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有一張照片。”小夥子說,“就是照片上那個。”


    霍建明呆了。他沒想到這活寶居然也跟著眾貴賓湊熱鬧來了。


    “你沒看錯吧?”他問。


    “沒錯,他說了,姓林,從廈門來,看納米布。”


    霍建明說:“好,虧你有眼色。”


    他當場調兵遣將,派鎮裏一位分管治安的幹部率幾個人立刻出動,由報信的小夥子帶路,從發現不速之客的小便所查起,務必將林先生堵截於慶典會場之外。


    “扣住他,”霍建明說,“什麽都別跟他說,把他帶到電影院去。”


    然後霍建明一邊操作他的慶典項目,一邊心懷鬼胎,等著林先生的消息。幸好霍建明派出的這幾個人頗得力,不到半小時便在工業區慶典現場外的一輛摩托車旁查獲了該不速之客,按霍建明的安排,他們沒跟這位林先生多嘴,立刻把他架上一輛農用車,拖離現場,帶回鎮上,弄進鎮電影院裏。治安幹部用手機向霍建明報告說,林先生大喊大叫,說他不是流竄人員,他沒有犯法。他是廈門的一位退休教師,他懂法律,上過法庭,誰敢限製他的人身自由,實施非法拘禁,他就讓誰進監獄。


    霍建明問:“電影院現在怎麽樣?”


    “正放片子,一部香港搞笑片。”


    “瞧,”他說,“誰說我們非法拘禁?我們是請客人看電影。”


    治安幹部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說:“這看什麽呀,全是鬼叫。”


    原來這也是霍建明的散步兒。這邊納米布工廠試產和工業開發區落成慶典隆重舉辦之際,鎮電影院同時舉辦日間電影專場與民同樂。隻是霍建明並不是真的大開場門請本鎮父老鄉親們欣賞免費電影,他的電影專場緊閉門戶,連窗子都鎖得嚴嚴實實如同看守所,場內稀稀拉拉隻有六、七個觀眾,且都是些特殊人物,不速之客林先生不算,其他觀眾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就一個共同特點:都是十不全。


    在霍建明的慶典鼓樂齊鳴隆重開張之際,負責看管林先生的那位治安幹部給霍建明打來一個電話,電話裏說林先生在電影院裏大鬧,比裏邊的十不全鬧得還要厲害。該先生居然指名道姓地大罵霍建明,要求立刻放他出去,他要找霍建明算賬。


    “你跟他說,”霍建明道,“請他好好看電影,別亂叫,小心哪個女瘋子抓破他的臉。讓他別擔心,完事了我就去見他。”


    於是再無電話幹擾,那天的慶典因此格外成功。當儀式議程全部順利結束,專程前來參加慶典的本縣縣長和女老板按動電鈕,納米布工廠的機器發出轟鳴開始啟動時,霍建明的工業區鞭炮齊鳴,主賓皆大歡喜,慶典異常圓滿,彩頭大好。


    霍建明在辦完他的慶典,送走貴客後立刻趕往鎮電影院。這時已過中午,霍建明讓他那些保安人員打開電影院大門,把非法拘扣在裏邊多時的林先生釋放出來。霍建明沒等林先生喊叫什麽,把他推上吉普,即驅車離去。而後霍建明失蹤長達十數小時之久,直到當天午夜時分他的吉普車才悄悄開回鎮上,其時隻有他一人從車上下來,林先生已不知去向。


    沒有誰知道霍建明如何擺平這位難纏的老頭,也沒有誰知道他把這位即懂環保又懂法律的老頭搞到什麽地方去了。我們斷定霍建明要不是把他送回廈門,就是把他扔在深山僻野某個無人之處,絕對不敢把他活埋在哪個沒人知道的坑裏————以老篩的智商論,這種事是肯定不能幹的。總之林先生不見了,此後我們再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當然也沒有看到跟他有關的任何認屍告示。


    但是有一個駭人聽聞的傳說開始在我們中間流傳。我們查究其出處,發現消息同那位曾經被霍建明狠狠收拾過的小夥子大有關聯。這位背景深厚的年輕人顯然對霍建明耿耿於懷,霍老篩過於自信,竟沒想到要提防這個很會記仇的小夥子,居然讓他參與辦理把林先生與十不全者一起拘扣在鎮電影院的有關事務,該林先生在電影院裏大喊大叫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小夥子豎起他的耳朵留心細聽,然後就把他聽到的東西駭人聽聞地廣為流傳。於是我們知道這位林先生專程前來並不為了撒傳單,他是特地來會霍建明,找霍建明要錢來的。早些時候,這位林先生通過一家品質低劣的廣告公司接了一項業務,按照客戶的要求策劃炮製了一份傳單並到客戶指定的地點四處分發、百般遊說鼓動,製造事端,直接導致了原擬在該處投建的某台商納米高科技項目無疾而終,就地夭折,為此林先生獲得了一份可觀的酬金。林先生好奇心挺強,對自己接手完成的這項特殊業務充滿新鮮感,認為奇貨可居,有必要擴大戰果,因此在酬金到手後不像旁人一樣見好就收,反是鍥而不舍,繼續追蹤,不動聲色一直追到霍建明的身上。林先生認定通過廣告公司跟他發生關係的人就是霍建明,他還認為與他為霍建明所做的貢獻相比,他所得到的酬勞遠遠不夠,於是就在霍老篩費盡心機搞來的項目大功告成之際專程趕入深山,找霍建明討價還價,並嚴加要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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