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寶拿出來的發酵豆渣和其他秸稈混合喂牲畜,是針對錯過禾青季節沒有製作青儲的補充。


    今年他來得晚,到這裏時已經趕不上了。


    明年可以開始,高粱、瓜藤、大豆、菜葉、樹葉什麽的。


    製作簡單,還省錢,營養豐富,能喂馬牛羊等,豬也吃,還能配合著其他飼料。


    最主要的是牲畜愛吃,尤其是可以預防一些疾病。


    此時代的冬天,飼養馬牛掉膘是正常的,至少養的人覺得正常。


    一般到了開春後,有青草出來,才混合著豆子重新育膘。


    但對徐寶那時來說,隻要掉膘就不對,除非是專門促進牲畜長骨架期間,否則必須解決掉膘問題。


    在給予牲畜青貯的情況下,它還減分量,那是有病了。


    拿出個技術,徐寶對未來充滿向往。


    裏正卻皺眉,麵露不舍之色,問:“小寶,真要拿豆渣喂豬?”


    “是呀,村裏不能把所有豆渣全吃了吧?天天吃豆渣會膩味的,用豆渣炸丸子還費油,拿出去賣的那點錢,真不如養豬。”


    徐寶知道裏正爺爺心疼,過慣了苦日子的人,豆渣是好東西,壓成餅留住,青黃不接時是救命的東西。


    尤其是拌著野菜蒸吃,或煮吃,一小塊壓的餅能挺一天。


    問題是村裏豆渣太多,不如喂豬,換成肉。


    肚子裏油水多,還省糧食。


    裏正輕歎一聲,還是不甘心給豬吃,再問:“沒有別的法子了?”


    徐寶絞盡腦汁想,過了會兒,點頭:“有,做醬油,能多賣錢,可是我忘了怎麽做了,它和我們現在用大豆做的醬油方法有不同處。”


    他知道豆渣隻是加工工藝差才會有很多,正常好的加工方法,精磨,剩下的會非常少,甚至是壓完豆油的豆餅都能拿來做豆腐。


    可是平時他根本沒想過記如何用豆渣做醬油。因為真需要用時,資料想找就能找到,網上就有。


    他又不曉得自己會來到寶元二年。


    見裏正爺爺露出遺憾的神色,他補充:“過一個月我保證能想起來,現在先做喂豬的東西。”


    實際上他不是想起豆渣做醬油,他是想起嘟嘟,等嘟嘟來了,讓嘟嘟回去查。


    “也罷,聽小寶你的。”裏正有了決斷。


    徐寶拿著他的頭盔離開,四下裏看沒有人,往墳塋地跑,到地方重新埋好,這才回家。


    進院子一看,齊爺爺正在那裏削竹子編筐。


    徐寶拿出來幾個和在一起約莫有二兩的銀豆子遞過去:“齊爺爺,這錢你拿著,我總不在家,你買肉吃,買了骨頭也讓二虎解解讒。”


    齊老頭停下動作,接過銀子放在旁邊,說道:“跑腿的活讓村裏的人去做。”


    “知道,有張勇和張廣在呢。”徐寶答應著,進屋看了看,灶台上鍋裏正燉著骨頭呢,不但有大骨頭,還有排骨,可惜排骨沒剁,直接燉的。


    看那樣子已經燉熟,他給撈出來,操刀‘哐哐哐’就給剁成一寸長的小段,然後又給扔鍋裏。


    看看天,離吃飯還有那麽半個多時辰,他進旁邊屬於自己的屋子裏,躺下養神。


    迷瞪著,知道聽到廚房有動靜,才起來看情況。


    齊老頭正撈骨頭呢。


    “齊爺爺,大骨頭你撈,排骨我來。”徐寶說著話把排骨拿過來。


    架起小鍋,放油,熬糖,下排骨翻炒,放上蔥和薑,以及鹽,撈出來裝盤,端矮桌子上,給齊爺爺燙上酒,自己則盛一碗飯。


    齊老頭看著他忙,等他坐好,這才夾塊紅燒排骨,吃到嘴裏後連連點頭。


    徐寶用最快的速度啃掉一根骨頭,上麵還有點肉呢,他便跑出門,扔給在窩邊的二虎,說道:“阿呆,加餐了啊。”


    阿呆有一躍而起,在空中接住,轉身跑回窩,放下骨頭對徐寶嗚嗚叫著,顯得很開心。


    徐寶同樣開心,剛要回去繼續吃,張勇和張廣跑過來,張勇手上還拿著一摞紙。


    “寶郎,裏正叫我倆把賬拿過來給你看,豆腐坊有你四成的份子,你今天又拿了九百兩銀子和十兩金子,都寫進賬裏了。”


    張勇把紙遞給徐寶。


    徐寶詫異之下接過來,隨意翻了翻,直蹙眉頭,紙上的字難看就不說了,還各種通假。


    然後就是哪天做了多少幹豆腐,賣了多少錢,買什麽花了多少錢。


    很普通的流水賬,看著讓人腦袋疼。


    怪不得裏正不自己教村裏的孩子念書,他是怕把孩子給坑了呀。


    “看完了。”徐寶翻幾下又把賬本遞回去,不看了,迷糊。


    他感覺這不是賬本,而是裏正爺爺專屬的密碼本,除了裏正自己,估計沒人能看懂。


    裏正爺爺這份心自己領了,具體賬目自己不操心,沒時間,又不能教裏正爺爺其他的記賬法,他年歲大了,腦袋不好用。


    等以後自己在京城裏開起買賣,專門找會四柱結算法的賬房,然後把複式記賬法教他們,讓他們給自己算賬。


    到時順便把村裏的賬也一起攏了,裏正爺爺就不用那麽累,隻負責查賬便可,會不會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資格查賬。


    “你倆吃飯沒?我們剛吃。”徐寶不去操心賬的事情後,問二人。


    “吃了,吃的炒幹豆腐、拌幹豆腐、幹豆腐湯、卷幹豆腐蘸醬和素雞。”張勇回答,張廣點頭。


    “很好,多吃豆製品對身體好,回吧。”徐寶揮揮手,告別。


    回到桌子邊,徐寶說道:“裏正爺爺讓張勇他們把賬本送來給我看,我沒看。”


    “嗯!張老頭不會差了你的,他的心思都放在村裏了,一直想著去見祖宗時能給祖宗長臉。”齊老頭對裏正給予了肯定。


    吃過飯,徐寶在自己的屋子裏繼續寫笠翁對韻,寫了半卷,困了,簡單地梳洗一番,睡。


    ******


    翌日一早,吃飯,全村人都吃,上崗村從兩天前開始,已經一天吃三頓飯了。


    不是幹活累需要吃,而是單純地想吃,村裏人多吃一餐似乎吃的不是飯,而是一個宣言、一種儀式。


    裏正的大孫子給送來一壇子腐乳和一壇子臭豆腐,順便還帶了個五大三粗的人。


    徐寶這是第二次看到他,叫張小,可他一點不小,超過一米九的身高,在縣裏幹力氣活,扛沙袋子和石頭。


    他被留下,裏正的大孫子說,以後張小跟著徐寶,負責徐寶的周全。


    張小不但拳頭大,還別了把蛇皮鞘的殺豬刀,顯然村裏把徐寶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


    為了讓張小也能乘車,張廣的騾車由一頭騾子增加到了兩頭,全是馬騾,有勁,能載著四個人的情況下,再拉上四百多斤東西。


    兩個騾子和一個騾子,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涉及到了車軲轆的轉動最小阻力和後續附加力。


    單獨一頭騾子啟動比較費勁,很多趕車的老把勢都是等牲畜帶著車跑起來才跳上車,而不是坐在車上等著起步。


    但貨物不能等著車‘開’起來後再往上裝,因此東西太多的時候,人要幫忙推一下車,軲轆轉起來就好辦了。


    兩頭騾子就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了這一點,村裏給徐寶用,也就少了兩個好勞力。


    而徐寶從現在起,有了一個不會寫字的秘書,一個對道路不熟悉的司機,一個從未與人生死戰鬥、不曾接受專業訓練過的保鏢。


    三個各有專業職務的人服務於他這個可以寫字、知道京城大概路況、近身搏殺能力強、槍法準,並有兩把手~槍隨時在身的大孩子。


    “人多熱鬧。”徐寶如是安慰自己。


    然後四個人上路,一個時辰又兩刻鍾到達西市。


    徐寶買了三十個燜爐餅,以及二斤鹹菜,腐乳和臭豆腐的小壇子也帶著,包括一木桶的清水。


    他怕張小餓,別看張小長得大,今年虛歲才十六,雖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畢竟年歲在那擺著。


    而且張小情商不是很高,智商也就一般,他平日裏幹活隻能換來一口飯,太能吃了。


    換一個人,徐寶很大的幾率會拒絕帶著,他不需要別人保護。


    不過徐寶知道裏正爺爺也是給張小找個飯票,在外麵幹活,別人算計他,他都不知道。


    跟著自己的話,至少自己不會讓別人騙他。


    待徐寶買完東西,正好遇到張檉過來送錢,今日張檉來得早,依舊是兩千斤幹豆腐,三十文一斤送到各個人家,然後找東市的人換來七十二兩銀子。


    連著剩下的二百多個銅錢,全給徐寶。


    徐寶則拿著錢去成衣鋪子,沒有張小能穿的現成的衣服,需要量完後再做。


    “我做幾個動作,你們看,看完了就照著能做這幾個動作後衣服不壞的樣子給他做。”


    徐寶對成衣鋪的人說。


    做衣服的人點點頭,心說你做什麽動作啊?衣服還能壞不成?爬?打滾?


    徐寶把長衫的下擺往腰間一掖,扇子也插在腰上,一腿半蹲,一腿前伸腳尖點地,一手向後高揚,一手與腿一同伸出,造型先擺出來。


    換成他那邊的人看了,便會知道這是什麽起手勢,然後期待他使出佛山無影腳。


    當然,沒有‘威亞’輔助,他是絕對飛不起來的。


    “看好了。”他大喝一聲,在成衣鋪子人驚恐的目光注視下,做了一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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