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天明,第二日的天都依舊是個晴空萬裏的好天氣。在天都的城外一角,幾個騎著馬匹的青年男女湊到一處,聞到其不時傳來的笑聲,便知他們在熱切的交談著什麽,一點也不把遠處的隨行家丁仆人記在心上。


    “林鈺,這一別許是有些日子,待得你回去之後,一定要來中州找我啊。你是供奉,自然要比我們自由許多。”南宮銘笑嗬嗬的一拍林鈺的肩膀,這幾日他們一直混在一起,心中也似乎找回了童年才有的快樂感覺。


    “嗬嗬,那是自然。”林鈺也是臉上帶笑,連帶著胯下的黑旋風都跟著打了個響鼻。


    “吱!”小白從林鈺領口露出個小腦袋,對於整天呼呼大睡的它來說,到哪裏其實都一樣,甚至此刻它就要和主人重返楓山了,還茫然不覺已經離開了天都那座雄城。


    “嗬嗬,待得歸家告祖之後,吏部的正式調令也就一起到了。到時我們三兄弟再齊聚京城,好好的幹一番事業。”東方耀看著林鈺和南宮銘,心中也是有些不舍。


    “俺大壯也會回來的!”一旁的吳大壯拍了拍肚皮,京師的飲食實在對其胃口,所以吳大壯其實一點也不願離開。


    “你還是老老實實在楓山修道吧,將來當個老神仙一樣的道長也是不錯的選擇。”南宮銘朝著北邊的方向一努嘴,示意吳大壯莫要留戀此地。


    哈哈!眾人見吳大壯一時語塞,紛紛笑出聲來。。。。


    “林鈺,你過來一下。”就在眾人交談之時,南宮廷芳拉了拉林鈺的衣角,示意他到一旁說話。


    “恩,怎麽了?”林鈺滿腹疑問不過還是隨著南宮廷芳乖乖的走到一旁。


    “嗬嗬,快看,廷芳大小姐要跟林鈺說悄悄話了。”東方耀衝著旁人擠了擠眼睛,一副我明白的樣子。。。。


    “咦?你腰間掛的,是我送你的那個香包?”南宮廷芳跟著林鈺後邊,眼睛一瞥看到了林鈺腰間的物事兒。


    由於前段時間麵臨著武舉科考,林鈺害怕刀劍無眼便將一直隨身帶著的香包放到了包囊之中,待得昨夜收拾東西之時才將其重新綁到了腰際,卻沒想到南宮廷芳一眼便認了出來。


    林鈺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對於這個香包,林鈺雖然心中看的極重,卻從未對南宮廷芳提起。他認為隻要心中有著念想就已足夠,沒必要多說什麽或者讓對方知道,沒成想還真讓南宮廷芳給看到了。


    “你一直帶著它啊。”南宮廷芳的眉目之中閃過些許光彩,一股難以言表的歡喜自心中升起。


    “呃,這個,廷芳。。。”林鈺的俊臉爬上一絲紅光,他想要說點什麽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一下磕巴起來。


    “嗬嗬,你這壞人,我和表哥回家祭祖之後,若是有空我就來找你,你可要等著我呀。”南宮廷芳的玉手輕輕撫著林鈺腰間的香包,嫩白的小臉之上透著陣陣光彩。


    “呃,好,到時候我還帶你去土廟村後麵捉魚吃。”林鈺用手搔了搔後腦勺,任由南宮廷芳低著頭像個小媳婦交待即將出門的丈夫一般。


    “沒出息,就知道捉魚吃。你不是要回金劍門的嗎?”南宮廷芳撅著小嘴,抬頭看了林鈺一眼,又慌忙低了下去。


    “先要回師門一趟,然後自當返回土廟村,將我中舉的消息告訴師傅他老人家。”林鈺嘿嘿一笑,心中早有了自己的打算。


    大乾科舉之後,自皇榜放出,狀元遊街之時,便是已有送報快馬行在路上了。並且遞送報喜文書的郵差是以“八百裏加急”的快馬而行。人們將此俗稱“快報。”為的是第一時間讓進士們的家人知道其中榜及第的好消息,也好早做準備,以迎接進士歸家祭祖告慰,以謝父母恩師的養育再造之恩。


    林鈺料定,此刻自己高中狀元的喜報怕是早已上路,就算自己全力催動黑旋風或許都追不上那八百裏加急了。故而,林鈺知道是不能突然出現以給師門驚喜了,索性不如逗留一日跟南宮銘、東方耀幾人多相處一會兒,再帶著吳大壯榮耀而歸。


    再之後,林鈺打算回到開元府的土廟村,自己出來整整兩年,對於家鄉的兩位師傅,以及土廟村的一草一木都是極為想念。況且如今得中狀元此等光宗耀祖之事,自然要盡快告訴兩位恩師。一想到自己可以衣錦還鄉,林鈺的心中便充滿了期待。


    “原來是這樣,那好吧,到時候我去土廟村找你。”南宮廷芳知道林鈺如今是皇家供奉,行動自由又不受官府限製,所以多半他會在家鄉多待一些時日。心中斷定之後,南宮廷芳的大眼睛一轉,便開始盤算著如何偷偷從家裏溜出來去找林鈺了。


    “要是到時我尋不到你,你小心點。”南宮廷芳伸出小手在林鈺胳膊上使勁一捏,林鈺吃痛,身體猛的一哆嗦,卻不敢逃開。


    “嗬嗬,快看,快看,所向披靡的大乾武狀元也有吃癟的時候。”東方耀戲謔的聲音再次響起,眾人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對小青年,心中不禁莞爾起來。


    “好了,日上三竿,我和大壯也該啟程回返師門了,小銘、阿耀、廷芳,多多保重。”林鈺在被南宮廷芳折磨了一會兒後,重新騎上黑旋風,對著眾人一抱拳說道。


    “嗬嗬,好,林鈺、阿耀,若是得空可要來我南宮家一趟,爺爺他最喜歡青年才俊的。”南宮銘嗬嗬一笑,同樣拱了拱手,他如今已步入弱冠之年,再不是從前扭捏的孩童,即便心中不舍也隻會哈哈一樂權作無事。


    “恩,咱們就等著下次在京師再碰頭吧。”東方耀也不拖遝,說完之後一勒韁繩,轉身向著自己的下人車隊行去。


    “那我們也走了,保重。”南宮銘對著林鈺一笑,轉身而行。


    “林鈺,你等等。”就在林鈺和吳大壯也要上路之時,南宮廷芳突然策馬行了過來。


    “怎麽了,廷芳,恩?”兩匹馬兒交錯之時,南宮廷芳冷不丁的探過身子,兩片粉色的櫻唇輕輕的印在了林鈺的臉頰之上。


    就在那兩片溫潤觸動林鈺之時,他的眉間微微皺了一下。。。。


    “保重。”南宮廷芳深深的看了林鈺一眼,轉身催馬大步向著南宮銘跑去。


    “林鈺,南宮小姐是你媳婦兒?”一旁的吳大壯瞧得此景,一雙銅鈴般的牛眼立時睜大。


    “胡說什麽。”林鈺用手扶著剛才被南宮廷芳親到的地方,一絲溫熱還存留在此。


    “俺爹說誰親你,誰就是你媳婦兒,剛才南宮小姐明明。。。”


    “你爹有沒有告訴你,咱們該上路了?”林鈺白了吳大壯一眼,轉身催馬而去,心中卻是有些慌亂,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上心頭。


    “我是喜歡廷芳的,但為何剛才我有一絲抗拒之意呢?”林鈺緊皺眉頭,眼中一片茫然不解之色。


    “林鈺,慢點,等等俺!”吳大壯的聲音從後方遙遙傳來,可惜林鈺似乎沒聽見一般,依舊任由胯下的黑旋風放開四蹄狂奔。


    “吱!”感受著劃過臉龐的陣陣清風,小白歡快的叫了一聲,他們終於正式踏上了歸鄉的路。。。。。


    。。。。。。。。。。。。。。


    官道路漫漫,千裏如一景。麵對著滿眼重複不斷的黃土和樹蔭,林鈺和吳大壯著實有些困倦,尤其是吳大壯胯下的馬匹,此時怕是早有了倒地不起的衝動了。。。


    連續兩日的奔行,林鈺二人此時已經行出天都府邸進入了中州的南部腹地。南宮銘的家鄉雖然也在中州,隻不過卻是處在中州西南靠近旅順府的地方,故而即便兩人同處一州,實則隔了千裏。


    “呼!”黑旋風狠出一口氣,這樣的連續奔行,即便是它也有些疲勞了。


    “大壯,咱們休息一下,吃些幹糧。”林鈺勒馬停下,轉頭對著落在後麵三丈之外的吳大壯說道。


    “希律律。”吳大壯剛跳下馬背,其馬匹竟是一下跪倒在地,觀其模樣顯然是已經到了極限。


    “嗬嗬,大壯,我看你還是喝些水就算了,你這個體重再不節製沒準連媳婦兒都說不上了。”林鈺哈哈一笑,著實為這個鐵塔一般的大漢莞爾兒。


    “不行,俺早就餓了。胖怎麽了,俺爹說了,胖了身體壯,能幹活。”吳大壯也不理會林鈺的取消,解下包囊拿出一個饅頭便塞到了嘴巴裏。


    “你啊,唉。”林鈺看著猴急的吳大壯,搖了搖頭從黑旋風的背上跳了下來。


    嗖!就在林鈺即將著地的一瞬,一支響箭冷不丁的從旁邊射來。。。


    “恩?”林鈺藝高人膽大,右手一送一帶,不僅將箭上的力度盡數卸去,反手一抓便是接住。


    “什麽人?”林鈺抬頭向著冷箭射來的方向一瞧,隻見遠處的林中好似一抹紅霞飄過,一個身著紅色衣裙的背影催動胯下馬匹向著遠處而去。


    “這是怎麽回事?”林鈺緊皺眉頭,他作為新科狀元,按理說應該是有專門兵士護送而歸的。本來依照皇家的意思也是如此,不過卻被林鈺婉言謝絕了,他身為武林人士,若是連單獨行走江湖的能力都沒有,還當什麽皇家供奉?


    不過即便如此,憑他過人的感官,他也知道其身後必有廠衛遠遠綴著以暗中保護。故而林鈺和吳大壯馬不停蹄的連行兩日,為的就是甩掉身後的尾巴,卻不想這才剛剛停馬休息,便來了這麽一出兒。


    “怎麽回事?”吳大壯終於反應過來,看著林鈺手中的冷箭,連忙自馬上摘下那一對兒雙花大錘,緊張的盯著四周。


    “嗬嗬,大壯,沒事沒事。”林鈺低頭看著手中的冷箭,除卻箭尖是有別於官家製式的四棱狀外,那漆紅色的箭杆上居然還綁著一張白絹。


    大乾規定,民間不得私自裝備開刃的弓箭,尤其是官家那種三棱狀帶著放血槽的箭支,一旦抓住當以謀反論處。


    不過江湖自由應對之法,他們將三棱改成四棱,也不再箭頭上留有放血槽,全憑尖銳的箭頭傷人。如此一來,即便官家也是沒有說辭,隻能徒增奈何。


    “司徒小崽即將歸天,或許為汝添些麻煩,見諒。”林鈺看著白絹上的秀麗小楷,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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