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森林的第二天中午時分,逃犯們被追上了。集訓隊員不需要像這些逃犯一樣遮遮掩掩,他們有豐富的叢林作戰經驗,也不需要擔心走在空曠的地方暴露目標,遭受直升機的打擊。


    十幾個逃犯渾身上下鮮血淋漓,隻穿了幾件衣裳的他們又餓又渴,拖著疲憊的身體穿梭在這叢林之中,前途的變幻莫測讓他們恐懼萬分,此刻他們的心中隻有後悔和沮喪。.


    十幾個就連走路都顯得吃力的逃犯再也沒有力氣反抗,當他們發現四周圍滿了全副武裝的戰士的時候,他們絕望了,一個個條件反射般的抱著頭蹲在地上認命了。


    幾個組長幾乎同時罵了一句“尼瑪!”


    這幾個組長辛辛苦苦帶著兄弟們在叢林之中搜捕了兩天。他們沒碰到什麽悍匪,沒碰到什麽退役特種兵,他們運氣好到連逃犯布置的陷阱和自製地雷都沒碰到。


    玩命一般的辛苦兩天以後,他們等到的是十幾個如同難民般的逃犯。看著蹲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口的逃犯,幾個組長真恨不得上去用刀捅死他們。靠,沒膽量還敢逃跑,害的老子在這鳥地方亂竄。


    俞流江、許成和周彬此刻小心翼翼的借著各種掩護前進著,他們是緊追著兩個拿著步槍的逃犯而來的。由於距離太遠,身上的單兵電台已經聯係不到指揮車,他們脫離隊伍了。


    兩個逃犯不跑了,當他們回頭張望的時候,兩人差點抓狂。三個拿著軍刀的家夥如同吊死鬼一樣跟著,以他們兩人當兵時期在邊境作戰時學到的叢林技巧,在這麽長時間裏依舊沒有甩掉他們。兩人頓時覺得麻煩了。這三個家夥也是高手。


    二人索性不再逃跑了,回頭看了看。除了這三人以外再也沒有追兵。逃犯換上新的彈匣,露出一股凶悍絕倫的氣息,他們準備在這裏解決掉三個人再繼續走。


    否則,缺少補給的他們根本沒法甩掉這幾個追兵。


    俞流江立即下令隱蔽,雖然他的單兵電台已經接收不到指揮頻道的信號,但是素有“班內揚聲器”之稱的單兵電台依舊能讓他們這個小組的人員保持通信。


    沒有吭聲,俞流江隻是在話筒上輕扣了三下,一旁的許成與周彬立即隱蔽了。幾個月的訓練下來,他們對於班組之間的行動配合已經非常默契。


    一隻灰色的兔子偷偷的從灌木叢中露出了腦袋,豎在它頭上的兩個長長的耳朵貪婪的收集四周的信息。兔子感到有點不安。


    那是一種動物對危險的本能反應。它似乎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肅殺氣息,忽然一個轉身紮進了濃密的草叢之中。


    三個拿著格鬥軍刀躲在大樹後的戰士,兩個握槍瞄準的逃犯,五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俞流江知道如果他脫離大樹的掩護,逃犯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擊。雖然他身上穿著防彈衣。頭上戴著鋼盔,但是腿部、胳膊還是處於無保護之下的。


    在這種作戰環境下,一旦被擊中腿部喪失行動能力,後果不堪想象。


    兩個舉槍瞄準的逃犯忍不住動了,時間對他們來說格外的寶貴,幾個當兵的可以耗,他們耗不起。一旦被後麵的武警趕上,他們就完蛋了。


    這就是有組織和無組織的區別,沒有靠山。打起來束手束腳。


    那些人可不像這幾個傻大兵全身上下隻有一把軍刀作武器,武警可都是核槍實彈,甚至還配置了狙擊手的。一想到狙擊手神出鬼沒,兩個逃犯終於再次逃跑。


    俞流江、許成、周彬都聽到了逃犯腳踩枯葉發出的沙沙聲,聲音越來越小。直到他們確定兩個逃犯已經離開已後,他們才從樹後閃出身來。三人要繼續追擊。一直跟在逃犯的後麵,令他們寢食不安,最終崩潰。


    拿著一麵小鏡子觀察著後方,在確定逃犯走了以後,三個人籲出了一口氣側身竄了出去。三人還沒有站穩,就看到前方二十米處兩個從樹後閃出來平舉步槍的人正在對他們獰笑,這是一個陷阱!


    典型的誘殺,逃犯根本就沒有走!


    冷汗瞬間從三人的身上冒起,這是一種人對死亡的天生恐懼。


    兩聲清脆的槍聲響起。


    兩個逃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在他們的眼裏充滿著疑惑和不甘。兩人的眉心中間有一個小孔,此刻血正從小孔向外湧著。


    許成高興的跳了起來,直接高喊:“猛哥!”


    黃猛手拿著兩把繳獲的****從斜側裏一顆樹後走了出來。俞流江、周彬帶著一種不可思議般的眼神看著他,黃猛誇張的舉起****,對著槍口吹了一口氣。


    “主角,往往都是在關鍵時刻才出現的!”黃猛抬起頭,負手而立臭屁的說道。


    “切!”遠處的三個人不約而同的說道。原本他們對黃猛還挺感激的,沒想到這個家夥真是本性難移,幾個動作加上這句話。搞的不是一般的惡搞啊!


    四個人的心都放鬆了下來,不管是俞流江這個老兵,還是黃猛他們三個新兵,都感覺萬分的輕鬆。大家都感覺有一種破而後立的快感。


    突然,槍聲再次響起。臉上原本掛著微笑的俞流江忽然發出一聲慘叫,血瞬間就從俞流江的大腿位置流了下來。


    這種穿透力超強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衝鋒槍發出的,三個人猛的側翻,兩個逃犯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四周還是老樣子。


    遠處一道身影一閃而過,一旁的許成、周彬都沒有發現,但沒有逃出黃猛的眼睛。事實上,黃猛剛才連看都沒看那兩個屍體一眼,他相信自己的槍法,相信自己的感覺。


    再說,命中眉心而死的人根本就沒有可能活下來。所以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遠處。


    黃猛對著遠處“砰砰”兩槍。咬牙切齒的說道:“呂承豪,伱丫的給我等著。看我不幹挺伱!”他看見了這道人影。起初感覺有點奇怪,隨後他發現了問題。


    那人的動作明顯與其他重犯不同,絕對是受過專門的訓練,才有那樣的反應和舉止。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看看班長怎麽樣了!”黃猛氣的大罵許成和周彬。


    “我沒事,隻是被擊中腿部,疼的厲害。”俞流江咬著牙說道,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滑下。這個一向堅強的男人此刻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身體已經輕微的顫抖起來。


    黃猛看著許成、周彬兩人六神無主的樣子一個跨步衝過去,扯過急救包中的止血繃帶就幫班長包紮。黃猛為他注射了一支嗎啡。俞流江的身體漸漸平靜了下來。


    黃猛衝過去撿起衝鋒槍。自己拿了一支,丟給周彬一支,順便再將兩把****交給了許成,“伱們兩個立即護送班長回去治療,速度要快!”


    “猛哥。伱呢!”許成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又引起黃猛生氣。


    “哼,我去找那個家夥算帳。要為班長報這一槍之仇!”黃猛平時雖然嘻嘻哈哈,但是很重感情,很講義氣。入伍以來,最關心他的人就是班長俞流江了,看到班長受傷,黃猛決心一追到底。


    “我去,伱送班長回部隊!”周彬帶著一臉的孤傲。冷冰冰的說道。


    “老子比伱厲害的多,讓伱個菜鳥過去送死?再嘰嘰歪歪,我可不客氣了!”黃猛對周彬可沒有對許成那麽客氣了,這幾個月雖然他們兩個沒啥大矛盾,但就像是天生死對頭一般,誰也看不慣誰。


    看著黃猛平舉著衝鋒槍。那黑呼呼的槍管對著自己,周彬一愣。黃猛瞪著眼睛,嘴裏噴著粗氣,就知道這家夥真的發火了。


    黃猛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就走。嘴裏丟下一句話:“周彬,要是班長有什麽差錯,伱最好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否則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另一邊,一擊得手的呂承豪卻沒有絲毫的得意,他剛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左頰的那條刀疤在這一刻隨著臉上肌肉的收縮帶起一陣抖動,長長的刀疤讓人看起來觸目驚心。


    當他遠遠的看到那個雙手同時開槍,用兩把****同一時間擊斃兩個逃犯的新兵蛋子,現在正舉著一把衝鋒槍追過來的時候,呂承豪就知道自己是捅到馬蜂窩了。


    以其多年的作戰經驗,以及對部隊的了解。他知道軍人在戰場之上有一個最值得驕傲的信念,那就是絕不丟下任何一個戰友。


    雖然每個部隊的教官都重申在戰場的特殊情況下,有時候必須親手殺死因為受傷而失去行動能力的戰友,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但更多的戰士寧願陪著戰友一起死在戰場之上,也不願丟下戰友獨自逃生。


    當黃猛擊斃那兩個持槍逃犯的時候,呂承豪就隱蔽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後。看著黃猛舉槍瞄準,他沒有出手。


    即便是在體力不支的狀態下,以呂承豪在戰場上練出來的精準槍法,他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可以在黃猛開槍之前擊斃這個新兵。


    在他這個作戰經驗豐富的特種兵眼裏,那個新兵蛋子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


    呂承豪最終沒有出手。其實,他清楚自己完全是被逼的。滅門之仇讓呂承豪無法再忍受下去,仇人已經歸降,內戰結束,在這種讓他找不到以法律途徑解決問題的時候,自己動手殺人就成了唯一的選擇,這一殺就是11個。


    但對於部隊的人,呂承豪仍然帶著一種天生的親切感,一種發自內心的關愛之情,讓他根本沒法對這個新兵扣動扳機。


    再說,呂承豪打心眼裏也看不起那兩個被遣散的惡棍。赤軍和革命軍的出身,讓他們沾了太多匪氣,這兩個人完全是垃圾,讓這種人繼續活在世上是對部隊軍威的一種沾汙。


    當黃猛鬼鬼祟祟躲到樹後麵的時候,經驗豐富的呂承豪早就已經發現了他。直到黃猛在緊急關頭閃出擊斃那兩個逃犯的時候,他才感覺自己最起碼有五次機會擊斃黃猛。


    但眼睜睜的看著黃猛開槍,當那兩個逃犯倒下的一刻,呂承豪甚至感覺到一絲絲的快感。


    黃猛那句“主角。往往都是最後關頭出現”的屁話,差點就讓呂承豪笑了出來。這個新兵真是個活寶。


    隨即,呂承豪猶豫了。他發現這個小組的成員在叢林作戰方麵,無論是跟蹤與潛伏,還是個人槍法都無可挑剔。除了他們的實戰經驗差了些,這絕對是一個戰鬥力恐怖的小組。


    單看那個掛著臨時列兵軍銜的新兵,在三十米的距離上兩隻雙槍同時射擊,竟然同時命中兩人的眉心。


    令人恐怖的命中率讓呂承豪感到欣慰和緊張。


    欣慰的是華軍在戰爭結束後依舊保持著優良的傳統,不斷的完善各種訓練方法。僅看這個新兵蛋子,就能看出他同伴的水平。呂承豪相信,那個老兵絕對比黃猛還要沉穩厲害好幾倍。


    緊張的是。此刻不知道還有多少小組如同這幾個人一樣在追捕著他。加上天上不斷盤旋的直升機。以及人數眾多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呂承豪隻覺得嘴裏發苦。


    在這陰暗的森林之中,隻有漫天的樹枝樹葉,隻有無處不在的藤蔓。呂承豪的心情似乎被這森林中的陰暗所感染,心情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呂承豪咬了咬牙。不,我不能被抓回去。王餘開那個紅門出身的仇人還在逍遙,大仇還未報,自己又如何能在監獄中安穩的呆上十幾年?


    男人,一個渾身都是血性之氣的男人,又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呂承豪扣動了扳機,那把以樹為依托的半自動步槍發出一聲怒吼,彈頭打著轉的離開了槍膛,零點幾秒鍾的飛行以後。準確的紮進了呂承豪的大腿肌肉裏。


    咬咬牙,呂承豪心中暗自抱歉:年輕的戰友們得罪了,等大仇得報,我呂承豪願意束手就擒,隨伱們處置。


    他現在需要解決掉追捕人群中精通叢林作戰的特種兵,那是對他危脅最大的敵人。打掉對方的小隊長。則能讓他們為了救助戰友放棄追捕。但呂承豪顯然沒有料到黃猛這個新兵蛋子的勇氣和決心。


    叢林裏,黃猛鍥而不舍的尋找著呂承豪匆忙逃跑留下的痕跡。從地上枯葉的印跡到折斷的樹枝、被移動的藤蔓,黃猛依據著一點點的蛛絲馬跡找了下去。這是一場艱苦的叢林追逐戰,一場意誌力和技戰術的比拚。


    黃猛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叢林裏的痕跡實在太多了,他很難分辨地上的印跡到底是人留下的還是動物路過時留下的。黃猛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研究,去分析,去查看周圍的情況以便作出準確的判斷。


    時間在逐漸消逝,黃猛與呂承豪之間的距離也越拉越大。呂承豪這個戰場退下來的老兵,對森林的熟悉程度遠遠超過了黃猛這個新兵蛋子。


    他時而故意暴露一點痕跡,時而又把痕跡擦去,這種虛虛實實的作法,就是為了避免叢林作戰高手的追蹤,盡量的拖延時間,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逃跑。


    就這樣一直穿梭在叢林之中,既然對方要拖,他就要這樣拖下去。呂承豪給自己的目標是半年,他知道想要避開武警部隊的搜查,躲的越久越好。


    森林的邊緣,搜捕隊伍出發的地點,此刻這裏隻剩下幾個互相響應的帳篷。


    一個身高一米九,看起來很魁梧的中校軍官靜靜的站在樹林的邊緣。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緊盯著眼前的這片森林,他就是省軍區偵察大隊的隊長,省軍區組織特戰分隊集訓的教官。


    一個堅持拉著集訓隊員,隻拿著一把刀就全力追捕有三支衝鋒槍、兩支****逃犯的瘋子。


    出身於知識分子家庭,使得他有一個很文氣的名字——鄧文鑫。


    鄧文鑫就這樣靜靜的盯著眼前的這片森林。身後幾十名集訓隊員圍坐成兩圈,正在一個接一個的發言。他們在總結回憶著追捕逃犯中發現的一些問題,以及領悟到的一些叢林作戰技巧。


    一旁的許成低著頭,就連一直冷冰冰顯得十分孤傲的周彬也低頭著,他們都在擔心著黃猛。班長俞流江腿部中彈已經送省軍區醫院接受治療,玄鐵公司的代表隊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這裏。


    周彬不停的回憶著叢林中的那一幕。黃猛拿著黝黑的槍管指著他,用吼一般的聲音對他嘶吼。


    但是,這個囂張無比,扛著衝鋒槍獨自一人追蹤逃犯而去的黃猛至今還沒回來。沒有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情,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


    隊長鄧文鑫低聲罵了一句粗話。兩天前,武警部隊已經全部撤退,這次圍捕活動已經結束。


    在這簡短的五天時間裏,憑借省軍區部隊這批集訓隊員的彪悍勇猛,二十六個逃犯,活著帶回來十人,被擊斃1十五人,隻有一個呂承豪仍然在逃。


    負責此次行動的總指揮,武警部隊的一個支隊長將情況報告給桂省軍區總隊長以後,得到了上級的指示。總隊長對此次迅雷一般的行動結果感到滿意,短時間內將造成惡劣影響的逃犯一網打盡,起到了很好的震攝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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