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聽了徐嬤嬤的話,覺得有道理,此時此刻最主要的,是把所有接觸過湯碗和煮湯的爐灶的人全都關起來,挨個兒的審問才會有結果。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若不把幕後的黑手揪出來,黛玉著懷胎十月就難保平安。今天她耍小性兒沒喝這碗湯,這隻是萬幸中的萬幸,這種事情不會天天發生,若是有個萬一,這半輩子的心還是白操了。


    太妃拿定主意,立刻吩咐人去把陳氏和婧瑤的兩個丫頭都綁了,一並叫水安家的關起來,太妃要連夜親自審問。


    秋茉也氣壞了,連聲說不能饒了這些人等話。


    這裏婆子丫頭們剛領命出去,水溶和黛玉便進了門口。


    “母妃先不要動氣。”水溶拉著黛玉的手走到太妃跟前,給太妃請了安,陪笑道:“兒子料想母妃聽了這事定會生氣,所以和玉兒趕來瞧瞧母妃。”


    “你又把她帶過來做什麽?如今她懷孕日子尚淺,還不能多走動,要以靜養為主,等過了五六個月,才要多走動。你什麽都不懂,竟跟著添亂。玉兒快坐過這邊來!”太妃看黛玉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麵前,慌亂的心倒也安穩了不少。


    秋茉和婧琪姐妹三人因水溶和黛玉來了,早就立在屋子裏,待二人給太妃請安畢,三人才整整齊齊的給水溶夫婦請安。秋茉和水溶黛玉行平輩之禮,然後按照年齡輩分分別做好。


    水溶看看三個女兒,什麽也沒說,隻是擺擺手讓三人坐到那邊的椅子上去,自己便坐在挨近太妃的椅子上。


    “母妃錯怪王爺了。兒媳是想,母妃聽了那件事,一定不放心玉兒,所以才要過來站在母妃麵前,給母妃看看,叫母妃放心。”黛玉輕笑著坐在太妃身邊,任由太妃拉著自己的手,盯著自己的小腹使勁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哎喲,你真是不知道,剛才我老婆子的心都要嚇出來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老婆子的命也就丟了半個了。”太妃握著黛玉的手,仿佛是握著失而複得的寶貝一般。


    太妃如此一說,婧瑤便又忍不住起身,跪在地上。但這次卻一言不發,隻是低著頭嗚嗚的哭。


    黛玉便奇怪的問道:“瑤兒,你哭什麽?有什麽委屈,隻管同太妃和父王說罷了。”


    “母妃,瑤兒沒有害母妃的意思,瑤兒……”


    “沒有人說瑤兒要害母妃我啊,瑤兒是聽話的孩子,又懂事,又孝順,怎麽會害母妃呢?”黛玉笑著起身,離座後,把婧瑤拉起來,撫摸著她的發辮,歎息道:“你這麽小,還是個孩子,母妃怎麽會疑你?你把心放在肚子裏好了。”


    “瑤兒謝謝母妃!”婧瑤這會子更是哭得厲害,抱著黛玉的腰嗚嗚的哭著不放手。


    屋門外,潘氏聽見裏麵婧瑤的哭聲,也慌忙躲到角落裏拭淚。紫鵑從裏麵出來,正好瞧見潘氏背著身子,像是在暗暗哭泣的樣子,便走到她跟前,小聲勸道:“姨奶奶放心,王妃沒有怪罪三姑娘,這事兒的原委如今還沒查清楚呢,三姑娘一個孩子家,王妃怎麽會疑到她的頭上?王妃可是那樣糊塗的人?姨奶奶快別在這裏掉眼淚,被人看見,又要生出多少閑話來。”


    潘氏忙點頭,把眼淚擦幹,愧疚的道:“多謝姑娘提點。”


    “姨奶奶且在這兒等等,這會子奴婢也不敢讓您先回去了。”


    “沒事,我在這兒等,姑娘忙你的去吧。”潘氏對紫鵑等人向來客氣,今兒更是小心謹慎。


    屋裏黛玉給婧瑤擦幹了眼淚,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又說了些寬慰太妃的話,一直到了晚飯的時間,太妃方叫二人回房去,並一再囑咐黛玉,不要四處走動,有事自己自會讓徐嬤嬤過去跟她說,以後的晨昏定省全都免了。


    黛玉又答應著,跟水溶出了凝瑞軒。婧琪三人送自己的父母出了凝瑞軒的門,看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裏,方轉回來同太妃一起用飯。


    子詹在靜雅堂的西廂房裏轉來轉去,把一邊看書的雲輕廬煩的不行:“大殿下,請你安穩一點,好不好,這屋子裏本來就暗,你再這樣晃來晃去的,我頭都成兩個大了!”


    “雲太醫啊雲太醫,你說你怎麽弄個啥都不懂的丫頭來伺候我嬸嬸?啊?你自己熟讀醫書,又深諳百毒,你說你怎麽就不能培養一個懂得辨別這些毒藥的丫頭出來?”子詹來回的走著,一邊責備著雲輕廬。


    “我說大皇子殿下,你以為熟知百毒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那要以身試毒才行啊,你說那個丫頭願意幹這樣的事兒?這鬧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死了也沒什麽要緊,死了終歸是一了百了,可有些毒是偏偏不要人命的,它會讓人瘋了,傻了,失去記憶了,甚至是殘廢了,你說,沒有這種隨時犧牲的心理準備,誰會閑著沒事去碰這些東西?”雲輕廬也很鬱悶,其實他這會兒也一直在想,如果當時給黛玉弄個熟悉百草百毒的丫頭來,會更放心一些,可這樣的丫頭必得從小在草藥中長大才行。如今雲輕廬的身邊,沒有這樣的人,而且還必須是女孩子。


    “不然我來跟你學醫,怎麽樣?”


    “你?開玩笑,你想學我也不敢教。皇上還不得淩遲了我。”雲輕廬向來對子詹這壞小子沒什麽好感,這小子聰明是有的,就是一肚子壞水,總是琢磨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偶爾還會陷害自己一下。


    “呃,貌似是的,不過咱們可以不讓父皇知道。”子詹湊近雲輕廬的跟前,擺出一副打商量的認真樣。


    “沒得商量,這是鬧著玩的嗎?你萬一誤食了毒草,你讓我上哪兒再找你這樣一個小壞包兒來賠皇上?算了算了,我還想多活幾年。”雲輕廬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你存心的!”子詹一下子跳開,指著雲輕廬說道。


    “我……我存心?存……什麽心?”雲輕廬懵懵的看著子詹,不知這小子有耍什麽花招。


    “你存心不教我醫術,是想你自己留在王府,留在我嬸嬸身邊,是不是?”子詹的聲音很小,小的隻有雲輕廬一個人能聽到。但雲輕廬的頭頂卻像是炸開了一個春雷,嚇得他趕快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胡說!”雲輕廬瞪著眼睛盯著子詹,滿臉怒氣。


    “嗚嗚……”子詹的嘴巴被捂住,有話說不出來,隻要拚命地搖頭。


    “你答應我不再胡說,我就放開你。”雲輕廬瞪著子詹,下定決心隻要這小子再胡說,就一直捂著他。


    子詹為了能夠開口說話便拚命地點頭。雲輕廬才放心的放開手。


    “我的天,你要謀害我啊?”子詹長出一口氣,雙手掐腰,大口的呼吸。


    “臣不敢謀害大殿下,請大殿下也別謀害臣。”雲輕廬知道自己剛才失手,便對著子詹深施一禮,表示賠罪。


    “哎呦,算了算了,也是我太莽撞了。這話若是讓我王叔聽見了,還不廢了你!”子詹笑笑,一邊搖頭一邊自去爬上椅子坐好,又問雲輕廬道:“不過你承認不承認我剛才說的話?嗯?”


    “大殿下的話乃是無稽之談,下官不敢承認。”


    “哈哈,你別裝了,我早看出來了。你一直躲著惠寧郡主,不就是因為你心中裝著別人嗎?”子詹一副了然的樣子,不屑的看著雲輕廬,“你喜歡一個人就喜歡唄,沒人能夠叛你的罪啊。你隻放在你的心裏,怕什麽?”


    雲輕廬苦笑,這是六歲孩子說的話嗎?


    “你笑什麽?你笑我年紀小,胡說八道?告訴你,這可是金玉之言。”子詹認真的說道。


    “殿下從哪兒聽來的這些金玉之言?”


    “自然是後宮裏。你以為我父皇的那些嬪妃心裏都想著我父皇啊,十有八九她們都是有心上人的,隻不過,宮牆深深,她們隻能想想罷了。嗬嗬……”子詹搖著腦袋,自豪的說道。


    宮牆裏出怪物——你皇甫子詹就是一個怪物。


    雲輕廬從心裏狠狠地說了這麽一句話,但嘴上卻啥都不敢說。


    “王爺王妃回來了!”院子裏的下人見水溶和黛玉回來,紛紛行禮。雲輕廬和子詹也立刻閉上了嘴,停止閑談。


    “嬸嬸!”子詹從西廂房跑出來,直奔黛玉。


    水溶跨一步擋在黛玉跟前攔下子詹,不高興的說道:“子詹慢點跑,別撞到了你嬸嬸。”


    “呃,知道了王叔。”子詹點點頭,繞過水溶,拉住黛玉的手,“嬸嬸,你沒事吧?”


    “怎麽,你希望嬸嬸有事?”黛玉看著麵前已經達到自己胸前的子詹,微笑著問道。


    “呃。不,子詹當然希望嬸嬸長命百歲,永遠陪著子詹。”子詹看黛玉一臉微笑,看上去沒什麽不妥之處,方開心的笑道。


    “你說什麽?你嬸嬸長命百歲自然是陪著我,有你什麽份兒?一邊呆著去。”水溶看著膩在黛玉身邊的小子心裏就不爽,上前來拉過他的手,硬是把他從黛玉懷中拉開。


    “怎麽沒我的份兒,我預備著你何時再鬧失蹤,我可以陪在嬸嬸身邊,晚上睡前聽她講故事啊。”子詹得意的說道。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水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好像子詹說晚上睡前聽她講故事?難道自己不在的時候,子詹都是誰在自己房裏?


    “呃,我是說……”子詹吞吞吐吐,跟在水溶的屁股後麵被他拉著進門,黛玉已經進了屋子,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雲輕廬也跟了進來,今晚水溶在靜雅堂設宴,款待雲輕廬入住北靜王府。


    “玉兒,這小子趁為夫不在的時候,爬上你的床?”水溶聽完子詹的話,立刻火冒三丈,對著黛玉大吼起來。


    “天哪,王爺這是什麽話?他……”黛玉被水溶的話雷到,這分明是質問自己不貞啊,這若是外人聽去了,自己的性命臉麵還要不要?


    “呃,我是說子詹這小子。”水溶被黛玉和雲輕廬瞪著有些發毛,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聲音太大了。而且說得不清不楚,‘那小子’三個字很讓人產生疑問。


    黛玉瞥了水溶一眼,懶得理他。


    雲輕廬笑道:“王爺也有毛糙的時候,這話是隨便亂說的?子詹不過是個孩子,王爺不在家,小孩子陪著王妃說說笑笑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七歲不同席,子詹才六歲。王爺真是太緊張了。”


    “就是嘛,子詹都是睡在榻上,嬸嬸睡在床上。王叔也太不講理了。我看,嬸嬸以後還是跟子詹一起好了,省的被王叔氣的晚上都睡不著覺。”


    “你要不要吃飯?不要吃就回你的房裏。”水溶看了一眼子詹,便湊到黛玉身邊,但因為有雲輕廬在場,水溶又不好說什麽話,隻是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傳飯吧,鬧了一天了,你們也該餓了。雲大人初到府上,有什麽不合心的,盡管跟水安家的說,我已經吩咐她好好安置您了。”黛玉把手從水溶的手中抽出來,轉身去吩咐丫頭們傳飯。


    水溶讓雲輕廬住在自己的內書房裏,那裏既清靜,又跟靜雅堂離得很近,白日雲輕廬除了進宮之外,便守在靜雅堂的西廂房。但凡黛玉吃的喝的東西,都要過他的眼,方可送進去。


    當晚水溶和黛玉招待雲輕廬用了晚飯,略吃了幾杯酒,便叫人送雲輕廬過去。子詹也不敢再聒噪二人,也早早回房歇息。


    黛玉累了一天,終於可以舒舒服服的歇歇兒,躺在床上不多時,便進入了夢鄉。


    水溶看看熟睡的黛玉,想想這驚險的一天,心中真是說不出的滋味。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黛玉和水溶還相擁在夢中,靜雅堂的院門口便被人拍響。


    紫鵑等人都皺起了眉頭,雪雁正好在院子裏,便急忙上前打開院門,對外邊敲門的婆子說道:“大娘一大清早的叫什麽門?難道不知道咱們這兒的規矩?主子們還沒醒,大娘倒成了打鳴的公雞。”


    “哎喲喲,我的好姑娘,你以為我老婆子真是不知規矩的,隻是事關重大,也顧不得許多了。”


    “什麽事,比主子的身子還重要?”雪雁不滿,瞪著那婆子。


    “昨晚上關起來的那幾個丫頭,今兒一早便死了一個。你說這是不是大事?”


    “啊?誰死了?素心?”雪雁大吃一驚。


    “不是不是,不是素心姑娘。”那婆子對著剛趕過來的紫鵑和晴雯說道:“是三姑娘的丫頭,叫……鈴兒的那個。”


    “就是昨天跟箏兒一起陪著三姑娘來過我們這兒的那個鈴兒?”紫鵑皺起了眉頭。


    “可不是她是誰?”


    “水家嫂子知道了嗎?”晴雯著急的問道。


    “知道了,總管娘子正守在那裏,特叫奴才來回姑娘們一聲,等王妃醒了,姑娘們替奴才回吧。”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紫鵑點點頭,轉身回房。


    黛玉已經醒來,聽見紫鵑進來,便下了床,輕輕地走到臥室門口,問道:“什麽事?”


    “跟三姑娘的那個小丫頭,叫鈴兒的,昨晚跟箏兒一起關起來,今早被婆子們發現已經斷了氣。”


    “呃?”黛玉一驚,心道,好快的手腳。這次倒不像是婦人手筆。


    鈴兒在被關起來之後,依然悄然死去。這讓水溶和太妃都很震驚。


    婧瑤更加脫不了幹係,鈴兒的死,充分說明她跟紅花事件有關。太妃下令徹查此事,把根鈴兒有關的所有人都關起來拷問。婧瑤自然也要由奶娘和教引嬤嬤帶下去,沒有太妃的話,不許出房門一步。


    黛玉看著婧瑤哭紅的眼睛,心中不忍,便對太妃說道:“母妃且息怒,鈴兒這丫頭在府中並沒有什麽親人,媳婦已經查過了,她的老子娘都在東北守祖塋,原來是跟著她的姐姐一起被管事們選上來伺候的,她姐姐前些日子因秦氏的事情,被王爺賣出去了。如今不知去了哪裏。媳婦想著,許是她心中嫉恨媳婦弄走了她的姐姐,所以才下此毒手。這件事跟瑤兒是沒有幹係的。瑤兒還小,在自己房中還不能調教那些丫頭們,想她們都是受奶娘和教引嬤嬤調教的。如此暑熱天,別把她小孩子嚇出病來。”


    太妃聽了黛玉的話,長歎一聲,點點頭:“難得你是個明事理的。隻是這口惡氣怎麽出得來?婧瑤是小孩子,可跟她的奶娘卻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婧瑤身邊的丫頭們那個不是她的奶娘調教?因此此人輕饒不得。”


    “太妃說的很是。”


    於是太妃便命人把婧瑤的奶娘和教引嬤嬤帶出去,交給水安和幾位管事拷問,就算沒什麽事,也都打發出去,用不再用,另挑人來給婧瑤使喚。又把婧瑤拉進懷裏,疼愛的安撫一番。


    婧瑤便趴在地上給黛玉磕頭。黛玉彎腰把她拉起,看著小小孩子在自己家中還如此受委屈,心中實在不忍。


    婧玥在一邊瞧著黛玉對婧瑤如此慈愛,便一邊微笑一邊擦眼淚。想自己從小連姨娘也沒有,若是能得母妃如此憐愛,便是沒有白活這一遭兒了。


    而婧琪卻低著頭,慢慢的撫弄自己扇子上的玉墜兒,仿佛這屋裏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水溶今日上朝,並沒在家中。秋茉坐在太妃身邊,把婧玥和婧琪的神態看在眼裏,心中暗道:婧琪這丫頭這兩日怪的很。莫不是又生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


    秋茉打定主意暗中注意一下婧琪,但臉上卻什麽都沒帶出來。見婧瑤已經在黛玉懷裏止了破涕為笑,便對太妃笑道:“母妃,好在嫂子這次有驚無險,事情也大概有了眉目。且把那些不相幹的人放了吧,素心從來小心服侍,對嫂子是忠心不二的。嫂子屋裏也少不了她。如今雖然雲太醫在,但總有男女之別。不如素心更加妥當。”


    “嗯,你說的很是,先把素心丫頭放出來吧。如此看來,這紅花就是鈴兒那蹄子作怪。叫管家嚴密查訪她的紅花是哪裏來的。除惡務盡,決不能再出這樣的事情。”太妃點點頭,對秋茉說道。


    “是,女兒這就去吩咐。”秋茉聽了太妃的話,便出門去料理剩下的雜事。


    太妃便讓黛玉回房歇息,又一再囑咐沒事可不必過來請安的話。


    黛玉答應著,帶著丫頭們出門,又對婧玥和婧瑤說:“你們兩個沒事先去青雲軒讀書。”


    婧玥和婧瑤答應著站下腳步。婧琪不說話,隻是暗暗地瞪了二人一眼。


    黛玉回到自己房裏,卻見潘氏跪在廳裏,看上去像是在等自己回來,於是奇怪的問道:“好好地,你跪在這裏做什麽?”


    “賤妾感念王妃對賤妾的恩澤,這幾日每每想起來,便不能安睡。思來想去,王妃的大恩今生今世無以為報,唯有以身許佛,常伴青燈之前,日日為王妃禱告祝福,求我們一家子都平平安安,方能報王妃恩之萬一。”


    “你年紀輕輕,好好地出什麽家?你若是想禮佛,就在家中帶發修行也就罷了。不必剃度,更不要說以身許佛的話。”黛玉明白,潘氏這是在為婧瑤祈福,感念自己這次並沒有把事情怪到婧瑤頭上。若是換做別人,恐怕恨不得婧瑤立刻就死了,再把她潘氏趕出府去。


    “王妃仁慈,賤妾感激不盡。原來賤妾心中所念唯有三姑娘,如今三姑娘能得到王妃的照顧,是三姑娘的福氣,賤妾此後毫無牽掛,惟願王府中太妃王爺王妃和三姑娘都好。請王妃準許賤妾這一點請求。給賤妾一次感恩的機會。”潘氏說著,又給黛玉磕頭。


    “哎!你這事兒不是小事兒,怎麽說也要等王爺回來商議一下再定奪。”黛玉看潘氏心意已決,知道多說也無用。想來她也是個聰明人,原無心跟別人爭什麽,無奈卻身在是非之中。府中但凡有事,她都無法脫得幹係。若是能心無雜念,出家修行,倒也是一條很好的退路。


    “是,賤妾一切聽王妃的安排。不敢打擾王妃歇息,賤妾回房等王妃的令下。”


    “嗯,你去吧,不要想太多。”黛玉點點頭,暗暗地歎了口氣。潘氏如今也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年齡,正是人生好年華,卻要從此寂寥的走到生命的終點。真真讓人覺得悲哀。


    晚上水溶回來,黛玉跟他說起此事,水溶愣了一下,顯然有些意外。


    “王爺去瞧瞧潘姨娘吧,問問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她還年輕……”


    “玉兒,你如此聰明,難道不明白她的心思嗎?她是見你待瑤兒好,所以才這樣。她知道她出家了,你會待瑤兒更好。瑤兒有你疼,比有她這個姨娘疼更好。”


    “可她畢竟是瑤兒的娘親……”


    “玉兒,事實就是這樣。你看秋茉妹妹,就明白潘氏的心情了。”


    “哦,話是這樣沒錯。”黛玉點點頭,想潘氏也已經看明白了,一個姨娘,在這樣的府中就是用盡了心機,也不能給女兒謀得一個好的出路,可正妃隻要一句話,庶出的女兒也一樣可以做郡主。


    做母親的都在為兒女謀劃,隻是用的方式不同罷了。


    “應了她吧,反正為夫以後也不想再去她們的房裏,以後為夫隻守著玉兒一人足夠。”水溶笑笑,轉身出去,叫人去把潘氏傳了來。


    潘氏回房後,已經把自己用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任何東西都不帶,所有的首飾金銀都留給婧瑤。


    水溶叫人傳她,她即可便過去了。


    依然是表心意的一番話,潘氏決意出家為家中人祈福。水溶點點頭,準了她。又說回妥善安排此事,讓她先回去靜待消息。


    婧瑤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是第二天了。原來黛玉囑咐眾人都不要亂說,但婧琪還是跟婧瑤說了。青雲軒裏婧琪嘲笑婧瑤道:“你姨娘不要你了,想著出家保住自己的性命,以後咱們姐妹三人都一樣,都是沒娘的孩子了。嗬嗬……”


    “大姐別亂說話,我們有母妃照顧,怎麽能說是沒娘的孩子?”婧玥看婧瑤哭的傷心,便摟著她回頭反駁婧琪。


    “哼,瞧你說的多好聽,母妃?你是母妃身上掉下來的肉嗎?母妃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肉,哪裏還會把咱們放在心上?我是早就明白了,也就你們兩個傻瓜還在這兒做白日夢罷了。”婧琪甩甩帕子,不屑的看著別處。


    “你怎麽又在這裏亂吠?真是討厭死了。”子詹從外邊進來,聽見婧琪剛才那番話,心中別扭的很。


    “喝,咱們大殿下又來給這姐倆兒撐腰了?不過這回你弄錯了。這次是婧瑤的姨娘要出家當尼姑去了。你要給她撐腰,就去找父王和母妃說情去啊。”


    “你少胡說八道了,王叔和王嬸才不會逼著誰出家呢。這是婧瑤的姨娘自己的事情,跟別人無關。”子詹瞥了一眼婧琪,轉身走到婧瑤的身邊,伸手擦擦婧瑤的眼淚,安慰她道:“瑤兒不哭,你還有婧玥姐姐和我,我們都會照顧好你的。”


    “對啊,瑤兒,你看大殿下都說會照顧你。你放心吧,姐姐會一直護著你。”


    潘姨娘在第三天離開王府,水溶安排她去了家廟,找當日老王爺去世時,代替太妃出家的一個老尼姑給她剃度。雖然出家守候在佛祖跟前,但黛玉的命令,潘氏的月錢依然按照原來在府中的舊例,另外安排了兩個尼姑隨侍在她身邊。一應吃喝用度都是極講究的,也算是黛玉待她的一片心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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