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玉熙的事,霍長青跟雲擎說起了浩哥兒的事:“阿浩這孩子聰慧過人,可心思太深了,你以後多帶他去軍營。”浩哥兒年歲太小,心思太深並不是好事,軍營相對簡單一些。


    雲擎知道霍長青的擔憂,說道:“玉熙也很擔心阿浩,總說‘慧極必傷’。平日裏隻要求阿浩好好學東西,不準他做其他。”


    霍長青點頭道:“你媳婦的顧慮是對的。孩子還小,想得太多對他並不是好事。”頓了下,霍長青說道:“雲擎,你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娶了韓氏為妻。自從娶了韓氏,你的處境一日好過一日,到現在坐擁大半個江山,就是身邊的人也都得益。韓氏是個旺夫旺家的女子,所以你要惜福,別糟踐了老天賜給你的運氣。”韓氏雖然有野心,但她並不是狠毒無情之人。對雲擎來說她是一個好妻子,對孩子來說更是一個好母親。


    雲擎重重點頭道:“我會惜福的。”


    等雲擎走後,霍長青立即寫了一封信,叫了許武過來說道:“立即派人將這封信交給郭循。”


    許武接了信問道:“義父,郭循手底下的人都是生手,派他們去執行任務會不會不大妥當?”郭循主要負責培養情報人員,以及負責刺殺的殺手。


    霍長青對許武也沒什麽隱瞞的:“刺殺一個柳氏,生手也足夠了。”派了經驗豐富的殺手去,反倒是浪費資源。


    許武愣了下問道:“為何要刺殺柳氏?”他還以為這事過去了呢!


    霍長青說道:“這個柳氏是個禍害,不除掉他我心頭難安。”總感覺這個柳氏還會弄出什麽事來,盡早除掉,也能除了後患。


    許武猶豫了下說道:“義父,這事是不是要回稟下王妃?”王爺可以不告訴,可是王妃應該有知情權的。


    霍長青說事:“這事不要告訴韓氏,省得雲擎認為是韓氏下的手。”


    許武聽出了霍長青話裏的意思:“義父,柳氏對王爺沒有那麽大的影響。”


    若是沒有雲擎說的那番話,霍長青也會跟許武這般認為。可是雲擎的那些話,卻讓他有些心驚肉跳。雲擎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心智極為堅毅,可就是這樣都被柳氏給影響了。若是心智再差些,豈不是早就被迷惑了。霍長青說道:“柳氏對雲擎的影響比你的想的要大的多,否則我也不會要除了她。”年輕的時候他殺了不知道多少人,可上了歲數,他並不願意隨便殺人。


    許武見霍長青不願跟他明說,也沒有問:“我這就派人將信送給郭循。”


    霍長青嗯了一聲問道:“林氏去了江南這事,餘叢怎麽說?”


    許武一頓,說道:“餘叢的回信我還沒收到,估計路上給耽擱了。”


    霍長青豈是那般好糊弄的,說道:“耽擱了?怕是他沒給你回信吧。”給餘叢的信是隨著公函一起發往江南的,豈會耽擱。


    許武沒說話了。


    霍長青說道:“算了,不說他了。”


    許武苦笑道:“我就不明白了,餘叢在江南也不過是半年多時間,為何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江南的女子真就那麽厲害,能將男人迷得妻子兄弟皆能棄?”就連雲擎,都差點著了道。


    霍長青說道:“心智不堅,耳根子又軟,自然容易被人左右。你也盡到了兄弟情分,以後不要再管他了。”


    許武有些不忍心,說道:“義父,我們若是不管他,真犯在王妃手中怕是連求情都不能了。”跟在玉熙身邊那麽多年,如何不知道玉熙的秉性。許武這次犯了王妃的忌諱,若是被王妃抓了錯處到時候肯定要受到嚴懲,甚至還有性命危險。


    霍長青冷冷地說道:“他自己要找死,誰也救不了他。”若不是餘叢,根本不會有柳氏的事發生。


    許武見狀,沒吭聲了。


    而此時,浩哥兒正跟玉熙談起和離的事:“娘,我聽大姐說你要跟爹和離?”


    玉熙臉色不好看地說道:“是你爹跟你大姐說的?”見浩哥兒點頭,玉熙氣得不行。這種事也跟孩子說,雲擎到底有沒腦子。


    浩哥兒仰頭,望著玉熙問道:“娘,你不是要真跟爹和離,隻是想嚇唬他讓他以後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吧?”浩哥兒雖然早熟,也還是個孩子。在棗棗麵前裝得再鎮定,心裏還是有一絲不安的。


    玉熙搖頭說道:“這隻是其中之一。”


    浩哥兒訝異,說道:“娘還有其他目的?是什麽?”這個他還真沒想到。


    若是浩哥兒沒問,玉熙也沒準備說。可既然浩哥兒說了,玉熙也不會刻意瞞他:“柳氏是餘叢推薦的,這事你應該知道吧?”


    浩哥兒點頭道:“知道。娘,難道還跟餘叢有關嗎?”餘叢應該沒那麽大能耐。


    玉熙說道:“餘叢因為妾侍的枕邊風,所以將柳氏舉薦給你爹。你爹知道他行事不妥當,開始沒準備將他留在江南。”


    浩哥兒那般聰慧,聽到這話說道:“是不是餘叢想留在江南,然後去求了爹。爹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改變主意答應了餘叢,讓他留在江南?”


    玉熙嗯了一聲道:“若換成是你,明知道餘叢不妥,你還會將餘叢留在江南嗎?”


    浩哥兒想也不想搖頭說道:“不會。明知不妥還讓他留在江南,以後勢必會惹出亂子來的。”


    玉熙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剛才的話,幕僚也對你爹說過。可你爹說他答應了餘叢,君子一諾重千金,最後還是將餘叢留在了江南。”


    浩哥兒眉頭緊皺:“爹也太亂來了,就算跟餘叢情分再深,也不能公私不分。”江南是何等重要的地方,豈能放個不妥當的人鎮守那裏。


    玉熙道:“重情重義不是錯,可你爹身為平西王卻隻念兄弟情分卻不顧大局,那就是大錯。阿浩,作為掌權者必須以大局為重,個人的情感都要放到一邊。”若雲擎隻是兵馬大元帥,他這樣的作為影響並不大。可他是平西王,一言一行都影響甚大。


    阿浩點頭說道:“娘,我記住了。”


    玉熙將浩哥兒攬在懷裏,低聲說道:“娘原本並不想沾染軍權,省得跟你爹因為這事起衝突。可餘叢的事讓娘知道若是由著你爹,後果不堪設想。”她若不插手,餘叢的事就隻是一個開始,以後類似的事就會越來越多,積累到一定程度肯定會起大亂子。


    阿浩點頭說道:“娘,我知道。餘叢的事看起來是小事,可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我們必須防患於未然。”


    玉熙點頭說道:“對,防患於未然,所以娘必須將軍權攬過來。”


    阿浩猶豫了下說道:“娘,就算爹同意,我擔心下麵的人也有意見。”


    玉熙笑著說道:“娘又不是要帶兵打仗調兵遣將,這些娘也不擅長。娘隻是要將領的任免權,這事隻要你爹答應就成。”


    浩哥兒明白了,這意思就是麵上沒變,可實際上將領的任免權在娘手中。這樣,跟掌握了軍權也沒差別。


    玉熙壓低聲音說道:“你爹打仗厲害,政治才能欠缺。當一個平西王還湊合,可要讓他當皇帝卻是當不來。”玉熙原本想改變雲擎的,可十多年下來玉熙也死心了,所以,隻能她辛苦一些了。


    這點浩哥兒也讚同:“隻能辛苦娘了。”爹欠缺的正好是娘擅長的,他爹跟娘就是秤跟秤砣,兩人誰也離不開誰。


    玉熙輕輕拍著浩哥兒的背說道:“娘最多也就再辛苦十年,以後這擔子就要交給你了,到時候,就得辛苦你了。”


    浩哥兒搖頭說道:“不怕,到時候有娘提點相幫,可以省很多事少繞很多彎子。”他娘現在這般辛苦,是因為什麽都是從零開始,摸著石頭過河自然要辛苦很多了。


    玉熙笑著道:“說得也是。”


    浩哥兒道:“娘,那你年前能回來嗎?”可別到時候去鄉下過年了。


    玉熙也不確定:“這個得看情況。”不出意外肯定年前就能回來,可萬一有什麽波折就說不準了。


    浩哥兒也不失望,說道:“娘,那過幾天我就去何家莊看你。”


    玉熙笑了下,說道:“你爹回來了,你也該回自己的院子裏了。”


    浩哥兒非常驚訝:“娘怎麽知道爹回來了?”明明丫鬟沒有通稟。


    這話一落,丫鬟就在外麵揚聲說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沒一會,雲擎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見浩哥兒也在,雲擎笑著說道:“阿浩也在呀!”不過那笑容有些勉強。


    浩哥兒嗯了一聲道:“爹,書上有些東西我不大明白,所以過來問娘。爹,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若是沒有霍長青的話,雲擎會相信浩哥兒的話。可現在,雲擎心裏滋味莫名,兒子也不跟他說實話了。按捺住心底的酸澀,雲擎說道:“外麵也黑了,你路上小心些。”


    浩哥兒笑著道:“知道了,爹。”


    等浩哥兒出去後,雲擎說道:“你既然執意要去莊子上,我也不攔著。不過明日,得我親自送你過去。”


    玉熙眉頭挑了挑,故意說道:“那麽多事等著你處理,哪裏走得開。”


    雲擎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不過是離開一天,天塌不下來。明日,我帶著孩子送你到莊子上再折回來。”


    玉熙不置可否地說道:“你隨便。”說完,從旁邊取了一本書低頭看起來。


    雲擎有一肚子的話想跟玉熙說,可看玉熙這態度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雲擎站了一小會,朝著玉熙說道:“我回前院處理事情了。”有事情做,人也不會那般煩躁。


    玉熙頭也不抬。


    全嬤嬤見雲擎離開立即走進了書房,問道:“你準備將白媽媽帶去何家莊?”這事是玉熙飯後吩咐下來的。


    玉熙點頭道:“習慣了白媽媽做的飯菜,換個人可能不合口味。”


    全嬤嬤才不相信這個說辭,說道:“你帶走了白媽媽,柳兒跟棗棗她們吃不慣新廚娘做的飯菜怎麽辦?”


    玉熙笑著道:“棗棗就不說了,軍中那般難吃的飯菜她都吃得下。至於柳兒,也該學會忍耐了。否則等她嫁人,還要連廚娘都陪嫁過去不成?再者,阿翠的手藝也還成,有白媽媽五成的功底。”阿翠是白媽媽收的徒弟,跟在白媽媽身邊有四五年了。


    全嬤嬤知道玉熙不會跟她說實話了,也就不再多問:“這外麵想做王爺的女人一大堆,你可得悠著點別整過了。否則,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找去。”


    玉熙笑了起來,說道:“今時今日隻有我讓她們哭,沒誰那麽大能耐能讓我哭。”


    柳氏的事,讓全嬤嬤覺得玉熙行事都開始變得有些偏激。全嬤嬤擔心地說道:“玉熙,柳氏對你的影響太大了,這不是好事。”很多人女人因為遭遇丈夫的叛變以致性情大變,玉熙沒那麽嚴重,可已經有這個趨向。


    玉熙輕笑道:“嬤嬤想太多了,不過一個柳氏哪裏就影響得到我,我隻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柳氏的事讓玉熙意識到她也犯了一個錯,那就是她行事太謹慎顧慮也太多。其實以她現在的身份跟地位,不需要那般隱忍,誰讓她不高興她可以讓對方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看著玉熙一臉平靜,全嬤嬤知道是她想錯了。全嬤嬤說道:“你心中有數就好。”她已經看不透玉熙了也猜不到她的想法了。不過這樣也好,玉熙心思越深,就越不容易被別人影響左右。


    玉熙知道全嬤嬤是關心她,笑著說道:“嬤嬤放心吧!到現在,已經沒有什麽事可以影響到我了。”


    全嬤嬤說道:“若是如此,那我也放心了。”玉熙已經成長得到連她都需要仰望的地步了,那些擔心還真是有些多餘。


    全嬤嬤說道:“嬤嬤,我走後,府裏的事你就多看著些。若是有誰敢鬧什麽幺蛾子,直接交給韓吉處置。”韓吉雖然是韓家帶過來的,可他自跟了玉熙以後,就隻忠心玉熙一人。這樣的人,玉熙自然重用了。


    全嬤嬤嗯了一聲道:“你放心,我會協助曲媽媽看好內院的。”外院的事,就不是她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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