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我說,“這兩個小姐我用不著。我點一個人就行,二比四。”


    “一個?”


    “一個,就劉小姐。”


    他們麵麵相覷。


    我知道劉小姐能喝,是兩個台商的酒桌殺手。我想我最劃算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相殘殺去。他們殺不起來,至少我能一避其鋒。另外我是台商的客人,通常客隨主便,可我又不是台商,有些事是有不便之處,以陳副鄉長身份跟石先生的性用品,雖貌美卻麵目曖昧不清的劉小姐結為一夥似乎不算太合適,但是跟那兩位明顯的街頭雜貨結一夥就更不合適了,兩害權其輕,相比之下,還是盯住劉小姐比較好一點。我注意到石先生對我的提議頗感意外,便笑,說:“其實我也不想橫刀奪愛,我還是主張那種喝法,各幹三杯,然後隨意。”


    石先生即指著劉小姐說:“好,她汗你。”


    於是酒宴正式剪彩。像通常酒宴那樣,開頭桌上男女還人模狗樣,敬酒先幹,被敬後幹,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有來有往,互不相讓。酒過三巡,桌中人的馬腳便開始顯露出來。先是黃經理偷梁換柱企圖用礦泉水頂替白酒,被我當場捉住,狠罰一杯。接著兩個街頭小妞以身子發熱為由脫去外衣,各著一圓領短恤,露出半截肚皮搔首弄姿。末了石先生故技重演,胳膊一伸摟住身邊那高個小姐,絲毫不管觀眾如何感覺,隻顧肆無忌憚地在小姐胸口搓麵團,嘴中大叫道:“喝,喝!”


    石先生在有了幾分酒意後便顯得比較平易近人,眼神不再那麽尖銳,話也多了起來。他向我吹牛,說他進過八國首腦會議會場,跟美國國務卿握過手,跟俄羅斯總統照過相,到大陸考察也見過許多大人物,跟國家外經貿委的頭頭和本省副省長都喝過酒。他說他做生意看地方,更看人,酒桌上跟他擺不平的,生意上根本別想跟他擺平。


    我笑道:“你是說今天我在酒桌上把你擺平,你那個項目就擺平了?”


    “你擺得平?”他瞪起眼說,“你多大?”


    後來他又出了個招,不讓大家光喝酒。他說幹喝有什麽意係?酒要喝“花”一點。他說的“花”不是猜拳行令,是說笑話,他的笑話還必須是“葷”笑話,就是我們通常說的“黃”段子。我知道有些台商挺好色,石先生大概已經不算好色之徒了,他境界更高,快要進入色迷或者色鬼那種層次,對此我已經有些領教,他這種人喝酒時需要“花”話助興實在隻是小意“係”。我對石先生的這種秉性並不讚賞,不過我認為台商有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按他們的方式生活,這不妨礙他們做生意、搞項目、掙錢,也不意味他們在做人的其他方麵沒有可取之處。對他們的生活方式我幹涉不了,也沒有必要去進行幹涉,我管我自己就是了。


    於是酒桌上亂七八糟開始泛“黃”,其中一些段子我已經在其他一些場合上聽過,略有耳聞。黃經理的段子說到野雞,叫“妓協章程”,說妓女們組織了一個團體,從記者協會借用術語,稱“歡迎來搞,搞費從優。”劉小姐則說當官的,說是有一個領導熱衷跳舞,後來突然不跳了,有人問他怎麽回事,他說:“不行了,下麵有反映。”石先生對各個人的段子都要摻合,他說黃經理的野雞還有兩句,叫“提倡短搞,長搞也行。”他還問我對劉小姐那個涉及官員的段子有何觀點,說:“陳鄉長‘下麵’反映了沒有?”我說迄今為止本人一切正常。石先生便笑,說:“不信你係刀槍不入。”


    有了黃段子充當佐料,石先生興致大漲,喝起酒更為爽快,神情也越發平易近人。一邊幹杯一邊連說今天喝得痛快,陳鄉長不錯,好酒量,還幹脆。然後他就要我也給他來一段“花”的,說:“鄉長也不能免,都一個。”我便用笑話打岔,我說我這種正人君子怕就怕“花”,我要“花”起來就完蛋了。石先生卻還是死死揪著我不放。


    “汗你一樣大的官,比你大的,一樣,都說,”他說,“假正經不行。”


    他說他知道官場上這些官跟做生意的一樣也喝酒,同僚喝酒也“花”,輪著講“段子”,喝完酒也要“活動”,唱歌啦,洗頭啦,桑那啦,等等。平日裏也玩小姐,包情人,搞二奶,不外就是官身不由人,得偷偷摸摸一點。當官的也是人,人就得飲食男女,男人喜歡漂亮小姐沒什麽不對,搞同性戀才有悖天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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