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徐勉雙腿跪在了低聲,道:“皇上,微臣不曾收取楊家半分的好處……,微臣身為錦衣衛,深知三人成虎道理,有些事情傳言未必是真的,所以……?”


    “好了,朕隻是隨口一問,你緊張什麽?”朱瞻基輕聲道。


    徐勉暗暗鬆了一口氣,此時方才覺得後背冷得厲害,原來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了一大片。


    “不過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朱瞻基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的道:“如你所言,楊士奇已成了眾人攻擊的對象,倘若他不是問心無愧是淡然做不到悠閑自在,如此一來,科道的用心就有些險惡了!”


    徐勉不敢多說一個字兒。


    好在朱瞻基也沒讓他說話,自言自語的一陣,忽的眉頭一展,這事兒到底是科道別有用心,還是楊士奇不懷好意,朕還看不明白,不過這事兒還是需要查一查,不關是查楊士奇,科道的那些官兒,一個也不放過,可明白!“


    徐勉抱拳道:“微臣明白!“


    朱瞻基擺了擺手,徐勉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轉身,便去了。


    朱瞻基望著他消失的身影,緊緊皺著的眉頭仍舊沒有鬆下來,這件事他的確有些不放心,一個處理不好,什麽後果他很清楚,容不得他不打起精神來,繼續看厚厚的奏折。


    話說兩頭,卻說自得楊崢和於謙的指點後,楊士奇派出仆人趕往老家,一番查探後,確實如那些言官所奏一般無二,楊士奇當即派人將自己兒子給綁了過來,先是進宮麵見了皇上,然後第二天親自上《為鄉人訴告事》,一方麵承認“臣男稷資性冥頑狠愎,不才不學,委實有之”。“在鄉聽信奸邪小人設計唆誘,非理妄為”。另一方麵表示“中間慮有不實”希望“免累及無罪平人”,雖說有暗含開脫之意,但也算是落實到了實處,該賠償的給出了賠償,該道歉的道歉,那些遭受迫害的家人算是放下了成見。


    做完這一切後,楊士奇更是親自上陣,將自己的寶貝兒子痛打了一頓,打得這個平日裏耀武揚威的紈絝子弟,差點沒死過去,才算收了手。


    第二日,更是親自回了一趟老家,得知其中緣由,竟是家中恢複祖業為借口,重新分配各種資源。在對各種資源的爭奪中,既有同姓之間的爭奪,也有異姓之間的爭奪,矛盾十分複雜。楊士奇年長輩尊,對陳年舊事和產權變遷十分了解,常以知情者的身份親自出麵。對於泰和縣東門外的祖居,楊士奇在給楊稷的信中就詳細講述了產權的變遷:去歲以汝母子城外非久居之計,令於東門祖地上作居移回,亦作書奉吾兄達知此事。近吾兄複書雲:“東門屋地是彥中房下之業,非吾曾祖待製公房下之業。”彥中是吾兄所承繼之父,若如此說,則是我妄爭此土矣。妄爭者,閭閻小人所不忍為,而謂我為此乎!我平生未嚐於他人有一毫之妄爭,乃肯施之於兄乎!汝不能知,吾今略言之。待製公同父母兄弟三人,分三大房皆在東門一處住。


    長房是今容安之高祖會可;第二房是彥中之祖聖可;第三是待製公。彥中之父公安最富,後來擴充屋地卻多於兩房。吾待製公致仕回,子孫眾盛,遂買官濠下土,作居移住,獨留第五子公武仍於東門祖居住。公武兄弟五人,田產各已分,惟屋業實未分也。公武後無子,子言叔承繼之。洪武年中,子言叔、子超叔、仲殷兄以貧窘乏用,急欲賣官濠下之空屋地。我時雖幼。獨不肯出筆。一人不出筆則買者不敢承交。二叔見逼不已,遂以東門所共分屋地並塘皆貼還我,然後我於契上畫字。故當時劉永壽買契上價錢皆二叔一兄得之,我獨不得者,蓋以其東門所共分屋土並塘與我相換易也。然我隨母在外,未曾回東門住。仲基兄在盤古山住,與蕭壯父子致鬧,問我借子超叔分與我之屋居住。子超叔文約一紙是親筆.今見收在仲基兄處。蓋因當甲首而吾適不在家,先母用此約於仲基兄抵當鈔五百文,買鐵索納官。吾兄弟相友愛無問,後來亦不曾取贖此約,賓畿具知此事。從前來曆如此,雖後來官中抄劄亦隻是空地一問,見有文冊可考也。吾之此言,一語一字皆實,天地祖宗鑒臨在上。不可誣也。而吾兄輒為此言,豈以吾為全無知耶!豈真以吾為妄爭耶!‘吾今所以說與汝者,以明吾之受分於祖父者,來曆明白,如此實非妄爭也。然吾兄既如此言,汝便讓之,更不可思想去東門居住。城外固非可久住,可從容別為謀也。鄉邑近年故家子孫皆以分爭產業交惡,此吾所甚薄者,汝宜戒之.汝宜戒之!“


    在這封長信中,楊士奇詳細敘述了“東門外祖屋”產權的變遷,信的結尾告誡楊稷,以“鄉邑近年故家子孫皆以分爭產業交惡”為鑒,放棄東門祖屋。但在給從弟的信中,楊士奇卻對於被蕭氏所占的一口水井耿耿於懷:“甚恨與賢弟剮時忘言一事,蕭所芳所占井至久不還,祖宗之物吾終不敢與人。已有書訴之思貽兄長,詳悉備矣。煩吾弟麵與所芳一言,誰家無祖業,望早分付為感。蓋某平生不敢分外占據他人一毫,況所芳亦是親戚,吾豈敢輒為非理之求哉。越理妄求吾所不敢,但所芳亦須存此心,不可失親戚之歡耳。今不遣書令稷整理者,蓋慮其年少不曉事,激惱親鄰耳。吾弟是所芳兄弟素交,思貽兄是其外親,幸相與周旋明白,得複吾祖宗之舊,感德不淺也。”糊塗兒子總算是明白了父親為官的不易,答應痛改前非,這才讓楊士奇感到一絲安慰。


    結局了自己的痛處,楊士奇下手不在容情,先是上奏皇帝言及這次京察的過程以及結果。


    皇帝對於整件事算在錦衣衛的打探下,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對楊士奇因為兒子胡作非為的過錯給出了罰俸一年的處罰的同時,也對科道的京察的結果,做出了告示,他諭吏部曰:“部院考察京官及科道拾遺,事既竣,獨科道互糾劾,業有成命,今數日未見題請,顯有畏附之私,姑置不究,宜遵例令兩京科道,從實互舉,以聽去留。”然後出乎意料的是,科道拾遺之後,沒有科道互糾之事,這下朱瞻基有些憤怒了,他對科道沒事找事的毛病,本就有些不喜,楊士奇整治科道,可以說正和他心意,此時看科道竟敢違抗聖旨,登時勃然大怒,特下詔督責,認為“顯有畏附之私”,於是吏部尚書郭璡上疏引罪,科道當即互相糾劾,科臣劾禦史張京、鄭洛書、汪似、李循義、蘇信,道臣劾給事中張潤身、饒秀、商大節、曹汴、戴儒等各不職。


    得知結果,朱瞻基再接再厲,再一次下諭:“科道官係朝廷耳目,頃大臣多畏避奸邪,以致考察寬縱不公,茲互相舉劾,不過苟且塞責,為首者姑宥不治。”一時其他被劾之科道官或閑住,或致仕,或降調外用。


    見皇帝行如此雷霆手段,那些抱著看熱鬧的官員才算是回過神來,禮部尚書胡瀅率先上慎考察五事:集眾見以昭大公;核眾職以昭**;體考察以清冒濫;除暖昧以全人材;禁奔競以正士風。對考察的有關具體事項闡明了意見。“


    見內閣、禮部開了頭,其他部門不甘示弱,紛紛上書陳述對科道京察的必要。


    眾望所歸的局麵下,科道不得不接受這次京察的結果,在皇帝授意下,八月底,


    通政使司便向十八衙門發送了京察的結果。四品以上官員上書自陳”大部分都以皇帝的名義優詔褒答,或降調他用,個別的令致仕閑住,因為事實俱在,加上胳膊拗不過大腿,所以這個結果出來,倒也沒人出來說話,大家默默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而吏部會同都察院考察的官員,共得老疾者十五人人,貪十人,罷軟十人,不謹一百零二人,浮躁淺十九人,才力不及十六人,由於考察得比較公正嚴明,無人說話。


    最後的才是科道,由於科道拾遺,使得言官、禦史往日高高在上的嘴臉,徹底暴露了出來,在錦衣衛的追查下,一查一個準,最終議定的結果是一百二十人人不符合要求,比起先前的四十幾人,整整翻了三倍,一時結果出來,滿朝驚動,除這些外,還有削籍為民者兩人,令致仕者五人,冠帶調住者一百人,降級外調者十人。


    大結果一出來,滿朝文武百官叫好的也有不少,說是這是從洪武以來,最公平,最嚴明,也是最有力度的一次京察,無人不服。


    這次京察之所以有這等效果,其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麵:首先,時間上來遵六年一考之例,對京官考察亦未按程序辦事。京察理應是六年一次,察以巳、亥年,且吏部與都察院隻掌管五品以下的官員考察,四品以上自陳取旨。宣德五年,算上洪熙元年,正好是京察之年,例行的京察理應在接受朝廷的京察,所謂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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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送上,請圍觀,昨晚大雪,影響了網路,所以第三更沒能上傳,請見諒,今晚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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