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李白、杜甫、張九齡、白居易,宋朝的蘇軾、歐陽修、王安石、司馬光,明朝的宋濂、方孝孺、皆是翰林中人。入選翰林院被稱為”點翰林”,是非常榮耀的事情。翰林不僅致力於文化學術事業的傳承,更踴躍參與政治,議論朝政。由科舉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是科舉時代士大夫的人生理想,是儒家學說中”達則兼濟天下”的表現。入了翰林,那意味著離“達則兼濟天下”更近了一步,他們那個不是胸懷抱負,希望有一朝一日能一展心頭抱負,而有一個翰林身份,起點無疑是高人一等了,所以在抱怨了一陣後,他們不得不咬牙上課,學習枯燥的天文地理,人文自然,物理神學等等,可學習終究是一件好事,更何況他們本身就是愛學習的人,十年寒窗苦,一舉成名天下知,數十年的寒窗,早已讓他們從中領悟了各種學習方法,不過半年的功夫,往日覺得枯燥,頗有壓力的學習,不再是一件煩心的事兒,反而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十四行詩詞的優美,天文地理的飛躍,還有數學的使用等等,無不吸引著他們,原先定下的休息日,沒人再休息,往日厭倦的日講,也在他們的要求下,授課的西洋人,開始都要上課,使“日講”真正名副其實。從那以後,一些慣例一再被打破,不分寒暑,不論忙閑,也不管是否舉行經筵開學,凡有時間都要上課。甚至忙於皇帝布置的編修工作,他們也會隨時讓授課的老師說幾句,或者朗盛幾句十四行詩做到隨時隨地的學習,這種傾心向學,刻苦努力的精神不僅令西洋的授課老師們非常感動,甚至驚歎,認為大明的士大夫是世間最好學,最刻苦學習的人,所以這種風氣延續兩年來,竟沒有一個人考試不及格,無人被趕出翰林院,算是一種奇跡。


    楊崢默默的聽著這一切,看著眼前這一個個因為掌握更多學問而越發自信的臉蛋,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當初他鑒於在這個曆史縫隙裏,自己這個擁有前世五百年見識的人,知道哥倫布會發現了新大陸,麥哲倫也會完成全球航行,西班牙會吞並葡萄牙,日不落帝國會迎來一個了不起的女人等等,才動了這心思,以自己腦海裏多了五百年的見識,做出適當的改變,他不期望自己能創造曆史,但最起碼能利用這個縫隙,將自己所有的見識,利用自己權勢,地位促成這一切的改變,讓這個可愛的大明變得更美,更好!如今看到這一切,他慶幸當初做出這份決定,他相信照著這個速度在潛移默化,大明的風氣必會是走向另一個文藝複興,而不是一味的朱程理學,從而走向死胡同,使得大明風氣再無半點活力,從而落後與西方,如今的效果已有了初步的效果,若能將眼光放遠點,時間在長點,大明的風氣必會更好,真正形成知識就是力量的格局,那時候的再來看大明,會不會更好呢,眼下海禁已開,西洋之行勢在必行,未來的海洋屬於誰,楊崢還不敢說,但憑著大明今時今日的地位,他相信大明的海上再不濟,也有一份維護自己西洋船隊,大明的商人可以踏足南洋各國,甚至到了印度、波斯灣隻要海禁永遠開放,西洋之行永不停止,即便是更為遙遠富裕的澳洲、北美也未嚐不能抵達……“腦海裏盤旋著這一幕幕美好的畫卷,楊崢幾乎興奮的臉蛋通紅,但隨即冷卻的現實讓他迅速平靜了下來,未來的路還很長,如今不過是走了一小步而已,還有更大的步伐等著他去走,去引導,去爭取,所以在這些美好的畫卷尚未實現之前,他這個多了五百年見識的未來人是決不能倒,要倒也是自己不想幹了,而不是倒在一群瘋狗的撕咬之中,這是他的底線,容不得有人過界。


    聽得幾聲呼喊聲,楊崢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點在門前的一株香去了一半,自己竟聽他們嘮叨了大半天,不免有些好笑。


    好在眾人也沒察覺,這兩年這幫學子除了日日學習外,最大的好處在於將各自的學習心得經常與講官反複研討、辨難,經常闡發自己的學習體會和思想,這種學習,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場合常常進行,所以在楊崢發呆的哪那會兒功夫,他們並沒有閑著,而是各自闡述自己的看法,再聽聽彼此的看法。


    討論最激烈的算是曾鶴齡與江北第一位狀元郎授翰林修撰馬愉了,自從被宣宗欽點為狀元郎後,馬愉、即被授為翰林院修撰,深得宣德皇帝器重,有意讓其在翰林院深造,以便將來為太子老師,可謂風頭一時無兩,不免有些鶴立雞群之感,這種感覺,自是引起同為狀元的曾鶴齡不滿,兩人又同為翰林編修,名聲也不相上下,沒少暗暗較勁兒,先在四書五經上,兩人都是飽讀詩書之人,詩詞歌賦文章都天下饒楚,自是比不出什麽來,轉而在文學上,要說這文學上,曾鶴齡的確有些本事,在翰林院這幾年,其在文學上頗有成就,”文章之美,中外稱之”。他的詩歌蘊藉曠達。如《羅知洲之交趾分韻得北字》:”惆悵杯酒間,踟躕衢路側。邇別情所難,況君運行客。行客適何許,南交已絕域。山川阻且修,匹馬獨登陟。丈夫四海誌,萬裏猶咫尺。苦辛諒不辭,所思在明德。俯視川從東,仰睇星拱北。還朝會有期,側佇聽消息”。這首詩雖是迎送應酬之作,卻感情真摯,熱情洋溢。尤其是後半首,一轉惜別之情,而為熱情鼓勵,使人滿懷信心。他的文章也很美。時人稱其”詩多牽率之作,命意不深,而措詞結局,殆非所擅長。文側說理明暢,次序有法,大底規模歐陽,頗近王直《抑庵集》,而著則不及。“年紀輕輕,除了楊崢之外,可謂是詩名頗盛,而馬狀元雖也是狀元之才,但江北自不如江南,文學不昌,更何況是江西素是文學之地,因此在學問上是比不上江西出身的曾鶴齡的,但馬愉重簡默,論事務寬厚,性子上不急不躁,使得他在其他細節方麵要略高一籌,如他發現不少郡縣的糧倉失修和獄中久押不審的犯人多有獄死者,便上奏皇帝,皇帝準奏,督令建倉儲糧,審理冤獄,使上述狀況一時有所改變。一次邊境遭到侵犯,朝廷擬遣將率兵征討,恰逢別部使者至,許多大臣主張將其執之問罪,惟馬愉等兩人持相反意見,指出“賞善罰惡,為治之本。波及於善,非法;乘人之來執之,不武”。皇帝采納馬愉的建議,以厚禮相待來使。化解一場不必要的爭鬥,另外一個本事就是在整理,編書上也有一手本事,如翰林院不少藏書散亂不全,他率人加以整理,擇其要書作編成《文淵閣書目》四卷,以《千字文》字序排次,著錄圖籍七多部,可謂成果頗為豐盛,在士林中名聲不小,兩人各自較量,眼看沒分出勝負,幹脆轉到了西學上較量,還別說這種效果,使得兩人在學問上大長,這兩年天文曆法,以及自然科學,邏輯學一直名列前茅,使得往日同科的士子,不得不奮起直追,讓偌大的翰林院學風大大讓人驚訝。


    但今日兩人爭論的是一項科技上的改革,兩人在研究渾天儀,這渾天儀為東漢科學家張衡創製的一件天文儀器。是一種水運渾象。用一個直徑四尺多的銅球,球上刻有二十八宿、中外星官以及黃赤道、南北極、二十四節氣、恒顯圈、恒隱圈等,成一渾象,再用一套轉動機械,把渾象和漏壺結合起來。以漏壺流水控製渾象,使它與天球同步轉動,以顯示星空的周日視運動,如恒星的出沒和中天等。它還有一個附屬機構即瑞輪冥菜,是一種機械日曆,由傳動裝置和渾象相連,從每月初一起,每天生一葉片;月半後每天落一葉片。


    漏水轉渾天儀對中國後來的天文儀器影響很大,唐宋以來就在它的基礎上發展出更複雜更完善的天象表演儀器和天文鍾。一直以來,為後人所重視,兩人在學習邏輯學以及西方科學後,見識與思維自不是往日可比,便暗地裏研究起來,一番研究下,兩人各自有各自的看法,如曾鶴齡則認為渾天儀,應用到的齒輪機構和凸輪機構十分複雜,這中間的轉動如果不使用逐漸減速的齒輪係統,很難作到,因這套複雜的傳動係統因為年代久遠沒有能夠流傳下來。他希望通過前人基礎,加上自己所學,加以改進,使得這座偉大壯舉能更好的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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