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從外麵剛回來,就聽到小五說燕無雙暈過去了。


    “小黑怎麽暈倒了?”小黑,是徐伯給燕無雙取的名字。


    小五有些心虛地說道:“我跟他說義母被童春林殺了。”他得了這個消息就一直很難過,急需找個人傾訴。而徐伯,顯然不是個好的傾訴對象。


    盛京很多人都往外麵逃,空置的宅子很多。徐伯就帶著燕無雙跟小五,躲藏在一大戶人家後院的地窖內。原本這家人留了守宅子的門房跟婆子。隻是誰都惜命,聽到東胡人打來,前腳主家走了後腳門房跟婆子等也都收拾東西跑鄉下去了。若是東胡人來了,在鄉下還能躲山裏去。可若在城裏,可就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地窖的光線很差,通風也不好。不過現在是晚上,徐伯將入口打開了一半。


    用火折子將煤油燈點亮,地窖瞬間就亮堂起來了。看著躺在棉絮上麵色灰敗的燕無雙,徐伯什麽都沒說,隻是走上前掐了下他的人中。。


    燕無雙沒見過徐伯,醒過來後看到他麵露警惕地地問道:“你是誰?”


    徐伯說道:“我是元帥府裏管倉庫的老徐,夫人托付我送你離開盛京。”


    燕無雙知道他們元帥府藏龍臥虎,所以並沒有懷疑這話:“我娘呢?我娘現在在哪裏?”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徐伯神色很平靜地說道:“夫人已經被童春林殺死了。沈東他們,也全都被童春林殺死了。就連逃出來來的仆婦,也都被官兵抓回去了。”估計張氏也不會想到,宋貴妃跟宋家兄弟竟然會連元帥的下人都不放過。


    燕無雙抓著徐伯的衣服,質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將我娘一起帶出來。”要是他娘跟著一起逃出來,她就不會死。


    徐伯將燕無雙的雙手掰開,輕聲說道:“你知道童春林為什麽圍攻元帥府嗎?因為昏君聽信讒言,認為東胡人是元帥放進來的,所以他要誅燕家滿門。夫人不願元帥背負這種冤屈,留下來怒斥了童春林,並且說出了桐城被迫東胡人進關的真相。”他不能告訴燕無雙,說張氏為了掩護她而留下來的。這樣,燕無雙會崩潰的。


    竟然汙蔑他爹將東胡人放進來,燕無雙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無恥之人。


    小五卻是問道:“徐伯,真相是什麽?”


    徐伯淡淡地說道:“真相就是宋貴妃跟宋家兄弟勾結東胡人,放他們進來害死了元帥。然後倒打一耙,說元帥通敵叛國。”


    “為什麽?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徐伯說道:“宋貴妃不僅想自己當皇後,她還想要自己的兒子做太子。而元帥,是她實現野心的最大障礙。隻要元帥死了,皇後跟太子就能輕易而居被廢。”


    燕無雙咬牙切齒地說道:“宋貴妃、宋懷瑾、宋懷瑜……”


    徐伯搖頭說道:“不、少爺,你最大的仇人不是宋家姐弟,而是那個昏君。若不是他昏庸無道,元帥不會身死,更不會死後還被潑了一身的髒水。”


    小五聽得心驚膽顫:“徐伯,義父教導我們要忠君愛國……”可是徐伯這話,分明是要他們反皇帝反朝廷。這與他受的教育,完全背道而馳。


    徐伯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這樣昏庸無道的皇帝,忠於他做什麽?難道還要像元帥一樣殫精竭慮守護著遼東,最後戰亡後還被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小五有些急眼,可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燕無雙一字一句說道:“總有一日,我要拿昏君跟妖婦姐弟三人的頭,祭奠我爹跟我娘。”所以參與陷害他家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他要讓這些人,血債血償。


    小五聽得心驚膽戰。


    徐伯卻是很欣慰地說道:“好。”他很敬重燕元帥,對他崇高的品性也欽佩不已。可這並不表示,他認同燕元帥的行事方式。


    若換成是他必定會將遼東緊緊握在手中,成為遼東的土皇帝。真這樣就算朝廷也奈何不了他,宋家姐弟有再多的陰謀詭計也得逞不了。可惜,燕元帥卻是聽不得這些話。所以,他也就沒說,隻安安靜靜守著倉庫。


    燕無雙三天沒吃東西,非常虛弱。


    徐伯說道:“你躺下,我去泡饃給你吃。”雖然是大晚上,但也不敢燒火做飯。有煙的話,會引來官兵。所以,他就隻是用小火燒水,然後將買來的饃泡開水喝。


    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大碗的泡饃,燕無雙又躺回到棉絮上問道:“我娘讓你送我去哪裏?”


    徐伯說道:“夫人讓我帶你去平城找舅老爺。”燕無雙的大舅,是平城的知府。


    燕無雙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徐伯看他精神很差的樣子說道:“少爺,你這幾日好好休息養好精神。過急天,等城門開了戒備不那麽嚴了我帶你出城。”如今城門關了,出城是別想了。不過,這城門不可能永遠不開的。


    燕無雙嗯了一聲,就閉上了雙眼。


    等徐伯跟小五離開以後,燕無雙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看著忽明忽暗的燈光,燕無雙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爹娘跟哥哥們都沒有了,府裏那些敬愛的長輩們也都沒有了。都死了,就留他一人了。


    聽到腳步聲靠近,燕無雙忙將眼淚擦了,然後躺下閉上了眼睛。


    徐伯剛才聽到聲響,知道燕無雙沒有睡。他坐在燕無雙身邊,輕聲說道:“夫人其實是讓我帶你去春城,找永生商行的大掌櫃唐興平。”


    “唐興平?”這人,他聽都沒聽說過。


    徐伯說道:“夫人既交代,那這人應該很可靠。”按理來說,元帥府應該不會跟個商行的大掌櫃有啥牽扯。可既張氏這般吩咐,想來有她的緣由。


    燕無雙盯著他道:“你剛才為什麽說是去平城找我大舅?”


    張氏不是信不過她大哥,而是因為親戚這層關係。朝廷的人,肯定會死死盯著他大哥的。燕無雙就投奔他,等於是自投羅網。


    徐伯不說,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


    燕無雙不喜歡徐伯的多疑:“小五與我一起長大,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出賣我的。”


    徐伯覺得燕無雙還是太稚嫩了,或者說被元帥跟夫人保護得太好了:“一旦小五被抓,酷刑之下很可能會將這事招供出來。如此一來,你連最後的退路都沒有了。”


    不等燕無雙開口,徐伯說道:“有些刑罰會讓人生不如死,哪怕鐵骨錚錚的英雄好漢都扛不住,更不要說小五還隻是個孩子。”


    燕無雙道:“你可以不說。”他不想隱瞞小五,可他又清楚徐伯說得很對。此去春城幾百裏路途遙遠而路官兵又在追捕他,路上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被抓。


    徐伯說道:“你當著他的麵問了,我若不說,他會怎麽想?”


    “小五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


    徐伯沒有對此給出解釋,隻是說道:“我這麽做,自有我的道理。少爺,為你好也為他好,不要將這事告訴他。”


    燕無雙又不傻,前腳徐伯說去平城找他大舅,後腳他就告訴小五其實是去春城找唐興平。這讓小五知道,肯定會對徐伯有意見。他們三個人,現在可不能離心。


    第二日,徐伯出門就知道城門開了。不過,他回去以後並沒有將此事告訴燕無雙跟小五。因為他知道,剛開城門的前幾日是盤查最嚴的時候,甚至暗中還有人在監視著進出的每一個人。要出城,也得過一段時間。


    城門開了三天還是沒燕無雙半點的消息,這讓童春林都有些煩躁了。


    連郭說道:“將軍,燕無雙定然已經出城了。若在城裏,我們不可能找不著他的。”他們搜了三遍,都沒搜到人。。


    童春林搖頭說道:“不可能,燕無雙一定還在城內。受燕家恩惠的人很多,如今燕元帥就剩他這麽一滴血脈,這些人冒著性命危險也會護住他的。”而這,也是童春林煩躁的原因了。


    連郭麵色微變:“將軍,我現在帶兵再將城內搜一遍。”


    童春林點了下頭。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護衛回稟說段公公來了。聽到這人,童春林就麵露厭惡。


    上次被打以後,段公公也是怕了童春林。做什麽都先問過童春林,得了他同意才敢動手。


    將元帥府裏逃出來的丫鬟婆子抓回去,也是段公公的手筆。可惜最得張氏倚重的平兒跟喜兒兩人自盡身亡,其他人所知甚少。所以,並沒有問到有用的信息。


    童春林看著段公公,沉著臉問道:“有事?”他現在很不耐煩見到段公公,都是這個閹人害得他現在進退不得。


    段公公說道:“將軍,燕無雙現在還沒找著。咱家有一個主意,肯定能將燕無雙引出來。”


    “說。”


    段公公的主意,就是將張氏的屍體掛在城牆上:“將軍,我聽說燕無雙非常孝順。若是他知道此事,定會冒險來收屍的。”


    將張氏的屍體掛在城牆上,引不來燕無雙,反而會讓其對自己恨之入骨。另外,還會引起公憤。童春林看白癡一樣看段公公,就這智商不知道是怎麽混到現在這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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