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農機廠值班室還亮著昏黃的燈光。


    方文峰坐在床上看書,身上的衣服穿得比較整齊。


    窗外,冬的寒意漸漸濃了。已經是陽曆十二月底,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被窩裏很暖和。這不是值班室的被褥,是從家裏帶來的。


    值班室的被褥太髒,方文峰不習慣。


    方文峰雖然沒有潔癖,但對生活要求也不低。他總覺得,一個對事業有追求的人,在生活上也不能太隨意。這是相輔相成的。對生活沒要求,就沒有追求事業的動力,得過且過。


    大紅被麵上是鴛鴦戲水的圖案,新嶄嶄的,散發著田野的清香。


    這是一床新被。


    不是從他家裏帶來的,而是喬鳳從家裏拿來的。喬鳳說,這是家裏為她準備的“新娘子被”,等她出嫁那天,當嫁妝用的。


    現在,喬鳳毫不猶豫就拿來給方文峰蓋上了。


    一念及此,方文峰嘴角浮現起一縷微笑。


    喬鳳還是很豪爽的,敢愛敢恨。


    這一點,比寧紅好多了。


    想到寧紅,方文峰嘴角剛剛浮起的微笑隨即隱斂,雙眉蹙了起來,情不自禁地“哼”了一聲。


    自從結婚開始,寧紅就從未對他真正關心過,典型的“身在曹營心在漢”。方文峰知道,寧紅心裏,始終隻有張陽,嫁給自己,是被逼無奈。


    那又怎麽樣?


    方文峰撇了撇嘴。


    你張陽平日裏不是牛皮哄哄嗎?學習比我好,打球比我強,身體比我壯,但有一樣,你永遠也比不過我,那就是我的腦袋比你活!


    你和寧紅談了一年多戀愛,連嘴都沒親過,我略施小計,寧紅的貞操就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漢王說得好:吾寧鬥智不鬥力!


    這世界上,四肢發達的人永遠比不上頭腦發達的人。


    這是真理!


    隻是這夫妻生活,實在有些寡淡無味了。結婚之後,寧紅就一直在和方文峰冷戰,正常的夫妻生活都難得有一回,更不要說生孩子了。


    寧紅堅決不肯和他要小孩。


    方文峰明白,這是寧紅對他的報複。


    或許,寧紅認為,這世界上隻有張陽有資格讓她給他生孩子吧。


    近兩年,寧紅更是徹底和他分居,兩口子進入了無性婚姻。


    方文峰恨得牙癢癢的。


    他雖然陰冷,卻不折不扣是個男人,有著男人正常的需求。偏偏他又不能強迫寧紅,為了這樣的事鬧得盡人皆知,他方文峰的臉麵往哪擱?


    連自己老婆都不和他同床的人,憑什麽做農機廠的廠長?


    廠長!


    方文峰的胸口又悶了一下。


    曾經看似離自己那麽近的烏紗帽,忽然之間又變得越來越遙遠了。這一切,自然都是因為那個莫名其妙從地委機關下放下來的範鴻宇。


    這嘴上都還沒毛的小子竟是個高手,想出那樣一條毒計來,生生離間了自己和喬書記的同盟關係。


    但,那又怎麽樣?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


    你“許給”喬書記一頂烏紗帽,我直接把他女兒搞到手。


    方文峰臉上又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都說喬鳳是個“大碗”,還真是個“大碗”。自己不過略微表露了一點意思,她就貼了上來。雖然不是黃花閨女,卻比寧紅強多了。


    寧紅簡直冷到了骨子裏頭,次數極其有限的夫妻生活,寧紅都像是個死人一般,躺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讓方文峰也索然無味。


    喬鳳在床上的表現,讓方文峰這個結婚多年的男人都大呼過癮,沒想到床笫之樂,竟至於斯。


    不是處女就不是處女好了,反正自己也是個已婚男人。


    方文峰興奮起來,抬腕看了看表,快十二點,按照他和喬鳳約定的時間,喬鳳馬上就要來了。這個時候,整個工廠都已熟睡,也不怕有人發現。


    書再也看不下去。


    方文峰索性掀開被褥,從床上下來,在值班室內慢慢踱步,不時看看手表。


    他好像忽然又回到了當年,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寧紅的那個時候,渾身都躁動著一股無以名狀的衝動,隻想等喬鳳來了之後,好好享受一番。


    範鴻宇大概做夢也沒想到,正是他那條“一石二鳥”的毒計,反倒讓自己“一箭雙雕”,不但得到了喬鳳這樣一個尤物,還將再次獲得喬書記的支持。


    是自己當廠長,還是讓女婿當廠長,相信喬書記自有決斷。喬書記畢竟已經老了,不如自己前程遠大。這一點,喬書記不糊塗,利害關係應該是清楚的。


    關鍵是要盡早解決寧紅和張陽,既去掉了最強勁的競爭對手,又能名正言順地和喬鳳結婚,真正和喬書記成為一家人。


    方文峰雙眉微蹙,腦袋高速運轉起來,一個完整的方案,漸漸成形。


    寧紅不是一直都忘不了張陽嗎?


    就拿這個做文章,不怕他們不入彀。


    嘿嘿,通奸!


    到時候看他們如何在廠裏立足!


    寧紅肯定受不了這個名聲,不要說離婚,隻怕會自尋了斷。


    方文峰沒有絲毫愧疚之意。


    這個賤女人,明明是自己的老婆,卻從不履行妻子的義務,心裏始終裝著另一個男人。這樣的女人,早就該死了!


    待會喬鳳來了,好好和她合計合計,應該沒問題。


    對於自己的智商,方文峰一貫十分自信。


    十二點還沒到,走廊上就響起了極輕極輕的腳步聲。


    是喬鳳到了。


    方文峰立即走過去,輕輕打開了房門。


    “噓!”


    喬鳳沒有像往常那樣,一進門就撲進他的懷裏,膩著求歡,而是輕輕“噓”了一聲,方文峰這才發覺,喬鳳手裏抱著一個小小的保溫飯盒。


    “我給你做了點麵條,餓了吧,先吃。”


    喬鳳笑吟吟的,輕言細語,賢妻良母風範十足。


    方文峰頓時就很感動,不急著吃麵,一把摟住了喬鳳,溫柔地說道:“鳳,你真好。”


    “怎麽樣,比寧紅好吧?”


    喬鳳便得意洋洋地自我表揚了一句。


    “那還用說,她要有你十分之一那麽好,我就謝天謝地了。那種女人,嗨,別提了。”


    “所以說,你得趕緊跟她離婚。我告訴你啊,我可不想總是這麽偷偷摸摸的。反正你跟她也早就沒有感情了,早離早省心。”


    喬鳳嘟著嘴,撒嬌似的說道。


    雖然說,方文峰不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對象,但也很不錯了,長相不差,斯斯文文的,又有地位,關鍵是頭腦靈活,以後結了婚,方文峰再當上了廠長,那日子,肯定美滋滋的。


    至於方文峰已婚的身份,喬鳳倒不是太在意。


    這不他和寧紅也沒小孩嗎?


    隻要不做後媽,那就無所謂。


    寧紅也真是的,一隻連蛋都不會下的母雞,傲氣什麽啊?


    方文峰可沒有告訴喬鳳,是寧紅堅決不肯和他生小孩,自然將不育的毛病,隨口就給寧紅安上了。


    “嘿嘿,僅僅離婚算什麽?我啊,要讓她身敗名裂。”


    方文峰冷笑著說道。


    “不是吧?用得著那麽狠嗎?”


    喬鳳便有點不解了。她雖然是第三者插足,但目前還沒有被寧紅察覺,也就不存在痛恨寧紅的理由。覺得方文峰沒必要做得這麽絕。


    “鳳,所以說你就是老實。我這是為我自己嗎?我是為你著想。”


    方文峰便裝出一副對喬鳳痛愛有加的樣子,說道。


    喬鳳不由好奇起來:“怎麽是為我著想呢?”


    “你想啊,我要是跟她離婚,馬上就娶了你,別人不是要在後麵說你第三者插足嗎?我不能讓你背這樣的名聲。咱們讓寧紅身敗名裂,到時候和她離婚,就是理所當然了,也沒人會說你的不是。對不對?”


    方文峰摟著喬鳳,將手伸進了她的衣服裏麵。


    盡管這個方案,完全是為方文峰自己著想,但嘴裏必須這麽說。不管對誰,方文峰都會自然而然是使用他的心機。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還是你想得周到……嘻嘻……”喬鳳感受到胸口傳來的麻酥酥的感覺,禁不住扭了扭身子,吃吃而笑,望向方文峰,媚眼如絲,不過還是說道:“你先吃麵吧,待會就涼了。”


    “好,我吃麵,吃完了我們再好好商量。”


    方文峰邪邪地笑著,目光在喬鳳身上和床鋪之間溜來溜去。


    “你真壞!”


    喬鳳便輕輕打了他一下,笑著將他推到值班室的辦公桌前,按住他的雙肩,讓他坐下來,又給他打開了保溫飯盒的蓋子,一股帶著肉香的熱氣撲鼻而來。


    “真香……太好吃了……”


    方文峰嘖嘖讚歎。盡管他肚子並不餓,卻大口大口地吃著麵條。


    喬鳳臉上便露出滿意的神情,在後麵摸著他的耳垂,低聲說道:“我知道寧紅不會做菜,以後咱們結了婚,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等你當了廠長,工作擔子就更重了,沒有個好身體可不行。”


    倒是情意綿綿。


    方文峰便感動地拍了拍她的手。


    無論是方文峰還是喬鳳,自然都萬萬不曾想到,傳達室那邊一直有一雙警惕的眼睛,在關注著值班室的情況。當值班室的燈光終於熄滅之後,耿大夫又等了幾分鍾,不見喬鳳出來,便冷笑一聲,拿起了傳達室的電話。


    ps:感謝xiaoyaoperth萬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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