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就在血淋淋的三具屍體前坐了下來,俞流江看著一旁自顧著閉目養神顯得孤傲的周彬,再看看愣在一旁的許成,搖了搖頭。


    徑自走到黃猛的麵前,黃猛這家夥此刻神情有點恍惚,好像還沒有從剛才的戰鬥中回過神來。一雙眼睛緊盯著地上被他割斷喉嚨的人,那人的眼睛瞪的老大,鮮血灑的到處都是。.


    許成看著地上的屍體,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起來,一股酸味直衝許成功的腦袋,許成的眼淚都被衝了出來。


    周彬睜開眼睛,有點失神的看著麵前慘烈的場景。隨即周彬搖搖頭,“呸”的吐了一聲,同時咬咬牙,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沒有什麽好難受的。


    俞流江拍拍黃猛的肩膀,黃猛迷茫的抬起頭來看著這個一直對他關愛有加的班長。


    “很難一下子接受!說實話,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難受的要死。但你要記住,你現在是一名雇傭兵,是公司的手中的劍。你的任務就是服從安排,聽從命令,用自己所學的技能在戰場上完成規定的任務。你要始終記住,我們的身體裏沒有流淌著同情、憐憫,更沒有退縮,你隻需要有冷酷的意誌。”


    “冷酷的意誌……”黃猛輕念著這幾個字,抬起頭往天上看去。此刻天已經黑了下來,在樹枝樹葉的遮擋下,隻能看到黑糊糊的一團。


    黃猛想到了魏存陽,想到了永遠躺在戰天大壩上的那個無名的連長以及那兩個老兵。他們能用自己的身體去堵缺口。滔天巨浪都不怕。


    他們為了完成任務,為了保住大壩連自己的命都不要,自己為什麽不可以?難道自己就不是軍人?難道僅僅因為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師長就能與別人不同?


    黃猛蹭的一聲站了起來,整個人如同變戲法般的變了個樣。一瞬間。什麽惶恐、緊張、不安、焦慮,全都被拋到了九天之外。


    想到戰天大壩上的那三個老兵,那三雙目光堅定的眼睛,黃猛心中就湧起了滔天的勇氣。


    黃猛側過頭,目光緊盯著遠方的黑暗處。不知何時,天已經黑了下來。黃猛默默說道:“你們等著,很快我就要來一刀一刀的收取你們的性命。重刑犯、越獄、殺獄警……”


    說到這裏,黃猛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但願你們下輩子做個好人!”


    第二天清晨。休息充足的兵們繼續開始圍捕工作。集訓隊的隊員由於出發的時間較早,依舊領先於武警部隊的戰士。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這些隊員的個人素質、單兵作戰能力都要強於武警戰士,他們可都是每個部隊選出來的最優秀的士兵。沒有哪個部隊會派出一些軟蛋出來丟人現眼。


    天空中六架輕型直升機盤旋回繞在這片森林的上空。直升機飛行時所發出的噪音,驚的叢林中的鳥兒四散逃避,小動物都躲的沒影了。


    昨天晚上機載重機槍、機炮的怒射顯然給了叢林中的逃犯太多的震撼,此刻他們小心翼翼的聆聽著天空中的聲音,時而躲避。時而迅速前進。


    森林深處枝葉茂密,樹木粗大魁梧,逃犯們越走越感到吃力。漸漸的,他們已經看不到天空了。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一般擋在上空。擋住了刺眼的光線。


    逃犯們一聲歡呼,終於逃離了直升機的攻擊。這個鐵疙瘩一般的家夥實在給了他們太多的恐懼。


    二十六名逃犯,掉隊的有五個。被直升機擊斃的有九個,剩下的十二人跟在呂承豪的後麵,此刻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完蛋就一起完蛋。


    軍犬不斷用它那靈巧的鼻子分辨著地上的氣味,忽然有兩條軍犬不肯走了,對著地上發出一聲“嗚嗚”的低吼。


    一旁的戰士一愣,隨即露出惱怒的表情,戰士拔出********用力的挖著地上,果然下麵有一個包裝袋,一般胡椒麵的味道撲麵而來,戰士氣的大罵一聲“該死的!”


    軍犬的嗅覺暫時失靈了,被對方設的小陷阱破壞了。好在帶來的軍犬很多,在這些叢林搜索專家的帶領下,戰士們迅速前進。


    黃猛看到滿地的斷肢碎肉,**個人呈各種姿勢躺著,死狀各異。有的身體被打爛,有的腦袋被打爆,有人胳膊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四周到處是鮮血。


    許成忽然捂住嘴幹嘔了起來,但他的胃裏實在沒啥東西好吐的了,昨晚他就吐了五六遍。這個家夥雖然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訓練,思想也放開了,人也活躍多了,但是他骨子裏的一些東西還沒改變,對新的事物他的接受能力明顯比別人要慢的多。


    這是昨晚直升機掃射過後留下的戰場,一處不折不扣的修羅場。


    班長俞流江與指揮車確認坐標後,帶著這三個新兵繼續前進。平行方位上是其他小組的戰友,昨天晚上,他們已經追上了一路狂奔的第三小組,原本四十四名隊員,現在繼續搜索的隻剩下三十六名。


    其中兩個小組有隊員受傷,已經退出了這次行動。


    “嘟嘟”,黃猛手指輕輕的在耳脈扣了兩個,四個人幾乎同一時間向前撲倒。黃猛輕扣的聲音代表著他發現了異常情況。


    不遠處,有兩個人靠在一棵樹上,他們無力的躺在那裏。這兩個人原本是銀行職員,他們利用職務之便挪用公款去賭錢,結果賠的連內褲都恨不得拿出來當了,最後判了一個二十年有期徒刑。


    兩人現在後悔死了,當時也不知道是腦袋發熱還是怎麽了,就隨著其他的牢友一起跑了,或許外麵的自由生活實在太吸引他們了。


    四天。僅僅過了四天,他們的美好願望就破碎了。昨天晚上,直升機毫不留情的向他們掃射,看著熟悉的牢友們一個個在子彈的怒吼中失去生命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他們恐懼了。


    當子彈打爆其中一人的腦袋,紅的白的四處飛散的時候,他們崩潰了。那種死亡的氣息已經壓的他們連氣都喘不過來了,逃跑就是想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但他們沒想到,為了這四天的自由,他們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兩個逃犯害怕了,他們也累了。在昨晚的逃跑過程中,他們故意落在最後,隨後脫離了隊伍。


    兩個人就這樣靠在樹上,等待著命運的宣判。他們不想跑了。以他們這種體能能跑過天上的飛機,久經訓練的士兵?


    他們不敢奢望。反正都是死,還不如留點力氣,於是他們就坐在這裏等死。直到黃猛四個人將冰冷的軍刀架在他們脖子上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追兵已經到了。


    黃猛和林雨把軍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一旁的許成功小心翼翼的在他們身上搜索。前車之鑒,他們不敢不小心防備。經過昨天的慘烈戰鬥,他們才漸漸熟悉了戰場。熟悉了戰爭。


    一絲一毫的疏忽、愣神,都有可能讓你失去性命。


    氣氛顯得壓抑。情況有些詭異。兩個逃犯就這樣默默的看著眼前的那個士兵搜索著自己,眼中沒有一點生氣。


    最後。許成功扯過他們身上的衣服,將他們綁的跟粽子一樣,才讓這幾個新兵鬆了一口氣。四個人看著這兩個人從頭到尾到都沒動一下,不吭一聲,反倒有些茫然無措。


    好半晌一直等到隨後的武警戰士根據指揮車裏指示的方向趕來接手,黃猛四個人終於把提到嗓子眼的心給放了下去,這***也太詭異了!


    俞流江帶著三個新兵繼續前進在叢林之中。他們的前進速度很快,突在前麵的黃猛揮動著軍刀,不斷的清理路上的障礙。


    這小子仿佛已經忘記了集訓隊考核時的事情,克服了恐懼迷茫的黃猛,此刻就是想著如何將這些越獄的重犯重新抓回來。


    中午時分,正在他們準備休息下,吃點單兵口糧的時候,電台中忽然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第七小組發現目標,請求支援!”


    指揮車內,武警部隊的作戰指揮人員立即忙碌了起來。通過每個隊長身上的衛星定位裝置確定目標方向:“第三小組7點鍾方向,第四小組5點鍾方向……”


    收到命令的俞流江立即帶領手下的三個新兵往七點鍾方向突進。沒走幾步,他們就聽到了一陣槍聲,幾個人心中大叫“壞了!”


    清脆的槍聲突然響起,第七小組的四個戰士立即翻騰側身往一旁的樹後隱蔽。他們不斷的變換著方向角度躲著敵人的子彈。


    逐漸的適應了戰場的氛圍環境,集訓的這些隊員們已經沒有了初時的緊張和激動,心態逐漸穩定下來。這讓他們開始逐漸的發揮出本身的技戰術優勢,相對於前麵的逃犯,他們是一群接受過嚴格訓練的尖兵,雙方的技戰術能力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俞流江帶著小組迅速的趕到了戰鬥的地點。前方的灌木叢中,那個拿著****的逃犯正在開槍射擊,這兩個人配合的很好,位置散的很開,第七小組的四名隊員被壓製住了不敢前進。


    雖然逃犯搶走的警用製式****射程隻有五十米,但是他們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險,因為其他小組的隊友立即就能對這片區域進行包抄。


    黃猛已經看到了兩個趴在灌木叢中的逃犯,在左前方六十米的位置。這兩個相隔十多米衣衫襤褸的人正在開槍向前射擊,但他們太缺乏實戰經驗了。


    這些家夥連側翼觀察都不懂,就在那兒埋頭苦幹。黃猛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軍刀在身上擦了一下,雪亮雪亮。不用問也知道,這小子準備行動了。


    “不要動!”後麵的楊天照急忙叫住黃猛。


    這小子大腦少根弦啊,傻呼呼的就要衝去過,要是附近有陷阱怎麽辦?但黃猛沒有停留。這一刻他的頭腦中已經被殺氣所充滿,根本沒有聽到班長的命令。猛的就朝趴在地上射擊的逃犯撲了過去。


    遠處,樹後兩個拿著衝鋒槍的逃犯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這兩人長的很像,個子也差不多。他們正是那兩個當過兵,參加過小規模戰爭,後來加入黑社會無惡不做的惡棍。


    其中一人熟練的舉起手中的獄警用半自動步槍,槍托頂緊肩窩,當標尺、準星與黃猛三點成一線的時候,這人穩穩的扣下扳機,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


    遠處的黃猛發出一聲慘叫,這時候。他也明白自己上當了。對方故意賣個破綻,就是為了等他這種自以為聰明的菜鳥傻傻的鑽進來。


    彈頭以每秒七百五十米的速度離開槍膛,在百分之一秒的時間裏,彈頭劃破空間。帶著四周震蕩的氣流狠狠的砸在黃猛的身上。


    黃猛迅速的倒地側翻,子彈打在黃猛的背部。雖然隔著一件防彈衣,但是彈頭攜帶的巨大衝擊力仍然給了黃猛重重一擊。


    背後一陣劇痛,黃猛差點閉過氣去。這陣劇痛也讓他瞬間恢複了神智,剛才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不聽指揮盲目出擊,如果不是身上的這件防彈衣夠堅固,此刻他已經是一具死屍。


    一想到死屍這個詞,黃猛打了一個寒顫。


    兩個拿著****朝前射擊的逃犯聽到背後槍聲響起。知道有人偷襲,立即轉身舉起****。想解決後麵偷襲的家夥。


    忽然,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尖叫。一個渾身籠罩著凝固的暗紫色血液的軍人突然出現在眼前,矮個逃犯隻感覺喉嚨一涼,隨即一陣劇痛傳來,全身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瞬間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個拿著警用製式****的逃犯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他看到熟悉的牢友喉嚨間噴著鮮血倒了下去,巨大的恐懼襲向了他的全身,他發瘋一般的扣動著扳機,瘋狂的向那個拿著軍刀的軍人開槍射擊。


    遠處,兩個曾經當過兵的逃犯,再次射出兩發子彈。他們知道在這種沒有補給的情況下,子彈就是他們的生命,每節省一顆子彈,就是給自己多一份生機。他們條件反射般的將步槍調到單發狀態。


    俞流江等人在黃猛衝出去的刹那,便開始繞向這兩個手拿半自動步槍的家夥。


    黃猛在軍刀劃過矮個逃犯喉嚨的瞬間一個翻滾,左手猛的奪過他手中的****。在黃猛彈出去的刹那,幾發子彈同時打在地上。


    黃猛每個動作都在一秒鍾之內完成,他記得教官說過,動作如果在0.8秒內完成的話,可以躲過世界上最優秀狙擊手的射擊。因為人的反應需要時間,他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是不是已經夠快。


    但他知道,這次沒有被擊中。


    隨即閃避中的黃猛對著另外一個拿著****的逃犯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距離10米,黃猛刀槍換手,右手舉起****,扣動扳機,卻沒有聽到槍聲……


    “操!”黃猛咒罵一聲,原來搶了一把沒有子彈的破槍。


    逃犯也扣動扳機,但槍聲沒有響起。彈匣裏的八發7.62毫米的子彈已經射完。這一刻激烈的槍聲消失了,遠處兩個拿著步槍的逃犯發現有人包抄以後迅速的撒離了。


    多少次的生死考驗讓他們知道,一旦被圍,死路一條。


    “不!”握著一把沒有子彈的****,那個瘦高個驚恐的叫起來。看著如同殺神一般的黃猛迅速的向他衝過來,他絕望的發出了尖叫。


    恐懼充斥著他的大腦,他想後退,但是腿卻如同生了根一樣的釘在地上動彈不得。他想揮臂格擋,但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把冰冷的軍刀已經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小腹。


    黃猛一個側翻,軍刀在小腹之中攪了二圈,瞬間高個子的內髒都被攪爛。黃猛用力拔出軍刀,血從傷口噴湧而出。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血腥味,兩個拿著****的逃犯都死了。兩人都死在了黃猛的軍刀之下。黃猛的身上又染了不少鮮血,混合著身上早已凝固的血液,站立在樹叢之間的黃猛此刻猶如一尊地獄殺神,陰沉而又恐怖。


    黃猛拾起****,從逃犯的腰間取出染著鮮血的彈匣。在手上掂了一下,感覺還算順手,四處看了一眼,班長、許成、周彬以及剛才朝他放黑槍的逃犯都已經不見了。


    “班長,位置……”黃猛對著戰術電台問道。


    “黃猛,快!六點鍾方向我們正在追捕逃犯。”


    此刻,不僅第三小組在追,其他分隊的人也在追。後麵的武警戰士更在加快速度。以魚網式搜捕的武警隊員們在各級指揮官的指揮下,整齊有序的邁著堅定的步伐前進,幾十條軍犬上竄下跳的分辨著叢林中的氣息。


    武警官兵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們一個個握緊著手中的槍,時刻準備著戰鬥。幾百人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氣勢,震懾著整個森林。


    從桂省軍區各部隊選派出來參加集訓的隊員,此刻領先了後麵的武警一大截。充足的體力以及良好的單兵素質是他們的優勢,而且他們沒有攜帶重量不輕的武器裝備,輕裝前進的他們省了不少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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