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馬愉則認為渾天儀,在東漢張衡大膽創新後,以銅球為中心,在其上刻有二十八宿、中外星官以及黃赤道、南北極、二十四節氣、恒顯圈、恒隱圈等,成一渾象,再用一套轉動機械,把渾象和漏壺結合起來。


    以漏壺流水控製渾象,使它與天球同步轉動,以顯示星空的周日視運動,如恒星的出沒和中天等。它還有一個附屬機構即瑞輪冥菜,是一種機械日曆,由傳動裝置和渾象相連,從每月初一起,每天生一葉片;月半後每天落一葉片,已經製作完滿,雖操作不變,但這事兒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操作的,貿然去做改變,是對前人的不敬,同時他也認為眼下大明對其創新的技術還不成熟,還需經過演練,研究才好?“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而旁人又沒有做這方麵的研究,也插不上話兒,整個翰林院就聽兩人你來我往的爭論,全然忘了楊崢坐在哪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彼此誰也不服,最後隻好就此作罷,這會兒才看到楊崢笑眯眯的坐在那兒看著兩人,頓時有些尷尬,但剛剛停下的爭論,再一次在兩人心裏湧起,對於老師的學問,兩人可是從心底裏感到佩服,不說那篇讓兩人汗顏的狀元文章,就是《楊氏詞話》、《慶雲賦》足以讓兩人心生敬佩,更別說人家邏輯學,神學,柏拉圖、蘇格拉底都比他們高的不是一個檔次,就是新來的兩位天主教的神職人員,高維諾,司坦妮都說從未見過如此博學的人,有這樣的一個神一般的人物存在,兩人還爭論什麽勁兒,當即將求解的目光看向楊崢。


    楊崢大幹頭疼,他知道蘇格拉底、柏拉圖不假,可人家那是哲學,又不是發明學,更不是什麽天文學了,讓自己來做裁判,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麽,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的想起亞裏士多德,心道:“我怎麽把這位老兄給忘記了,好在這會兒想起來也為時不晚啊?”


    有了計較,忽的板著臉道:“我問你們,這渾天儀從何而來?“


    曾鶴齡對此研究頗深,當即接口道:“自是《張衡渾儀注》,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彈丸,地如雞子中黃,孤居於天內,天大而地小。天表裏有水,天之包地,猶殼之裹黃。天地各乘氣而立,載水而浮。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又四分度之一,又中分之,則半一百八十二度八分度之五覆地上,半繞地下,故二十八宿半見半隱。其兩端謂之南北極。北極乃天之中也,在正北,出地上三十六度。然則北極上規徑七十二度,常見不隱。南極天地之中也,在正南,入地三十六度。南規七十二度常伏不見。兩極相去一百八十二度強半。天轉如車轂之運也,周旋無端,其形渾渾,故曰渾天。”


    楊崢點了點頭,又對馬愉問道:“你怎麽看?“


    馬愉道:“張衡的渾天說,則認為天不是一個半球形,而是一整個圓球,地球在其中,就如雞蛋黃在雞蛋內部一樣。不過,渾天說並不認為“天球”就是宇宙的界限,它認為“天球”之外還有別的世界,即張衡所謂:“過此而往者,未之或知也。未之或知者,宇宙之謂也。宇之表無極,宙之端無窮。”


    楊崢聽得一陣頭大,但看兩人期盼的目光,也不好露了底氣,想了想道:“你二人看法,不怕告訴你們,我也不知誰對誰錯,不過,你們可以自己去查找?”


    馬愉皺了皺眉道:“自己查找?”


    楊崢點頭道:“不錯,據我所知,渾天說手中有兩**寶:一是當時最先進的觀天儀——渾天儀,借助於它,渾天家可以用精確的觀測事實來論證渾天說。到底是不是如此,看了才知道,你們不是學了邏輯學,邏輯學的精妙是什麽,不就是使人用正確使用概念、準確作出判斷陳述、有效進行推理論證。這三種基本作用,通過學習邏輯知識、掌握邏輯方法,經過可操作、可實施的邏輯訓練,是能夠具體實現的,我相信在你們求證下,一定能得到你們的結果,到底這渾天儀改進的好,還是不改進的好,檢驗推理才是最重要的,你們說是麽?”


    兩人彼此想了想,也覺得這的確是一個好法子,忙點頭答應。


    一場爭論總算是解決了,楊崢才暗暗鬆了一口氣,道:“你們的問題算是解決了,我的麻煩可還在,我也不瞞你們,今日來看你們是假,求你們幫忙才是真的?”


    眾人各自看了一眼,彼此一笑,似早就知道了一般。


    這模樣看得楊崢有些奇怪,心道:“難道我臉上寫著求助二字麽?”


    總算曾鶴齡等人沒讓他太難看,開始詢問。


    今日楊崢有意展示自己的實力,而翰林院就是自己的家底,所以也沒有含糊的意思,將自己這兩日遭受言官的非人遭遇細細說了一番,當然了其中沒少帶有委屈的成分,目的就是告訴他們,你們的老師就被人欺負成這樣,你們看著辦吧?


    在這種悲切的語氣刻意的醞釀下,終於成功的激怒了這幫天之驕子,一個個橫眉怒目,誓死要為老師討回公道,見氣氛醞釀的差不多,楊大人才一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淚水,道:“如此就多謝你們了!“說完又猶豫了片刻,道:”為師想問一下,你們還記得四書五經麽,還能用典麽?“


    眾人哈哈大笑,曾鶴齡道:“君子學必好問。問與學,相輔而行者也,非學無以致疑,非問無以廣識。好學而不勤問,非真能好學者也。理明矣,而或不達於事,識其大矣,而或不知其細,舍問,其奚決焉?賢於己者,問焉以破其疑,所謂就有道而正也。不如己者,問焉以求一得,所謂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也。等於己者,問焉以資切磋,所謂交相問難(nàn),審問而明辨之也。《書》不雲乎?“好問則裕。”孟子論“求放心”,而並稱曰“學問之道”,學即繼以問也。子思言“尊德性”,而歸於“道問學”,問且先於學也。古之人虛中樂善,不擇事而問焉,不擇人而問焉,取其有益於身而已。是故狂夫之言,聖人擇之,芻蕘(ráo)之微,先民詢之,舜以天子而詢於匹夫,以大知而察及邇言,非苟為謙,誠取善之弘也。……?“


    楊崢微微楞了一下,道:“什麽意思?“


    一直沒說話的邢寬道:“就是請老師放心,咱們的學問都在,這些年沒落下?應付那幫言官綽綽有餘!”


    楊崢嘟噥道:“掉什麽文言文嘛,有話兒不能好好說麽?”


    曾鶴齡道:“這下老師放心了吧?”


    楊崢道:“那可未必,你們忘記了,老師我可是學習邏輯學的,檢驗才是真理的唯一標準,你們學問在不在,我得檢驗了才知道?”


    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氣氛說不出的好。


    這一天,楊崢直到天黑的時候才一臉疲倦的走出了翰林院,說起來這都怪自己介紹的高維諾,司坦妮兩個大叛徒,整日有事沒事的將那日兩人探討柏拉圖的事跡宣傳一遍,弄得這幫天之驕子,沒事兒研究柏拉圖,這一研究就是兩年,其深入程度,自不是楊崢可比了,想當年他也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有些內涵才弄了幾句柏拉圖充充門麵,根本就沒深入研究過,那裏是這幫家夥的對手,所以今日才顯得那麽狼狽,若不是對柏拉圖的《理想國》有幾分偏愛,今日丟了臉不說,好不容易樹立的高大上的形象算是一朝落地了。


    好不容易出了翰林院,他哪敢多待,曾鶴齡、邢寬等人在他臨走時,拉著問個不停的模樣,仍讓他心有餘悸,猛吸了一口氣,鑽入藍妮小轎,急切的催促道:“快……快去英國公府……?”


    劉三閃了一下舌頭,心道:“這楊大人是不是嚇糊塗了,這英國公是什麽人,人家可是掌中軍都督府事務,進封為太師,並支給二職的俸祿。三次平定交趾,威名遠傳海外,不說這份功勳,就是他的妹子也是皇室之人,這樣位高尊崇的人,會輕易見你,莫要吃了閉門羹才好,有心想提醒兩句,可看楊崢模樣,似很淡定,也不好多說了。


    楊崢有意讓這件事搞大,一方麵也是讓文武百官看看自己的實力,小爺我是年輕,官兒是低了些,可也不是好欺負的,再說了來日方長,還不知道誰欺負誰呢?二來,也有意將這件事情搞大,他到想看看,那些言官以及背後搗鬼的人如何收這個場,本著這兩個心思,光是一幫天之驕子是不夠的,他們的分量雖夠了,但威勢不夠,而滿朝文武百官,若論威勢還有誰比得上當朝活太師,恩寵無比的英國公張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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