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等人頭一次喝,少不了喝上幾倍,一壺酒湯就見了底,那店家小二本就是個機靈的主兒,早就看出這幾位是好喝的主兒,見酒壺見了的底,忙腆著臉湊了上來,道:“幾位酒湯還算不錯吧,要不,再來一壺?”


    楊崢道:“帶徑鋤綠野,留露釀黃花。”的確不錯,可任何的好酒也不能多喝不是,再者我等今日可不是光來喝酒的,海上景色可比酒湯好得太多了,這酒就不要了吧?”


    店家小二一聽這話不免有些失望,目光又看了看楊士奇,見這位老先生眯著雙眼,一臉陶醉回味無窮的模樣,明明還想來一壺,可就是不點頭,若不是看幾人氣度不凡,他恨不得跳起來罵人了,四五個人就喝一壺酒湯,什麽也不吃,這不是來消遣人麽?


    楊士奇喝完了最後一口酒湯,回味了一番才站了起來,看著一臉氣呼呼的模樣,哈哈一笑道:“小二哥老夫先前見你還算機靈,這這一番表現卻讓老夫失望了?”


    店小二本指望今日趁機好好宰殺一番,卻不想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心頭正氣呼呼的,聽了這話沒好奇的道:“老先生這話何意?”


    楊士奇也不在意,伸手往楊崢的臉上一指,道:“我問你這位小哥先前說的詞兒你可聽見了?”


    店小二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頷了頷首道:“記住了?”


    楊士奇道:“以你看這詞兒可好?”


    店小二雖說讀書不多,可終究是天子腳下的人,那份見識還是有的,況且來這裏的不是致仕的官兒,就是處處彰顯自己的王侯公孫,以及落魄的文人,這些人雖說沒什麽本事,但詩詞歌賦的本事還在,偶爾也有一兩個人會寫出一兩句名垂千古的詩詞,就說他這後海的頂樓上,不是還掛著一幅匾額,匾額上寫著什麽‘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隻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應羞,畫欄開處冠中秋。騷人可煞無情思,何事當年不見收。據說這詞兒是前朝一個女詞人的詞兒,經過那二品官兒寫出來掛在牆上後,吸引了不少來往的客人,許多落魄的文人大多數衝著這匾額而來,沒少喝桂花酒,他也狠很賺了一把,每次從那些落魄文人的手中接過那藏得緊的銀子,總要笑話這幫書呆子讀書讀傻了,為了一句詞兒,一塊匾額,竟不顧囊中羞澀也要喝上一碗酒湯。


    但不否認這匾額給他帶來了不少好處,隨著來的人越來越多,偶爾也能從那些王侯公孫,落魄文人指著匾額點評幾句,漸漸也就明白了這些東西的好處,要說這些文人還就好這一口,酒湯再貴,隻要這匾額在,總有人莫名而來看一看,坐一坐,或者是端著酒湯迎著匾額吟唱一番,這幾年他的這座酒家憑著這塊匾額賣出的桂子酒湯算起來是這一畝三分地上最多的,所以對於文人隨口吟唱的詞兒,他可沒有半分的輕視之意。先前他隻顧著埋怨楊崢等人占著茅坑不拉屎,讓自己賺不到銀子,一時到不曾留意楊崢隨口吟唱的詞兒,可總算記性不差,楊崢的兩句詞兒他還是記得,細細品味了一番,倒也喜歡詞中體現的灑脫的味道,迎著楊士奇的目光道:“詞兒還不錯。說出了咱桂子酒湯的好處?”


    楊士奇道:“既是好詞,小二哥你算算看,這是賺了還是虧了?”


    小二哥一愣,隨即麵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正待說話,楊士奇等人早已哈哈大笑出了酒肆。


    眾人一走,店家小二越發覺得這詞兒不錯,心頭懊悔沒有讓剛才那個好看的小哥題寫下來,沒準兒也與牆壁上的那匾額一般,成了酒肆的搖錢樹呢?這麽一想急忙趕了出去,可茫茫人群,哪還有四人的身影,不免又是一番懊悔,好在這詞兒還記得,等改日尋個字兒好的人,寫上再掛上,他相信這樣的詞兒自有那些識貨的文人墨客欣賞。


    店小二的心思,楊崢等人自是不得而知了,一行人出了酒肆,沿著青石小路一直向前走了,與一出渡口,楊士奇尋了一塊竹筏,老家夥不愧是長在江西這等江南水鄉之地,一把年紀了,握著一把長鎬,放在左側用力往下撥弄了一下,嘴裏喊了聲:“走起!”那塊承載著四人的竹筏便如同一葉輕舟,迎風而下,這片所謂的海域,難得是活水,竹筏出了碼頭,隨活水而動,不多時便到了海中心,眾人一路行來,見兩側的山上綠樹成林,山花掩映,山穀之中怪石密布,草木蔥鬱,流水潺潺。早春二月,粉紅的桃花遍撒蒼山,嫩綠的枝條悄悄發芽,山風輕輕扶麵,鳥鳴不絕於耳,一葉扁舟,隨風而動,四人置身於一片清新與寧靜之中,仿佛踏入了世外桃源。


    “如何?”楊士奇將竹篙收了起來,麵對楊崢問道。


    “不錯!”楊崢讚了聲,順手接過小月兒遞過來的小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道:“酒也喝了,景也看了,有什麽話兒可以說了吧?”


    楊士奇道:“看把你急的,這海上的景色還吸引不住你麽?”話雖這麽說,嘴上卻將互市的事情說了開來,原來事情並非楊崢想得這麽簡單,雖說有楊崢的三場大勝作為底蘊,又有洋洋灑灑的將近萬字的《確議封貢事宜疏》力言互市之利,條陳八議,計有“賜封號官爵”“定貢額”“議貢期貢道”“議立互市”“議撫賞之費”“議歸降”“審經權”“戒矯飾”,對對蒙古各部長封號官爵,對貢額、貢期貢道、互市、撫賞、歸降等六個方麵做了規定,朝廷上下看似是信服了,但反對的聲音卻從未斷絕,這倒不是說他們懷疑楊崢的能力,事實上經過開海關、下西洋、整治蘇州城、罷黜市舶司,行心學、發展商業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事情,他們能感受到,也能看得到,甚至心裏也認可了楊崢此番作為是能解決北方安危的法子之一,畢竟北方蒙古不如中原,靠戰爭掠奪的方式非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蒙古內部資源匱乏的狀況,還會給蒙古帶來大量的損失。而明朝對蒙古的經濟封鎖,以及燒荒、搗巢等手段也令蒙古畏懼,走上一條和平的道路,毫無疑問不光是對韃子還是對大明都是一舉兩得的好法子,這個道理他們並不是不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不反對又是一回事,延續了數百年的華夏正統,讓他們從根本上不能接受楊崢的這一番提議,用他們的話兒說,夷狄就是夷狄,華夏正統就是正統,豈可因戰事而混為一團,那不是亂了聖人的教誨麽,基於這個不能接受的事實,從楊崢上奏《確議封貢事宜疏》半年來,表明看這事兒算是取得群臣一致的統一,但明的暗的爭論就沒斷過,其中反對聲最嚴重的要算剛剛升上侍讀學士的苗衷了,此人慷慨有大誌。於永樂六年鄉試中舉。永樂九年得中榜眼後,授翰林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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