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夏珠也摸不清如今是個什麽情況了,她好不容易把馨妃推出了旋渦中心,怎麽一轉眼,又出了這檔子事,明明鵝卵石的事情是她辦的呀,怎麽連姚貴姬也牽連進來了……


    “夏珠,你說的話,可是句句屬實?”蕭君雅斜睨了一眼一旁跪著的馨妃,目光冷冷掃過夏珠。


    “回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分欺瞞。”夏珠渾身一抖,匍匐在地上。


    姚貴姬來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今天這事不簡單,先是青芽被傳了去後又是芷芹,到了鳳棲宮一看這陣勢,心就突突跳了起來,目光掃見地上跪著的馨妃,青芽幾人,她一臉從容的朝帝後倆人見了禮,方詢問道:“不知皇上皇後喚臣妾前來是有何要事?”


    蕭君雅將手中茶盞遞給春分,看了地上跪著的青芽芷芹倆人一眼,後直視著姚貴姬問到:“姚貴姬,這下麵跪著的兩個丫鬟你可認識?”


    姚貴姬掃了一眼,回到:“自然認得,這倆人皆是臣妾宮裏內侍司。”內侍司並不是貼身侍候的宮女,自然比不得姚貴姬身邊的貼身宮女,說起來算是不怎麽起眼的宮人。


    青芽曾經聽從姚貴姬的話去打聽德妃的吃穿用度,芷芹卻被馨妃收買去監視長樂宮的動機,好伺機下手,最後若事情敗露便自然而然的栽贓給姚貴姬。


    饒是一向淡定的馨妃在聽到芷芹這番說辭,也是當即輕蹙娥眉,低斥道:“滿口胡言亂語!本宮何時見過你,你為何要如此誣賴本宮!”


    芷芹像是有備而來,縱使現場氣氛再壓抑的讓幾個宮女大氣不敢喘一口,芷芹雖然眸裏有些懼意,但麵容還算從容,聽及馨妃這話,不慌不忙就把衣袖裏攥著的幾個荷包掏了出來。


    馨妃看見那荷包臉色儼然白了幾分,芷芹把荷包裏的碎銀,耳墜首飾等物倒在了地上,“皇上皇後,奴婢不敢有所欺瞞,這是馨妃當時找奴婢時給奴婢的東西,且這荷包也是當初馨妃給奴婢的。”這荷包的繡工極好,縱使是宮裏繡娘也有幾分及不上這繡工,宮裏能有此繡工的人除了馨妃,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而那首飾,經過細查後亦是確定出自臨華宮。


    姚貴姬眉梢輕輕一揚,平添了幾分嬌媚可人,眼眸輕轉看向榻上那位,心裏低低笑了聲,馨妃呀馨妃,這回看看誰還能保你。


    蕭君雅一直沉默不語的看著蘇珩越來越沉的眉目,唇角勾起了一個不大明顯的嘲諷弧度。這背後之人委實是好計策,若能成,馨妃是要徹底失勢了,也不枉她布了這麽久的局。她可要好好謝謝那背後人。


    如此證據確鑿,馨妃臉色一變再變,蘇珩自始至終沉默不語的冷眼瞧著馨妃一臉蒼白之色。馨妃被蘇珩看的怕極,淚眼朦朧的朝蘇珩哭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呀,臣妾從來沒有見過這宮女!又作何會吩咐她去謀害德妃。定是有人陷害臣妾……”眼裏的淚一連串的流了下來,啪啪得落到地上,眼睛哭得紅紅腫腫,眸裏水色氤氳,那模樣著實是惹人可憐。


    可惜馨妃卻沒想到,她這淚,也有失效的那一天。


    事情雖沒姚貴姬何事,但被叫來,她心裏亦是有數的。兩個宮女都是她映月宮裏的,她自然要擔上一個管教宮人無方的罪名,故而姚貴姬一臉隱忍悲痛的跪了下來,“臣妾管教殿裏宮人無方,臣妾有罪。”


    蘇珩眸光漸冷,他似有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說:“馨妃,你委實太讓朕失望了。”


    馨妃臉色再白,垂下眼眸,哀戚說道:“皇上,您……您不願信臣妾嗎……”


    “馨妃,本宮亦是不願意相信德妃一事與你有關係,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可說的?”蕭君雅聲音端的極正,掌管六宮的威嚴讓在場的人頻頻低頭。


    馨妃眉心一動,嘴裏話還未說出口,就聽那邊幾乎讓人忘了存在的夏珠猛然開口道:“望皇上皇後明察,先前奴婢說了慌!馨妃娘娘當真是被冤枉的,此事和馨妃沒有一絲半毫的關係,這些首飾碎銀都是奴婢從臨華宮偷出來給芷芹的,事情也是奴婢謊稱是馨妃的吩咐向芷芹交代的,都是奴婢一人所為,求皇上皇後勿要冤枉了馨妃娘娘!”


    “皇上娘娘勿要聽夏珠胡言!明明是馨妃親自來找的奴婢,何時變成了你!”她低眼一把抓住地上的荷包,舉到麵前說道:“這荷包可是馨妃一針一線繡出來的,繡工比宮裏麵繡娘都要好!敢問夏珠你一個丫鬟是哪裏能得來這麽多珍品!”


    聞言,馨妃眼裏戾色一閃而過,夏珠這個死丫頭,先前說是被於良人賄賂陷害她,現在又把鵝卵石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破綻這麽多,她以為誰會輕易相信!真是越描越黑!她嘴唇囁嚅幾下,想再說幾句話,誰料蘇珩目光冷冽的掃了她一眼,當下便嚇得馨妃縮了縮脖子。


    蘇珩眉目間似有怒又似沒有,他冷笑一聲,“好的很,一個兩個的都好的很,果真是個忠心的奴才呀。”前麵還說是於良人指使她陷害馨妃,如今又說是她擅自做主謀害德妃。芷芹手裏握著的荷包,馨妃以往還給過他兩個,說是隻有他才能佩戴,這現在那東西卻被一低賤宮女握在手裏,當真是諷刺!


    “皇上,奴婢……”夏珠心急如焚,還欲再說,卻被蘇珩一聲低叱嚇得渾身一抖,“要說話可都說完了?”聲音讓人聽不出情緒,卻駭的人渾身冷汗直冒。皇上若發火還好,這般陰晴不定,更讓人琢磨不透。


    夏珠哪裏還敢說什麽,顫巍巍的應了一句,“……完了。”幾番思索下來,夏珠還是覺得保住馨妃比什麽都強,背後人不能扯出來,扯了出來這事會更加複雜,而那人卻也能輕而易舉的要了她一家子的命。可若她保住了馨妃,以馨妃的善心,那她一家老小豈不是又有了保障。可讓夏珠沒料到的是,皇上似乎很生氣……


    若沒有夏珠方才一番話,蘇珩心裏或許還是僅僅有氣,而今聽了夏珠一番話,蘇珩是徹底冷了心。他之前縱容了一次馨妃,她不僅不知收斂反而更加變本加厲。說到底都是他太縱容寵溺她的緣故。斜眼看了下蕭君雅,心裏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太對不起她。


    姚貴姬瞧著現場一觸即發的氣氛,將自己置身事外,她屏著呼吸將在場的人環視一周,最後將目光落到皇後身上。皇後目光涼涼的盯著馨妃,麵無表情,一雙漆黑的眸子深邃且莫測,明明是冷的不能再冷的眼神,卻偶然閃出幾分憐憫來。但卻讓姚貴姬無端的打了寒顫,腦中同時蹦出一個想法,頓時不可置信的垂下了眸子。


    蘇珩看了眼孫得忠,又將目光停在夏珠身上,“難得有你這樣忠心護主的奴才。”他紉謊圮板庖恍Γ敗板芙滔氯斯皇瞧撓蟹ㄗ擁摹!


    馨妃淚眼朦朧的猛地將頭抬起,盈著淚眼看他,哭得梨花帶雨,連臉上精致的妝容都哭花了。蘇珩移過眼睛不再看她,轉而吩咐道:“孫得忠將這宮女帶下去。”


    孫得忠應了一聲,忙召喚幾個小太監把一臉死色的夏珠拖了下去。雖說皇上沒說怎麽處罰夏珠,然孫得忠心裏可是落了數,這夏珠有的受了。


    馨妃一語不發的默默落著淚,看著昔日將她寵到天上去的帝王對她冷眼相待,再也不聽她解釋一句話,心裏又怨又恨。


    事情現在算是弄清楚了,白附子粉的事情是已死的於良人所為,害德妃滑下台階至小產的鵝卵石一事,已經認定是馨妃收買姚貴姬宮裏宮女所為了。


    馨妃縮在袖裏的手緊緊握成拳,咬牙聽著芷芹交代出的供詞,腦裏早已經一片空白。沒人信她,連皇上都不信她。


    芷芹老老實實的低頭說著,連什麽時間什麽地點,馨妃原話如何,給了她多少錢財都一字不落的說的明明白白。蕭君雅不由的多看了芷芹幾眼,雖然這丫頭眼裏也有著壓不住的驚恐和懼意,說起話來有些磕磕巴巴,但卻把該交代的一字不差的說的明白。可見這丫頭的背後人,還是頗有些實力的。


    姚貴姬安安靜靜的跪在地上,直到青芽說起姚貴姬讓她打聽過德妃吃穿用度那時,才緩緩抬起頭來,朝帝後倆人解釋道:“回皇上皇後,臣妾是讓青芽打聽過德妃的吃穿用度,其原因是臣妾與德妃關係一直不錯,德妃有孕,臣妾便想著讓青芽去打聽打聽德妃平日裏喜歡什麽,好備著東西去瞧瞧德妃……”她慢慢垂眸,歎一口氣,“卻沒想到,自己宮裏人會出了這麽一出事。”


    蘇珩瞧姚貴姬一眼,又轉眸看向蕭君雅,說道:“事情總是弄清楚了,剩下的便交給皇後了。”他親昵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瞧著蕭君雅要起身行禮,便托住她的手肘柔聲說了一句,旋即轉了目光看著地上跪著的馨妃與姚貴姬,說道:“孫得忠,傳朕旨意,即刻起姚貴姬禁足在映月宮一月;至於馨妃……”他頓了一頓,“謀害皇嗣實乃大罪,朕念在你侍候朕多年的份上,免其死罪,即刻起廢除馨妃封號,剝奪後宮一切權限,降為從六品順儀。”


    聞皇上此言,姚貴姬叩首謝恩,馨妃白了臉色,顫巍巍的叩首領了旨意。然蕭君雅卻是心裏暗歎了一句,蘇珩到底是不舍得。


    一個巴掌拍不響,若不是平日裏馨妃太過得寵,惹了太多人心裏生怨,也不會有人算計到馨妃頭上。姚貴姬算是無辜受牽連了。這下可好,蘇珩的兩個寵妃,一個被降品級,一個被禁足一月,再加上趙妃嗓毀,德妃小產,於良人賜死。


    還不知夜裏要笑醒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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