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遙望台灣


    光線昏暗的密室裏,吳福寧和張峰圓都在,他們兩個正陪著鍾泱,坐在一張小圓桌前商議著什麽。而這個密室就位於存貨區永興商行自己的倉庫裏,地方偏僻,人煙稀少,對於保密工作很有利。


    就在這幾日,鍾泱吩咐吳福寧和祖捷一起從亞空間內搬運出了許多情報部門所需要的機器設備。小型的煤油發電機,功率足夠負擔得起現在整個情報部門的用電需求,信號傳送裝置、電子信息處理係統,全都可以正常運轉起來。


    為了更好的促進情報方麵的刺探,鍾泱特意給吳福寧這些人配備了整個時代最為先進的間諜科技產物。各種超微型的竊聽器、追蹤器,安置於手表內的針孔攝像機,甚至是外形恰似一支小手電筒的定向式次聲波發射器。


    各種長短槍支,包括了軍隊還未正式列裝的新式突擊步槍hk-416,以及各種自帶消聲器的單柄衝鋒槍、手槍。大口徑的反器材狙擊步槍,當然也是必不可少的,適用於暗殺敵對勢力目標。


    最為強大的,應該是吳福寧以及他身上的頂級配備。在智能工廠內部以消耗權限值的方式生產出來的高分子聚合物內甲,合金橫刀――一種可以任意切割地球上絕大多數物體的強大武器。


    配合著經過二段生體改造的吳福寧,在執行情報工作時,無疑能夠發揮出強大的殺傷力。槍雖然好用,但也未必就能完全取代冷兵器的作用,尤其是像吳福寧這種受過專業刺殺訓練,而又經過生體改造的“地煞”。


    “大人,我不明白,為何您不去拉攏杜月笙。章太炎老先生固然是文界泰鬥,可如果真要說起實際的影響力,杜月笙此人卻勝之多矣。尤其是在上海這裏開展情報工作,假使能夠得到青幫的幫助,我們的一切行動都回順利不少。”


    坐在圓桌前,張峰圓小心翼翼地問著。在這個地方,他也不用稱鍾泱作“先生”,而是換上了“大人”這樣的敬稱。作為地宮核心的情報人員,張峰圓當然清楚鍾泱的真實身份,他可不敢有所怠慢。


    說真的,雖然經過了八年多的時間,地宮作為一個鍾泱自己的私人地下武裝組織,在陰影中的力量和經驗的確都有著長足的進步。可離自己心中所期盼的,仍舊有著不短的距離。不僅僅是在細節處的經驗缺失,而且於大局觀上,情報工作者的認知也是參差不齊。


    不過這倒也不是致命性的影響,鍾泱笑了笑:“杜月笙此人,的確是當世少有的人傑。如果生在古代,絕對是有希望穩定至尊天子之位的真龍之一。要不是出身黑道,而且本身也沒有什麽知識積累,否則還真不好說他現在能做到何種地步。”


    “那為何不考慮招攬他呢?青幫門徒數十萬,雖然未必有著多少戰力,但這種暗中的影響力和情報收集以及傳遞能力,正好是我們所急需的。”早在幾年前,張峰圓就以經商的名義來到了上海,這座名字響徹世界的東方魔都。


    可連續數年的打拚和積累,情報工作的展開依舊舉步維艱,大大小小的勢力盤根錯節。更何況這裏並非南聯治下,沒有政治勢力和軍事實力的照拂,僅僅靠著這麽點人馬與時間,就連立足都很困難。


    看著下屬臉上的苦悶,鍾泱當然也明白情報工作的難度。更何況,日本軍部的第一階段軍事行動很快就要展開,鍾泱留給吳福寧和張峰圓他們的時間也實在是太少了。這種急切與緊迫,確實讓不少人難以適從。


    “以我個人而言,當然很願意與杜月笙這種性格的人做朋友,甚至讓永興商行與青幫開展合作亦未嚐不可。但說道招攬,卻絕無可能。”


    “大人的意思是?”張峰圓還是沒想明白,他主要的注意力,依舊停留在盡快打開情報局麵這件事情上。


    “你說呢?福寧。”轉過頭去,微笑著盯住吳福寧的雙眼,鍾泱的話語中意有所指。


    “據下屬判斷,大人是顧忌反客為主?”吳福寧公瑾的回答著,他雖說出身福利院,但卻是極其聰敏之人。並且於福利院內部的秘密學堂處,受過專業的情報知識訓練,不僅僅是武力超卓,更是有著不俗的智慧和謀略。


    從鍾泱的這一番話語中,他很輕易地就分析出了一些信息,以及鍾泱的想法和態度。


    “差不多就是這樣,青幫的實力,對於地宮而言,顯得過於強大。而且杜月笙這人,野心和抱負都極大,並非甘於人下之輩。加上黑道出身,青幫實力錯綜複雜,把這樣一個群體吸納進入南聯,縱然可得一時之利,但遺禍無窮。”


    在這種事情上,鍾泱看得很通透。黑幫這種地下勢力團體,當然是難以杜絕的,但必須盡量壓製住它們的規模。青幫出了個杜月笙,門生黨羽遍布中國,甚至即使是國外,也有著不少這些人的影子。


    鍾泱可不希望與這樣的勢力關係太深,這和杜月笙愛不愛國沒關係,這是彼此利益立場尖銳對立的緣故。靠著黃賭毒起家的杜月笙,黑幫烙印太深,即使是原本的曆史上,也沒能擺脫黑道教父的身份。


    愛國之人,未必就是一個好人。南聯需要構建一個全新的社會體製,像上海三大亨這種帶著濃厚舊時代氣息的梟雄,天生就互相排斥。


    眼見鍾泱的態度堅決,張峰圓也不好多說什麽。作為下屬,他固然應該提出合理的建議,盡到自己的本分。可這作出判斷和選擇的,始終是要以上級的態度為主。要知道,地宮並非一個官方機構,而是一個私人武裝組織。


    這樣一個組織,天然的隻為一個人的意誌而存在,那就是鍾泱。


    一連五天,鍾泱和吳福寧都在為情報站的建設而忙碌著。人脈網絡和信息渠道上的欠缺,鍾泱打算以科技的力量來填補,以那些遠超這個時代技術力量,在這裏為自己爭取生存的空間。


    就在來上海一周後的傍晚,鍾泱剛從張家吃完晚膳出來,吳福寧作為司機,早就等候在門外許久。


    因為入秋,天色昏暗的比以往要早,低垂而沉悶的夜幕,也逐漸籠罩住了上海這座新舊交替的大城市。晚風之中帶著涼意,而鍾泱的身上,也披了幾件黑色的風衣。


    剛一上車,便聽到吳福寧向他匯報著情況:“大人,與台灣人反日組織的人聯係上了。不過從那些人的態度上,似乎對我們並不信任,而且對於我們在經濟和軍事物資上的支持,態度也並不迫切。”


    自從甲午中日戰爭結束之後,《馬關條約》的簽訂使得中國失去了台灣那個富庶的海島,以及周邊地區一些列島群。從此,中國便缺少了一艘永不會沉默的“超級軍艦”,在麵對列強的海上威脅之時,海防壓力大增。


    來到這個時代之後,鍾泱也曾仔細思量著如何拖日本人的後腿,以便於讓自己有著更多的成長時間。北方的問題現在還暫時插不上手,那裏的勢力根深蒂固,並非可以施展拳腳的地方。


    這思來想去,卻盯上了台灣,這才讓地宮的情報人員注意這方麵的信息。果不其然,就在上海,吳福寧他們找到了一群台灣的反日勢力代表。這還得多虧日本大使館和日本特務機構的幫忙,把這些台灣自治份子已經逼到了絕路上。


    要不然,也不會輕易地選擇和吳福寧他們接觸。


    “他們怎麽想,還需要你自己去談,這件事情我不插手。”本來就沒期望那些人能做得成什麽大事,隻不過是想方設法在給日本人找麻煩罷了。畢竟現在**黨這麽鬧北伐,國內各大軍閥的實力早就虛弱不堪。


    日本陸軍的第一次試探性進攻,也不會很遠了。尤其是那群目中無人的日本關東軍,那種自大成性和狂妄無比的思想作風,早就讓整支軍隊失去了應該有的理智。一群毫無遠見的底層軍官,正在以無知者無畏的勇氣,焚燒著他們自己的氣運。


    似乎和蘇俄一樣,日本自身內部,赤化也在體製中不斷蔓延著。陸軍本部畸形發展,已經將勢力擴展到了社會的其他階層,以“下克上”的暴烈方式,誅滅著那些持有不同政見的穩健派人士,尤其是文官。


    這種情況,早在山縣有朋當政時期,就已經深深的埋下了伏筆。


    1909年伊藤被韓國刺客安重根給搞死後,山縣終於成了日本軍政界的頭號巨頭,儼然一**者,簡直可以說是一手遮天。經常以元老身分操縱政界,明治天皇在位時他還老實點,到了大正天皇時期他就變得無所顧忌,就連皇太子裕仁選妃他都得管一管。


    所以當時的大正天皇特煩他,見到他那副老臉就膩味得茶飯不香。1922年2月1日,這位對近代日本曆史影響至深的“皇軍”大頭目在小田原古稀庵中去世,終年84歲。著有《山縣有朋意見書》等。他培養的那些“皇軍”後輩們卻還繼續在日本軍政界活躍著、瘋癲著。


    這一群人,主導者日本和中國的全麵戰爭,並且將整個東方文明最後的一絲氣數,投擲到了熊熊燃燒的戰火之中,焚毀殆盡。中國失去了鎮壓赤化的機會,華夏道統斷絕,而日本也從一個**自主的主權國家,變成了美國養的一條狗。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赤化理念的根本性錯誤,在地球上,還真的無法找到推行赤化體製而又能對國家產生有益效應的例子。所到之處,就是殺戮、搶奪、毀滅,不僅僅是物質上的破壞,更是精神文化上的摧殘。


    早於1923年,鍾泱就命周華著手收集關於台灣的情報。正因為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才對於那些來自台灣的反日分子興趣乏乏,將此事交給吳福寧去處理,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1895年建奴將台灣割讓給日本後,台灣人成為法律上的‘日本人‘。1910年日韓合並以後,朝鮮人也成為法律上的‘日本人‘。日本對台灣、朝鮮等殖民地的統治方法,和英法等國的歐洲式殖民地統治方法是有極大不同的。


    英國人並沒有想把印度人改造成為英國人,而日本人卻試圖把台灣人、朝鮮人改造成為日本人。因為同化統治的需要,日本對台灣人、朝鮮人都采取了差別對待的政策。但戰後台灣人和朝鮮人對日本的態度卻有很大不同。朝鮮人的反日情緒十分濃厚,而台灣人卻表現出相當的親日情緒。


    而且自從1915年活動於山嶽地帶的武裝遊擊隊完全被日軍剿滅之後,台灣人便轉而開始以‘合法‘的方式進行抵抗。這種大的政治民意趨勢,是很難扭轉的,除非鍾泱願意不計代價對其進行支援。


    可要是那樣做,無異於現在就與日本全麵開展,畢竟對方的特務機構也不是光會吃飯的飯桶。到時候盛怒之下,海陸空三軍齊動,對於年輕的南聯來說就是毀滅性的打擊。輸掉戰爭或許未必,但近十年來的基業,定然要毀於一旦,為他人做嫁衣。


    這並不是南聯所需要的,更不是鍾泱所需要的。所以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事若可為,當然會追加投資,事情如果出了紕漏,那地宮肯定要抽身離開,置身事外的。


    台灣反日情緒的低落,鍾泱其實也都理解。無論在道德輿論上怎麽譴責,日本人對台灣人,的確比建奴一族對待當地漢民要好上許多。所謂同胞,在這個時代不過是一句狗屁,建奴何嚐把漢人當自己人?


    甲午戰爭以前,日本並沒有奢望從建奴那裏奪得台灣。所以對於突然到手的台灣,日本並沒有及時製定出治理台灣的統治方針。不過最後的事實證明:建奴集團的智商,是沒有底限的。


    《馬關條約》最終還是簽訂了,將台灣拱手與人,從此兩岸相隔,百年無期。


    這在剛剛獲得寶島台灣的早期,比較開明的日本人提出采用美國和德國的聯邦製,將台灣作為日本的一個自治聯邦;比較保守的人提出將台灣的當地居民全部趕走,把台灣變成純粹的日本人居住的土地。日本政府一時也無法確定台灣的統治方針,隻好采取‘無方針‘的走一步看一步的摸索政策。


    經過了後藤新平的***裁統治,現在的台灣,在鬥爭上基本已經難以用武力的形式,麵對日本的殘酷鎮壓,不得已而選擇了更為“和平”的舉動。


    那就是在政治地位上謀求台灣的自治,但考慮到完全的自治要求,勢必會引起日本的強烈反應,引來嚴苛的鎮壓,對台灣人的民族解放反而產生負麵影響。所以其政治運動的重點,就放在爭取台灣人的參政權上,要求日本政府給予台灣人和日本人一樣的平等待遇。


    這些溫和的改革派,當然並非鍾泱所爭取的目標,他所想要鼓動的,是那些激進的反日分子。即使十數年來,在空前的軍事力量打擊之下,上點規模的起義軍都難得一見。可這並不代表,那裏就沒有著想采用武力對抗的個人或者組織。


    在異民族的殖民統治下,被統治民族的文化被破壞,政治被壓迫,經濟被榨取,出現抵製和反抗是必然之事。而在台灣人之中,必然有著想要以武裝暴動的方式對日本的統治進行抵抗的民族主義者。


    這些人,才是地宮要資助的對象。隻不過這種事情還隻是開始,規模和性質,都還未到需要鍾泱親自出麵的程度。況且現在人才匱乏,鍾泱也認為需要培養一些有才能的新人。吳福寧,就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選擇吳福寧,正是因為他本身就擔任著地宮上海分部的幹部職位。而上海,正好是台灣愛國誌士開展反日活動的大後方。


    就在吳福寧和鍾泱在車上商議著資助台灣反日組織的相關事宜之時,位於上海的“日本租界”裏,一群來自北方的惡狼,也正好抵達了虹口。北伐轟轟烈烈,中國北方的軍事和經濟力量,都大為削弱。


    麵對著這樣的時局,貪婪無度的日本軍方也開始了他們想要鯨吞中國的野望。內心之中那猶如烈焰的欲念之火,使得這批凶狠狡詐的狼群,再也按耐不住心情,開始蠢蠢欲動。


    上海日租界,不同於天津日租界、漢口日租界、蘇州日租界、杭州日租界和重慶日租界這5個正式的日本租界,實際上僅是現今的中國單方麵對上海公共租界的北區和東區,主要是虹口和楊樹浦兩地的日本勢力的一種習慣稱呼。


    1916年,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巡捕房設立日捕股,11月20日,30名日本巡捕到位,接管虹口地區的公共治安事務。到了1925年5月30日,五卅慘案爆發,日本更是借口保護僑民,於6月9日派遣海軍陸戰隊抵滬,入駐虹口地區。


    今年**軍北伐占領上海,日軍也於四川北路布防,雙方一度僵持,導致租界區關係緊張,各國僑民人人自危。


    虹口,這個日本僑民聚居之地,如今正部屬著數千的日本正規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名為保護僑民,實際上主要目的還是意圖在暗中加強自己在上海的影響力。這個關鍵性的經濟中心,對於日本攻略中國具有著重要意義。


    一個日式風格的酒館裏,兩個身著陸軍軍服的青年士官,正圍著一個一個身穿和服的年輕人坐著。三人不停的喝著清酒,相談甚歡,席間小聲不斷。


    “池田中佐,恭喜你此次高升,擔任華中地區情報幹部。”原來,此人正是當年與鍾泱有過一麵之緣的池田廣曜。隻不過昔日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年輕人,如今早已姿態從容,神色沉凝,氣度不凡。


    這八年來的磨練,終於也使得這塊璞玉煥發出了自身的光彩。但逐漸平複下來的局勢,也似乎因此人的到來而開始彌漫出血腥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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