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名列強者榜的人,都具備一種與生俱來的鐵的意誌。即使偶爾失敗或蒙受奇恥大辱,也從不言棄。強者在成功或成為強者之前,必定抱著堅定信念,孜孜以求,艱苦奮鬥。也即是古人所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菊三七也不例外。自從被人綁架,來到異國他鄉。經曆諸多風雨,菊三七原本孱弱善感的內心漸漸變得剛強起來。遭遇再多再大艱難困苦,且不論如何險象環生,他再不會輕易彈淚了哩。一個動輒以淚示弱的男子委實地討人嫌。當今世界絕不相信眼淚,它隻相信實力。它隻給強者獻花鼓掌,而不是弱者。美女也隻會向強者投懷送抱,而一個草包,怕是隻有在冷落和人們的嘲笑中度過了。江山雖嬌,卻隻為強者而設。


    但天底下每個強者並非天生,也不是石頭縫裏崩出來的。強者是打磨成的。必經一番吃苦、流汗、忍耐、寂寞、持之以恒的艱難過程。這個過程可以是三年,可以是十年,也可以是二十年,甚至窮其一生始能收獲果實,變成人人敬仰的強者。


    破繭化蝶,成為一名強者,談何容易?


    光頭傅闊為促使菊三七心無旁騖,專心練功,遂沒收了他的手機。一舉剪斷他跟外界一切聯絡。從此白天黑夜,天天關在拳擊房挨打吃苦。傅闊為人從不馬虎,那份較真勁兒菊三七在別人身上絕對少見。是以,菊三七做他的“徒弟”,斷不會輕鬆好過哩。


    光是腳踏梅花樁練習紮馬步,菊三七便記不清具體練了多少天。有時一個動作,一耗就是幾個小時,一動不準動。否則拉倒重來。傅闊一再叮囑,跟人打架,出手要快,下盤要穩,要冷靜。一旦瞅準了對手空門,當即重拳出擊。


    中國散打主要有踢、摔、打、膝等幾個經典套路。由於菊三七在贛滯留時間隻有數月,時間緊迫。而傅闊本意也隻是教他幾招借以自保的拳腳功夫和抗擊打能力。以後,就看機緣,如菊三七仍有留贛機會,到時再精練不遲。是以,等菊三七差不多把散打基本功練個一二。立刻以空擊練、點擊練、打靶練、假想敵法、模擬對打法等正式散打常用訓練步驟輪流上陣,嚴格教他。


    一天隻讓睡五個小時,其餘時間除了吃喝拉外,一律不準偷懶。是以,盡管菊三七每天走出拳擊房時,都免不了一番大汗淋漓、腰酸腿痛,但他毫無怨言,默默承受。喝一小杯藥酒下肚,然後沉沉入睡。淩晨五時天沒亮,就有四川女人(傅闊叫她“梅梅”)進房來,從床上扔到地下摔醒菊三七,然後進拳擊房。如此每日反複,漸漸地養成生活規律。


    每每輪到戴著拳擊手套練打沙包時,菊三七眼前總會出現女老大舉拳揍他的凶樣子來。是以,有了假想敵,菊三七練得特別賣力。另外,為培養他抗擊打能力,傅闊每到下午特會拿出幾個小時,把菊三七當靶子,又踢又摔,下手不輕。或者守著菊三七,讓他衝到十幾個沙包陣裏,用頭部撞擊晃動搖擺的沙包。


    衝沙包陣是最苦最難忍受的哩。往往被幾個迎麵而來的沙包撞下來,菊三七就暈頭轉向、不辯東西了。所幸菊三七體質不弱。是以,一天天練下去,持之以恒,慢慢地也能承受一二。盡管目前他還沒有能力站著衝出沙包陣,但他自信有一天一定能不負傅闊所望,成功度過這一關。這個關口屬高難度,須得每天不間斷練習一個時間段。


    晃眼二十幾天過去,菊三七便不再是一個門外漢了,多少也能跟傅闊對拆幾招了哩。他每天練得刻苦,是以,進步飛速。一路練下來可沒少受傷。身上這裏一塊那裏一塊都貼著創可貼哩。一般晚上總是菊三七單練。偌大一個拳擊房,除了東牆壁上一口四方通氣孔裏的換氣扇在轉動換氣,房裏再無別的動靜。他身穿一色的橘黃色背心、大短褲,手戴拳擊手套,赤腳在沙包前猛烈擊打,不時地拿毛巾擦一把臉,喘口氣、喝口水什麽的。


    每入夜那傅闊總要外出,然後深夜回來。至於出去幹什麽,他不對菊三七說,菊三七也就不便多問。是以,傅闊給他神沒鬼出的印象。就跟當日那夥打手為什麽追得傅闊亡命逃走,為什麽把裝著巨款的皮包塞給他菊三七等,種種疑問菊三七卻無法從他口裏得到答案,他似乎在刻意地回避。如此憋到肚裏,懸而未決。對心細善感的菊三七來說,這樣下去並不好過哩。但他目前能做的隻有極力把這些疑問忘掉。也許傅闊壓根就不希望自己這個結拜兄弟知道太多。該忘掉的還是要忘掉。是以,菊三七識趣,努力繞過這些問題不想,隻一心練武。


    盛裝從家鄉趕到南昌的郭香香滿心以為能對菊三七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哩。結果猛打菊三七手機,隻是不通。她抵達那天是個寒冷的雨夜,偏偏一時聯係不上菊三七,心中突生飄零、落魄之感。每天享受菊三七一個電話的日子好像一去不複返了哩。那臭小子有多少天沒給她打電話了?每念及此,心情便會一落千丈。她這些年走南闖北,跟人說起老黃曆來,可以驕傲地說出一大串世人耳熟能詳的城市名,卻從未正兒八經地在省城呆過哩。


    她並不灰心,預感菊三七一定還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出沒。目前先安頓好住處再說,菊三七再慢慢聯絡不遲。是以,她便在北京路的北京賓館開了個房間住下來。盡管對這個正忙於改頭換麵的城市很陌生,但多少看到一些新景觀,印象不錯。每天除了看電視,就是打菊三七手機。菊三七手機有時是關著的,打不通。有時明明打通了,千呼萬喚就是沒人接。再就是明明有人接,對方卻死活不支聲。急得她跳腳。大罵菊三七耍大牌。


    其實,此時菊三七手機就放在傅闊實際管家梅梅手裏。梅梅每天閑時,趁傅闊外出後,便把菊三七手機弄成開機狀態。然後好奇地看號碼,或拿起來接聽一下。每次都聽到女人的聲音。鼻子裏一笑,心忖這菊三七倒挺有來路哩。嘿嘿兩聲,一笑而過。並不知會菊三七。但是有一個號碼每天都會打過來,從沒斷過。這梅梅心裏就不安了。心忖若是打電話的女人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急於找菊三七。她卻不讓菊三七知道,算不算罪過呢?如此一遍二遍,梅梅開始動搖,再不理會傅闊警告。


    今晚一俟傅闊外出活動,聽見院子裏摩托嘟的一聲絕塵而去。這梅梅就把菊三七手機帶上,故作到頂樓來透氣、看夜景。當手機響起,她全身的肉一震,大聲把菊三七叫出來。菊三七接到香香電話,激動不已,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香香卻在那邊嗔罵:“好你個三七哩,你翅膀硬了不理我了。你混蛋!你個沒良心的!你個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看我怎麽收拾你!”連珠炮般罵出來,菊三七急得你我起來。香香大叫:“我什麽?!我就在省城,你還不快死過來哩!”聽到香香就在省城,跟自己近在咫尺,菊三七興奮不已。他就要見到日思夜想的香香了,豈能不樂?香香告訴他賓館名和客房號後就氣衝衝地掛了。菊三七著急打過去,香香再不理會。看來是真氣著了。


    他堆下笑臉,向梅梅求助:“好梅姐,北京賓館在哪裏?你熟路,帶我去好不好?”說著趁前去,眼神巴巴地看著梅梅的嘴。


    不想那梅梅把小嘴一撇,望著夜空道:“我瘋了找打麽,老傅認真起來不是好惹的。不過,老傅這會子不在,還真是出去鬼混的好時候哩。”故意停下不說,過了好一會,才輕描淡寫地問:“幫你有什麽好處啊?”


    “你喜歡什麽?我給你!”


    “我喜歡錢,你給多少?”


    “你要多少?”


    “五千,不會多吧?嘻嘻。”


    菊三七咂舌,以為自己耳背聽錯,失聲問:“五千?!”


    那梅梅倒是好整以暇,把兩嫩手搭到背後,慢悠悠繞著菊三七踱起老爺步子來。突高聲喊:“小氣鬼,不給算啦!”說著作勢走人,菊三七迭腳追上去,連聲答應:“別走,我給!”把頭一低:“先欠著。”


    梅梅一頷首,把眼珠子滴溜一轉道:“我可以送你去。但你一定得趕在十點前出來。還有哦,五千塊錢的事須得保密。若讓老傅知道了,饒不了你!”


    菊三七連聲答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不多話,一把拉起梅梅向樓下跑。三下兩下換上一套西服,還沒穿好就急匆匆地出來了。梅梅見他猴急,取笑他。一麵發動坐騎,穿街度巷,把菊三七引出了傅園地界,直奔北京東路那家香香入住的賓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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