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娟秀的字跡,沒有一絲潦草,用的是不易變色的碳素墨水兒,宛如活著的張苗兒,雖然做事有些不著調,但卻一直活得認認真真。


    謝寸官拭了拭眼角,平靜了一下心情,看下去:


    “親愛的老公:”


    “其實,我還是喜歡叫你傻瓜的!隻不過,離別再即,想著自己以後再也無法叫出老公這兩個字,心裏有點難過,就這麽叫你一聲!你可別得意哦?”


    看到這裏,謝寸官鼻頭不由又是一酸,不由地想起在那短暫的婚姻生中,張苗兒叫他,總是一口一個傻瓜,從來不叫老公。她總說,娶她的人肯定是腦袋傻了後才做的事!而且,注定倆人不能相伴到老,叫老公讓人傷心。後來,在他軟聲細語的央求之下,才勉強叫過一兩聲,往往叫過之後,眼裏就帶出了淚花,弄得他再也不敢要她叫了。


    此刻,看到她的信,他幾乎能感覺到她當時寫信時的那種難言的心痛感覺。


    “我不知道,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我們分別的第幾個年頭了?或者你永遠都不會看到它,但我還是寫了這封信,我想,如果我們的愛能感動天地,自然老天爺會讓你看到它的!那麽,傻瓜,你到底是第幾個年頭看到這封信的呢?”


    “如果是一年,我一定會為你高興,感激上天讓你從離別的傷痛中恢複過來,終於可以直視我的離開,同時,我也會祝福你開始新人的生。”


    “如果是三年,我會心痛的。我的傻瓜!苗兒又倔又強,不懂溫柔,值不得你為我蹉跎三年時光。你若要我安心,就應當大膽地走出去,享受人生。享受生活。”


    “如果是五年,那我真的好想將你抱在懷裏,狠狠地咬你兩口,然後將眼淚抹在你的衣襟上!你這讓人放心不下的傻瓜,你隻要在心底為苗兒留一席之地就好,何必苦了自己。又苦別人!你這樣的男子,定然有許多美女為你心動,你大可以將我揣在心底,去愛她們。放心,我一定不會吃醋的,同你想看著我快樂一樣。我也不願意你過得辛苦!”


    “如果是十年,那你又將我逗哭了!我此時一定會從心底湧出眼淚,這眼淚有幸福,因為這足以確定你對我愛之深。但這眼淚也有痛,這麽多年,一定苦了你這個傻瓜!張苗兒小小女子,何德何能。值你十年生死之別,仍難平心中傷痛?真的,如果你這樣,苗兒寧願你將我忘掉……”


    “如果是十五年以上,那我就忍不住要埋怨你了,再深的情份,十年時間也足以讓歲月抹平傷痛,雖然我愛你,舍不得你將我忘記,但我卻不願意離別之痛。傷你如此之久。你這樣讓我情何以堪,如何心安?你總不希望張苗兒做鬼也做得不安心吧?”


    “另外,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我是見過若夕姐姐的了!在我們分別的前夕。”


    “你知道嗎?在那間茶室,我見到她時。我的心情很複雜!有感激、有埋怨、有自愧,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孺慕之情。”


    “我感激你對我的垂憐!因為在看到她的美好時,我才知道你因為最初的同情,犧牲多寶貴的東西,才給予了我讓我一生無憾的感情經曆;但我心裏,又忍不住埋怨你,怎麽能忍心傷害她!也埋怨自己,為什麽不能像若夕姐姐一樣,犧牲自己,成全你倆;我自愧自己沒有若夕姐姐那樣的胸襟!是的,我就想叫她姐姐,因為我能感覺到在那間茶室當中,她知道一切時,那種出自心底的對我的憐愛。”


    “那種愛,就和親人的愛一樣!”


    “我是獨生女,從小就想有個姐姐或妹妹,那一刻,我的感覺,她就像我多年的姐姐。都說白頭如新,傾蓋如故!真的,在那一刻,我感覺她就像是我的姐姐――親姐姐!”


    “記得我臨別時給你的那串項鏈嗎?同樣的項鏈,我也給了若夕姐姐一條,我知道這樣對若夕姐姐不公平,但我希望,如果……如果可能的話,如果她不介意的話,你們真的能成為一對兒!如果倆個都曾經愛我、憐我,為我犧牲的人成為一對,我的心裏就不會有任何遺憾了,隻有對上蒼的深深感激!”


    “如果人生真有輪回,我一定投胎做你們倆的女兒,讓兩個都愛著我的人,好好地再憐愛我一生!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是媽媽上輩子的好姐妹,我一定會親親地叫你爸爸,甜甜地叫她媽媽,我們一定做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一家!”


    “最後,再叫一聲:親愛的傻瓜!替我謝謝媽,替我好好孝敬她!做為媳婦,我沒有伺候過她老人家一天,反而讓她為我做了許多事情;也替我謝謝姐,感謝她接受我這樣一個沒有未來的女子做她的弟媳!如果可能,替我照顧我媽,雖然她可能不需要你照顧;至於我父親,你代我向他說一聲:對不起!”


    “現在我要上床去,我要將你擁在懷裏,我也要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謝寸官看完了信,呆呆地坐在西廂房的地上,如老僧坐枯禪,不言不語,無聲無息。時光如水,不因情惑,不與物留!所謂太上忘情,太上應該就是指時光吧。


    等他回過神來時,屋裏屋外已經一片黑暗,由白天進入了夜晚。謝寸官起身開燈,他的眼角微微有些幹澀,那是風幹的眼淚留下的鹽份。


    滄海化桑田,一夕是百年!


    乍亮的燈光有些刺眼,他眯著眼睛,將信紙慢慢地原樣疊好,放入信封,再將信封原樣封好,疊起來,貼胸放入襯衣口袋,然後抬腕看了看表,已經八點半了。他整整枯坐了將近十個小時。此時才感覺肚子有些餓了。


    他的手指在電話按鍵上按動,調出了張克勤的電話。


    同徐敬生沒有硝煙的爭鬥,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本來他是不想管張家的事情,站隊站隊。站對了就上,站不對就下。張家家大業大,輪不到他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婿身份的人講話。而且,這麽多年,他一直沒有同張家走得太近,他不希望在自己同張苗兒的情感中。摻雜利益這樣的東西。


    但此刻,有了張苗兒的囑托,他感覺自己需要同張克勤見上一麵。


    雖然徐敬生此時看著風光,但謝寸官手裏,卻一直暗暗地捏著他的七寸!謝寸官感覺自己有必要給張家提個醒兒。要知道,無限風光在險峰。風光之中,往往就蘊含著危險。


    十多年時間,張克勤已經再上一級,到了副軍長。這種領兵拿實權的職務,同副軍級待遇那是有天大的差別的。而且,最近就有再上一級的可能。


    十多年時間,歲月在張克勤的臉上竟然沒刻幾條皺紋。除了鬢角的絲絲白發,他的精神頭和當初謝寸官初次見他時,一樣的足。再見謝寸官,沒有了當初苗兒剛離去的那種親熱,而是多了一份應有的疏離。


    畢竟十多年間,謝寸官並沒有同張家再有過任何交集。


    而且,張克勤已經知道,謝寸官的後台是顏裴顏獅子,此時正身陷囫圇。他來時也想到了謝寸官可能是向自己求援來的,一路上都在盤算。怎麽說服他放開這一局。


    對於謝寸官的能力,張克勤乃至整個張家,此時已經認可了,他自然希望這個女婿能進入張家的勢力。畢竟有句話說得好,二十一世紀人才最難得。


    但其實難得的不是人才。難得的是自己的人成才。


    人才再有能力,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就不是人才。


    一個大家族,需要兩種資源,一個人是,一個是利益資源。利益資源能將人送上高位,人到高位之後,能為家族帶來更多的利益資源,這對一個家族來說,是良性循環。


    而良性循環的結果,就是利益資源越來越多,從而感覺自家有能力人的越來越少。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值得家族將其送上高位的,如果人不成,位置上得越高,對家族的損害反而越大。張克勤隻所以來見謝寸官,就是出於家族近幾年蒸蒸日上,而人才缺乏的緣故。


    然而,沒人知道謝寸官同張克勤見麵時談了什麽,隻知道,當天晚上,張克勤同他分別之後,就立刻去了張家老宅,見了已經衰老在病床,幾乎不管事情的老太爺。


    然後,張家關健位置上的人第二天都被緊急召回。


    然後徐敬生就在自己的屋子裏,摔碎了換上的新杯子。


    這已經是以冷靜著稱的他,在同謝寸官交手以來摔的第三個杯子了。不過,在摔了杯子後,他就冷靜下來,坐在那裏,仔細思索著自己一舉一動中的前前後後,看看有沒有什麽破綻。能說服張家在緊要關頭突然摞了挑子,擺出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架勢,相信謝寸官絕對不是憑著同張家的那點微薄親情。


    別說是一個已經死了的女兒的女婿,就是活著女兒的女婿,甚至是那個兒子,都別想因為親情這回事兒,打動張家放棄如此重大的利益。


    難道謝寸官手裏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底牌?


    徐敬生絞盡腦汁,都沒有想出來,還有那股子勢力能在這種時候,逆轉乾坤!


    於是他隻好下令,一方麵讓自己人盡量地從上海王家,和京九城張家的人入手,搜集情報,另一方麵,加快運作,盡快將一些事情都敲定下來,將利益戰車上綁的人更多一些,這樣,巨大的體製內的能量集合之下,任誰想反對他,都要考慮一下後果是什麽。


    與此同時,謝寸官致電王一丙,讓他密切注意被羈押的蔡風帆。按他的估計,一旦埋在龍翰的定時炸彈爆發,徐敬生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蔡風帆就成了他同自己談判的唯一籌碼。


    風雲滾滾匯京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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