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一聲大笑,其身後的手下也都笑了起來。在眾人的眼中,那閻王劍心狠手辣,卻獨獨愛劍。這一次沈落雁拐了他兩柄寶劍來,必定會讓這人難堪無比!


    隻是別人笑,沈落雁卻是在是笑不出來。別人不清楚怎麽回事,她還不清楚麽?


    沈落雁的別扭表情,被對她癡情一片的徐世績看在眼中,頓時不解,忙問:“落雁可是想起什麽事麽?為何這般落落寡歡?”


    “密公誤會了!”聽徐世績一問,在場眾人頓時停下了笑聲。看著別人都看著自己,沈落雁不由苦笑一聲,澀聲道,“這次落雁得以回轉瓦崗,並非是從那劍君手中逃脫,而是那人因在王通府上與那突厥跋鋒寒以及高句麗宗師傅采林之徒傅君瑜廝殺時,被石青璿大家簫音擾了心神,導致那兩人自他劍下逃了一命,因而去追那石青璿索要說法,這才讓落雁帶著這兩柄劍先回轉瓦崗。不日,他便要來取劍!估計,到時候,落雁仍要被這人拘禁身邊……”


    “什麽?!”聽到沈落雁的話,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驚的不是劍君即將到來。畢竟這滎陽乃是瓦崗重地,兵多將廣,那少年縱然修為通天,也定然無法將他們怎麽樣。他們驚的是那少年的大氣魄,大膽識!所有人都知道這滎陽對於所有瓦崗的敵人來說都是龍潭虎穴。但即便如此,那少年依舊是毫不在乎地讓沈落雁回轉,並一早發下話來,要來取劍,這樣的膽識,這樣的氣魄,天下又有幾人?!


    隻是震驚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濃濃的屈辱之意!


    這少年誇下這樣的海口,除了他有大氣魄,大膽識外,還說明了什麽?說明了這少年並未將他瓦崗數十萬悍卒,上百名戰將放在眼裏!這樣的藐視,誰能受得了?


    “這廝好大的膽子!”


    “好狂妄的小子!”


    “沈軍師何必如此?!這廝敢來,定要讓他有來無回!”


    “不錯!聽聞這小子同樣知道那楊公寶庫的秘密。這次便借這機會擒了他,逼問出楊公寶庫的秘密,好助我瓦崗成就大業!”


    “好了!”一聲清喝,喝止了憤怒的眾人的言語,卻是李密,終於發話了。“不過是一個黃口孺子,眾位將軍又何必如此大張旗鼓?他要來便來,我瓦崗百萬軍民,難不成還怕了他不成?”


    李密不愧一代梟雄,一言既出,便輕易壓服了眾人心中怒氣,縱然心中對於劍君的輕視,卻也不會怒形於色,平白讓人看輕了。


    “再說,這兩柄劍,形製各異,尋常人也難以隨心使用,更是那少年親手所鑄,便由他取了回去,別人也隻會說我瓦崗氣度恢弘,不貪圖他這點東西。至於落雁一事,本公便不信我瓦崗戰將如雲,還護不得沈軍師嗎?”


    “密公放心!我等定然會讓沈軍師安然留在瓦崗!”聽李密說得豪邁,一眾瓦崗大將都是熱血澎湃,高聲應和!便是連一直憂心忡忡的沈落雁,也難得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便命人在城門處立一小亭,將這兩柄劍置於亭中,著人日夜看守,以顯我瓦崗氣度。”


    說話間,李密轉身而去,率領著一眾瓦崗將領回轉城中。而一旁,自然便有軍士走上前來,接過沈落雁手中長劍,去尋工匠,在城門處搭建小亭不提。


    大河之上,一艘鬥艦乘風破浪逆行西去。甲板之上,劍君憑欄而立,望著滾滾濁浪,感受著那十幾年來已經熟悉了的黃河氣息,少年心緒便如這大浪一般洶湧澎湃。


    當日,他就是從這黃河之中打磨自身;當日,他就是從這黃河之畔,打鐵鑄劍;今天,再次回到這大河之上,一種親切感覺油然而生。


    腳步聲響起,石青璿倒提著異端劍來到少年背後。


    “後悔了嗎?”轉過頭來,看著石青璿俏立在自己身邊,少年抿嘴一笑。當日裏,與張仲堅一戰,盡管成功斬殺紅拂與李靖,並將虯髯客張仲堅打得重傷而逃,但是少年卻也並沒有占到多少便宜。體內真氣更是消耗一空。若張仲堅當時能夠拖著傷軀,再發動一次攻擊,說不定,便能夠將少年斬殺當場。隻不過,耗盡真氣後的少年,因為識海心燈的存在,未曾露出半分疲態,這才成功騙過了那個可怕而強悍的家夥。而張仲堅遁去之後,少年卻也是沒有在石青璿麵前失了風度,做出了一派高手的模樣,在夜色下走了大半夜,知道真氣恢複了小半,這才向跟著自己傻走了一晚的石青璿透露了真相。


    可想而知,知道了真相之後的石青璿,到底會有多麽的懊惱沮喪。


    “沒有!”雖然當初剛剛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確實十分沮喪,但是石青璿終究是慈航靜齋最出色弟子的女兒,自小耳濡目染之下,持心境界自然高超,一天下來,早已不再為這事苦惱了。麵對著少年打趣,也隻是眉毛一揚,不冷不熱回了一句。


    石青璿如此態度,劍君也不再自找沒趣。隻是轉過頭來,望著大河兩岸,細細體味著這片沃土數千年文明積累下來的氣息。中原大地,文明悠久,戰爭同樣從不斷絕。幾千年的殺戮氣息,早已經將這片土地浸透。感受著無時無刻不在陽光下蒸騰的殺氣、煞氣、死氣、血氣、傲氣、骨氣,少年隻覺,識海心燈不住震動,便仿佛遇到了美食一般,恨不能飛出來,大快朵頤一番!


    就算如此,劍君這一路行來,好處也是不少。自從在長江上下掀起了一番殺戮以來,劍君體內、劍上便積攢了無數殺戮之氣,而自從識海心燈成就以來,劍君一身的氣息,不論是殺戮而來的殺氣、死氣,還是白衣劍少帶來的風靈之氣,又或者是罪劍問天譴的威壓之氣,傲笑紅塵的剛正之氣,黑衣劍少的狂野之氣,甚至是自武侯祠中沾染的兵家將氣、青城山上道門靈氣以及少林寺中的佛門淨氣,統統被那一點心燈給吸收了個一幹二淨!就是因為如此,這才會在心燈初成的時候,因一身氣息盡皆消失而被人認為是散功。


    而也正是從鑄就心燈的一刻開始,劍君的修煉道路,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走上了真氣為基是為根本,意氣為用是為表象的道路。說白了,就是十二如今的修煉,需要在入場凝練真氣的基礎上,還要吸收天地之間的各種氣息,通過凝聚各種不同的氣息,來達到開啟不同霹靂角色的目的。而一旦達到了可以召喚某一個角色的程度,便可通過用心燈燈焰燃燒真氣的方式,催動某一個角色的能力,來克敵製勝。真氣,便如同是一個動力核心,而不同的角色,便如同是不同的武器係統。


    然而,對於少年來說,並不是各種氣息越多越好。因為在逐漸的了解過程中,十二很是頭疼的發現,自己這一套修煉方式,雖然當真算得上是威力無窮,但是其副作用也是大得讓人難以接受。各種氣息總是在無時無刻不影響著少年的心性。使得少年盡管明知,自己的心性變化,做出的事情不符合自己的本性,但是卻沒有絲毫辦法,隻能如同旁觀一般,看著幹著急!


    最典型的,也是影響最大的,便算是如今唯一一個積累達到了可以召喚劍意的罪劍問天譴了。問天譴嫉惡如仇的性格早已經影響到了少年的心性深處,也正是因為如此,十二這才會行走天下,懲奸除惡,闖下了偌大的名頭。否則的話,按著一個生活在老頭倒地都沒有人敢去攙扶的世界當中的青年的心性來說,哪會有那樣高尚的品格,去豁出性命地懲戒惡人?


    而且,這個影響,若說是隻有問天譴這一個正義的性格來說,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劍君如今覺得最要命的,卻是如今各種氣息體內混雜,搞得自己本就偏執的性格當中更是多出了幾分分裂的苗頭,大有成為石邪王第二的可能!


    隻是,知道歸知道,少年如今卻沒有絲毫的辦法。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順其自然。


    衝天的殺氣慢慢遠去,少年心中冷然了幾分。十二知道這是剛剛入體的殺氣的影響。而且他還知道,這一處的殺氣,尚隻能算作是一個序幕。因為剛才經過的地方,叫做官渡,而即將到達的目的地滎陽的前麵,尚有著更是浸透了鮮血的地處,汜水,虎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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