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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冷笑道:“再順道撈點銀子,我說得沒錯吧?”


    “這個也明白,還算不錯……?”眾官兒彼此看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絲喜色道:“既明白,就該覺悟!”


    但況鍾若就此覺悟,那對不起況青天三個字,貪官奸,清官要更奸,這個道理,他在還是刀筆小吏的時候就明白,一個清官,清不可刻。清隻是治術的一端,並不足以解決現實中的所有問題。道德潔癖、偏激的個性和強硬的手腕是其不見容於當世、不能於國計民生有所裨益的病根,當麵對貪官,贓官的時候,不光有敢於為民請命的勇氣,剛正不阿的秉性,還得有與貪官真鬥的本事,清官好做,做一個比貪官更奸的清官,需要的往往不是勇氣,膽色,而是大智慧,大凡能能成為貪官、奸官一旦為吏便長期在該衙門供職,甚至還父子相繼,兄弟相傳。這便造就了他們善於鑽營製度和法律上的種種漏洞謀求私利的特殊本領。時人以“衙蠹”來稱謂那些為非作歹的胥吏,就形象地揭示了他們為弊的方式和特點。吏胥害農,大致地說表現在二個方麵,一是國家經濟事務中,即賦稅征收、錢糧出納方麵的舞弊勾當,其貪汙來源無非是額外取之於民,或是侵蝕國家之財政;二是行政法律事務方麵的舞弊牟利,遇到民事詞訟,正是他們敲榨勒索的好時機,往往造成百姓壞家破產。此外,在公文傳達、上報中,他們也可矯曲數字,從中牟利。至王朝末期,典吏為害,無孔不入,但不管哪方麵為非作歹,百姓都是其受害者,所以一個好的清官,需要的是比貪官,奸官更奸才能應付他們,將他們繩之於法。


    看著眾官一副吃定他的模樣,況鍾冷笑了聲,道:“你們應該知道我的考核法?不是說的玩的吧?“


    眾官兒麵上神色變了變化,卻沒說話。


    況鍾忽的提高聲調道:“本官的考核法,便是將這府衙的事情,按照朝廷的規定重新分配,目的就是告誡諸位大人,吃著朝廷的俸祿,就該秉公辦事,不可偷奸耍滑,上對得起朝廷,下對得起黎明百姓,所以本官才定下了,秉公辦事實心為民的官員列為上考;專靠花言巧語、牟取信行的官員列為下考,對於那些缺乏辦事效率的冗官,盡行裁撤。第二,通過“立限考成,一目了然”。能夠對不合格的無能無德官吏,加以裁革或處罰;能夠廣泛增添人才,我說過這種考核,一年三次,一次沒完成罰俸。兩次沒完成降職,若是有第三次,你們該知道是什麽結果?“


    “少來嚇唬我,小爺可不是被嚇大的?”眾官兒麵無懼色,反正府衙這麽大,要做的事情可不少,你知府大人就算是鐵人,也不能全做了,要是你有這個本事,我們也樂得退位讓賢,可你做不了,到頭來還是需要我們來做,所以這點嚇唬人的把戲還是早早收起來,免得傷了和氣。


    眾官兒存了這個心思,誰也沒將況鍾這一番話兒當一回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該是什麽表情,還是什麽表情。


    況鍾看著這一幫不知死活的東西,從鼻腔裏冷哼了聲,原本利劍一般的目光,此時變得更加鋒利,他盯著眾官兒看了一會兒,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本官離不開你們?”


    “我們可沒這麽說!”趙枕道:“我們隻是覺得大人對我們有意見?”


    “意見當然是有了,可光是一點意見,我況鍾就對你們如此失望,那你們小看我況鍾了,我雖不是什麽聖人,甚至沒科舉過,但好歹也讀過聖賢書,知道人無完人,金無足赤的道理,即便是我對你們有意見,也絕對是你我的事情,斷然不會做出對不起朝廷法度的事情來?所以我對你們有意見,這個我承認,但不足以影響到你們的俸祿、官職上,隻要你們把事情做好,我就算是再有意見,也不會把你們怎麽著,可你們看看有一個個,花言巧語、牟取信行、偷奸耍滑,哪一個是用心為朝廷做了一件事,我若再對你們一味的置之不理, 那便是上對不起朝廷,下對不起黎明百姓……?”


    “說得好聽!”眾官兒一聽況鍾這語氣,隱隱得感到殺氣,互相遞個眼色,便有為首的趙枕帶頭說話:“我們自不是什麽好官,可大人是百姓人人讚揚的清官,我就不信大人沒有做一件對不起朝廷,對不起百姓的事?”


    “對,我們也不信?”眾官兒一看況大人大有斷他們後路的架勢,那還敢保持沉默。


    況鍾目光盯著眾人的臉,麵上神色忽的變得無比的肅然,好一會兒才雙手對著北京方向抱了抱拳道:“我況鍾二十三歲承蒙皇上看得起,被選為吏,因眾大臣信任,被授職為禮部儀製司主事,為官數十載,一直是秉心方直,律己清嚴,習知理義,處事明敏,不曾有半分對不起朝廷,對不起百姓的事情……?“況鍾語氣鏘鏘有力,落在眾人耳裏,人人心頭為之一振,況大人的大名,眾官兒雖在蘇州城,但無奈人家名聲太響,其生平事跡還是知道的,況鍾自幼聰穎,擅長書法,但未考科舉,二十三歲時因其文章簡明暢達,字又寫得好,被選為吏,因行事正派而獲佳譽,後授職為禮部儀製司主事。當時是永樂帝朱棣執政,大臣都知其性格暴戾凶殘,行事小心翼翼,但況鍾在儀製司任職卻無所畏懼。宮內藏書閣一次發生火災,朱棣暴跳如雷,宮人皆驚慌失措,擔心腦袋不保,況鍾卻如實奏明:“卷帙內蠹魚年久每能生火,恐非人所為也。”由於況鍾的沉著鎮靜,才把一起大獄之災化為烏有。朱棣死,明仁宗朱高熾以廉潔清正考察官吏,況鍾被提升為儀製司郎中,並盡力推薦有識之士。明宣宗朱瞻基即位,當時蘇州知府空缺,因江南富饒,是一個肥缺,但又是一個“天下第一劇繁難治”之地。由於蘇州又承擔交稅大戶之名。全國收糧三千多萬石,蘇州一府七縣交糧竟占近十分之一,比浙江一省交的糧還要多。朝廷幾經考察,認定況鍾為人正派、行事幹練,命他出任蘇州知府。


    來到蘇州後,蘇州府經曆傅德巧言惑眾,一些下屬官吏或阿諛奉承,或假裝糊塗,很看不起“刀筆吏”出身的況鍾。況鍾佯裝不懂,左顧右問,按下屬建議行事,讓當地貪官豪紳以為新太守好欺侮。其實,況鍾暗中訪問賢士,細查隱情,對豪紳滑吏相互勾結之事,終於摸得一清二楚。不多日即上報朝廷,處斬了六個不法官吏,還將其罪行一一公布,以此整齊風俗。況鍾還與當地裏長談話,說:“對好人我以禮相待,對壞人我必依法懲處。”


    況鍾第二招是鋤豪強。無論是鄉官豪富還是打著皇帝旗號的太監,況鍾都不買賬。當時明朝年間一些太監,以皇帝之名操辦花木、奇石和搜索蟋蟀,乘機橫行不法,魚肉鄉民。太監來福竟敢當眾行凶,況鍾知其為黃門紅人,怒斥之,以正克邪,大快人心。不僅如此,短短兩年的蘇州知府,他做的事很多,再繁瑣的事情,他都能處置有當。主持興修太湖一帶水利,把大圩改小,圩旁鑿河,使抗旱排澇兩便。他雖不是科舉出身,但重視儒學,培養人才。他整飭吏治,嚴整貪瀆,很有成效。他還善於斷獄,曾向皇帝奏報:初上任八個多月,就審問了罪犯一千五百十八名,自信認真仔細,並無冤案。無論從那一方麵來看,他都稱得上是“愛民如子”的好官,這些趙枕不是不知道,但況鍾的咄咄逼人,容不得他多想,事實上他這麽問,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在他看來,再清的清官,也是人來做的,隻要你不是聖人,哪有沒出錯的時候,你知府大人都可以做錯事,我們這些尋常小吏,為何就不能花言巧語、牟取信行、偷奸耍滑一回呢,大家都是做官的,說到底都是做了錯事的,你況大人既能對自己的錯事放任自流,又有什麽資格來考核我們呢?“


    按說,這一招用的很妙,況鍾是知府不假,可總不能因為官大一級,就來個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自古至今,還沒聽說那個清官是這麽做的,到是貪官、昏官這麽幹過,你況鍾既是昏官,憑什麽要求我們做個清官呢?


    可他們沒想到的,況鍾這一生興利除害,不遺餘力。鏟除豪強,培植良善,竟沒有半分對不起朝廷,對不起百姓的事情,他們雖不想相信,可麵對況鍾的那張公正無私的臉,不知怎麽的竟生不出絲毫的懷疑來。


    “這麽說大人是想要用考核法來考核我們了?“趙枕底氣不如先前那麽充足,這番話兒說得有些緊張,他已看得出,知府大人真會這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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