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蕭九賢年紀不大,但醫術精湛,外科、婦科、五官科、兒科樣樣精通,對於皮膚病尤為擅長。在當時醫療設施並不發達的明朝,蕭九賢完全憑借中草藥,便能治療各種皮膚病,藥到病除,當地的老百姓對其讚不絕口。其所獨創的甲癬抑菌散,聞名天下,每天其父親開設的益生堂都是門庭若市。


    難得是蕭九賢不僅醫術高明,還擁有一顆菩薩心腸,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前來看病者,若是窮苦人家,他分文不收,並免費贈送病人各種藥膳。有一次會昌縣發生瘟疫,蕭九賢傾盡家財,購買藥材為當地百姓治病,他這種高尚的醫德,一直感動著後人。


    洪武中,蕭九賢充當裏長(相當於今天的鄉鎮長)。有一次,蕭九賢押送實竹到南都(南京)時,適逢皇宮張榜招名醫。原因是馬皇後患乳癰,病甚危,太醫治療不愈。蕭九賢聞知,當即去揭榜前往診療。三天後,馬皇後病愈。朝庭授他為太醫院吏目,但他不願意就職,仍然回到故鄉行醫。離世之前注意理論總結,探索醫術。他根據自己的實踐與探索,著有《外科啟鑰》、《回生要義》等,成了大明一等一的醫學世家,蕭家子孫憑著祖上多繼承其醫術,但凡出世,必能進入太醫院,所以有蕭家一統太醫之說,無論是民間還是官家名聲都很好,當然了醫術更是了得。


    “酒色過度,皇上身子骨這幾年越發不適,日日這般沉迷酒色,本已虛弱的身體,不幾日更是“聖容頓減”,“病體由是大劇了,太醫說了,這種病倒也不是什麽要命的大病,隻要懂得克製,懂得調理,還是能恢複的,可你也知道,自從這郭妃入了宮中,皇上十分寵幸,他身子骨本就不好,這一番折騰下來,還能好麽,可皇上為了自己歡悅,日日飲用胡文進貢的仙丹,這種仙丹其實就是一種補藥,是借用外在的力量,幫皇上恢複了某些功能,這種藥偶爾吃一次兩次倒也沒什麽,但不能常吃,可皇上自從嚐到了效果,這半年來日日吃,夜夜吃,對其依賴極大,老夫雖不是郎中,但也知道是藥三分毒,更何況是這種丹藥,因製作材料多以難尋的藥材,以及金屬人一旦吃多了,中毒的可能性極大,如今這毒算是侵入骨髓了!”


    “既如此,太醫可以勸皇上克製,再加以湯藥調至,總不能虧的自己身子骨不是?”楊崢道。


    楊士奇輕輕歎了聲,道:“那蕭太醫既是蕭家人,醫術自然了得,皇上並且如何,他豈能不知,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精損過重,所以太醫們一向使用固精建中之類的藥物。這類藥物本是慢工,豈能神仙一把抓?皇上埋怨服之無效,而濫用瀉藥,以致他們數月調治之功毀於一旦。而那幫臭道士隻用了幾個丹藥,皇上就立刻能生龍活虎了,你說皇上還能信他麽?”


    “那該如何是,總不能不管不顧吧?”楊崢大聲道。


    楊士奇道:“這就是我今日尋你來的目的,以蕭太醫所言,皇上的病情雖嚴重過,但尚未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隻要如果不再亂用庸醫,隻以充血生精之藥調理,還是有望的,隻怕……”


    楊崢道:“隻怕什麽?”


    楊士奇道:“隻怕活不長久!”這話兒若是被旁人聽到,自然算是大逆不道的話,可麵對的是楊崢,加上又是自家的書房,沒有旁人,所以也不擔心有什麽隔牆有耳,也就照直的說了。


    楊崢吃了一驚,道:“那趕緊進宮勸諫,請皇上按太醫院的醫案調養便是,總還有挽救的餘地?”


    楊士奇道:“並非老夫不願意,隻是皇上根本不聽老夫的,這半年來,光是這件事上的奏折就有半人高了,那些言官禦史可沒少勸說,可皇上非但不聽,還斷言這是大逆不道的行為,你別看這幫言官禦史平日裏個個都是義正言辭,可真到了要丟官職,要腦袋的時候,未必就有這份勇氣了,所以這半年來,勸說的言官禦史雖有,卻也不多了,老夫厚著臉皮去了幾趟皇宮,已惹得皇上厭煩,今日再勸說,怕是引起皇上的不滿,老夫並非戀舊權勢之人,之所以沒有再進一步勸說皇上,是基於三點顧慮!”


    楊崢哦了聲,並沒有答話,以楊士奇的老於世故,這三點一定是了不得。


    隻聽得楊士奇繼續說道:“其一,皇上已經沉迷道術,勸說隻怕難以讓其回頭,反而弄巧成拙,一旦君臣關係弄得太過不好看,自己這個首輔之位怕是保不住,老夫說過,老夫今年七十多了,已到了古稀之年,什麽權勢早已看透,並非留戀權勢,之所以還在,是因你還沒入閣。其二,皇上已多日不上朝,沒了內閣幫著運轉,許多政務難免要癱瘓下來,大凡朝局出現亂子,多數在於朝廷的衙門毫無規矩可言,其三,皇上身子骨日複一日,縱然聽取了規勸,未必能有效果,老夫身為老臣,就越不能在這時候任性而為,因太子還小!”


    這三點包含朝局,天下衙門,以及目前太子還小的情況,可謂是麵麵俱到,細細思索,當今的大明的確離不開這個政務熟練,一心為公的老首輔。


    “當然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沉吟了一會兒後,楊士奇重新說道,“身為外臣,皇上的私生活他這個首輔的確不便說,因為宮廷許多忌諱是不能說的,自己一旦勸說,難免會流傳出來,無論是處於保護皇上名聲,還是出於自己,他都不方便說太多。”


    對於這一點,楊崢自然理解,頷了頷首道:“人人都說這大明宰輔,威風八麵,其實也是夾著尾巴做人的老實人吧了,看你如今這樣子,哪還有半分威風八麵的神情!”


    楊士奇淡淡一笑,道:“你不是早說了,這官場就是一座圍城,這裏麵的人想出去,外麵的想進來,從來都是如此,唯有進來的人才知道,這首輔其實也沒他們想象的那麽好。”


    楊崢點了點頭道:“楊大哥說的是,這官場可就是一座圍城麽,把人都圍起來了,隻可惜在圍城裏的人明明活得不痛快,卻還拚命往裏麵鑽,鑽到了頭,才發現,其實在外麵還更好些!”


    楊士奇回味了一番,哈哈大笑道:“道理是這個道理,隻可惜這天下的事,有些道理明明知道,卻是置之不理的。


    楊崢一番感慨後,也跟著笑了一陣。


    兩人笑罷,才聽得楊士奇歎了聲道:“楊小弟,你我相知多年,可謂是肝膽相照,彼此熟悉,今日有個請求不知當說不當說?”


    對於楊士奇今日請客吃飯的目的,楊崢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此時又聽他說了這麽多,再不明白,那就不用在大明官場混了,頷了頷首道:“你都說相知多年,肝膽相照了,還有什麽請求不當說的。”


    楊士奇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麽說的?不瞞你說,這幾年外麵看老夫與皇上關係和睦,這不是假話,皇上一代明君,知道老夫有多少斤兩,在國事上對三楊也還算敬重,雖談不上言聽計從,但大部分的建議也都聽從了,這是國事,可在私人的事情上就未必管用了,廢後、司禮監批紅、以及今日讓皇上克製酒色,哪一樣都沒能把皇上勸說,這讓老夫不由得想起了先帝。


    先帝性子仁厚,做皇上是最合適的,所以他把自己擺在了一個非常合適的位置,不該管的他從來不會去管,要他管的他也不含糊,他絕大多數時間配合大臣們的要求,自己絕對不去幹預那些大臣們做事情,因為他知道,那裏麵比他強的人多多了,比如怎麽樣處理政務,他肯定不如老夫,怎麽樣鞏固邊防,他肯定不如楊榮,就是道德品格上他也比不上楊溥。既然朝廷有那麽多的能臣,那他幹嗎要事必躬親呢?內閣和各部院可以把事情做的很好,朝廷即便是沒了他,也可以處理得很好,所以他很早就懂得放手,起初老夫以為仁宗是不懂得治國,才對我們如此信任的,直到後來,老夫才慢慢明白,仁宗天稟純明,從善改過,恭檢愛民與國事其實知道很多,之所以如此信任老夫,不為別的,隻因為老夫在他做太子的時候,一路追隨,風裏來,雨裏去,這種患難與共的情誼,讓仁宗皇帝對老夫深信不疑,所以平日裏老夫就私生活說點什麽,仁宗也總能接受。


    仁宗皇帝楊崢沒緣見上一麵,但從百姓官員留下的口碑來看,這位皇帝還算不錯的,用他的話兒說,這個皇帝模仿古代聖王那樣,堅持簡樸、仁愛和誠摯的理想。他因大力鞏固帝國和糾正永樂時期的嚴酷和不得人心的經濟計劃而受到一致的讚譽。他的許多政策和措施反映了一種對為君之道的理想主義的和儒家的認識,但是它們也是他對前幾代皇帝的一些傾向的反應。當然了有時因性情暴躁和容易衝動而受到批評,如他偶爾申斥和懲處那些表現得優柔寡斷或講話太惹人惱火的官員。可是他有足夠的度量認識自己的缺點和向人道歉。不管他有什麽錯誤,它們都可以被他的仁愛和一心為公的熱誠所彌補,可以說仁宗皇帝是這個時代文人所期望的明君,文人的意見能聽得進去,政務上也能放手,關鍵是他統治時期,十分信任翰林學士,把他們提升到負有很大責任和有很大權力的職位上。使人好不懷念,即便是當今已是宣德九年年底了,離他登基的日子也有十年了,十年裏,無論是百姓還是群臣似乎都沒忘記他,這一點他的祖父,堂兄、父親都沒能做到這一點,他做到了。


    “當今聖上骨子裏與仁宗差不多,他敬重老夫那是看重老夫治國的本事,這是家國大事,所以老夫能說,能勸,他也能聽能做,可在私事上就難以與仁宗時比了,其中原因,先前老夫也說了,因此在這件事上老夫不能勸,但小兄弟你可以勸!”


    “我!“楊崢吃了一驚,燦燦一笑道:“楊大哥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與聖上的關係是不錯,可還沒到達幹預皇家私事的地步吧?”


    楊士奇淡淡一笑道:“非但有,而且非你不可了!”


    楊崢一臉的不信。


    楊士奇倒也不急,喝了一口酒湯,又吃了一口小菜,才緩緩說道,先前略帶擔憂的臉色竟在這會兒舒緩了許多,看得楊大人一頭的霧水,越發覺得好奇,這老頭對自己的自信到底從哪兒來,連自己都沒把握的事情,為何他就信心十足呢?


    “先前老夫說過,仁宗對我們這幫老臣子寵愛有加,無論是國事還是私事都十分的敬重,這並非表示仁宗對其他臣子如此,你還記得李時勉,此人不過是當著仁宗的麵,說了幾句仁宗的私事,引得仁宗非常的震怒,氣得命武士用金瓜擊打李時勉,李時勉三根肋骨被打斷,抬出去時都快死了。第二天,改任為交趾道禦史,命李時勉每天審查一件獄案,提交一份議政報告。李時勉上奏了幾次,於是被投進錦衣衛監獄。若不是李大人人緣不錯,隻怕活不到今日,可即便是如此,仁宗病重還對李大人大罵不止,若不是老天爺眷顧,李大人怕是活不到今日,這說明什麽,說明即便是你是禦史言官,也不是什麽都能說的,當然了,也不是什麽人都不能說,比如老夫,比如楊榮,比如楊溥,還有夏元吉這些老臣子雖不是禦史言官,可勸阻的話兒我們非但可以說,縱然是話語重了些,有時傷了仁宗的臉麵,可他並沒有怪罪,足見這人是有輕疏之分的,當年,仁宗與漢王的太子之爭,漢王伺機而動,先是進讒言使得立儲的第一功臣解縉遭到貶黜,幾年之後慘遭殺害,然後私養了許多武士圖謀不軌,是老夫說服了成祖皇帝削奪了漢王的部分護衛,強令他就藩樂安,太子與漢王的這段爭鬥才算暫時告一段落,這是天大的恩情,仁宗不敢忘的,仁宗時,老夫與楊榮,楊溥所奏之事都有講究,若是碰上了家國大事,老夫與仁宗有恩情,這事兒有老夫出麵與仁宗交談,所以短短一年,仁宗能減免賦稅,對於受災的地區無償給以賑濟,開放一些山澤,供農民漁獵,對於流民一改往常的刑罰,采取妥善安置的做法,對於功勳之事,就有楊榮出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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