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給我王叔打個電話,他是我們家管家。”


    “你隨我去,那邊的小店有的是電話啊。”姓卓的有些急了,眼看那男子的身影有些不可耐煩。


    “不嘛,那邊就有啊!”沁心指在靠著車站的一家商店,門口擁擠著許多人,生意十分之好。牆上掛著個舊式電話機,旁邊桌子上一男子在閑看報紙。沒等姓卓的反對,她便大步流星的徑直擠了過來。


    “戎小姐你~”


    果然姓卓的一步不差的跟了過來。


    “打個電話。”


    “3毛錢長途。”男子並不抬頭看沁心。


    “找後麵的男子要。”說完就把話筒拿了下來,沁心其實根本不知道怎麽使用這個跟自己電話完全是兩個娘生出來的東西。她裝腔作勢的搖了幾搖,搖什麽,搖哪去,搖幾下天曉得哦。


    話筒裏根本沒有聲音,她清了下嗓子。


    “王~王叔嗎?我是沁心啊!爸爸在家嗎?”對著話筒說空話的沁心,心眼正在迅速急轉,這裏很多人,不遠處,幾個壯漢真拚命往不遠處的櫃台擠,一個勁的喊:“房間還有沒,住明天的。”壯漢前麵的一個裝暗紫色長跑,瘦高自傲的男子就不滿意了:“擠什麽擠什麽?!先來後到不懂嗎!?”


    惡狠狠的投去眼神,後麵的壯漢不樂意了。


    “誰叫你們這麽慢,再不快就沒地方住了!”


    “沒地找地去啊,你們這樣睡哪不成啊!”嗤之以鼻的鄙夷。


    “你!”一壯漢大眼一瞪急了:“老子付的起錢關你這娘娘腔什麽事了?”


    “你說誰娘娘腔啊!?”


    一時間火藥味道甚濃,幾個壯漢伸直了胸板露出常年鍛煉的胸肌,往前挺了挺。


    “吵什麽吵什麽啊?!”忙著收錢登記的老板娘一拍桌子,尖銳的喊起來,一時間三方聲音充斥滿屋子,卓先生厭惡的一瞥,深深的皺起眉頭。


    也是這一瞬間,沁心抓住了姓卓的分心。也是這一胳膊撞胳膊肉碰肉的擁擠使得空際產生。戎沁心立馬甩下話筒,埋下腦袋,像一股堅實的泉水穿進人群。而這一係列動作隻在一刹那一氣嗬成。


    姓卓的大驚失色,忙跟著跑去,一邊對著不遠處的男子喊到:


    “追!她跑啦!”


    男子楞了一下,繼而看見了一瞬間突出重圍的沁心。忙不顧人群的撞擊,硬要追了去。


    戎沁心瘋狂的跑著,她細嫩的肩膀一下下被來往的人群裝了。她的包袱也早就被擠了去,隻有孤身一人了。心狂跳著,仿佛那猙獰的目光和惡爪就近在咫尺的身後。


    不能停下,絕對不能。


    她跑進車站,然後不選方向的漫無目的的躥跑,在人海當中就靈活如魚得水。姓卓的後麵無端多出許多男子緊隨其後,但隻能抓住沁心的身影,卻無法逮的住她。


    跑著跑著,人群少了許多,後麵加速的速度眼看就要追上了。


    沿著站台狂跑,心跳吊在嗓子眼上。一腔熱氣幹燥而灼疼的穿梭在口鼻之間。發髻也亂成散發,毫無章法。


    再跑下去就要被追上了!沁心的腦子異常清醒,這不止是光跑就能逃脫的牢籠。想著她的眼神漂到了左邊的車軌上,不遠出一輛剛要起航的火車正冒出團團蒸汽,緩慢前行。戎沁心靈機一動,加快了步伐,趕上剛剛起步的火車。


    我要跳上去!


    車子的加速正在進行,機會隻有一次。


    後麵姓卓的發現了戎沁心的目的,一時間囔道:“快!她要跳上去,快!”


    車子的鳴笛聲衝起高聳的蒸汽,說明它馬上就要達速全發了。戎沁心仿佛是弓在弦上的箭,張力滿圓。一瞬間,她的表情凜冽而無懼怕,後勁一發,把整個身體送出地麵。在空中的刹那仿佛被放的很慢,那擺身姿從驚恐而無奈的卓先生眼中閃去,無數的怨憤湧上這個男子的心頭。


    他們停下步子,眼看著沁心掛在車廂的身影在不斷加速的火車上愈行愈遠。


    指尖因為過渡的用力而泛白,關節緊繃的顫動。戎沁心整個身子像漂浮的柳枝一樣掛在車廂外壁,唯一的著力點就是她的雙手。她的腳亂蹬了幾下,終於被她攀上了一個節點,然後使出吃奶的力氣把整個身體撐上水平麵,借力往裏一滾,身體就掉進了敞開的車廂。


    掉在一堆箱子上,扛的全身酸疼。


    “哎喲……我的媽啊。”


    她抱怨了的皺了皺眉頭,然後整個身子躺在這些鋪的很為整齊的木箱上。臉朝柔雲藍天,撲紅的臉頰上嵌這一對閃爍的大眼睛。瞳孔透亮,印在裏麵的天空浮雲流動,清澈深動。胸脯因為過渡的奔跑而起伏不斷,戎沁心厚重的呼吸著。


    突然她的嘴角揚起一個鉤子,然後這個鉤子愈演愈烈變成歡快而徹底的歡笑。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她像是剛剛拿的冠軍的黑馬,雀躍的長嘶。這個幹淨而奔騰的笑聲融化在此起彼伏的蒸汽長笛中,是那樣放肆和不羈。


    這是一個全新故事的開始,在這個故事裏人們終於等到了主角的相遇。


    但此刻,瘋般歡笑的沁心是不會知道的。


    林家的府第坐落在一個離上海中心頗為遠的地方。上海大部分都是租界,洋涇浜以北是英租界,以南是法租界,虹口一帶是日租界。林家討厭燈火霓虹的喧鬧,覺得十分烏煙瘴氣。他們是世世代代的官運之家,從鹹豐道光年間就有個一官半職的,但官運亨通始終不是林家最巔峰的依賴。民國的上海灘,卻讓那個文溫而雅,書生氣頗濃的男子得了大展手腳的機會。他的聰穎和魄力使得一切來的如魚得水,他的變通和玲瓏使得他穩穩掌著整個上海灘最大的賭場。


    富貴門。


    這個惡俗的名字充滿銅臭,但這個男子喜歡。他說一切愛恨糾纏都源於對富貴的貪婪,而富貴就是最美的詞匯,猶如花妙的女子。


    當時的林作岩就站在富貴門的前口,站在這個男子的身邊。還矮小的身子筆挺的站著,充滿崇拜的眼神逗留在男子笑吟的下巴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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