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道:“微臣小時候,聽人說孟薑女哭長城的故事,說秦始皇為修築長城,勞役繁重,青年男女範喜良(範杞梁)、孟薑女新婚三天,新郎就被迫出發修築長城,不久因饑寒勞累而死,屍骨被埋在長城牆下。


    孟薑女身背寒衣,曆盡艱辛,萬裏尋夫來到長城邊,得到的卻是丈夫死亡的噩耗。她痛哭城下,十日十夜不止,這段長城就此坍塌,露出範喜良屍骸,孟薑女安葬範喜良後於絕望之中投海而亡……?那時候微臣還小,隻覺得這孟薑女是個可憐的人兒,那秦始皇就是個殘bao的bao君了,可後來微臣慢慢長大,誦讀詩書,明白事理,再聽人說起孟薑女哭長城卻不難麽看了,孟薑女的不幸固然值得同情,看秦始皇的功勳不可抹殺。”


    場上眾人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朱瞻基看了楊崢一眼道:“此話怎講?”


    經過剛才的醞釀,楊崢這會兒腦袋也靈活了不少,微微沉吟了片刻,道:“敢問皇上,秦始皇為何要修築長城?”


    “自是為了抗擊胡人!”朱瞻基道。


    秦時指的胡人,就是以後的匈奴。追溯曆史淵源,匈奴原本是中華民族的一員。就秦國而言,其早期的建國史堪稱一部與胡人的鬥爭史,中間既有失敗的教訓,也有成功的經驗。秦昭襄王時,胡人威脅到秦國的北部邊境,秦國出於東進的考慮,對胡人采取了築城防守的策略。


    戰國中後期,胡人的力量進一步增強,他們飄忽不定的作戰方式令中原國家頭疼不已。趙武靈王以胡服騎射革新武裝,在與胡人的鬥爭中大獲全勝。


    秦始皇統一全國時,匈奴人逐漸由一盤散沙匯合成一個較為統一的國家,實力又有所增強。匈奴首領稱為“撐犁孤塗單於”,“撐犁孤塗”是天子的意思,“單於”是廣大的意思,中原人習慣上將他們簡稱為單於。


    當時雙方邊境相對穩定,秦軍與匈奴間沒有大規模的衝突。這一方麵是因為秦軍善戰,匈奴人不敢輕易挑釁。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匈奴所處的形勢險惡,他們西臨大月氏,東接東胡,南麵強秦,三麵都有強敵存在,匈奴不敢輕舉妄動。


    按照當時的情勢判斷,如果秦帝國不主動挑起事端,匈奴是絕不敢輕易南下的。秦始皇是個有雄略的帝王,他早有征伐匈奴之心。始皇二十六年,也就是秦國剛剛完成統一,秦始皇就有意趁熱打鐵,一舉收服匈奴。


    他在廟堂之上召集群臣廷議此事,受到丞相李斯的強烈反對。李斯認為與匈奴交戰有弊而無利,他分析雙方的情勢之後,給出了不可攻擊匈奴的幾條理由:


    首先,匈奴居無定所,很難將其製服。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沒有城池居住,也沒有財富需要保護,根本不怕攻擊。


    第二,攻擊匈奴,大秦將處於兩難境地。如果派輕騎兵速戰速決,糧草供應問題很難解決;而如果派輜重大兵壓境,則部隊的機動靈活程度受損,很可能追擊不上匈奴。


    第三,即便取勝匈奴,結果也是無利可圖。匈奴地處蠻荒,經濟文化非常落後,對秦國的發展壯大沒有多少效益。另一方麵,俘獲的匈奴民眾也不好駕馭,弄不好還是安全隱患。但若將他們殺掉,那更不是天下蒼生和陛下所願意看到的事。


    李斯得出的結論是,勞師遠征匈奴隻會消耗朝廷的力量而沒有實際收益,不利於秦國的長遠發展。


    應該說李斯的分析相當有見地,日後形勢的發展也與他的分析有許多吻合之處。李斯是秦始皇最為倚重的大臣,他的觀點在秦始皇那裏有相當分量。再加上中原剛剛統一,百廢待興,穩定中原局勢顯然比貿然進攻北方更為妥當,秦始皇隻好將北擊匈奴的打算擱置下來。


    但六年後,胡人的威脅越來越大,秦始皇感到帝國時常受到危機,一番思量後,不顧中原未穩定,確定先消除大秦帝國隱患,他委派能征善戰的大將軍蒙恬率領三十萬精兵強將向匈奴發起了強悍的衝擊,一舉收複了河南與榆中地區,第二年又收複高闕,直抵陰山及河套地區。匈奴受到沉重打擊,他們不僅抵不過蒙恬的攻擊,還擔心東西兩翼受到襲擊,最後幹脆逃往大漠北方去了。


    秦軍對匈奴此戰,表麵上看應該是大獲全勝,但正如李斯當年所指出的那樣,胡人居無定所,沒有不能放棄的地盤,他們隨時可以遷移,秦軍的勝利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內容可言,反而為自身平添了不少麻煩。


    匈奴人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戰法令秦軍非常頭疼,為了防止他們的侵擾,秦始皇決定修築長城。一馬平川的地方適合匈奴人騎射行動,修築城池限製他們的特長不失為一種有效的辦法。


    修城禦敵並不是秦始皇的首創,早在公元前七世紀前後,各諸侯為了抵禦對方的進攻,就開始在自己的領地上修築高大的城牆,這些城牆被稱之為長城。戰國前後,燕、趙、秦等國為了防禦北方遊牧民族的襲擾,也相繼修建長城。


    修築長城禦敵是古已有之的辦法,並不是什麽創舉,但卻被秦始皇發揮到極致,對後世的影響極為深遠。秦代以後,沒有修過長城的朝代寥寥無幾。


    秦始皇不僅把趙、秦、燕、韓等國的舊有長城連成一線,又增築擴充了許多部分,形成了長達一萬二千華裏的萬裏長城。秦始皇不僅築長城,還修建了直道。他的想法是,長城可以抵禦北方胡人的侵略,保證秦不為“胡”所滅。而直道的修成,可以使秦國的騎兵在三天三夜之內直抵陰山,給“胡人”以致命一擊。


    在今天看來,長城是一項了不起的奇跡,但在生產力尚不發達的秦代,修築長城對黎民蒼生來說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與劫難,後人也將這件事當做秦始皇的暴政之一。


    場上一片沉默,唯獨楊崢在不停的說話,這會兒稍微停頓了下,繼續說道:“秦始皇這個人雖然不怎麽樣,但修築長城的功勞堪與大禹治水相提並論。如果沒有長城捍衛中原,中國可能等不到隋、唐、宋、元、明,在楚漢時代就已亡於北狄了,更談不上漢唐時代的興盛。因為長城的存在使得中華民族的同化力得以壯大鞏固,才能夠“雖一亡於蒙古,而蒙古為我所同化;才有了我大明,可以說中國正是用為秦始皇修了長城,才保護了我們中原的先進文化,保護了我們民族不被外族侵略,可當時有幾個人會這麽看,會這麽想,他們的目光隻盯著始皇發兵三十萬,孟薑女哭斷了一段長城,卻不想若不是秦始皇發兵三十萬,匈奴入侵又死傷多少呢?”


    楊崢這番話兒是站在兩世為人的立場上說話,無論是目光、還是胸襟自不是當代人可比,尤其是他明確擺明了秦始皇修築長城的功勳,這讓眾人感到有些意外,他們自小熟讀四書五經,對秦始皇修築長城一事,一直認為是其暴政之一,而那孟薑女就是秦始皇修築長城的罪證之一,即便是一些開明的史學家也認為修築長城是秦始皇殘暴的一麵,他們敏銳地指出,秦帝國看似解決了北患,但戰場上的勝利隻是暫時的,秦始皇終其一生,也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匈奴問題,遊牧民族雖然一時被震懾卻絕對沒有屈服,“滅秦者胡”是他內心揮之不去的痛。長城的防禦作用也非常有限,漢唐之所以興盛不是因為長城,而是其開放的文化與國力的強大。


    宋代不是修了長城麽,還不是被遼國、金國、西夏、蒙古欺負,所以長城從來就沒能擋住北方遊牧民族的鐵騎,他們始終認為,修建長城是自古以來沒有辦法的辦法,修長城抵禦外患是一個怪圈,幾乎達到了惡性循環的程度。修長城下的工夫越大,人們對外敵入侵的擔心就越強烈,國家的錢財耗費也就越多,部隊的戰鬥力反而更弱。國家沒有哪一年不為修長城耗費巨資,但長城的功效與價值卻並不能體現出來。長城成了消極防禦的代名詞,花費巨大人力物力財力修建的長城,因為防線過於漫長,僵化消極的城牆很難抵得住敵人的突然來襲,在他們看來,守國之道,不在修城而在修民。民悅則邦本得,而邊境自固,所謂眾誌成城是也。楊崢如此肯定長城,還是頭一遭,一時竟忘記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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