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衣著襤褸,即使他被重重的侍衛護送,但是卻依然掩蓋不住那天然的威儀華貴,睿智輕蔑的眼神四處搜尋,卻不自然間,看見了這滿屋的成人中一個坐在角落裏的小女孩,直覺的,本能的,他就以為那個小女孩也像他一樣不喜歡被束縛,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頭腦發熱,一種保護弱小的心理衝動產生了,看著那瘦弱的小女孩,他露出了了解而又寬慰的笑容,卻不想回給他的不是膽怯更不是期待,反而是一種了然的神態,就像一個從容淡定的母親看著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一樣,那麽小的女孩,明眼一看就知道比他小,居然會出現這種神態,他雖然有些疑惑,但是卻沒有讓他那膨脹的英雄氣概退縮。


    夜晚時分,他借機上茅房,迅速的來到了小女孩的門口,順利的進入了小女孩的房間,卻不想看到的是小女孩調笑的眼神,而不容他又思索的機會,門外的腳步聲和光亮已經表示,侍衛們已經出動尋找他的蹤跡了,這些人已經被他過度的出走訓練得草木皆兵了。


    “走,我帶你出去玩,等玩夠了,我再送你回去”他看著小女孩,焦急的說道,再不走,他們就走不了了,看著房裏唯一的窗口,他們唯一的出路就在那裏了。


    “躺上去”沒想到小女孩拉住了他的手,指著房裏唯一的床鋪,而此時,門外的光亮也越來越強烈了。


    尉遲鴻澤知道,侍衛們是打算挨個房間查找了,一咬牙,鑽進了疊放整齊的被子下,蓋得嚴嚴實實。


    隻聽得一個低沉的嗓音叫了聲小姐,而小女孩睡意濃濃的開門回應了一聲之後,那些人就走了,也沒有進門查看,臨走還交代他們保護好他們的小姐,他們好似已經看出了他要帶走小女孩的意圖,還真是好笑,但是這個小女孩怎麽不揭穿他呢?還幫忙掩護?這讓他確信了一點,那就是這個小姑娘也像他一樣,想趁機到處走走,不用那麽多的人跟著。


    “走吧”聽著逐漸遠去的步伐聲,小女孩含著笑意的聲音終於響起,他鑽出被子的時候,已經是滿頭汗水,拉著小女孩就往窗口往外爬,看看那高度,他們應該沒問題,率先跳了下去,這才想起小女孩不會武功,趕緊伸出雙手在窗口下接著,仿佛一旦小女孩掉下來了,他可以接住。


    而當小女孩笨拙而危險的踏到地麵的時候,他才想起問女孩的名字,並且做了自我介紹,自此,他多了一個身份,一個哥哥的身份,而他也同時擁有了一個妹妹,一個叫笑笑的妹妹。


    一路的行走,讓他得知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那就是他所“救”出來的小妹妹居然是聞名天下,威震江湖的幽蘿穀少穀主,看著她對自己身份的供認不諱,看著她傲然麵對江湖中人的氣魄,他不想失去這個妹子,既然他把她帶出來了,那麽他就有責任把她送回去。


    隨著封家姐妹的出現,又讓他感知到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那就是笑笑居然對封家二小姐有著濃濃的情感,看著表哥軒轅浩以及封如嫣自然的神情,他相信,他們之間必然有著某種聯係,但是他們卻不會承認。


    作為具有神秘勢力的封家人,代表了官府勢力的軒轅浩,他們就算是為了保護自己,尊重自己對笑笑的身份不發表看法,但是也沒有一般人知道笑笑身份後應該具有的戒備,他們信任笑笑,就像自己信任他們一樣。


    看著那個紅衣女子的進入,看著封如嫣的主動迎接,幽蘿穀穀主身份的暴露,江湖戰亂一觸即發,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笑笑的話語卻讓他感觸頗深:“我們有福同享,大難臨頭各自飛”一句話,乍聽之下,那麽的世俗而又那麽的讓人寒心,可是隻有在場的人,才明白笑笑的意思是什麽?


    他不是江湖中人,但卻並不代表他不了解江湖中事,他不是笨蛋,也不是一個遲鈍的公子哥兒,如果連這點敏感度都沒有,他又怎麽在那個步步為營的地方生存下來呢。


    幽蘿穀的聲譽在江湖中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江湖中人與除之而後快的對象,而笑笑身為幽蘿穀的少穀主,自然逃脫不了江湖恩怨的幹擾,而她卻已經做好了與幽蘿穀生死存亡的打算,並且不想連累於他,所以才這麽說,一個女孩子,一個才十歲的女孩子,擁有的卻是尋常人難以做到的果斷抉擇,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應該堅持什麽,她的態度因此也更加的強硬和明了。


    然而也就在談笑間,他已經決定了,不管事態如何發展,他別的可以不管,但是笑笑的安危,他一定要保護周全。


    卻不想還沒等他吃完飯,他就已經昏昏欲睡了,心中閃過一絲清明,但卻抵不過那濃濃的黑暗,等他一覺醒來,聽到的卻隻是幽蘿穀穀主死了,而客棧也被一把火化為了灰燼,等待他的又是那枯燥乏味的治國之道,以及對笑笑的內疚。


    父皇的身體打從母後走了以後,就漸漸的虛弱了,但是他對雲霄宮主人,不應該已經是新皇後的寵愛卻依然是萬千寵愛於一身,整個後宮形同虛設。


    而那個女人的家戚也漸漸的遍布元明朝的每一個角落,大大小小的官員在朝堂中形成了不小的根基牢固的勢力,而尉遲鴻澤卻隻能看著這個女人,保持恭敬的神態,心中滴血。


    而尉遲鴻澤不動聲色的發展起了可以同洪家勢力想抗衡的封家,同時培養了暗衛,但是卻依然忌憚於那個女人手中的鳳令軍,那才是元明朝建國之根本。


    笑笑卻從此渺無音訊,尉遲鴻澤也慢慢的鞏固了屬於自己的勢力,為的隻是等到繼位登基的那一天,等到他能夠徹底清除那個女人的勢力的那一刻,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裏曾經埋葬了一個好女人短暫的一生。


    這一天終於來了,在一個寒冬時節,元明朝的皇帝閉上了那死不瞑目的雙眼,此刻的他是否還在想,他負了天下人,負了一切卻依然沒有獲得美人的歡心,他自始至終擁有的不過是一個沒有生命的軀殼而已,而對此,他卻是那麽的執迷不悟。


    即使臨死,他也沒有收回鳳令軍,因為他想用鳳令軍替他繼續保護她,不讓她的餘生受到威脅,而這也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事情了,隻可惜,她卻他所做的一切嗤之以鼻,不以為然,因為她的心已經隨著那個溫文的男子的離去,被深深的埋葬了。


    新皇登基,而之前的皇後被奉為太後,掌管鳳令軍,也相當於告知天下群臣,元明朝的朝政已經完全控製在了太後手中。


    新皇尉遲鴻澤對當今太後,謙卑恭順,對於國之決策,大大小小全都會向太後請示,以示尊敬,而太後也不會多加幹預,看上去,皇上和太後之間和睦共處,卻不知,兩人之間是形同水火,生死不容。


    箭步怒張的日子一天天的過著,而平靜的生活卻被司馬相府的那一車子屍體給打亂了,朝堂上下頓時一片混亂,眾說紛紜,紛紛在探討這凶手是何方人士,竟敢在天子腳下如此放肆,並且究竟是司馬家有什麽仇,居然被如此公然的挑釁。


    同時稟報的還有司馬家三小姐受傷一事,而司馬家有兩位小姐,是大家眾所周知的事情,這三小姐的由來又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話題。


    但是礙於司馬卿的勢力,洪大夫人的背景,大家也都是閉口不談,隻商討這緝拿凶手一事。


    而尉遲鴻澤卻適時的表示了對司馬相府的關注,特意深夜造訪,一是為司馬卿撐腰打氣,而是探望一眼那個神秘的三小姐,司馬笑笑,不知道這個三小姐是否就是那個曾經和他一起“闖蕩”江湖的妹妹,那個失去了消息兩年多的小女孩。


    司馬府的一行,讓他確定了笑笑的身份,也讓他枯寂的心有了一絲活力,這次,他一定要找到她,好好的保護她,就算是提前和那個女人為敵,他也在所不惜。


    得到了暗衛的稟報,他迫不及待的親自前去,潛入別人的院子,終於讓他看到了床上的那個小人兒。


    可是當他看到躺在她身邊的那個小男孩的時候,他的心理很不是滋味,雖然他們還小,雖然他們之間還不可能發生什麽,但是他卻依然感到不舒服。


    “妹妹,怎麽來了,也不來找大哥?”尉遲鴻澤的話語裏有著淡淡的譴責,為兩年前的,也為今天的,她為何不與他一同承受呢,為何要自己一個人抗。


    “哥哥好本事啊,竟然能找到我”笑笑當然不會懷疑尉遲鴻澤的能力,隻不過這麽快捷的尋找下,他該發動了多少的力量啊,而這京城卻沒有一點動靜,今天的哥哥亦菲往日了。


    但是對他,她卻自始至終的信任,他既然找到了她,那麽她就相信他,他能保護她,至少這至關重要的兩天,他會竭盡全力的去保護她,不受任何困擾。


    “這次再找不到你,那麽我就妄為笑笑的哥哥了”尉遲鴻澤這話說的又是抱怨又是委屈,強調了在她們心中一直存在的情誼。


    “我起不了了,抱我吧”笑笑虛弱的毫不掩飾的要求,讓尉遲鴻澤的心一震,難道笑笑真的受傷了,可是就算是受到那些和尚的攻擊,她也不至於傷到如此,她怎麽說也是幽蘿穀的少穀主啊,疑慮在心中攀升,但是卻依言抱起了笑笑,鼻中傳來的淡淡的血腥味,讓他皺眉,而手上的輕盈,更讓他不滿意。


    看著笑笑虛弱的昏睡,尉遲鴻澤召見了封如嫣,卻不想得到的結果卻是無能為力,而司馬府一案,卻引起了更多人的關注,其中包括了剛班師回朝的軒轅浩,以及年輕有為的封如海。


    事情的發展是那麽的理所應當又是那麽的沉重複雜,司馬府三小姐笑笑受襲一事,竟然牽連出了當年海家一門被滿門抄斬的曆史血案出來,而笑笑卻是海家遺留的外孫女,而原本的封如海卻是海家遺留下來的子孫,海如風。


    即使笑笑不正麵承認,但是她也沒有否認,對於她來說,這些已經是前塵往事,她要的隻不過是一個結果,一個宿命的結果。


    看著她抱傷回到了部下的身邊,看著她和熟識的人相處,看著她的氣色越來越好,他的心漸漸的放下了,卻不想,緊接而來的卻又是她遠走的消息,而這一切他卻無力阻止,隻因為司馬卿的一句冒認,否定了笑笑的身世,捅出了笑笑的身份,笑笑又一次的踏上了顛簸流離之路,他好恨,很自己的無能,更恨那個女人的歹毒,到現在,她還是不願意放過笑笑,非置人於死地。


    笑笑舊傷未愈,卻迎來了滅門之災,鳳令軍一襲幽蘿穀,幽蘿穀頃刻間灰飛煙滅,剩下的隻是滿目蒼涼,遍地的血液和屍體,笑笑再一次的下落不明。


    兩次,就在笑笑麵臨危險的時候,他都沒有陪在笑笑的身邊,而上一次,笑笑僥幸生存下來了,可是這一次呢?她身受重傷,完全沒有自保的能力,她又該怎麽存活下來,當然她不是沒有生還的機會,但是她又且是那種隻顧自己生死的人,她的性格決定了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然而隨著幽蘿穀的滅亡,宮廷和江湖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尉遲鴻澤在朝中的勢力日益增大,而太後的手中僅存的就是鳳令軍,而這也成了她的保命符。


    太後似乎也因此肆無忌憚,但是晴天霹靂,幽蘿穀竟然又傳出了幽蘿穀穀主複活的消息,鳳令軍首當其衝的前去探看,卻得到了全軍覆沒的下場,對此,幽蘿穀穀主重出江湖的事情瞬間在江湖中流傳開來,而太後也慌了。


    笑笑那勢不可擋的氣勢讓太後亂了陣腳,她使用了鳳令,出動了隱藏極深的鳳令軍頭領,卻不想,得到的卻是風領軍頭領被俘的結果,而窮途末路的太後居然趁封如嫣等不在的情況下,帶走了封如嫣和軒轅浩未滿月的孩子,這也讓尉遲鴻澤綁住了手腳,隻能按兵不動,靜候軒轅浩等人的消息,隨著一封封的飛鴿傳書,他知道了越來越多的關於現在的笑笑的消息,她長大了,可是性格沒變,還是笑笑。


    他和笑笑總是那麽匆忙的相會,卻又匆匆的分離,可是他心中卻永遠擺放著笑笑,隨著年齡的增長,大臣們奏請立後的呼聲高漲,他也在認真的思考笑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該怎麽做?


    就在他準備迎接笑笑的到來的時候,卻隻得到了笑笑獨闖棲鳳宮,帶走了軒轅浩之子,又一次沒有了蹤跡的消息,他的心慌了,現在的笑笑大了,他不敢保證笑笑還會出現在他的麵前,他不能在等。


    迅速的處理好手中的事務,獨自開始了行走江湖找尋笑笑的旅途,他需要時間來思考,更需要行動來證明,他和笑笑之間該何去何從?


    脫去了至高無上的龍袍,行走了民間,體會民間疾苦,打抱不平,為民伸張正義,嚴懲貪官汙吏,沒想到,他竟然也博出了個龍公子的雅號,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


    沒想到名氣的攀升,也讓他收到了宇文老爺子的壽宴邀請帖,他也就去看看,興許能找到笑笑。


    “哥哥”那雀躍歡欣的呼喚聲,真真切切的從身後傳來,轉身迎接到的就是一個飛縱而至的身影,他終於找到笑笑了,沒有人能知道現在的他是多麽的激動。


    看著亭亭玉立的笑笑,笑笑長大了,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了,可是那眼中的清澈依然如故,他和她之間依舊沒有任何的芥蒂,熟稔如昨。


    這樣的笑笑,他不想在放手了,看著笑笑,他終於表達了心意,不再是哥哥和妹妹的情誼,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情感。


    然而他卻得到了笑笑的拒絕,雖然他覺得難以接受,但是卻又覺得笑笑會如此,因為笑笑本來就是一個很理智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所需要的是什麽?但是也因為太過明白,她才失去了衝動的激情。


    看著眼前的笑笑,看著那眼中帶淚,卻依然展顏的笑笑,腦海中浮現了另一張麵容,一張被浮華掩飾的落寞容顏,心中一個激靈,他不能讓笑笑成為那樣,不能,絕對不能。


    兩個理智的人兒,忍著心中的悲戚,選擇了理智的分開,他們之間有著太多難以逾越的鴻溝,而他們都不能改變彼此,更不能失去自我,因為他們身上有著太多的責任,名譽決定了她們,最終無緣。


    堅挺毅然的背影留給了身後的人,眼中的痛楚和堅定卻隻有自己知道,大踏步的離開,隻為走的更決絕,他不能給自己遲疑的機會,因為那將會改變兩個人的命運,而那結果卻是他們都不想更不願看到的。


    聽說她成婚了,聽說她的夫君為了救她,死了,而她卻一夜白頭,這些消息都讓他揪心,可是他卻無能為力,因為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女人,一個屬於這個世界的貴為皇後的女人,他也從身心上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帝王。


    而心中唯一的淨土,就隻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細細追憶,幽幽緬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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