纏不清,南素琴正好廁所路過此地,就用那雙的大眼睛,狠狠地挖了原小生一眼。


    原小生心頭不由一凜,難道她剛才已經聽到了什麽?畢竟是虧心事而,心也跟著不由地別別跳了幾次。


    深冬的寒風,凜冽地刮起了一層細細的沙塵,籠罩在漫漫的長空,讓黃土高原的夜色顯得更加冷酷無情了。一輛車牌號為z777的黑色帕薩特在已經不那麽喧囂的公路呼嘯而過,掌控方向盤的是一位年齡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前方,一刻也不敢大意。後排左手坐著一位年近五旬的中年人。中年人已經兩鬢斑白,眼睛中留下了歲月帶給他的渾濁,不時歪過腦袋,向前麵看一眼,似乎在期盼著一個什麽樣的目標一樣。他的神色顯然有些焦慮。就在他的旁邊是一位隻有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年輕顯得異常的鎮定,不過他並沒有因此閑著,而是不時回頭看一眼神色不安的中年人,這種表現似乎跟他的年齡很不相符,又跟那位中年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生,你說……我們這個時候去拜訪柴主任……合適嗎?”。


    中年人正是尉南鄉黨委記趙學東,坐在他身旁的是他的通訊員原小生。自從那天跟馬天虎見麵之後,趙學東就一直等著馬天虎的消息。當天趙學東承諾馬天虎不再過問永勝鋼鐵集團在尉南鄉占用紅線土地的時候,趙學東的心裏也沒有數。他隻不過是拿自己的命運想賭一把。當然他也相信,既然自己承諾馬天虎不追究永生鋼鐵集團占用紅線土地的事情,作為交換條件,作為南振海和柴文山的馬前卒,馬天虎應該替自己在南振海和柴文山那裏活動活動。


    就在今天下午,馬天虎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雖然沒有給趙學東明說,但是話裏話外,暗含著趙學東應?萌グ莘冒莘貌裎納降囊饉肌1暇拐餳慮椋3兜奈侍猓饕欽匝Ф筒裎納降墓塚險窈3淦淞懇倉荒芩閌歉靄镄住v灰瞬裎納秸庖還兀險窈d搶錁禿盟盜恕?


    另外,如果這個時候趙學東能把姿態放低一些,主動跟柴文山溝通溝通,起碼會讓柴文山在麵子好過一些,即便是要讓步,也會顯得是柴文山不跟趙學東計較了,而不是趙學東把柴文山bi到了不得不放棄的地步,以後也不會留下什麽後患。除此之外,拜訪一下柴文山,就有機會搭柴文山這根線,趙學東今後在河灣縣就多了一個很硬的靠山,就等於是柴文山的人了。這豈不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當然,馬天虎也並不是沒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趙學東能投奔到柴文山的門下,今後就跟自己是一條線的了,自己的鋼鐵公司的占地問題,趙學東不僅不能拿來跟自己講條件,還必須時時保護。


    這簡直就是一個一箭三雕、一舉三得的事情。馬天虎沒有道理不極力攛掇促成這件事情。


    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打完電話後,柴文山就派人把幾箱子柴文山平時喜歡的煙酒和吃食東西送到了鄉政府。這讓趙學東更加堅定了此次拜訪的必然性,即便是冒險也是值得的。何況現在自己的境況已經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既然是破罐子,那怎麽摔都無所謂了。


    趙學東最終決定按照馬天虎的意思,晚去一趟柴文山的家。而他擔心的是,萬一柴文山對自己硬碰硬的態度非常反感,給自己吃個閉門羹,就算把臉皮都撕破了,就連今後的路也給堵死了。這才在不無擔心地問了原小生一句。當然他問原小生這句話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心中的壓力,讓他已經難以承受,說出來也是一種釋放。


    聽了趙學東的問題,原小生並沒有馬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趙學東此時此刻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這次去拜訪柴文山可以說是背水一戰,勝敗在此一舉,其承受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問出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原小生考慮了一下措辭,低聲道:“趙記,既然這是馬天虎的意思,就應該沒什麽問題。馬天虎是什麽人,您應該是最清楚的了。他不可能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讓您去貿然拜訪柴主任。您想想,如果此次拜訪柴主任有個三長兩短,對他馬天虎而言也沒有什麽好處啊。永勝集團在尉南鄉有億的資產,那可是他的身家性命,他怎麽也不會拿這個當兒戲。你覺得呢?”這也是幾句簡單的寬心話,原小生說與不說,能起到的作用都不會很大。


    在這件事情,原小生把握的非常準確,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馬天虎寧願做個兩麵派是必然的事情。永勝鋼鐵集團在尉南鄉占用紅線耕地數百畝,可是國家關於基本農田建設的的死杠杠,一旦麵追查起來,誰也不敢承擔這個責任。最好的辦法就誰也不追查,誰也不過問。現在趙學東蹦出來拿這個說事,柴文山和南振海如果選擇放棄馬天花,馬天虎很快就會麵臨拆遷,甚至破產危險。這樣的結果是他收什麽也不願意看到的。


    汽車沿著二級路飛速前進,很快就看到了河灣縣城內閃爍的霓虹燈光。


    “趙記,我們現在去哪兒呢?”


    臨行前,趙學東並沒有告訴王子凱此行的目的地,隻告訴王子凱要去縣城,所直到現在,王子凱還不知道要去哪兒。


    趙學東想了想,沉默了一會道:“這樣,你把車開到廣場,你在哪兒等我們一會,把車交給我就行了。”


    王子凱心中雖有不快,但也沒有說什麽。趙學東的話中說“我們”,很明顯是指他和原小生,而並沒有他王子凱。這是非常明白的不信任的表現。可是他又能說什麽呢。作為一個司機,本應該是趙學東最信任的人,卻混到現在這種地步,能怪誰呢。


    車在廣場停下來後,趙學東可能是突然動了惻隱之心,將一件棉大衣遞給了王子凱,道:“外麵太冷了,你找個地方隨便坐坐。”


    王子凱心中一陣激動,眼淚差點掉下來,想要給趙學東說些什麽,張嘴的那一刹那,卻被原小生在衣角拉了一下製止了。


    柴文山就住在人大家屬院,距離人民廣場也就是一路之隔,然而趙學東從王子凱手中接過車之後,還是在縣城裏繞了一圈,才進了人大家屬院。足見趙學東對王子凱已經忌諱到了一個比較嚴重的程度。原小生就猜想,根據目前趙學東對王子凱的態度,恐怕開春之後,王子凱就要卷鋪蓋走人了。


    鄉政府裏的小車司機也不是財政工資,留不留你,全憑領導的一句話,工資待遇自然也不會很多,好點的鄉鎮給的多一些,差的鄉鎮自然就會少一點,也沒有什麽定數。大家幹這個小車司機也就是兩個目的,一是,幹夠一定的年限之後,希望領導給個“交代”,在政府能混個正式編製;二自然就是虛報油款等賬目,能撈點外快。當然,你幹的好與不好,全在你跟領導的關係處的怎麽樣。王子凱這個小車司機,跟趙學東的關係,明顯處的並不怎麽樣。要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趙學東把車開進人大家屬院後,原小生為了便於檢點所拿的東西,就把車裏麵的頂燈打開了,不想趙學東卻馬製止道:“把燈關了。”原小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還是很快把燈關了。後來才明白,趙學東這樣做,也是不想讓人看見,自己一時粗心倒把這一點給忘死了。


    趙學東並沒有馬下車,而是在車裏麵從手機翻出柴文山家的電話撥了過去。響了半天,一個女人才將電話接起來。


    “喂,您好。請問是人大柴主任家嗎?”。


    趙學東雖然有柴文山的手機號碼,但還是打了家裏的電話。領導的手機號碼一般都是保密的,隻有少數一些人知道。趙學東手機裏柴文山的號碼也是備不時之用的,這種情況下完全沒有必要拿出來,讓柴文山突起疑心。


    “是,是,是,你是哪位呢?”接電話的是一個老女人的聲音,應該是柴文山的老婆,聽起來一副平易近人的口氣,讓趙學東感覺放鬆了不少。


    趙學東急忙道:“阿姨好,我是趙學東,小趙,尉南鄉的黨委記啊。這麽晚了還打擾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趙學東今年四十來歲,比柴文山小也就小十歲左右的樣子,稱呼柴文山的老婆為阿姨,在“級別”明顯不至於。


    那老女人就噢噢噢地應了幾聲,估計也弄不明白電話裏的趙學東到底是何許人也,應酬了兩句道:“你等著,我叫文山接電話。”說完,就聽的啪的一聲,應該是那女人把電話放在了桌子的聲音。


    這個時候,趙學東的手機始終沒有敢離開自己的耳朵,他唯恐耽擱了接聽柴文山的電話。趙學東有些過於緊張了,如果這樣的狀態見柴文山,一旦柴文山有所察覺,弄不好又會出什麽岔子。


    果然,聽到柴文山的聲音,趙學東的聲音就有些顫抖了,道:“是柴主任,我是小趙啊。老想去你那兒坐坐,就怕耽誤你的時間。你現在有空嗎?”。


    柴文山喂了一聲之後,聲音就放的很低沉,道:“哦,是趙記啊。你能來看我,我感到萬分榮幸啊,哪兒能沒有空呢。你來,我在家裏等你。”說著就把電話掛斷了。柴文山的口氣暗含著諷刺和調侃,很不善。


    這讓剛剛情緒放鬆了一些的趙學東又緊張了起來,在手機摁了半天才把手機掛斷了,坐在車裏定了定神,才轉身對後麵坐著的原小生道:“小生,搬東西。”


    原小生唉了一聲,下車從後備箱裏把馬天虎送的一箱煙酒拿出來,又提趙學東特意給柴文山準備的兩桶好茶。這時,趙學東也從車裏麵走了下來周往四周看看,就帶著原小生盡量走在路燈的陰影之下,也不說話。


    此次來拜訪柴文山,主要的目的是跟柴文山言和的,但也不能太過低調了,從一定程度來講,低調就是示弱。然而這件事情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並不是靠示弱求和得來的,而是靠硬碰硬,bi迫柴文山做出讓步的。柴文山的心裏豈能痛快。一旦柴文山發現並不是那麽回事,弄不好會反戈一擊,徹底把趙學東打垮。到那個時候,恐怕一切都完了。


    原小生覺得,這個時候,還是有必要提醒了一下趙學東,要不然等一會趙學東見了柴文山,再表現的一副低聲下氣的樣子,自己精心策劃的bi柴文山做出讓步的計劃弄不好會徹底失敗。要知道,見柴文山可是整個計劃中,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棋,一旦走錯全盤皆輸。


    想到這裏,原小生沒有再猶豫,往前緊走了兩步,跟在趙學東的身後,考慮了一下措辭,覺得這個時候說的太多也沒有什麽意義,趙學東本來精神緊張,說的多了,估計也聽不進去,就幹脆利索道:“趙記,其實能把河水鎮黨委記讓出來,您已經做出很大的讓步了。”


    言盡於此,再不多言。趙學東剛聽了,還有些弄不大明白,站在那裏楞了一下,馬悟到了原小生的意思,點了點頭,笑了一下,無奈道:“小生啊,你這句話還真提醒了我。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咱們還是趕緊過去,柴主任等急了,我們可吃罪不起啊。”說著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腳下的步子明顯有了力量。


    給趙學東和原小生開門的是柴文山的女人。原小生原來想象著柴文山的女人肯定是一位很有貴族氣質的女人,想不到一見之下,卻讓自己大感意外。從柴文山的年齡推斷,柴文山的女人也就是五十五歲左右,可看去卻像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非常普通的剪發頭,臉的皮膚已經布滿了鬆弛的褶皺,穿一件深灰色的老式呢絨衣,一件黑色的迪卡布褲子,腳卻是一雙大紅色繡花的棉拖鞋,一看就是超市搞特價的那種,穿在那女人的腳,看去就有些不倫不類。


    “阿姨,您好”趙學東在進門就稱呼了一句。原小生心中就覺得非常好笑,剛才在車裏麵還覺得趙學東叫柴文山的女人叫阿姨有點過分,現?誑蠢匆壞鬩膊還幀?


    “你好,你好,你就是小趙。”女人非常熱情,拿了一雙拖鞋就要往趙學東的腳下放。原小生急忙過去接過女人手裏的拖鞋道:“哪兒能讓您動手呢,還是讓我來。”說著將一雙拖鞋放在了趙學東腳下,一雙自己穿了。


    那女人見原小生搬進來的東西,又笑道:“你看你們,總是這麽客氣,來就來,還拿什麽東西。”


    趙學東忙接過女人的話道:“這都是應該的。老不來看你們,好不容易來一次,再要是空著手,就太不懂禮貌了。”


    女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做都得體熱情而又得體,這時原小生才體會到,柴文山的這個女人其實已經很不簡單了。


    如果原小生所記不錯的話,人大家屬樓應該是世紀末建造的,那時候自己正在高中,對於這種洋式的單元樓還有些新奇,還跟三五個同學一塊來專門看過一次。剛開始的時候,因為單元樓不像普通的民房一樣有院落,老百姓並不把單元樓叫單元樓,而是叫“鴿子籠”,多少有點貶義的意思,也暗含著對能住進這種新式樓房的妒忌。這才十多年的光景,單元樓在河灣縣已經是遍地開花,從剛開始的四層發展到現在五層、六層,特別是這兩年,十一層的“高層”也開始拔地而起,結構也由以前的磚混結構變成了現在的框架結構,甚至剪力牆結構,格局和裝飾當然也今非昔比了。


    現在人們對於單元樓已經沒有什麽好稀奇的了,甚至大姑娘找婆家也把單元樓當成了一項硬性的“考核”指標,如果男方沒有單元樓,大姑娘大多數是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由此,有些人就開始歎息,世風日下,已經顛覆了過去所有的露n理道德觀念。當然,有人這樣說,就有人那樣說,這些人的歎息馬會遭到一些嚐到甜頭的人惡毒的反駁,說這些人不識時務、頑固不化,賤命一條,注定就是受貧受窮的種。


    原小生本以為柴文山的家中肯定裝飾的富麗堂皇,不想進來後卻發現其實不然。除了房子麵積夠大之外,幾乎也找不到什麽特別裝修的地方。由於房子建造的年代較為久遠,地板還是那種老式的大理石板,看去有些灰暗,牆壁也已經開始發黃,客廳的牆壁掛著一副字畫,麵用行楷寫著諸葛亮的名言:澹泊明誌寧靜致遠。幾個字寫的剛勁有力,頗有幾分柳公權的風格,又隱隱參雜著顏真卿的運筆手法。


    直到原小生把東西放在柴文山的女人指定的桌子,都沒有見柴文山的麵兒。當然,原小生知道,這是柴文山在故意拿架子給趙學東看。好在柴文山的女人還算體貼下情,衝房喊了一聲道:“老柴,小趙都進門了,你也不出來招呼一聲。”


    良久,柴文山才從房中出來。趙學東急忙伸手過去跟柴文山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滿臉堆笑地使勁搖晃了半天,道:“柴主任,這麽晚了還來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


    過去雖然在河灣縣新聞經常看到柴文山,但卻從來沒有見過柴文山本人。今天算是頭一次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柴文山。柴文山大概有一米七幾的樣子,腰杆挺拔,身體略有些胖,但也並不是特別明顯,倒給人一種非常威武的氣勢。臉的膚色白裏透紅,看來柴文山平時也很注意保養。相比之下,趙學東就有幾分猥瑣不堪。


    七百零八.@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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