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許正華回來了:


    “說什麽呢?這麽熱鬧。”


    “我給他講今天競聘的事呢,鍾總要求了,全部細節他都要聽,正好我剛把我和對方單獨見麵的情節講完,該講最後的競標現場了,這段你是主角,你來吧,我正好休息一下。”歐蘭笑著回答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許正華聽歐蘭這樣說,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歐蘭也笑,鍾濤看著眼前這兩個女人不明所以:


    “怎麽?競標現場發生了什麽特別好笑的事情嗎?”


    “也不算特別好笑吧,”許正華說,“就是我當著眾人的麵,痛罵沈佳一,罵的她最後都說不出話來了。”


    “啊?你不是吧?”鍾濤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她還真是。”歐蘭非常肯定的替許正華回答。


    “天哪,你一定是瘋了。”鍾濤總結。


    許正華翻了他一眼:


    “怎麽說話呢,我罵她就是我瘋了,她先找茬兒,你怎麽不說她瘋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鍾濤趕緊解釋,“我那是誇你的意思。”


    “沒聽說過這麽誇人的。”許正華得理不饒人。


    “我真是好意,”鍾濤正色道,“沈佳一那個女人可不像她表麵看上去那麽柔弱,惹到她,她一定會報複的。而且,你們兩個不也關係不錯嗎,你這麽當眾給她下不來台,會不會顯得你不太好。我主要是考慮這些方麵的問題。”


    許正華的臉上重新又浮現出了笑容:


    “沒看出來,你還真是挺為我考慮的。”


    “那當然。”鍾濤說。


    歐蘭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呆在這兒稍微有點兒多餘。


    許正華又說:


    “沈佳一跟我拉關係,就是看中了我們家的勢力和懷安股東這個身份,算不上什麽朋友……”說到這兒,她突然加了一句,“你這麽看我幹嘛?你又意外了是不是,你從心裏就覺得我不應該懂這些,可實話告訴你,我不僅懂,而且比一般人都要懂的多,因為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得學會分辨出,哪些人跟我交往是因為喜歡我這個人,哪些人跟我交往是因為喜歡我的錢!”


    說不清為什麽,聽了許正華的話,鍾濤的心裏忽然湧起一種莫名的感動,他生平第一次感到,這些富家女們也有她們的煩惱和難處。


    他溫和的笑了一下:


    “好,我從現在起什麽也不說了,而且保證用最正確的眼神看著你,你繼續講吧。”


    許正華又被他逗笑了,笑過之後,才說:


    “其實今天第一眼看見沈佳一,她那個架勢就讓我不痛快,一看就是對我充滿了嫉妒。”


    “你今天那個樣子,也的確是讓她嫉妒。”歐蘭加了一句。


    許正華繼續說:


    “後來歐總和丁偉去另一邊說話,沈佳一竟然跟我說了一大堆懷安這次競標沒有任何希望之類的話,氣死我了。”


    歐蘭和鍾濤不禁相視一笑,沈佳一用的是最慣常的手法,徹底粉碎掉對手的信心,讓對手無心戀戰。隻可惜她這一次真是用錯了方法,像許正華這樣的大小姐,是最容不得別人說自己半點錯處的,她這麽幹,簡直就是自己找死了。


    許正華又說:


    “聽她這麽一說,我當時沒反駁她,但是心裏已經憋上火了,就等著競標的時候,報這個仇呢。結果競標一開始,沈佳一就搶先發言……”


    “對,”歐蘭替她描述當時的情景,“沈佳一的確是很有心機,當主持人剛一宣布競標開始,她突然就說,‘對不起,耽誤各位幾分鍾時間,我認為,一間商廈最重要的就品格,如果是一家隻會惡意競爭、抄襲剽竊的商廈,根本就沒有資格再坐在這裏。’”


    “呦,她這是說誰呀?”鍾濤好奇的問。


    “說懷安啊。”許正華回答。


    “懷安怎麽惡意競爭了,剽竊什麽了?”鍾濤雖然沒在現場,但聽到這樣的指責,還是怒火中燒。


    “你別急,聽我說完。”歐蘭繼續說,“沈佳一這樣一說,在座所有人的臉色當然都不太好看了,因為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指哪家商廈,但是大家都不說話因為人們都了解沈佳一,知道她不會幹這種得罪所有的人事情,她既然敢這麽當眾發難,就一定已經做好了得罪一家的準備,所以人們誰也不說話,就等著她自己說出來。果然,沈佳一說完了那幾句話之後,態度突然一變,她在說那幾句話的時候,特別嚴肅,和平時判若兩人,可突然間,她就又變得異常溫婉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說,‘我知道,我剛才失態了,但是也請大家理解我,在座各位都是商廈界的精英,請大家試想一下,如果是你們千辛萬苦才構思好的經營策略,被別人剽竊走,還堂而皇之的拿出來,你們會是怎樣的心情?’”


    “呦,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沒含著淚花呀?”鍾濤又忍不住了。


    “含了,我看見了。”許正華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歐蘭繼續講述當時的情景:


    “我覺得當沈佳一說完這些話之後,一定很希望有人能問一問她,究竟是哪家商廈、究竟做了什麽事之類的問題,可是,接下來的幾分鍾,場內一片靜默,沒有一個人說話。”


    鍾濤忽然笑了:


    “沈佳一太自作聰明了,或者說,她太自以為是了,她以為她已經看透了男人,覺得男人都會有英雄情結,在這種時候都會英雄救美。可她卻不懂,對於絕大多數男人來說,當利益和一個旁不相幹的女人擺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利益,而不是女人。她真是把戰場和情場給搞混了。”


    許正華好奇的望著他:


    “男人真的是像你說的這樣的嗎?為什麽我以前認識的男人,從來都沒這麽說過?”


    鍾濤又笑了,他很耐心的解釋,那是一種大哥哥對小妹妹的耐心:


    “因為以前男人跟你討論這種問題的時候,都是在情場、以情人的身份討論,而我現在,是在戰場上,以同伴的身份在跟你討論,所以,我的話更真實。”


    “你為什麽不以情人的身份呢?”許正華脫口而出。


    鍾濤差點兒沒讓她給嗆著,他運了半天氣,才說:


    “你,懷安副總,我,懷安副總,她,懷安正總,沈佳一,天一商廈總裁,我們三個人坐在一起討論沈佳一,我卻從情人的立場上出發,你不覺得,我要真那麽幹了,歐總能直接就解聘了我嗎?”


    “嗯,你說得對,是我沒轉過彎兒來,”許正華倒是知錯就改,不過她緊跟著又加了一句,“主要我不太習慣你這種態度,我過去認識的男人,都是追求我的,就你一個例外。”


    這一下,鍾濤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歐蘭趕緊救場,說道:


    “反正大家誰都沒說話,無奈,沈佳一隻好自己繼續把戲唱下去了,她可能也因為冷場而有點兒惱羞成怒,所以一開口就喊了我名字,‘歐總,您能解釋一下嗎?’”


    “她讓你解釋?解釋什麽?”鍾濤問。


    “我也是這麽問她的,當然我的態度很禮貌,我很客氣的說,‘沈總,我不太明白,你想讓我解釋什麽。請您說具體一些,如果您把問題說清楚了,而我也認為有必要做出解釋的話,我會解釋。’”


    “說的好!”鍾濤大聲讚了一句。他現在完全被歐蘭的話吸引住了,所以根本沒看見,他剛才喝彩的時候,許正華毫不客氣的翻了他一眼。


    歐蘭繼續說:


    “沈佳一當然也聽出來,我的態度也不軟弱,但她顯然是誤會了,認為我已經找借口想要逃避解釋了,所以就顯出非常篤定的樣子來。她很驕傲的說,‘我看了懷安商廈提供的黃金賣場模擬沙盤,也看了你們為了參加此次競標,而專門製作的記錄片,你們的賣場完全是針對天一賣場的劣勢而設計的。而你麽的紀錄片,重點全部都放在了懷安在大件珠寶的銷售優勢上,而整個上海都知道,天一商廈的珠寶銷售優勢就是大件兒,你們的記錄片中所說的每一項優勢,幾乎都是在針對天一,你現在敢當眾承認這一點嗎?’”


    說心裏話,歐蘭當時在聽到這些話之後,心已經繃得緊緊的了,沈佳一果然夠聰明,她從沙盤和紀錄片中所看出的這些問題,都是的確存在的,因為歐蘭在設計這些東西的時候,的確是把天一當成了競爭對手,完全針對她的弱勢而設計的。如果隻是單純這一點,歐蘭並不心虛,因為她知道,恐怕今天來的所有的商廈,都是把天一當成了主要對手的,這很正常,因為誰都認可天一在珠寶銷售領域的實力,也知道它和這家珠寶公司的關係。歐蘭心虛的地方是,她是因為拿到了章若楓給她的那些詳細資料,才把針對點找的這麽準。她相信,在今天所有的商廈中,她的錄像片是對天一商廈衝擊最嚴重的,所以沈佳一才會不顧一切的這麽突然發難。


    現在該怎麽辦?肯定是不能承認,但說實話,歐蘭此時,有點兒投鼠忌器了,她現在最大的顧慮是,要怎樣才能保證不把若楓給牽扯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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