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了, 把慶典歡快熱鬧的氣氛也全數帶了去。剩下所有人麵麵相覷,不隻該如何進退。


    皇太後看看老國舅, 要老國舅想個辦法。可老國舅眼睛骨碌骨碌轉著,卻拿不出個主意來。


    皇太後隻好回頭再求慶王爺。


    慶王爺上前半步抱拳行禮, 有意無意的將墨無痕擋在身後。


    “王爺你看?……”皇太後愁得沒法。


    慶王爺倒不見躊躇,微微一笑,“太後不必焦慮,皇上本就公務繁忙,剛才看戲耽擱了多時,皇上也是急著去料理公務。想必現在在勤政殿外等著進諫的使臣已經排到園子口了。依臣看,不如待用過了晚膳後, 等賞燈時, 再去請皇上過來議事比較好。”


    慶王爺看似輕鬆的一席話即回答了皇太後的問題,也順便替皇太後找回了麵子,又讓眾人都有了可下的台階,於是引來一片附和讚許聲。


    皇太後聽得慶王爺的話說得有裏有麵, 不無道理, 心下便寬了許多。在老國舅和一大群宮女太監的陪同下,回去悅新殿休息。


    待他們走遠後,戲樓裏的眾人這才如遇大赦般鬆了口氣,又活了過來。


    今日到場的不僅有所有在京的各部官員,還有從各地趕來述職的地方大吏。平日這些人難得聚到一起,今日好不容易有了這個見麵的機會,一看皇上太後都走了, 立刻四散開來,或找人敘舊,或結交新朋,寒喧聲四起,熱鬧非常。


    眾人三五成群在園子裏隨意遊玩,談天說地。慶王爺則領著墨無痕來到一處專為他準備的僻靜雅室坐下休息。


    墨無痕進了屋,四處看看,然後一屁股坐下來。嘴裏輕聲抱怨:“在後台站了一下午,累死了!”


    慶王爺冷冷地回他:“誰讓你上後台站著的,前麵有座你不來,你說能怪誰!”。


    墨無痕撇撇嘴,“你們皇家也太吝嗇了,做壽做得就給人家吃包子,真夠摳門的!都不如鄉下的土財主,人家還知道殺隻雞給大家喝湯呢!” 說著話,墨無痕從懷裏掏出大把的銀票,一張張地把玩。


    慶王爺冷哼了一聲,“領賞的時候怎麽不見你說包子不好吃!”


    墨無痕縱然臉皮再厚,也被慶王爺這句話挖苦得紅了臉,悻悻地放下銀票抬起頭來。


    自己這次確實是做得有些過分了。出風頭,要賞賜還在其次,沒跟他商量就獨斷專行說起來確實是有些對不住人家的。墨無痕抬頭看見慶王爺臉色鐵青,嫣然一笑。“不就是出戲麽,別那麽認真了。”


    慶王爺一聽更氣,忍不住要數落墨無痕的罪狀。“你說你幹的這叫什麽事?……送禮本就是圖個高興,你卻要把皇帝弄哭;把皇帝弄哭也就罷了,偏還要刻那個什麽皇後的印,……你這不是火上澆油麽?你到底圖什麽啊?” 慶王爺一口氣說完,狠狠看著墨無痕。


    然而,麵對慶王爺的質詢,墨無痕卻好像並不緊張。把銀票揣進懷裏,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你說這個啊?他們要哭要笑,那都是他們自找的,跟我無關。……”


    “胡說!”慶王爺真的生氣了,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搬弄是非之人,怎容得自己的家人這樣做事!“怨不得你?若不是有你們這樣的小人從中作梗,事情哪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想想這半年多來朝裏發生的接二連三的變故,慶王爺憂心如焚,說話難免就有些火大。


    “我是小人?”墨無痕才不買他的賬。單鳳眼裏閃過一絲淩厲,刀子似的掃過慶王爺的麵頰。出口的話便帶了霜意:“你們袁家的人還真是一貫的不知好歹!身上有條龍就以為自己是天了,專喜歡聽阿諛奉承,就會拿忠臣賢良出氣。”


    慶王爺被墨無痕罵得臉上一寒,便察覺了自己的失誤。


    一念到此,慶王爺煩躁的心緒便寧靜了許多,麵色緩和下來,也不計較墨無痕的忤逆之言,隻是耐心詢問墨無痕:“那請問無痕:你說的這“好”是什麽?“歹”又是什麽?”


    墨無痕一番話說得暢快,占了上風,便有些掩飾不住的小小得意。勾起眼角看著慶王爺,緩緩地說:“當然是你家皇上借我的戲排解出了心裏的苦悶,心病緩了,他就還能多活上幾天,讓你家的天下暫時無憂。……”


    慶王爺才不信他的鬼話。“就這些?”


    墨無痕一臉無辜:“嗯!不然還能有什麽?我難道還能刺王殺駕不成?”


    墨無痕自說自話,沒注意慶王爺越來越黑的臉。


    慶王爺是個王爺,統領兵部權傾朝野素日不苟言笑的王爺。不怒時也有三分威嚴。


    此刻寒了臉,那威嚴上就更添了些不容人抗拒的霸氣。


    “無痕!”慶王爺不想再聽墨無痕說下去了。出言打斷他的話。“你自己說,今日你處心積慮趟這趟渾水,到底安的什麽心?”慶王爺雙目如電,困住墨無痕的身形。“別跟我說你隻是趁火打劫謀取錢財,你那鬼話蒙得了別人,騙不過我。”


    墨無痕雙眉一挑,鳳目圓睜,“我為何要趟這渾水?你以為我願意來趟這趟渾水?!”


    墨無痕的臉上沒了剛才的頑皮,丹鳳眼裏轉過一片肅然。“我家青兒要建功立業,要重振墨家,光耀門楣。你這朝堂之上,烏煙瘴氣要死不活,有誌之士不能進展所長,飽學之人處處受人掣肘。你說,如此昏庸的朝廷如此無能的皇帝,讓我家青兒為他賣命,我還能安心坐在家裏享福嗎?”


    “放肆!”慶王爺啪的一聲,大掌拍在二人間的檀木小幾上,震得杯盤亂跳。


    慶王爺眼中噴出怒火。“你明知皇上愛馳神往覆水難收,還要排演這樣的戲目讓他追悔終生;你明知南朝江山後繼堪憂,皇太後急不擇路,還要接下皇太後的活計,精心為她篆刻;你不僅不設法勸阻皇太後,反而還借機在大庭廣眾下炫耀你的作品,利用眾人理推波助瀾,蓄意加重皇帝和太後間的分歧。將選妃立後之事推上死路。你說,你居心何在?”


    國之大事,容不得半點兒戲。不論墨無痕出自何種目的,他的做法已經威脅到了江山前程。


    慶王爺一口氣說完,屋裏已是一片肅殺之氣。


    墨無痕一動不動,凝眉側麵,靜聽慶王爺對自己的控訴。


    待慶王爺說完後,墨無痕冷冷一笑。“說得真好,那我問你,我墨家不過就是搶了你五王爺的婚,跟相府結了個親。說他謀反,你們有什麽證據?”


    眼中閃過淚光,將雙目潤澤得更加犀利。


    “我們墨家世代書香,沒殺過人,沒放過火,全家上下被判株連之罪,抄家、流放、滿門盡滅!……你說我傷天害理也就罷了,可我小弟從沒出過家門一步,他被野狼咬傷死在流放路上的時候還不滿十六歲,你倒是說說,這天理又何在?”


    家人的慘死,是心頭永遠抹不去的傷痕。不願意提起,並不代表已經將那些舊事忘記。不去追究,也決不意味著已經原諒。那些血脈親情,縱然埋入了黃土,也會在心底永遠占據一席位置。


    “你袁家是天下至尊,要什麽就得有什麽,想怎樣便能怎樣!天下人都不被你們放在眼裏,能利用時便利用,不能利用時便踢開。一個個都是薄情寡性之人,還裝什麽母慈子孝鴛鴦情深,說“不願辜負每一個為南朝江山盡忠盡責的臣子”。我怎麽就沒看見有哪一個盡忠盡責的臣子有好下場的?……” 墨無痕連敲帶打,專挑薄弱處下手,一番話說得慶王爺臉上紅、白、黃、綠,依次閃現。


    “夠了!”慶王爺真的怒了。出口的話帶著令人振顫的霸氣。“你是我府裏的人,別人看你的作為便是看我慶王府的作為。你在我府裏,想怎麽便怎樣,我都不會管你。隻要你不做出出格的事,縱然在外麵花天酒地,我也不會阻攔。但是,我再說一次,朝廷上的事,我不許你插手其間。你聽清楚,你若敢再胡鬧,休怪我無情!”慶王爺的話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然而,墨無痕似乎全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反而越發不服管教。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慶王爺客氣了,我墨無痕一介罪人,多蒙皇家高抬貴手才能僥幸活到今日,又全仗慶王府遮風擋雨方能苟延殘喘,我感念聖恩還來不及,哪敢怪你無情!”


    說罷便向門口走去。


    慶王爺好心全被當成了驢肝肺,氣得七竅生煙。不由心裏也發了狠。“好,你行,你能幹,……也罷,以後你的事我都不管,你想怎樣就怎樣。愛去哪裏去哪裏。我再不過問就是。”


    慶王爺平日雖忙,卻並不疏忽家裏的事。心裏也猜測過,墨玉青想出去單過的想法有沒有墨無痕的授意。此刻吵起來,新帳舊賬一起算,又聽墨無痕提起從前的事,話鋒裏帶著對袁家的怨憤。便越發懷疑起墨無痕的用意,隻當他是故意要激怒自己,好尋機會離開慶王府。


    心裏一寒,說出的話便添了狠決。


    墨無痕怎會聽不出來,站在門後,霍然轉身,怒視慶王爺。


    自己這些年,醉生夢死混然度日,盡量的不讓那些往事影響到慶王府的生活,盡量地讓自己沉醉在花間樹下,努力維係著與皇家微妙的遠近關係。隻因為眼前這人還在皇家任職,隻因為不想讓他為難。可是他卻說出這樣狠決的話來,怎不讓人心寒。


    墨無痕笑了,笑得如雪中蓮花嬌美芬芳冷氣迫人。“是你說的,再不管我的事,你記住了!”


    眼中有淚光點點,生生被收了回去,傲然出門而去。


    也氣也傷心。


    墨無痕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留下慶王爺一個人悶不吭聲,坐在屋裏發呆。


    顯然,有什麽地方不對了,而自己卻不知道,事情像脫韁的馬飛奔著向前跑去。而自己不僅毫無準備,還被蒙住了眼睛。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慶王爺皺緊眉頭,冥思苦想。細細回想半年來發生過的大小事件,梳理每一條線索。尋找問題的答案。


    墨無痕走出雅室,看看外麵天色,越發的有些煩躁。


    夕陽映紅了晚霞,半個天空都如火如荼。近處碧草綠樹也都染著一層迷幻的色彩,仿佛做夢般露出幾分夜的猙獰。


    墨無痕不想其他,隻想盡快離開這個金碧輝煌的“鬼地方”。對身後的下人喊了聲“別跟著我!”便依據自己的記憶,邁步往外走。


    沿途看見有人在向自己這邊張望,意欲過來招呼的樣子。墨無痕隻當沒看見,扭身就往別處走。


    心裏不高興,不想跟任何人打招呼,墨無痕有意避開人群,專找人少的地方走,就算有人在遠處叫他,也隻裝作沒聽見。


    心情不好,走走也能排遣。平日跟慶王爺鬧了別扭,墨無痕也常會出去走走,等消遣夠了,平了氣再回去。


    然而此次卻有些麻煩。墨無痕走得腰酸腿軟實在走不動了,才感覺出有些不對。


    本想多走幾步路,繞過人群從旁門出去的。然而不巧的是,園子似乎太大,又似乎修得有什麽問題。走了許久都找不到記憶中的旁門,麵前的路卻似乎怎麽走也走不完。


    擦擦額頭的汗,墨無痕已經不挑剔是否要選擇哪個旁門了,隻要有個門能出去就可以,到街上隨便找輛車離開這裏就行。


    墨無痕自認自己的要求不高,可是這該死的園門就好像專門跟他作對似的,不知道隱藏在哪個角落裏遲遲不肯露麵。


    人倒是真少,少得不盡沒有人來煩他,甚至想找人問路都找不到。


    天邊的餘暉即將散盡,夜幕正悄然的落下。有晚風略過水麵吹拂過來,讓原本應該異常炎熱的季節竟然平添了幾分寒意。


    墨無痕站在小山上四處張望了一番後終於承認,自己迷失在這座詭異的皇家園林裏,把出去的路給走丟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婀娜風景。墨無痕的臉拉得老長。靠在一棵大樹上,暗自用自己知道的所有惡毒語言把姓袁的一家上下挨著個的罵了個遍。


    然而罵歸罵,可是不能解決找路的問題,墨無痕縱然罵到口幹舌燥也沒能罵來一個人來。


    身上也累腳也痛,越想越氣。看看遠處似乎有燈火在閃動,有心過去可是實在累得抬不起腳來。


    心裏恨恨地想,要是能放把火燒了這裏順便引人過來就好了,可摸遍了全身偏偏身上連半個火折子都沒有。墨無痕為自己浪費了這麽個大好的放火機會懊惱不已。


    正苦惱著,忽然發現遠處的樹梢上飄過來一個黑影。


    那黑影比鳥大,比風箏厚。飄得飛快,剛看見時還在遠處的橋上,轉眼幾個起落就來到了山下。


    墨無痕見過墨玉青在枝頭上飛,知道這也是個高手,並不覺得奇怪。靠在樹上定睛觀瞧,看那個正順著山間甬道往這邊跑的身形似乎有點眼熟,可是那人低著頭,跑得太快,看了半天也沒看清來人的模樣。


    實在不想再等下去了,墨無痕決定不管這人是誰,都要叫住他問問出去的路。於是在那人即將飄到麵前時,從樹後出來,閃身來到路當間,擋住來人的去路。大聲說道:“勞駕問一下……”


    來人走得驚慌,本不曾料到前麵有人,墨無痕的突然出現,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媽呀!”一聲,腳下一軟,從半空掉了下來,差點沒摔個狗吃屎。


    這人一身狼狽,停下來一叫,倒讓墨無痕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原來這人是個自己認識的人,多日不見了,不想卻在這裏遇見。真是來的早不如來得巧。想必也是來趁火打劫來園子裏生財的。


    墨無痕笑得心口都痛。指著麵前穿了侍衛服裝的小陶說:“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你早說啊,我跟你一起去豈不更好。”


    小陶這時也認出了墨無痕,臉上一紅,用手搔著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著傻笑。“原來是墨先生啊,我沒看清,還當是小墨呢,可嚇死我了!”小陶見到墨無痕,覺得格外的親近,把心裏想的都說了出來。


    墨無痕笑得快岔了氣。好半天才緩過來,伸手搭上小陶的肩。很親熱地攬著他。“你怎麽飛得這麽快啊?看得我眼都花了,還以為撞見鬼了呢。”言下十分的讚賞。


    小陶最得意的便是自己這身輕功,被墨無痕誇獎了,更覺得十分自豪。一挑大指,神氣活現地告訴墨無痕:“墨先生,不是我誇耀,咱這功夫,誰都追不上。……墨先生你要是不怕暈,我帶上你一起“飛”都沒問題!”


    哦?墨無痕不由張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小陶。“真的能帶上我?”


    “那還有假!”小陶生怕墨無痕不信。一伸手攬緊墨無痕的腰。“先生你說去哪裏吧!”


    “我的車在大門外,你把我帶過去,咱倆找個地方喝酒去吧。”墨無痕也不客氣,直接布置任務。


    小陶一聽說去喝酒挺高興的,可是又一想墨無痕說要去大門外,不由有些怯步。“墨先生,那個我這樣過去,不太方便吧。……”那裏人多眼雜,自己穿著侍衛服若是被人認出來可怎麽好。


    沒等他說完,墨無痕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拍拍小陶的肩頭,學著小陶大咧咧的樣子說:“放心,有我呢,看誰敢動你,我先剁了他的手!”


    小陶一聽這話,放下心來。手裏一用力,將墨無痕扛上了肩。“那您閉上眼,咱這就走嘍!”說著話,腳下生風,拔地而起。


    好像是被一陣風迷了眼,等墨無痕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大門外。


    麵前是自己的馬車,旁邊是自己的下人。一個不少,都擺在自己麵前。


    做夢似的,墨無痕使勁眨眨眼。剛才苦苦尋找的東西,一睜眼就都到了麵前。太不可思議了。看來小陶的功夫真不是吹牛的,實在是好用得不得了。


    隻是眼前這些人怎麽都像是看見鬼一樣的看著自己。一個個張著嘴,傻瓜似的不會說話了。


    墨無痕鬆開攬住小陶的手,低頭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輕咳了一聲,再抬頭看自己那群傻掉了的下人們。


    還沒說話,背後就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爹,你跑哪裏去了?我正要派人找你去呢。”


    說著話,一個人轉到麵前,是墨玉青。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墨無痕,有些氣急敗壞地樣子。


    突然出現的墨玉青把墨無痕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前後左右看來看去,最後才明白過來。


    原來剛才墨玉青正在和下人們在這裏說話,這些人圍成一個半圓等著墨玉青吩咐。而小陶架著自己從天而降,正好落在這個半圓的圈子中間。


    自己落地的方向剛好麵對著眾人,於是就看見了一堆驚訝錯愕的臉,而錯過了身後的墨玉青。


    想來他們也跟自己剛才一樣,以為是看見鬼了吧。墨無痕笑笑,拉拉縮在自己身邊的小陶。跟墨玉青解釋:“沒什麽事,我讓小陶帶著我去後麵逛了逛。不好玩就出來了。走吧,青兒咱們一起喝酒去。……”


    還沒等墨無痕說完,墨玉青已經繞到墨無痕身後,一把拎出了小陶。“又是你,你不老實呆著又去裏麵偷……”


    “哎,哎,哎,”小陶被墨玉青拎小雞似的拎著,兩個眼睛緊緊盯著墨無痕,盼他能救下自己。


    “青兒放手!”墨無痕伸手扯開了墨玉青拎著小陶的手,擋在他們中間。“青兒,我作證,他沒偷什麽東西,隻是把你爹——我,給偷出來了。”墨無痕拉著墨玉青,有意為小陶遮掩。


    小陶見到墨玉青就腿軟,早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其實他已經得了手,現下懷裏正揣著贓物。見到墨玉青雙目炯炯地就怕得要死,早忘了墨無痕說的要去喝酒的話,隻盼著立刻逃得遠遠的。


    這下一看墨玉青被墨無痕攔住,給了自己脫身的機會,也顧不得其他,扭頭就跑。飛身上了樹,猴子一樣,三下兩下沒了蹤影。


    墨玉青被自己的爹擋著,眼看小陶從麵前跑了沒法去追,便有幾分惱火。看回自己的爹,擰著眉毛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墨無痕站在原地,回頭看看小陶已經沒了影子,心裏鬆了口氣。回過頭來,有些幸災樂禍地給墨玉青解釋:“別管他,袁家沒一個好東西,他們家的東西都被偷光了才好呢!”


    墨玉青最了解自己的爹,聽他開口罵袁家,就知道他跟慶王爺又鬧別扭了。想也知道,不鬧別扭,他怎麽會自己亂跑落了單。


    有些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墨玉青忍不住要教導自己的爹:“您不願意在這裏,出來我們回府就是了,幹什麽四處亂走,還跟小陶絞在一起。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人家可怎麽想啊!”給人家做奴隸也就罷了,怎麽還能做賊呢!


    誰不想出來了,不就是一時沒找到路麽。墨無痕想起來又生氣,眼睛一瞪說話都橫著。“他們愛怎麽想就怎麽想,我才不管呢。……”


    墨玉青熟知他爹的脾氣,知道他是氣沒出盡,還別扭著。聽他嘀嘀咕咕地數落著園子裏的路不好走,找人找不到,……也不跟他計較,接過下人遞過來的寶藍色絲緞披風給他爹披在身上。


    太陽落山了,四周樹影間有些涼意。墨無痕的身體受不得涼,所以慶王府上下都格外小心。


    墨無痕拉著墨玉青要去喝酒,墨玉青想想園子裏的事還沒完,覺得這麽走了實在不妥。正在想辦法勸說自己的爹,就看見鴻銳打馬從大門裏跑了出來。急火火的樣子。


    墨玉青看見鴻銳過來,不由眼睛一亮。扭頭貼在墨無痕耳邊說:“爹,你看來了一個姓袁的,不如拿他出出氣算了。”


    墨無痕也看見了鴻銳,聽墨玉青一說,不由又燃起了鬥誌。冷冷瞥了墨玉青一眼,不動聲色地回答:“這個姓袁的已經進了墨府,就算我們墨府的人了,要出氣也得拿裏邊那些出氣!走,咱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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