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望冷著臉,負手仰頭,沉吟半響,終於下定決心,對高雄道:“阿雄,你帶蕭楊先回高府。”囑咐高雄後,高望又對蕭楊說道:“蕭楊,你在那邊等消息,我還有事要你做。”


    高雄帶著蕭楊,告辭高望之後,就向外走去。千重門的隔壁,還在鶯鶯燕燕,嬌嬌怯怯。蕭楊的心,已不知複雜到了什麽程度?


    聽高望的語氣,作為十常侍的他,已經看中了褚貢和自己。對於這個,蕭楊還真不知是該喊幸運還是該喊晦氣?


    朝中有人好做官,是的,漢帝劉宏執政的二十一年時間裏,朝廷公開賣官賣爵。就連三公職位,皇帝劉宏也曾逼著崔烈買過。洛陽以外的刺史、太守、縣令職位,更是明碼標價。也因為此,地方官沒有幾人做得長久。有的地方的太守之位,曾經一年三換,正是荒唐透頂。


    但褚貢,卻是個意外,一是當年買官時化了大價錢,二是找了十常侍高望做靠山。


    自己如果想當上新野縣的縣令,能在一縣之地,發展自己的勢力,就必須在朝廷裏,找個靠山。


    如今的朝廷,分成了兩大派係。一是以外戚何進為首的新進派,因為黃巾作亂,初掌兵權,威風八麵,氣勢高漲。聽高望說,荊州刺史徐璆就是何進的門徒。另一派就是一十常侍為主的宦官,把持朝政多年。朝廷及各個地方,都有他們的人在。自己的頂頭上司,南陽太守褚貢,就是他們的人。


    自己如今夾在兩派中間,必須得當斷即斷,選擇一方做為靠山。不然,作為剿賊主戰場的南陽,肯定會被朝廷兩派所重點關照的。而在此期間,自己因為與褚貢走得近,應該早被徐璆視作是褚貢一派了吧。


    這種情況下,自己除開投奔十常侍一係外,難道另外還有其他選擇。況且,如今的自己,來都來到洛陽,見過高望了。難道,在自己的潛意識中,因為想趁勢發展,早有了投靠十常侍的念頭?


    由千重門走回小朝門,天都快黑了。蕭楊一路無語,默默想著心事。高雄則不時將雙眼盯向蕭楊,心中猜測,這人比自己還要少上十歲左右,憑什麽就讓叔父這麽看重?不過此間一行,高雄在叔父高望麵前露臉的目的已經達到,走在路上的他,也就喜笑顏開了。


    “高雄,你好大膽,竟然敢帶來曆不明的人,私闖皇宮。難道不怕本侯砍了你的狗頭?”


    就在高雄、蕭楊各自想著心事的時候,一聲爆喝,打斷了兩人思路。


    兩人抬頭一看,原來心事沉重的他們,走到了小朝門裏,也不知道。


    小朝門裏,一位身穿錦袍,頭戴玉冠的年輕公子,手拿一把紙扇,指著高雄、蕭楊,就是大聲責難起來。


    高雄一見這人,正是何進的三公子。心中大驚,就算他是高望的侄子,站在那裏,也不敢頂嘴,更別提分辨了。


    何象陰陰笑著,忍不住得意道:“想家族中那麽多人,算了又算,要抓你們這些閹人的把柄。足足十天過去,也沒有一點作為。還是本公子我智謀過人,試著來了小朝門幾遭,就真的抓住你們這些不怕死的閹人了。”


    “公子真是神人……”


    “公子智謀深遠……”


    那人身後,四五名幫閑,訕笑著打趣道。


    “公子,那這兩人怎麽處置?”一名幫閑,湊趣之時,不忘了拍何象一記馬屁。讓何家三公子自己說出來,到時再拍拍馬屁,說不定何象一高興,又有賞錢發下來呢?


    他們眼中,好像將高雄、蕭楊堵在小朝門裏,就是抓住了十常侍的什麽罪不可赦的大罪過了。


    “綁了,帶回去。”何象一高興,就要讓手下綁人。


    高望心裏,悔得要死。早在半月之前,何進揭發張角首徒馬元義將要在京都洛陽起兵的奸謀,收鋪洛陽的黃巾賊精銳。從而捍衛了洛陽的安全。


    皇上大喜之後,升遷了何進不少官職,又讓其掌握天下兵馬。到現在為止,就是十常侍為首的張讓、趙忠,對何氏的氣焰,也要稍稍避其鋒芒。更別提,隻是高望眾多侄子中一員的高雄了。


    情急智生,高雄腦門生汗,終於靈機一動,道:“三公子,我來這裏,不過是家中有事,家裏長輩讓我來報知我叔父大人的。三公子不會不讓我叔父知道家中發生了什麽事吧?”


    雖有點結結巴巴,高雄到底還是完整地編了個理由。


    “有事?難道你家死人了?”何象自以為說了句大笑話,同著手下,哈哈笑了起來。


    自被何象責難至今,除了知道何象是“三公子”,又自稱本侯外,蕭楊對這個囂張年輕的公子哥兒,還是一無所知。不過從三公子言語中對宦官的嫉恨,以及敢在此時刁難高雄上來分析,此人身份,非同小可。


    隻是高雄、及高雄帶來的的幾名隨從,現在都隻是緊張著他們自己。蕭楊暫時還沒找到機會,問下這三公子的身份地位。是以蕭楊就一直靜靜地站著,看著高雄與三公子。


    蕭楊的鎮定,倒讓何象佩服警覺起來。喝住人,就要綁高雄、蕭楊兩人。


    “三公子,不知我們犯了什麽法?要讓那你來抓我們了?”高雄分辨無力,蕭楊隻有挺身而出了。


    “對,我們犯了什麽法?三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高雄聽到一個外鄉來的,竟然敢責問何象,心中一橫,也是大聲問了起來。


    “這……這……”前幾日,十常侍手下的門人,一見自己,就像老鼠見著貓似的驚慌,今日這一個小小的高望侄子,還有他的“幕僚”吧,從衣著打扮上來看。竟然敢責問自己,何象怔了一怔,一下不知說什麽好?


    “少爺,他們不是私闖皇宮,意謀不軌嗎?”幫閑的提醒,讓何象大喜,‘啪’的一聲,打開紙扇,何象大喝道:“本公子不是早說了,你們私闖皇宮,罪大惡極嗎。”


    “那你怎麽來了?你們不也是一樣?”被人逼到要被綁了,蕭楊心一橫,頂了起來。


    “我,我——”何象被蕭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下又不知說什麽了?


    這也難怪,何進出身市井屠夫之家,要不是靠親妹子漂亮?被皇上立為皇後,何家的門第,哪裏能讓何象這等人,受過較好的教育?


    自從何進升官拜侯以來,何家一門,就連隻有二十來歲的何象,也被封為亭侯。有錢有勢有權的何家,爆發後,何家子弟,哪裏還有閑情去再教育教育?沒受過什麽教育的何象,幾番被蕭楊拿話逼住,一言難發,也就不奇怪了。


    趁何象發愣,蕭楊拉著高雄,就急急走了出去。


    身處險地,還是莫要過多的糾纏為好。兩人帶著從人,疾走幾步。等到何象反應過來,幾人已離開一箭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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