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剛送走燕無雙,就聽到大管家過來通稟說外麵的人動手了。


    大管家著急地說道:“夫人,外麵有上千人,我們府裏加起來也才一百一十多個人。”哪怕家丁護衛都是戰場上下來的,可雙拳難敵四手,抵擋不住他們的。


    張氏說道:“能抗多久,就抗多久。”她希望能拖到明天天亮城門開了以後,這樣徐伯就能帶著無雙小五出城門了。不過張氏知道,這很難。


    大管家說道:“夫人,以我們的戰鬥力最多隻能抗兩個時辰。夫人,你還是帶著三少爺走吧!沈東他們,一定會拖著他們的。”


    張氏說道:“我不能走。”她沒有習武,走路走久了就氣喘籲籲,跟著走隻會成為包裹累贅。哪怕安然逃離元帥府,也不可能逃出城的。


    大管家激動地叫道:“夫人,如今元帥就剩少爺這麽一滴血脈了。夫人,不能讓元帥絕了後呀!”


    張氏也沒瞞著大管家,說道:“無雙已經離開元帥府了。”出口是一棟民宅,那宅子裏住的也是燕王府的死忠。


    大管家聞言,整個人都鬆了下來:“那就好、那就好。”再多的他就沒再問了,有時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特別是當前,知道得越少越好。


    沈東帶著元帥府裏的人抵擋了一個多時辰,不過代價也巨大。八十多個人,傷亡過半。不過,剩下的人沒有一個人後退。哪怕受傷,也仍然堅持戰鬥。


    大管家朝著沈東說道:“沈大人,夫人說讓你們退到內院去。”


    對方人多勢眾,將戰線拉得太長對他們確實不利。沈東聽了指令,丟了一地的屍體撤往內院。


    張氏正在東邊的一個院子等這他們。這院子,是張氏的長子燕無悔夫妻以前住的。


    看到張氏,沈東說道:“夫人,你跟少爺趕緊走,我們掩護你們離開。”


    張氏搖頭說道:“沈東,這院子有一條通道可以出去,你帶著大家從這裏離開。”府裏的丫鬟婆子,大部分都從這裏離開了。


    沈東握著沾滿了鮮血的長槍說道:“夫人,你將沈東看成什麽人了?”他豈會丟下夫人跟小少爺自行逃生去。


    不僅沈東,剩下的人也都說誓死留下來守護張氏跟燕無雙。


    看著眾人一個個視死如歸,張氏的眼中飽含熱淚。丈夫的付出,沒有白費,還是有很多人記得他們的恩義:“無雙已經走了。之前沒讓你們撤到內院,是希望能讓無雙平安離開元帥府。可現在他走了一段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希望你們也都走。”這裏是一條逃生通道口,與燕無雙走的密道是不一樣的。


    燕家在府裏修了一個密道跟一條跟通道。不過他們的目的,是防東胡人。


    沈東忙問道:“夫人,我們不走,我們留下與夫人一起守衛元帥府。”


    剩下的三十多個人跟著說了一樣的話。


    張夫人留下,除了覺得自己逃出去也會被抓,她還另有打算。見眾人是真不願離去,她沒有再多說,隻是朝著眾人鞠了一躬。


    四十個人對上千人,其實不用打結局已定。很快,又倒下來二十多個人。


    張夫人朝著沈東說道:“你們隨我去花園。”這條通道,一共有三條出口。一條是通往外麵,一條是通往前院,還有一條是通往花園。


    留下了幾個人抵擋外麵的敵人,其他人隨著張夫人去了花園。


    聽到院子裏沒人,童春林叫了一聲:“掘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我找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兵丁跑進來回稟道:“將軍,他們在花園的假山上。”整個元帥府,全都是士兵。


    既然有暗道,為何張氏不帶著燕無雙沿著暗道逃走,卻要跑到花園假山去。東院子到花園,也就兩三分鍾的路程,可是這段路童春林走得心驚肉跳。


    因為太過擔心,童春林都沒發現傳旨的太監段公公也跟上來了。


    原本張氏被眾人圍在中間,可看到童春林後,張氏站了出來。


    童春林看到張氏,恭敬地叫了一聲道:“夫人……”張氏一向節儉,但憐惜弱小幫助救助過很多人。在盛京城內,名聲極好。


    張氏問道:“童春林,說,為何圍攻元帥府?”


    童春林還沒開口說話,尾隨而來段公公尖叫道:“燕昊通敵賣國,放了東胡人進關害死無數百姓。皇上已經下了聖旨,誅燕家九族。”


    別說沈東他們,就是被逼著圍攻元帥府的士兵都轉過頭看向他。


    童春林心裏暗罵,這派的什麽二百五的太監來傳聖旨。不過,很快他就無暇顧及段公公了。


    張氏原本來到假山上是要揭穿東胡人進關的真相,卻沒想到竟然先聽到這話。張氏大怒,幾乎是用吼的:“宋家人為了除掉皇後與太子上位,勾結東胡人放了他們進關。我燕家世代守衛遼東,燕家兒郎戰死無數。卻不想竟有一日會被汙蔑通敵賣國,還要卻落個誅族的下場。”


    童春林聽得大急,說燕元帥通敵賣國有腦子的遼東人都不會信。可若說宋家兄弟跟宋貴妃通敵賣國,大部分都會信。


    可惜不等他開口,火卻朝著他蔓延


    張氏朝著童春林怒罵道:“童春林,你助紂為虐將來不得好死,昏君妖婦宋家也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段公公那公鴨嗓又響起了:“罪婦竟然敢詛咒皇帝,罪該萬死。”


    她的話一落,一支箭射入張夫人的胸口。那箭射入張夫人心髒,讓她瞬間倒下。


    童春林此時,恨不能一刀將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太監砍死。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鐵骨錚錚的漢子,如今也是悲痛的落下了眼淚。沈東扶著張氏,哭著說道:“夫人、夫人……”


    張氏搖搖頭,然後喃喃道:“無雙,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說完,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沈東將張氏放下,舉起手裏的長槍朝著剩下的十二個人道:“兄弟們,我們將這狗賊都殺死。”


    可惜,還沒下假山一群人全都倒下了。


    將整個元帥府翻遍了,也沒照著燕無雙。連郭憂心忡忡地說道:“將軍,燕無雙跑了。”


    段公公指著童春林嗬斥道:“若是你圍住燕府就強攻,而不是以各種理由拒絕,燕無雙定然逃不掉。如今犯人逃脫,你要負全部的責任。”若聽了他的話,燕無雙肯定也成了一具屍體。


    武夫的性子都比較烈,之前童春林一直強忍。可這會段公公的手都快指到他臉上,他再不能容忍了。


    一腳喘過氣,將段公公踹了個大馬趴。


    童春林還不解氣,用腳踩在他的頭上惡狠狠地說道:“你若再敢對我指手畫腳,信不信我將你的腦袋砍下來喂狗。”


    連郭大驚,忙阻止道:“將軍息怒,這可是天使殺不得。。”


    童春林又踢了段公公一腳,然後說道:“將剛才射箭的人,給我就地處決了。”


    連郭說道:“將軍,射箭的不是我們的人,是段公公帶來的護衛。”若是童春林手底下的兵,沒得命令就敢射箭軍法處決沒問題。可京城來的人,不是他們想殺就能殺得了的。


    童春林心裏憋屈得不行。


    連郭說道:“將軍,雖然張氏不是您下令殺死的,但燕無雙必然會將這筆賬算在您頭上的。將軍,燕無雙必須死。”若燕無雙不死,將來死的可能就是他們了。


    燕昊這人向來以大局為重,為了邊城的穩定遼東的百姓他可以忍辱負重。可是燕無雙,卻是愛憎分明的性子。被若他認定自己殺了他母親,那他一定會來報仇的。


    童春林立即叫來護衛,說道:“傳我令下去,沒我手諭不準放任何人出城。連郭,你親自派人去搜捕燕無雙。”


    可惜,全城搜捕了兩遍也沒找著燕無雙。連郭憂心忡忡地說道:“將軍,說不準他們已經出城了。”


    童春林搖頭說道:“不可能。城門一關,一直蒼蠅都飛不出去。燕無雙又沒飛天遁地的本事,他定然還在盛京城內。”


    盛京那麽大,想要藏一個人輕而易舉。燕無雙隻要躲在隱秘不動,他們就永遠找不著人了。


    連郭也皺緊了眉頭,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童春林突然說道:“讓羅霄打開城門。”


    “將軍……”


    “不開城門,就永遠抓不住燕無雙。開了城門,你親自待人在城門口暗中盯著。我相信,燕無雙一定會出城的。”城門不開,燕無雙躲在暗處不動。那他們,隻能坐在這裏幹著急。


    其實這兩天童春林也有些後悔,早知道是現在這個情形當日就不該迫於那閹人的淫\/威派兵圍攻元帥府。要抓人,直接在出殯的時候抓最好了。出殯的時候,燕無雙肯定是要捧靈的。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買了。他一時心軟,落下這等後患。


    連郭覺得很有道理。


    這日傍晚燕無雙才醒過來,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地窖裏。


    燕無雙看到旁邊坐著的小五,問道:“小五,我娘呢?小五,我娘在哪?”


    小五抱著燕無雙,哭著說道:“義母、義母她被童春林殺死了。”


    燕無雙原本三天沒吃東西身體很虛弱,再聽到這個噩耗那還能承受得住,一下就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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