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來,陳姨娘按照府中的規矩,洗漱梳妝,收拾利索,來雲水居給黛玉請安伺候早飯。卻因黛玉貪睡,等到辰時方醒。陳氏不好就走,便在廂房等候至辰時,聽黛玉起身,紫鵑喚人才進去。


    “賤妾給王妃請安。”陳氏看黛玉一身粉紫色繭綢睡衣尚未換下,正坐在床畔依著紫檀木大床一側雕刻的梅花萬福萬祿鏤空圖案,半睜著腥鬆的睡眼,看著紫鵑在一邊絞帕子給她擦臉,心中暗暗叫了一聲,好一個睡美人,如今身懷有孕卻更有一番風情,怪不得王爺時時離不得她。


    “嗯,難為你天天這麽早就來,起身吧。”黛玉扭臉看看一身素素靜靜品月色繭綢衣衫的陳氏,點點頭,坐直了身子,接過紫鵑手中的濕毛巾來,擦了擦臉。


    “主子,請到這邊坐,奴婢跟您梳頭。”晴雯看黛玉把毛巾遞到紫鵑手中,便上前攙扶黛玉,輕輕地起身,走下腳踏,坐到梳妝台前。陳氏便忙站在一邊,準備給晴雯打下手,遞遞梳子你,撿撿頭花什麽的。


    “今兒不出門,不用梳那麽麻煩。簡單些好了。”黛玉看著鏡子裏晴雯認真的梳理每一縷發絲,輕聲說道。


    “是,那就梳個慵妝髻吧,少用幾根簪子就行了。”晴雯低頭建議。


    “行。”黛玉點點頭。


    “王妃頭發真好,梳什麽樣的發式都好看。”陳氏在一邊陪笑道。


    “你容貌也好,今兒這身衣服穿著很合適。”黛玉淡淡一笑,從鏡子裏看了一眼陳氏,今兒她這身衣服的確別致,品月色的宮綢不纕不滾,隻用同色的錦緞掐了一條窄窄的邊兒,且用同色的絲帶做成層層疊疊的花瓣堆砌在領口袖口,別致新雅。


    “賤妾多謝王妃誇獎,隻是賤妾蒲柳之姿,不敢比王妃的傾國傾城。”


    “嗬嗬,我不是傾國傾城,你也不是蒲柳之姿。”黛玉淡笑,“你的心思巧的很,瞧著衣服做的,真是別致。”


    晴雯從未聽黛玉如此誇獎誰,今兒忽然聽黛玉這樣,心中納罕,便轉臉瞧了一眼陳氏的衣衫打扮,果然見她從別致處著手,衣衫顏色雖然不鮮亮,但卻清雅的很,讓人見之忘俗。


    “賤妾也隻有這些小心思了,平日沒什麽事做,想些花樣打發時間罷了。”陳氏忙陪著笑臉。


    “王爺忙於公務,倒是冷落了你。”黛玉淡淡的笑著,語氣也極輕,但卻一語戳破了陳氏的心思。


    “賤妾死罪,從不敢有非分之想。”陳氏做驚恐狀,忙福身低頭。


    “這算什麽非分之想?你是王爺的姨娘,心中想著王爺,也是應該的。”黛玉依然微笑,順手翻了一下手邊的首飾盒子,裏麵珠寶玉器琳琅滿目,都是陳氏沒見過的稀世珍寶。黛玉挑來挑去,從裏麵拿出一塊玉佩來,捏在手中,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便抬手遞給陳氏,“這些日子你日日來伺候我,不辭辛苦,這個賞你吧。”


    陳氏見那玉佩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膩白無瑕,鏤刻一片傾卷荷葉,葉下覆一雙鴛鴦,雕工極其精美,底下結著端端正正一雙萬年如意同心結,這種結法極有講究,是富貴官宦人家才用的“萬年”花樣。


    “這玉佩太貴重,賤妾惶恐,不敢受王妃如此貴重的賞賜。”


    “拿著罷了。不過是個小玩意兒而已。”黛玉笑笑,扭頭精心端詳著鏡子裏自己的妝容,不再理會陳氏。


    陳氏隻好將玉佩收在懷裏,心中未免有些得意。又討好的笑道:“奴婢今兒早起起得早,帶著丫頭們去園子裏采了些新出水的荷葉嫩芽,想著蒸些荷葉糕給王妃,又不知王妃口味輕重如何。”


    “清淡些就好,不要太甜。”黛玉笑笑,慢慢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又回頭對陳氏說道:“回頭叫素心去幫你?”


    “不用,素心姑娘侍候王妃,也辛勞的很,賤妾總是閑來無事,為王妃做點小事也是應該的,賤妾回去就做,晚飯時給王妃送來。”


    “嗯,你去吧。”黛玉擺擺手,讓陳氏退下。


    紫鵑便悄聲對黛玉說道:“主子,她做的東西,咱們不能隨便用。”


    “我知道。”黛玉笑笑,不以為意。但是陳氏最近殷勤的很,總是做了各式各樣的東西給自己送來,明明知道自己不吃,但卻從未間斷過。若是黛玉再冷淡下去,隻怕會落得一個不好的名聲。做人之不易,便是如此了。


    晚間陳氏果然送了一大盤荷葉糕來,用一個大大的荷葉式水晶盤子盛著,總是二三十塊的樣子,黛玉聞著清香無比,便動了心思要吃一塊,無奈素心在一旁,說什麽也不敢給黛玉。黛玉知道她的心思,便沒再勉強,也就作罷了。黛玉便笑道:“如今你們都是杯弓蛇影了。瞧她們用了都沒事,偏偏我用就出事?”


    “主子,這話兒您跟王爺說去,跟咱們說不通。”晴雯笑著,端過黛玉的粥碗,放在她的麵前。


    “王爺跟你們一個鼻孔兒喘氣,我跟誰說去?”黛玉無奈,水溶對自己的飲食尤為重視,所用之膳食湯藥,必得經雲輕廬之手。有時雲輕廬不在府上,會耽誤黛玉用飯,素心便總是把食材提前準備好,待雲輕廬驗看過之後,方拿到靜雅堂的小廚房單獨調配,為此,小廚房裏的廚子都是水溶從不歸樓調進來的,在這府上除了素心等幾個黛玉的貼身丫頭,其他人一概不許接觸廚子,違令者,殺無赦。


    “又在背後編排我什麽呢?”門簾一響,水溶一身杏黃色團蟒朝服從外邊進來,看黛玉正對著粥碗發呆,接著笑道:“玉兒又在為用飯的事情發愁?”


    “可不是,陳姨娘送了一大盤荷葉糕來,奴婢們不敢讓王妃用,這會兒王妃正在鬧脾氣呢。”晴雯立在黛玉身邊,輕聲笑道。


    “不就是荷葉糕嗎?你們原也該會做,怎麽不自己做來給你們王妃?還在這兒說嘴,真真該打。”水溶說著,抬手臂等小丫頭上來解開腰封,脫下外袍,隻留一身月白中衣,猶自扇著扇子,湊到黛玉的跟前。


    “這都快進八月的天了,怎麽還這麽熱?”黛玉看著水溶額角的汗,抬手用帕子給他擦拭。


    “為夫騎馬一路趕來,生怕錯過了同玉兒一起用晚膳,所以著急了些。”


    “哎!你真是的,越來越有出息了。”黛玉笑笑,又轉頭看著偷笑的紫鵑和晴雯,啐道:“你們還在哪兒站著笑,還不去打水來給王爺淨麵?”


    這種事哪兒用紫鵑等人去做?黛玉話音未落,小丫頭端著洗臉水進來,紫鵑忙接過來,跪倒水溶跟前,輕聲笑道:“請王爺淨麵。”


    “嗯。”水溶轉身,洗手淨麵,又吃了半盞涼茶,道了一聲:“痛快。”


    又說起荷葉糕的話題,水溶便對素心說道:“這也沒什麽,明兒你們去後麵的花園子的靜雲池裏,乘扁舟采擷些嫩荷葉來,放在蒸籠裏蒸出荷葉露,不要一滴水,隻用那荷葉露調配著蜂蜜活了麵,烘烤出來的糕點自然香酥可口,或許比陳氏送來的還還好。”


    素心聽了,高興地答應了一聲,轉身下去安排人明兒一早去采荷葉。


    “這得要多少荷葉?”晴雯小聲問紫鵑。


    “你管用多少荷葉?難道靜雲池那八傾湖麵上,倒是連荷葉也采不夠?難得你們主子想吃一樣東西,你們還這樣推三阻四的。”晴雯的話被水溶聽見,又得了一聲輕喝。


    “奴婢不敢,奴婢是想著,明兒一早要安排多少人手去采荷葉呢。”晴雯偷笑著福身賠罪,暗想如今王爺對王妃,可是越來越盡心了。真想不出等王妃生了小世子,王爺會怎樣寵王妃呢。


    黛玉輕笑不語,如今在她麵前,水溶和這些丫頭們鬥嘴,已經不是什麽稀罕事了。


    “玉兒,用飯吧?”水溶說著,眼睛看向了那個大大的荷葉式水晶盤子裏的荷葉糕,便信手捏了一塊,湊到唇邊聞了聞清香,笑道:“陳氏這廚藝還是不錯的。”


    “既然這樣說,王爺就先嚐一塊,妾身想著,陳氏未必會在這麽大的一盤子糕點中放什麽東西,她應該明白,臣妾就是個彌勒佛肚子,也吃不了這許多糕點。”


    “嗯,隻怕別人吃沒有什麽事,偏偏你孕婦不行。”水溶笑笑,其實他也不信陳氏有如此膽量,但小心總沒大過,於是把手中的糕點掐了一塊,放入口中,荷香清純,糕點入口即化,的確算得上是美味。


    水溶吃了一塊,覺得不夠,便又吃了一塊。吃完還誇獎了陳氏幾句,惹得黛玉斜著眼瞧他,不冷不熱的說道:“陳氏倒也是個細致的人兒,這舉手投足都透著雅致,想必王爺惦記了很久了。索性今兒就過去陪陪她,倒也了卻一樁心事。”


    “玉兒,你又把為夫的話當耳旁風。”水溶瞪了黛玉一眼,閉口不再提及陳氏,且把那盤子糕點也叫人端下去。


    黛玉不再多話,有一搭無一搭的用飯,水溶便陪在她的對麵,也安靜的用飯。


    飯後水溶依然習慣用茶,因為水溶這幾日有些咳嗽,所以雲輕廬給他製了一味衝茶用的中藥包,裏麵有一種中藥叫做川犄,原是清熱敗火的良藥。


    用了茶,水溶方拿了睡衣去出去沐浴,不多時回來,恰好看見黛玉坐在燈光下,看著一本府上的開支賬冊,她專注的低頭,燈光從她身後投過來,精致的五官側麵曲線上,便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水溶隻覺得眼前有些發花,身上一陣燥熱,衝動之下,上前抱住她,便輕輕吻住。


    “嗯——”黛玉皺著眉頭,感覺到水溶身上的火熱與平時不同,便將賬本放下,抬手推他:“不是剛洗了澡?怎麽身上還這麽熱?”


    “玉兒……你好美。”水溶狂熱的喘息著,狠狠地親吻她的耳垂,啃噬,撕咬,仿佛長途跋涉於沙漠的旅人終於撲進了一泓清泉之中,黛玉肌膚上的涼爽,讓他如食甘飴。


    “溶,你怎麽了?”黛玉的心底升起一絲驚慌,和他在一起這麽久了,從未見過他如此熱情,近乎瘋狂的,讓她莫名其妙的害怕。


    “唔……玉兒,我好難受。給我……”水溶的力道之大,根本不是黛玉所能抵抗的了的,他不容分說把她抱起來,轉身向床上走去。


    “別,溶……今天我一直不舒服,孩子……呃……”黛玉恐慌的辯解被他炙熱的雙唇吞沒,隻留下一路嬌吟。


    他的手在她身上遊離,迫不及待的撕扯她的衣衫,甚至弄疼了她也毫不憐惜。


    “溶!”黛玉更加害怕,這樣的水溶是陌生的,尤其是懷孕之後,他更不能如此粗暴的對她,“住手!”


    “玉兒,不行,你一定要救救我……”水溶被一股狂熱的風暴席卷全身,殘存的理智被一點點焚化幹淨。


    “不!好痛啊。你別這樣……”黛玉因疼痛而蓄滿了淚水,掙紮變成了哀求。聲音驚動了外邊的紫鵑。


    他卻早已經被眼前的勝景驚詫,猛然吸了口氣,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似要沸騰起來,幾欲衝破血脈,衝破皮肉,噴薄而出,變成獰猙的獸,雪森森的齒,仿佛要吞噬掉一切。


    紫鵑心頭一跳,黛玉和水溶在一起,從未有過這樣的哭啼,裏麵到底發生了何事?


    來不及細細思索,紫鵑急忙闖進去,便瞧見床上這駭人的一幕。


    水溶瘋狂的吻著她潔白瑩潤的肌膚,每一下都會在她身上種下一道紫色的痕跡,而黛玉卻拚命地掙紮,眼睛裏充滿了淚水。


    “主子!這……”紫鵑麵紅耳赤,不知該如何是好。


    “紫鵑,他瘋了,快!快!”黛玉看見紫鵑,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


    紫鵑無奈,立刻衝上前去,想把水溶拉下來,無奈她一個女兒家,哪裏會有那麽大的力氣,此時的水溶已經瘋狂,全身汗濕,沒有一絲理智可言。


    晴雯聞聲趕來,見狀也忍不住驚呼一聲,來不及細想,便從邊上拿過一隻玉枕,對著水溶的後腦砸過去。


    水溶被一下砸暈,悶哼一聲,伏在黛玉身上。


    “王爺!”紫鵑和黛玉嚇了一跳,都呆呆的看著晴雯,說不出話來。


    “主子,奴婢知罪,奴婢不是故意的,王爺不會有事,他……隻是暈過去了。”晴雯大口的喘著氣,自己並沒怎麽用力,不過是水溶已經再跟黛玉掙紮的時候用了不少力氣,所以才會被晴雯一擊之下,昏睡過去。


    紫鵑急忙上前,把手伸到水溶鼻子跟前,探了探他的鼻息,雖然有些微弱,但總算無礙,方回頭罵道:“你這和蹄子,也太莽撞了。還不跟我一起把王爺攙過來?”


    晴雯忙答應一聲,和紫鵑一起吃力的拉起水溶,把黛玉從他身下解救出來,紫鵑又對外邊喊道:“素心,快去請雲太醫來!”


    黛玉慌忙起身,紫鵑另拿了衣衫過來給她穿好,晴雯也把地上破損的衣料全都收拾起來拿走,回來時端了一盆溫水,嚼著手巾給黛玉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雲輕廬匆忙趕來,進屋後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你們往這百合鼎裏放了什麽東西?”


    “沒放什麽呀?”晴雯等人被雲輕廬一問,頓時不解,不過是平常用的蘇合香,這都是經他雲輕廬檢驗過的,沒有他的準許,如今誰敢在這屋子裏亂熏什麽香?


    “這裏麵分明有人放了朱苓!”雲輕廬頓足,水溶這幾日一直都在喝自己配置的藥茶,其中裏麵有一位川犄十分難得,對清熱止咳有很好的療效,但如果跟朱苓摻到一起,便是一劑猛烈地春藥。


    水溶此時全身汗濕,臉色蒼白,分明是積欲於中,不能釋放的症狀。可這種話,在黛玉和眾丫頭麵前,雲輕廬此時又不好說出口。


    “把那邊的冰水給我。”雲輕廬說著,指了指角落裏青瓷大盤裏的已經化了一半的冰雕山水人物。


    “是。”素心忙走過去,索性連盤子一塊端過來。


    雲輕廬伸手在裏麵撈了一塊碎冰,敷在水溶的額頭,水溶一個激靈從昏睡中驚醒,睜開眼睛看見雲輕廬薄怒的眼神,歎了口氣道:“輕廬,你怎麽來了?”


    “王爺覺得怎麽樣?”雲輕廬看水溶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知道這冰水不過是暫時清醒他的神智,若要解了此毒,除了行房事別無其他好辦法。


    “嗯……很難捱。”水溶苦笑,清醒之後,熱浪再次席卷全身,他隻能咬著牙,硬生生的忍著。


    “王爺,還是出去走走吧。”雲輕廬歎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一臉疑惑的黛玉,搖搖頭。如今她這個樣子,如何成承受得了?若是亂來,腹中胎兒定然難保。幸好水溶還有一房妾室,不然……


    “呃,輕廬,你扶著我,咱們……先出去……”水溶隨著雲輕廬的眼光再看黛玉一眼,胸中的欲火幾乎要把自己燒成灰燼。不管如何,還是先離開這裏為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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