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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諡法固守仁德而不行邪僻叫做孝。”於是便諡號為孝!你看看金公子如今的名聲,便知如何了?我可聽說了,前任知府就是因為這個得罪了金公子,被人疼打了一頓,後來也不知什麽原因,就調走了?今日金公子隻打了衙役,已算是給了況大人的麵子了?“


    這幾人你一我一語,聲音雖不大,但眾人卻也聽得清楚,原先還看不明白了,此時聽這幾人這麽一說,也多少看出了些門道。


    如此一來,看熱鬧的,看笑話的,也有看知府大人決心的,不一而足的將目光看向了高高在上的況大人,等待他拿主意。


    況大人麵色鐵青,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他也從衙役的口中了解了一個大概,往日雖知這金公子飛揚跋扈,隻知道是仗著老爹的官勢,如今金老爺子已致仕在家,怎麽著也該安分些,卻不想金公子非但沒能收斂鋒芒,還變本加厲,今日若是就此放過他,失去的不僅僅是朝廷的臉麵,還有百姓對這他這個知府的信任,沒了百姓的支持,讓大戶、富戶退田就是一句空話,他雖一早就想到這次麵對的勢力很強大,但沒想到對方竟連朝廷的人也敢打,憤怒之餘,他很想問一問,到底是誰給了他們金家這個膽子。


    兩個衙役好不容易有了這次露臉的機會,自不會放過,將金公子的惡性,沒少添油加醋一番,反正這事兒金公子已經做了,斷沒有不承認的道理。


    事實上兩人這一番用意還是有些效果的,不僅成功激怒了況大人心頭的怒氣,就是百姓之中,也有不少憤憤不平之人,著實讓兩人漲了一回臉麵,覺得這趟金家之行沒有白走。


    況大人鐵青著臉沉吟了一會兒,重新將驚堂木敲了一下,喝道:“來人!“


    又有兩個衙役上前抱拳道:“小人在?”


    況鍾道:“再去金府拘拿金公子前來受審?“


    此話一出,百姓頓時紛紛叫好,雖說拿人失敗,但誰都看得出況大人的決心,在百姓看來,官府有了膽量,就沒什麽事情辦不成的。


    也有人搖頭歎了歎道:“不知不可為而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為而不為,賢人也;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聖人也。況大人大概還不知道金公子的厲害吧了,這次有好戲看了?”


    議論紛紛之中,那兩個衙役並沒有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剛才回來的兩個同伴,越發不敢去了,這哪裏是抓人,分明是去受虐啊?自己這小身子骨能驚得起金公子那淩厲的一腳,隻怕是半腳就要了我的小命,這金家是去不得,去不得的?“


    兩人打定了主意,就那麽站在哪兒不動,反正這麽多人看著,大老爺你再怒也不至於下來打人吧,那還不落下一個不堪重用的惡名,再說了大老爺是文官,手中沒什麽力道,可不是那金公子能比的,就算是被大老爺子痛打一頓,也好過金公子那飛來的一腳,至少有命在,門牙還能吃東西,不漏風。


    兩人這麽一番計較,越發站著不動。


    場上圍觀的人也不是傻子,哪裏看不出端倪來,心道:“這官家一定是怕了,拉出兩個膽小的裝裝樣子,待會兒知道金家惹不起,隨便找個理由也就算了,今日這案子怕是又要拖下去了?”


    眾人議論紛紛的話兒,一句不落的落在了況鍾的耳朵裏,隻把況大人一張老練漲得通紅,都說蘇州百姓刁,那裏是百姓刁,分明是朝廷沒有展現朝廷的威嚴,使百姓對朝廷失去了信任,才讓百姓有了風言風語的接口,人都說,民是草,官是羊,”刁民”則是毒草,它可以防止羊暴殄天物。反過來說,民是羊,官是狼,”刁民”則是刺蝟,它可以使狼謹慎下口。眼前的這些百姓分明是一群飽受大戶富戶欺負的窮苦人家,哪有刁民的本事。


    明白歸明白,但諷刺的話兒聽在耳朵裏,還是有些不好受,看著堂下站著不動的兩個衙役,心頭頓時有了怒火,狠很瞪了兩人一眼,道:“你們身為衙役,本府讓爾等去抓人,爾等為何不動?”


    兩衙役心道:“大老爺真會開玩笑,事情不是明白的麽,這金家的人是能抓的麽,大老爺你做做樣子也就算了,咱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的臉麵,這會兒不去,百姓隻會說我等衙役辦事不利,不會說你知府大人畏懼金家,可一旦去了金家,又抓不來人,那豈不是讓人說你知府大人是庸才麽?”


    “大人,非是小人等不敢去,實乃是那金家太過霸道,去了隻怕也抓不到人,萬一鬧起來,金家仆人那麽多,吃虧的還不是百姓麽。所以……?”左側的衙役小心道。


    “住口!”況鍾大怒,道:“本府讓爾等去金家抓人,那是是執法,是爾等身為朝廷衙役做了便是抓人的公務,爾等拿著朝廷俸祿,本府讓爾等抓人,爾等卻畏縮不前,身為衙役該當何罪?“


    那兩衙役隻當是知府大人雷電大,雨點小的發泄,好趁機下台罷了,所以誰沒在意,仍舊站著沒動。


    況鍾繼續道“那金蟠凶暴強悍,好爭鬥,仗著架勢為禍鄉裏,爾等身為衙役平日裏不管也就罷了,如今本府衙升堂審案,不過是讓爾等去抓應當抓的人罷了,為何爾等不敢去,為什麽這金蟠不過是一階百姓罷了,為什麽他比你們執法的還要凶橫,你們就沒想過這其中道理麽?”


    這幾句話問得理直氣壯,氣勢洶洶,卻無人敢啃聲。


    況鍾道:“往日本府聽人說,蘇州衙役,多無賴之徒,倚仗官衙之勢,巴結上官,並與劣幕、惡吏等聯為一氣,敲詐勒索,侵害平民,為惡鄉裏,被時人稱作”衙蠹”,比一方惡霸更可惡,那時本府總覺得這是百姓對衙役的誤解,衙役有壞的,當然也有好的,他們為百姓伸張正義,打擊鄉紳惡霸,堪稱我大明百姓的保護神,時至今日,本府才知道自己錯了,衙役裏沒有什麽好人,有的隻是倚仗官衙之勢,巴結上官,敲詐勒索,侵害平民,為惡鄉裏的衙蠹,什麽伸張正義,那都是為自己臉上貼金的好話而已,當不得真?你看看他們,算是你們的同伴吧,隻因為去抓了人,被人肆無忌憚的打成了這樣,你們就不想想,為何那些劣幕、惡吏可以毫無顧忌的起伏你們呢?那是因為你們沒有膽量,沒有底氣,沒有擔當,在他們的眼裏,你們就是一群唯唯諾諾的賤民罷了,你們沒有膽量對他們說不字,甚至連他們打了你們的兄弟,搶了你們的田地,奪了你們的銀子,踐踏了你們的人格,侮辱了你們的尊嚴,你們都不敢說一個不字。“


    況鍾的聲音不大,但鏘鏘有力,剛剛還吵鬧的知府大堂,立即變得安靜了下來。


    那數十個衙役麵露窺覬之色,低頭不語。


    況鍾繼續道:“你在看看你們身後的百姓,他們本該受你們保護的,可你們都做了什麽,敲詐勒索,將從大戶富戶哪裏受到的窩囊氣全都撒在他們身上,仗著朝廷給了你們這一身衣服,肆意妄為的欺負他們,你們就沒想過,為何蘇州的百姓交不起朝廷的稅收,吃不上一口飽飯,穿不上一件好的衣服,不是他們懶惰,不是他們性子刁讚,而是本該保護他們的你們沒有盡到這份責任,所以他們的日子越過越窮,這也是為何你們走到街上,會被人罵做看門狗……你們的身份雖不高,但好歹也是拿著朝廷的俸祿,風吹不著,雨打不到,無論是天幹還是水澇,朝廷都不會少你們的一兩銀子,彼此窮苦的百姓,你們說得上不錯,我大明的規矩,凡衙門應役之人,除庫丁、鬥級、民壯仍列於齊民, 其皂隸、馬快、步快、小馬、禁卒、門子、弓兵、仵作、糧差及巡捕營番役,世代相承執役,你們丟下的臭名聲也就罷了,難道你們的兒子、孫子、重孫子也要走你們的路,繼續像一條狗一樣的活著麽,走到哪兒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負,身為七尺男兒,難道就不能抬起胸脯,堂堂正正做一回人麽?英雄並不是高不可攀,任何人都可能成為英雄。是沒有身份的高低,出身的貴賤,相貌的美醜的,你們是衙役,一樣也可以活得堂堂正正!”


    “大人,不是我們不願意做,是金家勢力太強了?”一個衙役小聲道。


    況鍾眼裏閃過一絲喜色,說了那麽多話,就怕你說話,說話說明還有點羞恥之心,常言道,知羞恥方成人,衙役是府衙必不可少的人,一個府衙的胥役分為四班,即皂、捕、快、壯班(也有學者稱分為三班衙役,不包括捕班,或捕快合一)。各班均有班頭,或稱頭役,統領本班。衙役也有定額編製,加起來上百人,斷案全靠這些人,他雖不懼辛苦,可畢竟是一個人,其他的不說,就說手中這三百餘件積壓的案子,若要盡快處理完,絲毫少不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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