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屁股笑道:“這麽說我不拜拜還不行了。”


    黃經理一把拉住我,說:“急什麽,石先生剛喝得高興。”


    他建議我把幾天前在我鄉食堂談及本鄉土特產蹦兒魚時我提到的“女士不宜”拿出來貢獻給各位。他說這裏沒有女士,今天這三位都是小姐,統統“歡迎來搞”,沒有哪個不宜。我說不行,不管是女士還是小姐總之不宜,說出來不是“下麵有反映”,是“下麵不行了”。石先生直搖頭,說真不行算了,罰三杯,下一輪加倍。


    “真汗你擺不平。”他說。


    我想不行,別弄個前功盡棄。我做出一副不怕立刻“拜拜”之狀,其實隻是虛張聲勢,我感覺到酒宴的氣氛開始顯得比較熱烈,意識到自己跟目標已經非常接近,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氣短。我注意到今天釣這條魚的確有些費勁,除了在魚鉤上掛餌,還得往水麵上吹口哨像給兒子把尿似的,否則還真擺不平。於是我決定給他們講個故事。


    “其實你們可能都聽過了。”我說。


    我跟他們說本鄉有一個近百戶人家的村子,座落在一個小山坳裏,周圍山清水秀,村中卻是民風雜亂,千百年來這個村風流事件層出不窮,村中男女熱衷胡搞,有的跳牆,有的野合,各家各戶生出的男女常跟父親之外的某個村中男子相像,因此人倫混亂,名聲不佳。據說早年間搞得太不象話,有外村人告到官府,便有一個狠官大兵壓境前來整飭風化,該官用百餘兵丁彈壓淫男**,村中男女個個抓來用刑,結果發現都與他人有染,竟無一個好貨。狠官砍了幾顆人頭,閹了幾個壯漢,捉走一大串男女,幾乎滅了那個村,可過幾年濤聲依舊,該村依然風流不盡。後來另有個比較溫和的縣官深入實地進行調查研究,這才發現原來這個村的毛病實有緣故:該村山後有一片沼澤,沼澤中有一個溫泉,溫水中生長著一種黑不溜秋的“蹦兒魚”,這種魚形態介於魚鰍之間,撲通撲通善於跳躍,村民捕而食之,便如吃了春yao似的一心隻想亂搞,撲通撲通像那魚似的渾身發癢一個勁地亂跳。


    “上麵跳,”石先生笑著插嘴問,“還係下麵跳?”


    “這你知道。”我說,“蹦啊蹦啊係不?”


    石先生大笑,說:“沒有的係!”


    他把手一招,黃經理跑到一旁打了一個電話,幾分鍾後有餐館的兩個人提著大籃子走進來,籃子裏裝著一個大湯煲,滿滿的是一煲鮮魚湯。


    “陳鄉長你看這是什麽。”黃經理說。


    竟是蹦兒魚湯!


    “陳鄉長夠意係。”石先生說,“這湯魚不請你汗我們共嚐還請誰?”


    我居然有些感動。我原以為這兩個人隻打算拿一頓工作餐充午宴糊弄我,不料他們好戲在後。我知道蹦兒魚產量不多,一般餐館根本見不到,非得派專人到我鄉組織夜半捕撈不可,如此看來石先生黃經理是真跟我禮尚往來,對今天的午宴還頗用心。


    黃經理從旁邊一個櫃子裏另外取出了兩瓶酒,我一看卻不是五糧液,是金門高粱。我知道這是台灣名酒,價格不菲,酒精度也超過五十,跟高度五糧液一樣都屬烈性白酒。石先生把自己的這種看家酒都倒騰出來,表明午宴氣氛確實不錯,他確實挺高興,不過對我的壓力確實也夠厲害的。


    “石先生是想把我灌醉呀。”我說,“真還喝?”


    “陳鄉長下麵不行啦?”他笑道。


    “下麵沒有問題。”我說,“上麵也沒有問題,把你那兩瓶子一口喝幹更沒有問題。不過你讓黃經理先給我找張紙來。”


    “衛生紙?”


    “隨你。”我說,“趁著沒醉,咱們倆先互相寫幾個字。”


    “不急。”


    石先生用兩個大玻璃杯倒酒,說:“你汗我喝了再說。”


    他說陳鄉長不就是要一張投資意向書嗎?這好辦,簽就簽了,反正意向而已。


    “不給曾老板,給你。”他說,“你係好朋友。”


    我由衷地感到欣慰,我已經聽到上鉤的魚尾巴撥打水麵的聲響。不過我還是提醒自己依然要沉住氣,因為有時候已經上鉤的魚還會溜走。我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退縮,也不能傻冒,我把酒杯端起來說,接下來這酒喝多少都行,躺在這裏也喝,但是我有一條就是要一對一,別的人免了,就奉陪一個石先生,這樣比較公平,也比較夠朋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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