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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伯收下吧,這麽冷的天,孩子也大了,該添些衣物了,不然可讓人笑話了?再了這天兒也冷,你們要唱曲,總得吃飽肚子吧?”香墜兒輕聲道,她的聲音柔柔的,在這樣寒冷的天兒,仿佛是一道溫暖的陽光,迅速溫暖了眾人。


    那老頭看了看,才了頭,將那五兩銀子收入懷中,對著主仆二人道了聲謝。


    香墜兒一笑道:“不用笑,這是你們應該得的?”完,兩人轉身正欲離開。


    那老頭想了想,忽地道:“姑娘,你且等一下?”


    “老伯可還有事?”香墜兒對這唱曲的爺孫二人頗有幾分好感,因此聽他呼喊便轉過身來,笑著問。


    那老頭搖了搖頭道:“我一個唱曲的老頭,還有什麽事情,隻是方才聽姑娘的口吻,也是個懂曲的人,老頭這裏還有一曲也一並唱給姑娘聽聽?“


    香墜兒畢竟是好音之人,一聽還有一曲,頓時雙眼一亮,道:“哦,是麽,那勞煩老伯了?“


    那老頭笑道:“姑娘客氣了,今日托姑娘的福,我爺孫二人可以吃些飽飯,買幾件過冬的衣物了?“


    “你這老頭磨磨唧唧的,好不痛快,我家姐剛才都了,這個是你該得的,你既知道我家姐也是個知妙曲之人,就該知道,她所並不差了……?”那丫鬟有些受不住這老頭的磨嘰,出言嗬斥。


    那老頭嗬嗬一笑,道:“姑娘的是,是老朽多言了?常言到,高山流水遇知音,今日難得碰上姑娘,這曲子也一並唱給姑娘聽聽吧?“完重新走到那長凳前,一屁股坐下,重新抱上胡琴,靜氣凝神了片刻,才將手指輕輕撥弄了了兩下,琴聲清脆,透著幾分滄桑,與先前的相比,多了幾分別樣的味道,場上不管懂得,還是不懂得的,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那老頭這時按住琴弦,清了清嗓子道:“諸位不是老朽吹捧,下麵這曲子在老朽看來,堪當大家風範,原本我爺孫二人在北京一品居唱過過一段時≧≧≧≧,間,隻要是來吃酒聽曲的大爺,莫不是給老朽幾聲喝彩之聲!“


    眾人本不屑,可聽他語氣對這曲子頗有吹捧,加上剛才的曲子,別出心裁,倒也讓眾人好奇。


    一個商人道:“少這些沒用的,曲子好不好,聽了才知道,你拖拖拉拉,莫不是這曲子見不得人?“


    “就是,就是,趕快唱吧?若真如你所,我們不定還能賞幾個錢?”另一個商人笑道。


    這話兒立即引起眾人的嬉笑,場上登時好不熱鬧。


    這一番打趣的話兒,那老頭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道:“曲子老朽是一定會唱的,隻是有幾句話兒要與諸位交代,若待會兒我爺孫二人唱得不好,不是這詞兒的問題,而是我爺孫二人唱功未到家,還請諸位見諒?”


    眾人聽他得如此鄭重,不免好奇,為首那商人道:“什麽詞兒,竟有這般厲害?”


    那老朽臉上神色為之一凝道:“這詞兒老朽不上來,但諸位聽了就知道好不好?“完便對身旁的女孩道:”月兒,你再唱一段,可要好好唱?“


    那姑娘神色同樣嚴肅,隻是年紀終究是了些,雖是板著臉,卻還是少了幾分凝重。


    此時她走上前,微微一沉吟,等那老頭的胡琴漸漸入了調,這才撥弄一下琵琶,開口吟唱起來。


    眾人聽爺孫二人一味的對這詞兒追捧,不免存了好奇之心,想聽聽這詞兒到底有何奇特之處。


    就是香墜兒主仆二人也是一臉的好奇,那丫鬟雖覺得似這爺孫二人,再好的曲子,也好不到那裏去,可看人家一臉的凝重,倒忍不住要聽聽。


    就在這時,那姑娘醞釀了一番,開口唱道:“金粉未消亡,聞得六朝香,滿天涯煙草斷人腸。怕催花信緊,風風雨雨,誤了春光。


    齊梁詞賦,陳隋花柳,日日芳情迤逗。青衫偎倚,今番杜揚州。尋思描黛,指吹簫,從此春入手。秀才渴病急須救,偏是斜陽遲下樓,剛飲得一杯酒。


    樓台花顫,簾櫳風抖,倚著雄姿英秀。春情無限,金釵肯與梳頭。閑花添豔,野草生香,消得夫人做。今宵燈影紗紅透,見慣司空也應羞,破題兒真難就。


    起初,眾人倒也不覺得, 可聽了幾句,覺得這詞兒,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不出那裏不好,也不出那裏好來。


    那老頭一直聽著,聽到這兒微微皺了皺,顯然是對孫女唱的這幾句有些不滿,但也沒什麽,這時候胡琴琴聲微微一轉,那姑娘臉上一紅,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便退到了一旁。


    那老頭這時,從懷裏摸出一塊雲磬來,這種樂器,外形與仰缽形坐磬相同。形體很,磬身銅製,形似酒盅,用手掌輕輕擊打了兩下,雲磬所發出的咚咚咚的聲音,竟有幾分蒼涼之感,讓眾人心頭一動,紛紛抬頭看那老頭。


    此時,那老頭麵容凝重,目光看著遠方,一把長須被風一吹,竟有些散亂,配上他滿是皺紋的麵容,一股歲月的滄桑感,順著那咚咚咚之聲溢了出來,隻聽得那老頭高聲道:“尋遍,立東風漸午天,那一去人難見。〔瞧介〕看紙破窗欞,紗裂簾幔。裹殘羅帕,戴過花鈿,舊笙簫無一件。紅鴛衾盡卷,翠菱花放扁,鎖寒煙,好花枝不照麗人眠。


    春風上巳天,桃瓣輕如剪,正飛綿作雪,落紅成霰。不免取開畫扇,對著桃花賞玩一番。〔取扇看介〕濺血作桃花扇,比著枝頭分外鮮。這都是為著生來。攜上妝樓展,對遺跡宛然,為桃花結下了死生冤。


    問秦淮舊日窗寮,破紙迎風,壞檻當潮,目斷魂消。當年粉黛,何處笙簫? 罷燈船端陽不鬧,收酒旗重九無聊。白鳥飄飄,綠水滔滔,嫩黃花有些蝶飛,新紅葉無個人瞧。“聲音並不大,但低沉的曲調,透著幾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悲壯感,頓時讓這曲子多了些憑吊、傷感、慨歎,聲音到末尾處,忽的讓人伸出,”忽喇喇似大廈傾,昏慘慘似燈將盡!”悲涼感覺。


    待老頭的曲子落地,眾人仍沒回過神來,隻覺得這詞兒確如老頭所言,當得起大家二字。


    眾人一陣叫好,那老頭也收了胡琴道:“讓諸位見笑了?”


    香墜兒似沉浸在其中尚未回過神來,待身旁的丫鬟連叫了兩聲,才哦了聲,自言自語的道:“問秦淮舊日窗寮,破紙迎風,壞檻當潮,目斷魂消。當年粉黛,何處笙簫? 罷燈船端陽不鬧,收酒旗重九無聊。白鳥飄飄,綠水滔滔,嫩黃花有些蝶飛,新紅葉無個人瞧。許久沒聽到這麽好聽的詞兒,這麽好聽的曲兒?”


    那丫鬟打趣的道:“比姐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如何?”


    香墜兒麵上一熱,狠狠瞪了她一眼,伸手理了理耳旁的幾縷青絲,道:“這是兩個不同的曲子,良辰美景奈何天,詞兒優美賓白饒有機趣,曲詞兼用北曲潑辣動蕩及南詞宛轉精麗的長處。稱得上“驚心動魄,且巧妙迭出,無境不新,真堪千古矣!如這曲子中《題詞》中有言:“如杜麗娘者,乃可謂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到底的是纏綿穠麗,至情弘貫蒼茫人世,迤邐而來。”


    “什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聽得讓人頭疼,也隻有姐把他當做寶貝,旁人未必肯欣賞?“


    “死丫頭你找打是不是……?“香墜兒紅著臉道。


    丫鬟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也不在意,道:“你就吧,這詞兒有何不同?比起楊大人的是好還是壞?“


    香墜兒沒有立即搭話兒,而是眯著雙眼思索了一會兒,似在回味著剛才老頭所唱的一番曲子,許久才淡淡地道:“眼前的這曲子,雖同樣寫情,但情之一字,已不再重要,反而是展示出的國家與君、臣、民的關係?所以,這詞兒在意境上,或許高了許多,想不到天下還有人能寫出這樣的詞兒來,無怪乎這老伯如此推崇備至了。“


    此時人頭湧動,紛紛叫好。


    “想不到這江南之地,還能聽到這樣的曲子,五兩銀子花的不冤?”香墜兒輕輕歎了聲道。


    就在這時,一個店家兒的人走了過來,一言不發,將一個紙團丟在那丫鬟的懷裏,轉身就走,那丫鬟吃了一驚,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紙團,隻看了幾眼,便壓低聲音道:“姐,他們來了?“


    香墜兒麵色一變,咬了咬牙道:“走吧,去會一會他們吧?”


    那丫鬟應了聲,兩人便匆匆忙忙的去了。“店二?給咱們找個雅間,再準備一桌酒菜?“酒肆裏公爺大聲道。


    店二應了聲,立即去了。


    “這裏人多口雜,我看還是進去話吧?“


    那老者應了聲,起身便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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