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林琨的歎息是正確的。這晚水瑫在落花的懷裏睡著後,落花便叫水瑫的奶媽子來把他走,誰知奶媽子一搭手,水瑫便醒了,醒來就哭,除非落花抱著,誰都哄不過來,要不就一直嚷著叫母妃。


    落花便嗔怪雲輕廬,沒事跟北靜王打什麽賭,把人家孩子弄了來,半夜三更的不睡覺,大人還無所謂,這孩子若是折騰病了,可怎麽好。


    雲輕廬便連聲歎息,說北靜王現在書房裏,不如把他兒子還給他,讓他們爺們回去罷了。


    落花又笑罵:“半夜三更的,好歹也等明日再回罷了。”


    少不得又哄了一陣子,知道水瑫睡著了,落花便問奶媽子:“你們小爺平日也這樣嗎?”


    “可不是嘛,我們這位小主子,就沒離開過我們王妃,吃喝拉撒睡,從小都是在王妃的床上的,一離了她就哭,如今大了,已經好多了。若是換了去年,那是無論如何也哄不了的。”


    “哎呦,這孩子,真真是王妃的魔星了,這麽著,你們王妃得多累啊?”落花輕歎,想想黛玉,又覺得就算是勞累也是值得的,瞧這孩子多可愛,什麽都懂。今兒還把比他大好幾歲的碧瓊給賭輸了。


    “我說,這都什麽時辰了,咱們光哄孩子了,還睡不睡覺了?”雲輕廬皺著眉頭問道。


    “睡吧睡吧,那邊床不是鋪好了?你困了就去睡。”落花滿心有水瑫,哪裏理會雲輕廬說什麽。


    “那個,我一個人睡?”雲輕廬眉頭皺的更緊,心想要知道這樣,說什麽我也不答應這個附加條件啊。


    “你先睡,待會兒我放下他就來了。”落花終於抬頭看看雲輕廬,又對邊上的奶媽子說道:“不早了,你們都下去吧。叫著小家夥跟我睡好了。”


    奶媽子如蒙大赦,忙福身給雲輕廬夫婦道了晚安,各自退下,去下人房裏歇息。


    落花抱著熟睡的小水瑫,開心的笑笑,對雲輕廬說道:“你說,咱們若是有個兒子,會不會也這麽粘人?”


    “不會,我雲輕廬的兒子,那是相當的懂事,絕不會像這個小東西一樣,沒眼色的緊。”


    “他哪裏是沒眼色,這孩子,是懂得得寸進尺,他長大了,一定會把他的兩個哥哥都給算計了去。絕對水家四個孩子裏最聰明伶俐的一個,會哭的孩子有奶喝,這個你都沒聽說過?”落花不以為然的看了雲輕廬一眼,總之此時看水瑫,是怎麽看怎麽順眼。隻恨不得這就是自己的兒子,一輩子留在身邊才好。哪知這種海枯石爛的想法沒堅持了幾天,落花便改了初衷。


    夜深了,小水瑫被落花放在大床的一角,蓋著小錦被睡得呼呼地,時不時的還咧開小嘴,傻傻的笑笑,好像做了什麽開心的夢。雲輕廬便褪掉身上的衣衫,湊到落花身邊,溫存的親親她的肩膀,抬手揉捏著她胸前那團柔軟香膩,扳過她的身子,一邊親一邊摸,最終吻住妻子的唇時,二人都有些喘息。情到濃時,這裏吻得正天昏地暗不分你我,忽然間頭上一聲輕啼,不知何時小水瑫已經睜開眼睛,看著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光溜溜的身子,撲棱一下坐起來,好像十分害怕似的,嗚嗚的哭起來。


    “哎呦,你快閃開。”落花便把雲輕廬從身上推下去,一邊拉著衣衫一邊抱過小水瑫,輕聲的哄道:“小瑫兒,怎麽啦?哭什麽呀?做惡夢了嗎?”


    “嗚嗚,不要雲世伯在這裏……姨娘快叫世伯出去……嗚嗚,世伯不好,世伯咬姨娘……姨娘好疼……”小水瑫哭的眼淚嘩嘩的,摟著落花的脖子,把眼淚曾在她的繭綢睡衣上,冰涼一片。


    “乖,小乖乖……好了好了。不哭了,世伯沒咬姨娘,姨娘不疼。”落花哭笑不得,一邊哄著水瑫,一邊嚇死眼瞪雲輕廬。


    雲輕廬連連拍腦門,這會兒終於知道水溶為什麽要把水瑫寄養在這裏一個月了,這根本就是一個陰謀!不行,明天說什麽也要把這小壞蛋送回去,不幹了!至於北靜王還要不要在醫館當護工,也不在乎了。大不了自己一輩子在老婆麵前抬不起頭來,那也比今晚這樣強了百倍。最起碼晚上還是可以摟著老婆睡覺的,那點破麵子值什麽?再說了,男子漢大丈夫,在老婆跟前失點麵子,又有什麽要緊的?


    一夜沒睡好,雲輕廬一大早起來頭還暈乎乎的,一雙眼睛紅通通的跟兔子沒什麽兩樣,起床後穿了衣服,便往書房找水溶。


    一進門,恰好看見水溶站在屋子裏,正吩咐書童收拾東西,於是高興地笑道:“王爺這就要回去了?罷了罷了,好歹也是朋友一場,我也不多留你了,王妃一定等急了。哎,你們家老三還沒睡醒,一會兒走的時候,我叫人備車,把你們爺倆一塊送回去啊。”


    “不必了,瑫兒還要住一個月,本王不急著接他回去。反正這也是雲大人答應的事情,哎,雲大人胸懷天下,兼濟蒼生,該不會是容不下一個小孩子吧?”水溶神清氣爽,一邊說,一邊抬起手臂,活動一下筋骨。


    “哎,這可不行,咱們說好了的,你住在這裏,你兒子才住在這裏。你若是走,就一定要帶著他走,不然你也不能走。”


    “你隻說讓我來你這裏住幾天,也沒說是幾天啊,一天,兩天,三天?不都是幾天?可我卻說明了,瑫兒在這裏是住一個月!你雲太醫怎麽說也是朝廷堂堂四品供奉,該不會連這點小賭債也還不起吧?不然咱們把這事說開,大家評評理。”水溶說完,看著自己的東西已經收拾利索,便從懷裏拿出西洋小懷表來看了看,拍拍雲輕廬的肩膀笑道:“從昨兒我進這道門開始到現在,整整十二個時辰。好了,本王的賭約已經履行完畢,本王走了。瑫兒就拜托雲兄了,一個月後,若是這孩子瘦了一兩,啥也別說,你給我養回來再送回去,不然,我可是不準他回府的。”


    “哎,你這是什麽道理?”雲輕廬氣的直跳腳,什麽跟什麽嘛!你在我這裏住一天,當一天的護工,別,啥護工啊,就是當了一天的大爺,卻把你兒子交給我給你養一個月?還不能瘦了,若是瘦了就繼續住下去?這……這還有沒有天理啦?


    第二晚,雲輕廬輕聲輕腳的進自己的臥房,活像一個小賊一般。落花睡在床上,輕輕地拍著水瑫,水瑫剛剛睡熟,落花聽見雲輕廬的呼吸湊在耳邊,便揮手推他,輕聲說道:“你去榻上睡,別又把他弄醒了。今兒玩了一天,累壞了。一會兒弄醒了,又要哭了。”


    “哎!占了我的床也就罷了,還占了我的老婆。這小東西真真該打,明兒把他用個網子兜起來,釣到樹上去,愛睡不睡,哭也沒人聽見。”


    “去去去,這是你當大人的說的話嗎?狠心的東西,大街上那些又髒又臭的病人你還往家裏拉呢,這麽好的孩子,竟給釣到樹上?”落花用力的推開雲輕廬,又轉過身去摟著水瑫。完全一副慈愛母親的樣子。


    雲輕廬坐在床邊,又恨又惱。呼呼地喘了兩口氣,回身對外邊的丫頭喊道:“把琨兒給我找來!”


    丫頭們忙答應了一聲,去請林琨來見自家老爺。林琨正在自己屋子裏忙著,忽見幹娘房裏的丫頭來請,說老爺發脾氣呢,請二爺快些去。林琨便知道定是水瑫惹惱了雲輕廬,輕歎一聲,放下手中的賬冊,拍拍手起身隨著丫頭往內室來。


    雲輕廬在外間屋裏,對著林琨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最後瞪著眼睛問林琨:“想辦法把這小禍害弄走,不然以後你也別在我這兒了。碧瓊以後也不許你見。”


    “啊?”林琨皺著眉頭無奈的看著雲輕廬,心道,您自己招來的,幹嘛要我把他弄走?


    “啊什麽啊?我還是你幹爹嗎?就算不是幹爹,也是你嶽父吧?”


    “那現在半夜三更的,把他弄哪兒去啊?就算是要送走,也得等明天孩兒出去找找,看誰家能收他,先說好,王府這一個月怕是回不去了。我父王惱了三年,總算把他送出來了,回去可難了。”


    “我就知道!你父王是有預謀的,哼。你們家爺們幾個……哎!也就是我的琨兒還懂事些。”雲輕廬想說狠話,但又怕林琨明著答應,暗中搗亂,不幫他,便拉著林琨,長歎一口氣,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給他看。


    林琨心道,你自己沒事賤招,招來了又踢不出去,這會子又來算計我。


    想歸想,但林琨說什麽也不能跟雲輕廬弄頂了,好歹那也是自己未來的老丈人,果然他不讓自己見碧瓊,可不是什麽妙事。於是連連點頭答應著,說明天一定想辦法把老三弄走。


    雲輕廬想想也隻能這樣了。便擺擺手讓林琨回房,自己又哀歎了一陣子,終究累了,便進臥室去,在榻上歪下。落花見雲輕廬悶悶不樂,此時水瑫又睡熟了,便輕輕地起身,來到雲輕廬麵前,拍拍他的臉,俯身趴在他的胸前,輕聲問道:“不樂意了?”


    “能樂意嗎?你心裏都沒我了,都被那個小禍害給沾滿了,你自己問問自己,心裏還有一丁點地方是留給我的嗎?”雲輕廬酸溜溜的說道。


    “瞧你,越來越出息了。跟三歲的小孩子爭什麽?”


    “能不爭嗎?這小子霸占了我的老婆。若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我早拿著刀跟他拚命了。”


    “有這麽嚴重嗎?”落花失笑,把臉貼在雲輕廬的肩窩裏。


    “落兒,好幾天沒碰你了。唔……”雲輕廬立刻抱住老婆,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吻住她,不再放開。


    落花被雲輕廬吻的心神激蕩,便動情的回應著一邊回吻,一邊去解雲輕廬的衣帶。


    二人忘我的縱情,卻沒注意到床上的紗帳裏,小水瑫已經被他們吵醒,朦朧的睡眼漸漸地有了精神,卻被紗帳外的香豔畫麵給驚得忘了哭泣。直到他們兩個忙完了,拖著疲憊汗濕的身子停下來後,落花方覺得有些不妥,忙轉身看向床帳時,被坐在床上,掀開紗帳,傻傻的看著二人的水瑫給嚇了一跳。


    尖叫一聲,落花順手拾起滑落的衣衫披在肩上,顧不得雲輕廬還紋絲不掛,便從榻上翻身下來,跑到床前拍拍水瑫的小臉,生怕這孩子嚇傻了,緊張的問道:“瑫兒,你怎麽了?沒事吧?”


    “姨娘,原來你這麽強哦!”水瑫慢吞吞的說著,又瞥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穿衣服的雲世伯,歎了口氣,又搖搖頭。


    “你?說什麽?”


    “唔。雲世伯好可憐,被你當馬兒騎。雲世伯,我也要騎馬。”水瑫一本正經的說道,此言一出,正端著一杯熱茶喝水的雲輕廬,立刻被水嗆到,一口水撲的一聲噴到地上,猛烈地咳嗽起來。


    落花的臉便騰的一下子紅到了耳根,抬手捏著水瑫的臉蛋,恨恨的說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許胡說!”


    水瑫小嘴一撅,不屑的說道:“我又不會把姨娘當馬騎,姨娘生氣做什麽?瑫兒可比姨娘輕多了,雲世伯都能馱動你,為什麽不許我騎?”


    雲輕廬恨恨的咽了口唾沫,咬咬牙,攥攥拳頭,悶悶的哼了一聲,轉身出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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