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愛卿,朕想知道整個水師的情況,說說吧!”和沈廷揚登舟而上後麵前跪倒一片人口呼萬歲,讓眾將士平身後我和沈廷揚來到艙內。很顯然這艘船是所謂的旗艦,內裏的裝潢和擺設極為講究。


    沈廷揚口中稱是,“臣此次奉旨統帶水師西來共有戰船一百三十艘,除去張大人那十艘福船外還有三桅炮船十二艘,蜈蚣船和福船各四十艘,剩下的就是車輪舸和一些小型戰船,現水師全軍共有士卒一萬八千二百人。”這是沈廷揚在極短的時間內用海船裝備起來的水軍,他的經驗和張開在財力上的無限支持使這支水軍堪稱實力雄厚。


    我看看艙內問沈廷揚,“朕登此舟就是三桅炮船吧?看起來很不錯。”


    沈廷揚點頭稱是,“三桅炮船是我水師最大型的戰船,樹立三杆桅杆,主桅高四丈,船長二十丈,分上下五層船艙,船行速度非常快且不懼風浪,整船可容納三百人,有紅夷大炮八門,千斤佛朗機四十門,三桅炮船宛如水上的一座城池,是水師的主力戰船。”


    紅夷大炮這個詞我很熟悉對其威力也了解,問過何謂佛朗機後我對這艘戰船的武器裝備和火力感到興奮,我敢斷言就是現在橫行海上的英法荷等殖民強國的海軍主力戰艦也不過如此,強也強不到哪去。可惜隻有十二艘這樣的戰船,要是有個三百二百艘那該多好啊!“福船和蜈蚣船那些船的構造和武器裝備怎麽樣?”


    “福船樹兩桅,艙分三層,首昂尾翹,旁有護板,艦首配紅夷炮一門,千斤佛朗機六門,士兵掩護在護板後向敵船射箭發彈,擲火球、火磚、火桶,並可順水順風撞沉敵船;蜈蚣船的大小和福船差不多,底尖而闊,航行迅速,逆風亦可航行不懼風浪,上有千斤佛郎機艦炮並有火球、火箭;車輪舸是以輪擊水的戰船,長有四丈寬過一丈,內安四輪吃水約一尺,船速遠遠快於劃槳,上有板釘窩棚,作戰時掀開船板,向敵船拋擲火球發射火箭投擲標槍用以毀殺敵船。”沈廷揚顯然對這支水軍下了極大的功夫,不論是對戰船的構造還是常用戰法都耳熟能詳。


    我聽過沈廷揚的介紹後對水軍的戰鬥力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這完全是一支裝備精良的機械化艦隊,光是紅夷炮就有一百多門,實在太讓我意外了,“沈愛卿,朕怎麽聽說各地火炮短缺,為何水軍能擁有如此多的紅夷炮?”每門紅夷炮的價值不菲,我自問現在都沒有能力購買如此之多的火炮,所以對水軍火炮的來源感到好奇。


    沈廷揚微微一歎,“皇上有所不知,水軍現在所裝紅夷炮並不是向夷人購買而是我大明仿製的紅夷炮,微臣早年曾跟隨孫元化大人守登萊,孫大人對火炮的研究堪稱我大明第一,他在山東主持鑄造的仿紅夷炮多達幾千門,可惜都因當年的叛亂被毀掉了,微臣己經周折才搜羅到這些當年被叛軍藏匿於山洞中的紅夷炮。不敢欺瞞皇上,這些紅夷炮不論是射程還是威力都遠不能和夷人所製紅夷炮相比。”


    原來這些紅夷炮都是仿製品,應該和後世的貼牌產品差不多質量差也在意料之中。對曆史不甚了了的我對沈廷揚口中的孫元化和叛亂一事很感興趣,更想知道沈廷揚的個人履曆,“沒想到沈愛卿還在孫元化大人手下做過事,朕很想知道當年的一些事情沈愛卿可否為朕一敘。”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孫元化是何許人也更不知道叛亂是咋回事,既然沈廷揚對其倍加推崇那肯定是有過人之處,我聽聽又何妨。


    沈廷揚臉色忽暗,很明顯那是他不願回憶的一段歲月,“臣與孫元化大人是同鄉,崇禎二年孫大人被封為登萊巡撫後臣就從家鄉投奔孫大人,承蒙孫大人照顧在其治下謀了個軍差,孫大人當年在遼東時曾經幾次仿造夷人的紅夷炮都宣告失敗,巡撫登萊時他不甘失敗又實施了仿製紅夷炮的計劃,功夫不負有心人,孫大人曆經千百次的實驗終於鑄造出了很多仿製的紅夷炮,禍事也就因此而來。


    袁崇煥殺毛文龍後,其製下的李九成,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率部亡命而去,被當時的登前道孫大人收留,孫大人是用炮的行家,孔有德等人的投奔在他來說真不啻是天賜機緣,因為李、孔等人在水師多年,水戰與炮戰密不可分,因此孫大人對這些有實戰經驗的人很是器重。


    崇禎四年,陝西山西的流民聲勢正盛,滿清又圍陷了關外的大淩城。這個時候,孫大人派出增援大淩城的部隊在山東境內以李九成,孔有德為首嘩變為寇,依仗著訓練有素的士兵和善用攻城大炮,縱橫一年多時間……,李九成戰死,孔耿諸人由海路往滿洲降清,隨後先帝下令將孫大人在北京斬首棄市。”沈廷揚說著雙目不由發紅。


    我聽罷沈廷揚的敘述險些從椅子上滑落下來,怪不得沈廷揚如此推崇孫元化,這個孫元化可真是一個人物啊!從沈廷揚口中我聽到了許多熟悉的人名:孔有德,耿仲明,吳三桂、尚可喜,原來這些在曆史上留有一席之地的人物都曾在孫元化的麾下謀職,這四個人也真厲害,有生之年居然背叛過兩個朝代,厲害!我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不由拍案而起,嚇的沈廷揚打了一個冷顫。


    沈廷揚突然想到袁崇煥和孫元化都是被崇禎皇帝誤殺,二人死的都很冤枉,而他這個時候對孫元化流露出追念之情豈不是讓皇上反感!沈廷揚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我終於想到為什麽崇禎皇帝會成為亡國之君了,孔有德等人投降滿清帶去的正好是滿清夢寐以求的火炮使用的專門人才,加上一支成建製的部隊,甚至還加上當時中國最先進的鑄炮技術。大淩河一戰後不久滿清軍隊便配備上了不輸於明軍的火炮。這就不難明白後來孔耿二人何以封王各領一藩,也不難明白為什麽日後滿洲八旗入主中原,逢堅城必克毫無阻滯了。在這場叛亂中,明王朝損失的不僅僅是一支以火炮見長的部隊,它失掉的是整座江山。


    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麽李自成張獻忠會被滿清八旗打的還手無力,為什麽南明會一觸即潰,為什麽滿清能在極短的時間內一統中國全境甚至能開疆拓土,這一切的後果早在崇禎四年就埋下了前因啊!


    按照沈廷揚的說辭,滿清早在大淩河一戰後就已經擁有不輸於明王朝的火炮部隊,到了孔耿等人降清後火炮水平和火炮戰術甚至比明王朝還要先進許多,由此可以延伸其後滿清進關為何能取得一係列的驕人戰果。首先是李自成,李自成在山海關一片石雖然戰敗但其主力未損,幾十萬大軍為何沒能在其後的戰鬥中抵擋住滿清八旗,原因就是滿清有了這個時代最有效的攻城利器――火炮。這也就不難解釋李自成為什麽固守西安數月後突然被從西安趕了出來;至於南明更是吃了火炮的苦頭,揚州城何等堅固為什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被攻破,還是火炮的原因啊!揚州以下的江南連一支像樣的火炮部隊都找不出來,也就不難解釋為何出現嘉定三屠,為何出現滿清八旗馬到即降的局麵了。


    沈廷揚見皇上臉色陰鬱緩緩坐回椅子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皇上為何突然這樣,難道是因為他剛才流露出的對孫元化大人的同情之心嗎?


    “沈愛卿,我大明火器如此犀利為何沒能阻擋住滿人進關?按理說滿清八旗不過是弓馬嫻熟斷然不是火器的對手,可為何吳三桂在沒有火器的情況下反而將滿清阻擋於山海關外?”按照剛才沈廷揚所說明朝的陸軍海軍都非常的機械化,每營每船都是火器眾多大炮若幹,可為什麽最後江山會是滿清的呢?


    看著沈廷揚一副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曉得其中的症結所在,火器中恐怕也隻有火炮才是最重要的殺傷性武器,其他的佛朗機也好,霹靂炮也好,手銃鳥銃也好,這些火器根本就產生不了對敵人的重大殺傷,這些火器和真正的熱兵器完全是兩個概念,存在著質的差異,就拿鳥銃來說吧!打一槍恐怕要花些時間裝火藥,有這功夫敵人的重甲騎兵恐怕早就殺到眼前了,一百米內那些發射出去的鉛彈子能不能穿透騎兵的重甲還未可知,而一百米已經是騎兵弓箭的有效殺傷範圍。這個時代的火器不像後世抗戰時期的三八大蓋可以拉大栓連續射擊,騎兵完全有時間穿插迂回衝破陣地用大刀長矛近距離的對抗火器,近身搏戰之下火器的優勢就完全喪失了,從這可以推斷出隻要真正意義上的熱兵器不出現,騎兵完全可以縱橫天下。


    真正的熱兵器我造得出來嗎?答案是肯定的,完全造不出來!火器要想可以獨力對抗騎兵的衝鋒,關鍵還在於連發裝置與膛線的出現。這二者提高了火槍的發射效率、射程與精度,它的出現與子彈的產生,槍械鑄造工藝的提高密不可分。而所有這些進步,依靠的是其背後的數學、物理學、化學、軍事學的深厚積累,就憑我高中的知識水平想要完成劃時代的軍事裝備革新完全是癡人說夢。我現在比較確實可行的戰術策略是在火炮上下功夫,雖然不能遏製住滿清的火炮但也不能輸給他,“沈愛卿,這紅夷炮的鑄造技術可有傳承下來?”


    沈廷揚麵帶難色道:“當年孫大人的鑄炮技術是傳承下來了,可隨著耿仲明孔有德等人投降滿清,鑄炮技術也都隨著他們流入關外,想要像當年那樣大批鑄造紅夷炮非常困難。”


    聽了沈廷揚的話我知道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滿清真是運氣好啊!平白得去了那麽多懂得炮戰技巧和鑄炮技術的人才,以現今的時代來說得民心者得天下恐怕還得外加一句得人才者得天下啊!


    有了這樣的頓悟和對今後戰爭的構想,我讓嵇憲馬上準備筆墨提筆給宋應星寫了一封信,心中告訴他務必要在南京附近建造一座兵工廠專門製造火炮,寫到一半我又撕了重寫,兵工廠要建在鬆江府的上海縣,因為那裏有我在後世非常熟悉的寶山鋼鐵集團公司,這也算是對後世的一種懷念吧!鑄造火炮的技術可以讓斯圖亞特去歐洲高薪聘請專才,花多少錢都無所謂,務必要在短時間內開工建設,並且把技術盡快學到手,以便今後可以開發出擁有自主知識產權和技術的火炮。


    人的思維完全是可以跳躍的,當我率水軍過馬鞍山遠眺采石磯時猛地想起這裏有著豐富的金屬礦產資源,一問才知道當地已經開始挖掘鐵礦鑄造器具。我想旁邊的一些小礦用於民生已經足夠就馬上下令將馬鞍山收歸國有不準私挖爛采,並讓宋應星派專人過來這裏開采礦石運往上海。


    “侯爺,皇上聖駕已經進入當塗縣境,學生以為侯爺應該出城前去迎接……!”身為黃得功幕僚的陳漢章出言提醒黃得功。


    黃得功撇撇嘴,“本侯一路鞍馬勞頓甚是疲憊,哪還有精神迎接皇上!皇上也不過是我輩所立怕他作甚,傳本侯命令三軍戒備。”黃得功自持擁兵數萬身有定策之功,因此絲毫不把弘光帝放在眼裏。黃得功忠義之名流傳甚廣,但是他除了忠義之外更多則是飛揚跋扈,說他這個人渾身是刺一點都不誇張,天下就沒有他怕的人。


    陳漢章麵帶苦色,他聽探馬來報沿江西來的水軍聲勢非常浩大,光是主力戰船就有不下八十艘,侯爺這個時候擺出如此強硬姿態委實不妥,可他深知黃得功的為人隻能幹著急而已。


    相比黃得功的漠然,當塗縣令葛江豐忙活的腳打後腦勺,太平府歸南京統轄,因此此地已經撤消知府一級的行政,當塗縣令直接對南京中央政府負責,試問葛江豐焉敢不用心接待,他更希望能借此次接待聖駕給皇上一個好印象以便為將來加官進爵打下基礎。


    “知縣大人,四城門外的舍粥棚已經搭好,小的今天早上讓人開始舍粥了。”師爺白順其剛辦好這件“大事”前來葛江豐處邀功。


    葛江豐聞聽兩眼一瞪,“皇上還沒到你顯什麽勤,要知道本縣存糧已經不多,哪裏有多餘的白米施舍給那些該死的乞丐,你……我說你什麽好!”


    白順其心中老大不樂意,他這是在為誰辦事啊!存糧不多礙著他什麽事了,你自己把官倉中的存糧倒賣到災區獲取暴利怎麽就忘啦!這個時候倒心疼起這點糧食了。


    白順其沉默的當口衙役前來稟報說弘光帝聖駕已到碼頭,葛江豐伸手點了點白順其,“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小舅子,我扇你兩巴掌。”說著快步離去迎接弘光帝去也。


    我和桂王朱由榔從戰船上下來,我不能沒有名目就讓朱由榔隨軍出征因此加封他為參軍參與機要,隻有參謀權而無兵權,也隻有這樣才能讓我略微安心,“禦弟,你看是會師黃得功馬上南下呢還是等候高狄然後南下?”


    “臣弟以為兵貴神速,應該馬上於靖南侯合兵西行以免左夢庚進兵太平府。”朱由榔對此次西征喜憂愁各占三分之一,喜則喜,皇上命他參與軍機實在是讓他意外,要知道成祖以來藩王不敢接觸兵機,皇上能委任參軍之職已破祖製;憂則憂,此次西征勝負難料,左夢庚的大軍達二十萬之眾,可以說西征失敗的可能性很大;愁則愁,很明顯皇上並不信任他,否則就應該讓他留守南京履行監國職責,加上外界盛傳皇上有心屠戮皇室宗親就更加使皇上猜忌他的心思,個中的危險非言語所能道來啊!


    “嗯!禦弟所言甚是,那朕就不進城了,傳朕旨意命黃得功即刻率軍開拔……!”我話還沒說完就見嵇憲一臉不快由遠及近。與黃得功合兵後馬上西進早在我計劃之中,因此提前讓嵇憲乘快船來當塗縣知會黃得功讓其做好開拔準備,看他的臉色似乎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


    嵇憲真沒想到黃得功會那麽蠻橫,一句身體疲乏就將他打發了連一麵都不見,要知道他可是來傳達皇上口諭,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個靖南侯真是無禮至極。


    聽了嵇憲的匯報我不由心頭火起,對黃得功的脾氣秉性我早有耳聞,當日張開去廬州搬兵就沒少吃他的白眼,我倒要看看他黃得功有幾個腦袋幾條腿,“嵇憲,點兵五千隨朕進城,靖南侯既然身體疲乏那朕去見他好了。”任誰都聽得出我語氣不悅。


    沈廷揚從嵇憲處得到消息對黃得功的無禮也非常氣氛,他親自點五千精兵全副武裝下船保護弘光帝進城,這五千精兵人人手拿短銃背挎火藥包腰攜彎刀,且不說實戰能力如何,這架勢就非常有看頭。


    我看著身後充做步兵的水軍一個個精神十足走起路來都帶著風心中甚是興奮,待來到當塗縣城前一裏時見此地聚集了千百個衣衫襤褸的老百姓就是一愣,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


    葛江豐看著由遠及近的大隊人馬先是一愣隨即嗓子有些發幹,看見弘光帝的儀仗後一路小跑來到弘光帝駕前,“當塗縣令葛江豐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葛江豐生怕弘光帝聽不真切幾乎把嗓子都喊破了。


    原來是當塗縣令,“平身,朕問你,為何城門外聚集如此多的百姓,他們都是什麽人?”


    葛江豐把早就想好的套詞背誦出來,“回皇上,這些都是江北躲避水患南來的災民,微臣見他們食不果腹因此下令開官倉設粥場賑濟他們,微臣沒有請示皇上就擅做主張,請皇上責罰。”


    我聞聽葛江豐之言大為欣慰,“葛愛卿一心為民何罪之有,非但沒罪朕還要大大的褒獎於你,這天下要是能多有一些像葛愛卿這樣的好官,關心百姓疾苦的能吏,社稷無憂矣!這份功勞朕記下了。”


    葛江豐聞聽弘光帝褒獎之言心裏美的都開花了,這三千兩銀子沒白花,能給皇上留下這麽好的印象看來升遷有望啊!


    我又勉勵葛江豐幾句後率兵直奔當塗城,來到城門前見黃得功部戒備森嚴仿佛開戰架勢更是火大,黃得功這明顯是要給我來個下馬威啊!


    當黃得功的得力部將黃世仁看著一支裝備精良的部隊氣勢如山壓迫過來時,當他看見弘光帝的儀仗時,黃世仁的腦門冒出一層細汗。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黃世仁覺得他的部隊裝備就夠好了,這會見到眼前部隊的裝備才知道跟人家一比他那些引以為豪的裝備完全是垃圾,連人家一半都比不上。


    離黃世仁還有三丈遠時我勒馬停下,“眼前何人?見朕為何不跪?”


    黃世仁還在找呢!找什麽?找弘光皇帝唄!他左看右看沒看見弘光帝的聖駕正納悶的時候冷不丁被弘光帝一喊嚇了一跳,待他看見眼前近在咫尺頂盔貫甲的大將竟然是皇上時不由自主的翻身下馬跪倒,“末將黃世仁叩見皇上,皇上萬萬歲。”黃世仁這一驚惶之舉起了模範帶頭作用,停駐城門外的近萬將士起刷刷跪倒山呼萬歲。


    黃世仁?我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半天才想起是歌劇白毛女中的人物,“眾將士平身,黃將軍,靖南侯何在?”我的語氣非常不善。


    黃世仁這會才知道什麽叫天顏,什麽叫龍顏大怒,他聽得出弘光帝對黃得功不滿,而且是非常不滿,眼珠亂轉幾圈後沉聲道:“啟稟皇上,靖南侯因鞍馬勞頓染上風寒之症此時正臥床不起。”黃世仁心說這個時候也隻能找這樣的借口才能解釋侯爺為何不出來接駕了。


    “原來靖南侯身染風寒,不知病的可重,朕此次西征攜有禦醫,要讓禦醫為靖南侯精心診治才好。”說著我命身邊的近衛去船上召喚隨軍的兩名禦醫,隨後又命黃世仁頭前帶路前去“探望”黃得功。


    黃世仁看著近在咫尺的弘光帝心中叫苦,萬一皇上看見侯爺沒事坐著喝茶,那他這顆腦袋就玄乎啦!在進黃得功住所前他逮著一個機會猛對心腹使眼色,那心腹也聰明的緊,趁人不備脫離隊伍翻牆去見黃得功。


    如黃世仁所料,黃得功正悠哉悠哉的品茶呢!他不去見弘光帝確實是在向弘光帝示威,他要讓弘光帝明白誰才是真正的主角,弘光帝雖然是他使用武力協助才得以登基的,但他效忠的是大明皇朝而不是他蛤蟆天子朱由崧,他當時之所以支持朱由崧登基是因為有利可圖,能夠加官進爵擴充實力,能夠向朝廷要軍餉糧草和治下的賦稅,沒有這些利益他才不會擁戴名聲頂風臭十裏的朱由崧呢!


    “侯……侯爺……皇上來了……!”陳漢章出了房門正好和前來報信的士卒相遇,聞聽士卒之言他也慌了,不管怎麽說是皇上親臨呀!要是看見侯爺沒事那就不好辦了。


    黃得功聽罷陳漢章之言也有些不知所措,就算他再不把弘光帝放在眼裏表麵上的君臣關係無法變更,他不可能明目張膽的騎到弘光帝頭上。


    陳漢章聽見外麵傳來雜遝的腳步聲一把把黃得功拉到床上用被子蓋好並用茶水在黃得功的臉上撣了撣,“侯爺閉目睡一會吧!皇上馬上進來了。”陳漢章剛把假做完弘光帝就進了屋。


    我擺手示意欲跪之人不必多禮,“靖南侯的身體可好了一些?”說著來到黃得功的床前,發現仰臥在床上的黃得功大約四十多歲,麵方耳闊,濃眉,大鼻頭,大嘴叉,雖然閉著眼睛但給人的感覺依然很威猛。細一觀察我發現他的鬢角掛著幾塊茶葉渣子,再往下瞧見發現床尾高出甚多,心中已明了大概。


    陳漢章是頭一次見到弘光帝,他的直覺告訴他弘光帝不像傳聞中那麽昏昧無知反而覺得弘光帝非常精明,他的這個直覺馬上得到了印證。


    “靖南侯養病都不脫鞋子嗎?”我突然伸手用力把黃得功身上的被子扯去,“還是說靖南侯時刻不忘西征!”


    包括黃得功在內誰都沒想到弘光帝會來這麽一手,黃得功見裝病被揭穿臉色非常難看,一時之間僵在床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見黃得功一臉尷尬知道應該適可而止,讓他下不來台對我也沒好處,“靖南侯可知太祖成祖為何能開疆拓土創我大明基業嗎?”


    黃得功從最初的驚惶尷尬中恢複過來,他不知道弘光帝為什麽不責備他反而問這些,“臣以為太祖成祖乃五百年一出的聖主明君……!”黃得功專挑好聽的說。


    我沒想到黃得功說起阿諛之詞歌功頌德之語也是一套一套的,“靖南侯說的不錯,可太祖成祖麾下謀臣如雨猛將如雲才是開疆拓土的關鍵所在,劉伯溫,李善長,姚廣孝。徐達,常遇春,徐芳等等,沒有這些天上的星宿又怎麽能襯托出月亮的明亮!可靖南侯知道為何他們沒有借故避君不見嗎?”


    我見黃得功臉色微變接著道:“因為太祖成祖皆雄才大略深諳禦將之道,朕自問不如太祖成祖英明神武,想必靖南侯亦不如徐達常遇春戰功彪炳吧!左良玉劉良佐起兵反叛朕沒有感到驚訝,因為他們都認為朕昏聵無知,荒淫無道,這樣的君主如何能讓統兵鎮將信服,不反才沒天理哩!可朕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看錯了,朕以往種種荒淫作為不過是在做樣子,朕在等待機會,如今朕真的位登九五就不必再做昏庸模樣讓給天下人看了,靖南侯就作個見證,看看朕有沒有能力擔起大明江山的重擔,朕要讓你知道當初擁戴朕是個聰明的決定。”


    我的即興講演思路有些亂但情勢卻很好,激昂的語調加上不時配合的手勢都讓我顯得有君主的氣勢,“靖南侯聽令,率所部人馬馬上開拔。”說罷,我轉身離去。


    黃得功還真被弘光帝的氣勢給鎮住了,更加重要的是眼前的弘光帝和他記憶中的弘光帝有了太大的差距,人還是那個人氣質和氣勢卻迥然不同,他能強烈的感覺到眼前頂盔貫甲的弘光帝給他的強大壓迫感,仿佛是一座高高在上無法逾越的山峰,“臣遵旨!”這幾個因素綜合起來讓黃得功心甘情願的跪倒領命。


    黃得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回不用撣水已經出了不少汗,起來後看看一旁的陳漢章,後怕道:“如果真如皇上所說,皇上以前一直在“韜光養晦”等待位登大寶的機會,那皇上真是太可怕了,本侯終於知道馬士英之流,高弘圖等東林黨人,乃至諸路藩王為什麽會淒然收場。馬上給本侯找些幹爽衣服來,內衣都透了。”


    陳漢章拿來衣物幫黃得功穿戴,“學生以為侯爺所猜不假,皇上登基前後的反差委實太大,幾方證實皇上並不像傳言所說是馬士英找來的傀儡,那麽可以看出皇上的心機城府是多麽深沉,侯爺能夠聽從朝廷調遣來往奔波未嚐不是福啊!”


    黃得功穿戴整齊後不自然的笑了笑,“不瞞漢章,剛才皇上掀開被子那會本侯可著實嚇的不輕啊!”


    陳漢章聞聽心下偷笑,他身為侯爺的幕僚對侯爺的性格還是有一定了解,侯爺為人忠正講義氣,這從侯爺所帶之兵無有侵害百姓事件就可見一斑,侯爺為人處事有些意氣用事,甚至是蠻橫,可隻要有一個比他還橫的人肯定能壓他一頭,以前一直沒出現這麽個人,今天他算是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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