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後院用晚膳,一進屋就看見臥房放了好幾個大箱子。而半夏正將一件紅色的裘皮大衣放到箱子裏。


    雲擎知道玉熙從不開玩笑,既然說了要去莊子上就不會改變:“王妃呢?”


    半夏說道:“王妃去了二郡主那裏。”雲擎跟玉熙分房睡的事,半夏也知道了,所以她也不敢的多嘴,怕說多錯多。


    到飯點,三胞胎也回來了。沒見著玉熙,佑哥兒問道:“爹,娘呢?”


    雲擎悶聲道:“你娘去柳兒那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飯菜上桌,全嬤嬤見父子四人還在等著,說道:“王妃中午在二郡主的院子用膳,王爺跟二少爺你們不用等了。”


    佑哥兒見雲擎臉色難看,故意說道:“估計娘是因為不能帶二姐去莊子上,所以特意去安慰二姐了。”


    雲擎感覺玉熙這是在避著他,要不然直接讓柳兒過來用午膳就是了,何必留在柳兒的院子裏用午膳。不過這話,他也說不出口,當即拿起筷子臉色不善地說道:“吃飯。”


    佑哥兒哦了一聲道:“好。”


    吃完飯,佑哥兒給睿哥兒與軒哥兒使了個眼色,然後朝雲擎說道:“爹,我們回房了。”他才不要看爹的臭臉。


    睿哥兒其實很想聽雲擎繼續講江南的戰事,可三兄弟一向是共進退。心裏再舍不得他也不能做個背叛者。


    雲擎說道:“你們回去吧!”


    等了小半天,也沒等到玉熙回來。雲擎回了臥房,看著屋子的幾個箱子眼神黯了黯。以前每次回家都是和樂融融,可現在,咳,不說也罷。


    雲擎沒有睡午覺的習慣,等了一會沒見玉熙回來他直接去了碧沁苑。走到碧沁苑不外麵,就聽到一陣悅耳的琴聲。


    魯白見雲擎站著不走了,小聲地問道:“王爺,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不走了。


    雲擎現在對琴聲有些陰影了,說道:“去前院吧!”估計是柳兒在彈琴,他還是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很快就有婆子跟玉熙回稟:“王妃,二郡主,王爺過來了。不過在門口站了一會又走了。”也不知道王爺是個什麽意思。


    柳兒揮退了丫鬟婆子,等屋子就剩下母女兩人。柳兒開口問道:“娘,你去莊子上真的隻是調理身體嗎?”


    玉熙笑著道:“娘從嫁給你爹起,就沒過一天舒心自在的日子。這次正好身體有些虛,就趁機去莊子上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玉熙有多忙,身為兒女又如何不知道。柳兒抬頭望著玉熙說道:“娘,我想跟你去莊子上。”她感覺像是在避著爹一樣,這猜測讓柳兒很不安。


    玉熙笑著道:“娘是去莊子上休養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好好在家跟孟老先生學琴,想娘了休假的時候跟你大姐一起來看娘。”要帶了三胞胎去莊子上,是因為佑哥兒這孩子太敏銳了。若是不帶了去怕是又會鬧出什麽幺蛾子。棗棗三個都大了,沒必要去哪都帶著,孩子大了總要獨立的。


    柳兒有些失落。


    玉熙將柳兒摟在懷裏說道:“再過兩個月你就十二歲了,是大姑娘了,得要學會照顧好自己了。”這個年歲,在京城都開始要相看人家了。西北這邊比京城要晚些,可再晚再過兩年也得給柳兒相看人家了。


    柳兒點頭道:“娘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有什麽事,我也會給娘寫信的。”


    說了一小會話,玉熙站起來說道:“好了,娘過去了,你也去休息下吧!”


    回到主院,知道雲擎不在玉熙輕輕鬆了一口氣。現在她是真的不想麵對雲擎,倒不是怕心軟,而是有些煩躁。


    半夏走過來,將她收拾出來的東西大致說了下。主要是衣服鞋襪,其次是首飾跟梳洗等用品。


    玉熙聽完後說道:“首飾帶幾樣就成,撿樣式簡單樸素的拿。”平日她都很少帶首飾,到了莊子上更不需要帶首飾了。


    半夏點頭道:“是。”


    雲擎忙了一個下午,到飯點才回了後院。沒見著玉熙,雲擎問道:“王妃還在二郡主那沒回來嗎?”


    半夏搖頭說道:“沒有,王妃在耳房看書!”很少看到王妃這般悠閑。


    雲擎去了耳房,就見玉熙捧著書低頭在看,知道他進屋連頭都不願抬。


    坐在椅子上,雲擎低聲說道:“玉熙,我們談一談吧!”


    玉熙將書放在膝蓋上說道:“沒什麽好談的。你要痛快些就將和離書簽了,不願意的話就耗著,反正我也沒準備再嫁人。不過等你找著可心的人想娶時再跟來我和離,我卻未必有現在這般好說話。”


    幾句話,讓雲擎差點跳腳。雲擎又氣又地惱道:“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其他女人。”為什麽就不願意相信他呢!


    玉熙看都不看雲擎,低下頭繼續看書。掰扯也掰扯不清,還不若保持沉默。


    見玉熙不說話雲擎越發煩躁了,可他又不敢衝玉熙發脾氣,隻得走了出去。


    沒多會,棗棗他們也都過來吃飯了。棗棗見到玉熙,故意揚聲問道:“娘,你什麽時候去莊子上呀?”


    雲擎聽到這話,臉一下黑了。


    玉熙笑著說道:“明天早上去出發。”見棗棗還要發問,玉熙說道:“有什麽話等吃完飯再說,現在去洗手。”


    雲擎有些著急,問道:“不是說過兩天去莊子上,怎麽明日就走。”


    玉熙真要被雲擎打敗了,孩子們都還在就不知道避諱一些。其實雲擎這性子一直都沒變,隻是以前玉熙做得太妥帖才沒將雲擎這短處顯露出來。


    玉熙淡淡地說道:“早兩天晚兩天又有什麽區別。”說完就不理會雲擎,走到飯桌前坐下。


    六個孩子也都很乖覺地上桌,吃飯的時候也是靜悄悄的。沒辦法,對著一張臭臉幾個孩子能吃得下飯就不錯了,哪裏還敢做其他多餘的事。


    吃完飯,雲擎朝著玉熙說道:“我去前院一趟。”玉熙去莊子上已成定局,他自己沒主意,可不代表不能求助於人。


    玉熙在孩子們麵前也不會落了雲擎的麵子,要不然兩人鬧起來對孩子不好。玉熙點了下頭說道:“知道了。”


    雲擎走後,佑哥兒走上前拉著玉熙的手問笑嗬嗬地問道:“娘,明天去莊子上,我們要帶什麽東西?”第一次出遠門,也不知道要帶什麽呢!


    玉熙笑著道:“衣服跟書本都給你們收拾好了,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辦。”


    佑哥兒眼睛亮晶晶地說道:“娘,莊子那麽大,能不能讓竇師傅在莊子上教我們騎馬?”三胞胎還沒開始學習騎射,玉熙是打算明年讓他們學的。


    玉熙笑著點頭道:“可以。”


    佑哥兒聽到這話高興地說道:“太好了,可以學騎馬了。”雖然知道明年可以學,但能提前還是很值得高興的事。


    雲擎去前院找了霍長青,這事除了霍長青,他也不知道該跟說討主意了。


    霍長青聽到雲擎說玉熙要和離,非常意外地說道:“你說棗棗他娘要跟你和離?”見雲擎點頭,霍長青說道:“那你的意思呢?”他知道玉熙因為柳氏的事很生氣,沒想到竟然提出和離,玩得也太大了。


    雲擎說道:“我不會跟她和離的。可不管我說什麽,她都不願意聽。”


    霍長青想起上午雲擎叫了棗棗過去,當即問道:“這事你是不是跟棗棗說了?”見雲擎點頭,霍長青又好笑又好氣:“這是你們夫妻的事,你怎麽能讓孩子摻和其中?也就棗棗能撐事,要不然誰家孩子聽到爹娘和離能保持平靜的。這事一鬧出來,你知道會引起什麽後果嗎?”霍長青嚴重懷疑雲擎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要不然怎麽會接二連三做出沒腦子的事來。


    雲擎說道:“棗棗不會說出去的。”正因為有這樣的自信,他才會跟棗棗說了。


    姐弟感情很好,這種事棗棗是不會瞞著阿浩的。霍長青道:“你總算還有點腦子。不過這事棗棗既然知道了,那阿浩肯定也曉得了。阿浩可有跟你說什麽?”


    雲擎搖頭說道:“阿浩沒什麽異樣。”


    霍長青說道:“阿浩沒異樣,就表明他是站在韓氏那邊的。你也該反省下為什麽一出事孩子都護著韓氏,沒一個人搭理你。”


    雲擎不需要反省就知道了:“這些年我在家時間並不多,都是玉熙教導她們。再者柳氏的事全都是我的錯,孩子們都護著玉熙也是該的。”心裏雖然不是滋味,但幾個孩子懂事貼心,雲擎還是很欣慰的。


    霍長青望著雲擎說道:“以前我就跟你說過做事要多過過腦子,這些年以為後你有所長進,沒想到……”雲擎性子有些暴躁,很容易衝動行事。後來經了那麽多事,才改了不少。成親以後,倒是越發來越好了。卻沒想到這會又鬧出了了個柳氏,真的是畫皮畫虎難畫骨。


    有些話不好對其他人說,但對霍長青卻不會隱瞞。雲擎苦笑著說道:“霍叔,說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第一次見到柳氏就覺得她似曾相識,當時就跟被鬼附身了一樣想也不想就將她留下了。而當晚我就做夢夢見她在樹下彈琴,我為她舞劍,之後又做了很多次夢,每次場景都不一樣。”頓了一下,雲擎一臉困惑地說道:“夢中的我很看重柳氏,那種感覺好像沒有她我就活不下去似的。這種感覺,很奇怪。”是看重,不是愛重,一字之差,意義卻截然不一樣。


    雲擎會覺得困惑,是因為他不是那種沒了誰就活不下去的人。更何況,他還是鎮守邊疆的大將軍。哪怕為了自身的責任,他也不該有那樣的想法。


    霍長青神色有些凝重,說道:“莫非她在你的身上下了蠱?”他還以為雲擎是看重柳氏的美色,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


    雲擎搖頭說道:“不可能,我沒有跟她近距離接觸過。而且除了那些奇怪的夢,其他並沒什麽異樣。”


    霍長青問道:“這些事,你跟棗棗她娘說起過沒有?”見雲擎搖頭,霍長青說道;“尋個機會將這些事告訴她。讓她知道你留下柳氏隻是被迷了心智,並不是你的本意。”


    雲擎說不出口:“我怕說出來,玉熙會更生氣。”隻留下柳氏,玉熙就氣成這樣。若是讓玉熙知道他還總夢見柳氏,在夢裏還跟柳氏恩恩愛愛的,還不得氣得要休夫了。


    這個時候,雲擎也慫了。


    霍長青想想也覺得雲擎的顧慮是對的,說道:“這事你看著辦吧!”聽到自己丈夫跟別的女人恩恩愛愛如同夫妻一般,就算隻是在夢了,估計韓氏心裏也會不舒服的。


    雲擎嗯了一聲。


    霍長青看著雲擎憔悴的樣子,說道:“你也別著急上火,韓氏提出跟你和離隻是心中有氣,並不是真的要跟你和離。你們夫妻這麽多年,感情又一直都很好,不可能因為柳氏的事就要跟你和離。而且這麽大攤子的事,她也放不下。”


    雲擎一臉苦澀地說道:“玉熙明日就要去莊子上了。”


    聽到是去何家莊,霍長青說道:“何家莊離鎬城二十多裏遠,騎馬小半個時就到了。你以後辛苦些,每天來回跑就是。”頓了一下,霍長青說道:“什麽事都順著她,再好好哄哄讓她消氣了,事情也就過去了。”


    雲擎有些不自信地說道:“玉熙性子最執拗,她決定的事很難改變。”想讓玉熙改變主意,沒那麽容易。


    霍長青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十多年的夫妻情份,哪裏是說舍就舍得下的。再者還有棗棗跟浩哥兒姐弟六人,韓氏再如何也不會舍得下孩子不管的。隻要你誠心認錯,保證不再犯,韓氏肯定會原諒你的。”霍長青很確定,玉熙和離隻是為了給雲擎一個教訓,並不是真的要和離。


    雲擎道:“我有誠心跟玉熙認錯的,可是她不相信我。”


    聽到這話,霍長青很想撫額:“誠不誠心不是說的,而是要看行動。隻有讓韓氏感受到你的誠心,這事才算過去。”以前他是真沒發現雲擎在情感上這般幼稚。


    這事,著事玉熙也要付些責任。這些年玉熙事事都順著雲擎,就算雲擎做錯事隻要道個歉說兩句軟話事情就過去了。時間一長就讓雲擎覺得做錯事認個錯就成。玉熙也是意識到這點才會提出和離。隻有下重藥,才會改變雲擎的這個想法。


    雲擎想了下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霍長青說道:“柳氏的事我就不說了,隻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否則,韓氏真跟你翻臉,孩子也不搭理你,等成為了孤家寡人到時候你就後悔莫及了。”


    雲擎搖頭說道:“不會再有類似的事發生了。”虧吃了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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