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彭勤方再一次提出一定要回特區從事技術工作的時候,茅庚擔心,今天帶老彭去看燒球機是不是演過了。為了回特區,老彭不會蠻幹吧!


    不比以前自己可以掌控種田的節奏,自從一幫人組團穿越之後,節奏整個就亂了。在這個時候,自己當然隻能抓主要矛盾。


    那麽,十二世紀攀科技樹,重點是什麽呢?回答當然是動力科技,大宋需要引領時代發展的引擎,這個引擎毋庸置疑會貼上茅庚製造的標簽。原本,蒸汽動力是計劃內的重點,但現在,計劃不如變化,在群體穿越事件的倒逼下,內燃機動力技術不得不上,但當仁不讓的,還是得由自己來主導內燃機技術。


    燒球機成功後,又加上門檻不高的煤氣發生技術,暫時也夠了。煤氣燒球機應該可以滿足拖拉機動力、小型船用動力的需求,照趙餘春的意思,甚至可以裝在朱熹版“鐵甲戰車”上作為戰車的動力,至於效果行不行,茅庚表示懷疑,但沒準也能行的,反正在這個時代,“鐵烏龜”以龜速前進,宋人又能質疑什麽呢!


    不可否認的是,燒球機終究隻是過渡性的玩意,電子點火的四衝程煤氣機才是將來的發展主流,而目前來說,電子點火項目需要有專業人士來做,李和勤頭上的任務已經是超負荷了,隻能指望老彭。老彭放到臨安純屬浪費,一定得想辦法讓他回特區。


    老彭回特區這事,就看朱熹的麵子夠不夠大了。


    說到朱熹,老先生今晚上一直在為他的頭號重點項目“鐵甲戰車”操心。


    第一台“鐵甲戰車”樣車早些天已經裝配好了,但試車之後,毛病一直不斷。下午的時候,一根蒸汽管道爆裂了,結果導致了趙餘春和顧永強的一場爭論。


    按照顧永強的說法,第一台戰車使用的動力本應該是成熟的技術才對,千不該萬不該,趙餘春不該冒然上還不成熟的新技術。.tw


    但趙餘春也有自己的道理,很明顯,水管鍋爐是蒸汽鍋爐的發展方向,更重要的一點是,水管鍋爐可以大大地縮小蒸汽動力部分的體積和重量,這無論如何都是極其有意義的。


    顧永強認為這是大/躍進的思維,沒學會走就想跑,果不其然吧!你看,就因為非要上水管鍋爐,漏汽問題就一直沒有解決好,不錯,漏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真是這樣嗎?今天,管子終於爆裂了。


    趙餘春不以為意,他認為研發過程中出任何問題都是正常的,水管爆裂了,那就換一根管子好了,還是沒什麽大不了。趙餘春差點就要說,真實曆史上,第一代坦克的毛病據說也是一大堆呢!


    朱熹夾在中間,有點暈。


    一開始,朱熹是讚成趙餘春的“完美戰車”計劃的,水管鍋爐的好處經過趙餘春的大力渲染,簡直是天花亂墜,熱效率高,啟動快,體積小重量輕,反正比茅特首搞的那種鍋爐好得不是一點半點,朱熹心道咱這鐵甲戰車當然要用上最好的技術,便一力讚成。這一點也不奇怪,朱熹當然不會明白其中的難度,“無知者無畏”唄。


    茅庚其實是反對上水管鍋爐的,不過,看朱熹老先生那樣子,茅庚也不太好意思打擊朱熹的積極性,反正,蒸汽動力是過渡性的,將來戰車的動力一定會用上四衝程煤氣機。


    現在看來,冒然上水管鍋爐,的確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但朱熹自己當初也是力主上水管鍋爐的,這會兒一邊生悶氣,一邊召集弟子們,在僻靜處講起了教訓:


    “格物之道,與治學之道相通,不可貪多嚼不爛,譬如吾以前所言‘嚼得爛,方可咽下,然後有補。’,觀此事,實為教訓也,為師亦有失察之責,爾等須得以此為戒。”


    弟子們對朱熹的那一套治學之道耳朵都聽出繭來了,對於治學,朱熹絕對是嚴謹派,比如朱熹論治學,就說了:


    “大凡讀書,須是熟讀。熟讀了,自精熟;精熟後,理自見得。如吃果子一般,劈頭方咬開,未見滋味,便吃了。須是細嚼教爛,則滋味自出,方始識得這個是甜是苦是甘是辛,始為知味。”


    諸如此類的教誨,朱熹總是不厭其煩地說啊說的。


    不過,教訓歸教訓,問題還是要解決,顧永強的方案是要推倒重來,沿用茅氏蒸汽動力技術,但這樣一來,時間上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為了這次匯報演出,朱熹和弟子們一起,可是沒日沒夜地趕了班的。趙餘春沒有回避存在的問題,但是指出,換方案就無法在皇帝大人麵前演示鐵甲戰車的神奇,朱熹權衡了一下,再也不提推倒重來的話。


    所以,最終還是隻能修修補補,老老實實換水管。


    朱熹看了看麵前的鐵甲戰車,除了漏汽,這台樣車還有一些其他的毛病,以及各種看起來美中不足的地方,比如煤氣管道也有點漏氣,木炭煤氣發生爐運轉起來的時候更是灰煙彌漫,等等,不過並不影響它開起來。


    也罷,先就這樣吧!


    時間已經九點多,換水管也不是一時半時就能完成,這時候朱熹終於想起,自己該去會會辛棄疾了。


    由黃幹陪著,上了街道。隨即有兩個大宋軍士上來查問,這會兒正在宵禁呢!


    黃幹遞上趙抦和茅庚聯名簽署的通行證,軍士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朱熹,麵前的這位身穿工裝,臉上黑黑的老技師模樣的人,嗬嗬,想不到朱熹竟然會是朱熹!


    既然是朱熹,又有特別通行證,當然是無條件放行。


    來到陳亮府上,陳亮和辛棄疾已經喝得差不多了,陸九淵好點,醉眼朦朧中,辛棄疾和朱熹見了禮,一看朱熹臉上幾抹黑色的抹痕,辛棄疾笑道:


    “想不到元晦兄竟然真如傳說中所雲,一天到晚與炭灰為伍啊!正巧,某最近也與煤炭為伍,嗬嗬!”辛棄疾開了萍鄉煤礦,這話說得倒也不誇張。


    朱熹不以為意,隻是笑笑。隨即便有丫鬟上前遞上毛巾,朱熹隨便擦了一把臉,臉上總算沒了黑灰,這才正式入座。


    朱熹與辛棄疾素未謀麵,但時有書信往來,今日朱熹為戰車之事困擾,致使來遲,解釋了一番,辛棄疾隻覺打心底裏佩服,當然不會有任何不滿。


    說到鐵甲戰車,辛棄疾頓時上了心。此前陸九淵隻知道鐵甲戰車進展並不順利,加上鐵甲戰車乃是最高機密之一,因此有意回避,沒有提及。如今朱熹主動說及此事,貌似鐵甲戰車不日就能開動,絕對是一件大喜事。


    陸九淵理解,這是衝著皇上的南巡來的,目的嘛,應該是想取得朝廷的支持。朱熹當了這個格物院院長,據說差錢差得厲害,自然要將主意打到朝廷身上。看來皇上這次南巡,別的作用暫且不說,倒是催生了鐵甲戰車。


    在朱熹的口中,這鐵甲戰車強橫得很,無論道路如何惡劣,哪怕是田野和尋常的溝坑,皆可行進,不懼刀槍箭矢,不懼戰馬衝擊,戰場上驅之可以直衝敵陣,簡直可以稱得上克製金兵的一代超級大殺器。


    這真是令人鼓舞啊!陸九淵此前已經有所耳聞,還好一點,辛、陳二人乍聞世上還能有這等神器,端的是興奮不已。


    於是辛棄疾便問:


    “據元晦兄估計,須得多少鐵甲戰車,才能橫掃金兵。”


    朱熹稍稍喝了兩杯,豪氣頓生,便道:


    “昔稱戰車千乘,用以誇言春秋強國之兵威。雖則彼戰車非此戰車,道理相通耳。以我大宋國力,足可坐擁戰車萬乘,他年分兵四路,各路兩千鐵甲戰車,浩浩蕩蕩,四路並進,一台鐵甲戰車足可力敵百騎,萬乘戰車可當百萬強軍,老夫在此預言,萬乘戰車成軍之時,便是橫掃金兵恢複中原之日。”


    這話說得豪邁,辛棄疾聽在耳中,便急速算起了賬,嗯,“萬乘”這個數量不算多,要造萬乘鐵甲戰車的話,那要用多少鐵啊!


    於是,辛棄疾立即跟朱熹介紹起自己的煉鐵投資計劃,當然,連公開募集股本在特區證券上市什麽的,也一古腦介紹了一遍。


    朱熹聽了介紹,心道這個公開募集股份的辦法實在是不錯,可惜鐵甲戰車這是極為機密的軍工項目,不能拿去上市。否則,畫一個大餅,在交易所圈一大筆錢,以此建造一萬台鐵甲戰車,估計也不是甚麽難事。不過,自己的目標盡管極其神聖,可是,隻圈錢不分紅這事畢竟有點負麵,是以,朱熹便打消了這種負麵性的念頭。


    朱熹不知道,要是老丘這些後世人來解釋的話,則會忽悠曰,國家統一是最大的紅利,雲雲。


    扯遠了。回歸正題,朱熹認為,無論如何,為了造萬乘戰車,辛棄疾的煉鐵投資,當然是應該支持的。


    朱熹當即就表示,鐵廠應該以最快的速度上馬,因為鐵甲戰車的確是一個耗鐵大戶,一台最輕型的鐵甲戰車,至少也要耗鐵三噸,而規劃中的中型戰車,據說要耗鐵十噸,至於重型戰車,趙餘春透露的數據是二十噸以上,雖然重型戰車的重量笨重得不可理喻,暫時姑妄言之,姑妄聽之吧。朱熹在心裏算算賬,建造萬乘戰車,起碼也得十萬噸鐵,還得是好鐵,關鍵部分還得是精鋼。由此可見,大宋應該急速擴大鋼鐵的產能,這一點毋庸置疑。


    朱、辛的第一次見麵,不能不說,兩人取得了驚人的共識,辛棄疾無條件支持朱熹大造鐵甲戰車,朱熹也毫無保留地支持辛棄疾的鐵廠投資計劃。兩人此前就惺惺相惜,如今則是一拍即合。


    這一晚,朱熹、辛棄疾、陸九淵與陳亮賓主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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