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日中午,東宮,仆從奔走,父子歡宴,太陽也揚灑著喜氣,暖洋洋,熱騰騰!


    迎仙宮,長生殿外!


    胖胖身子一扭一扭,眉眼飛翹,韋團兒向執事房得意走著。


    她昨夜可是自武承嗣那兒得的消息,今個兒大舉入東宮,一旦來俊臣審出點什麽,那……每每冷臉對她的李旦,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而且,她也相信,憑來俊臣的手段,絕對能審出來,到那時,憑她和武承嗣那親密地“階級情感”,還不鳳舞九天,飛黃騰達……


    想著想著,韋團兒小嘴兒都笑開了花,看著那走來的香秀,歡喜迎了上去!


    “團兒姐!”香秀叫的甜甜!


    韋團兒也招手道:“香秀,好啊,幹啥去呀?聽沒聽說外麵出了啥大事兒?”她倒要看看這個包打聽小丫頭聽沒聽說那事兒!


    香秀不掩驚異道:“哦,團兒姐,我是自蕭禦醫那兒給老祖宗拿配的藥,沒想到團兒姐你也知道那事兒呀!”她團兒姐可是一上午在承啟殿的,怎麽這麽快就知道了!


    不錯,看著是真的,韋團兒心裏笑了,口中卻試探問著:“是不是東宮啊!”


    小道消息使人興奮,香秀雀躍道:“對,對,團兒姐,就是東宮,你可不知道呀,今天早上,魏王、禦史中丞來大人領著三百多人就闖到東宮去了!”


    其實我早知道了,韋團兒笑而不語,等著香秀繼續。


    香秀壓低聲音,湊到韋團兒耳邊,道;“團兒姐,一進東宮呀,對那些仆人,來大人就拷問開了,我聽說那叫一個慘呀,拶指、針刺、紅烙鐵、鞭子抽、老虎凳……一樣一樣的往人身上招呼,一個被活活疼死,另一個斷了兩條腿,東宮那些人都給嚇傻了,都準備胡亂招供了,可是也,在那時,發生了一件讓人難以置信的大事兒!”


    心中雖然聽著害怕,捂著小心口,韋團兒還是道:“什麽事兒?說!”


    “就在那關鍵時刻,太常樂工安金藏噌地跳了出來,大聲呼喝,讓那些人要對得起自己良心,後來還拔出了一把尖刀,剖心明誌,來向老祖宗證明殿下的清白,安金藏,好人呀!”香秀說著,麵上有著崇敬,那是一些人對那種純粹的“義士”,才會流露出的情感!


    什麽,出現變故了,韋團兒急道:“後來呢?”一個人自己尋死,能壞不多大的事兒,應該能繼續審問下去吧?雖是如此想著,可心中卻隱隱有著不妙的預感。


    腦中那一代女主日月淩空,麵上有著近乎對神靈般的膜拜,香秀嬌聲道:“團兒姐,我告你,後來呀,老祖宗不知哪兒的了消息,竟親自趕去了,指著魏王的鼻子讓其滾,還讓其以後不能再來惹東宮!殿下好人,好人有好報呀!”對於那粗鄙囂張的魏王,她們這些婢子對其也沒有好感!


    老祖宗親至,指著鼻子罵,讓魏王滾,不準來惹東宮!.


    天,塌了!


    腦中眩暈,昏昏沉沉,韋團兒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與香秀分別、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的執事房,她隻知道……老祖宗偏愛了皇嗣,魏王失寵了!


    她所做的一切……白做了,她飛上枝頭做鳳凰的野望……成空了,她韋團兒隻能做一個卑賤的婢子一輩子供人驅使了!


    不甘心!強烈的不甘心!


    可怎麽辦,能怎麽辦?


    午日的陽光,和煦的暖風,吹的是失落!


    有了,她韋團兒現在還是老祖宗賜給東宮皇嗣李旦的人呢,隻不過過年後她一直找由頭推脫沒去,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韋團兒目中綻出了爍爍神光,堅定了一個信心――討好皇嗣!


    夜,如墨,星輝,燦!


    東宮,父王旦寢宮,一更天時分,韋團兒笑盈盈恭順來到。


    “婢子來給殿下賀喜請安了,今日殿下沒遭了魏王武承嗣那條老狗的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呀,他日必定化龍九天!”


    “殿下別不說話呀,遇難成祥這是好事兒呀,您這樣讓婢子心裏好生難受呀!”


    “婢子給您滿茶,來,殿下,請用。”


    ……


    無論韋團兒如何大獻殷勤、諂媚奉承,父王旦依舊冷若冰霜,不發一言。


    父王旦很清楚,自己兩個女人――劉妃、竇德妃的死,有很大一筆賬便要算在這韋團兒頭上,他自己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來報那殺妻之仇,隻是沒個好由頭除去她罷了,還讓自己給他好臉色,做夢去吧!


    二更天!


    父王旦衝那依舊一副不死心模樣的韋團兒擺擺手,道:“團兒,夜深了,不早了,回去吧!”話語沒有一絲溫度!


    韋團兒依舊嬌媚,道:“殿下,老祖宗可是讓婢子來好生伺候殿下的呀,殿下怎麽能把婢子趕走呢?”事到如今,要想留下,她也隻能搬出那位執掌眾生生死的老祖宗了!


    “哦!”似是而非點頭,父王旦確實不敢明麵上違背自己老娘的旨意。


    看來有戲,韋團兒心花怒放有著急切道:“那殿下快給婢子安排住處吧?”


    “沒地方,你走吧,我困啦!”


    不管三七二十一,父王旦直接把韋團兒推出了寢宮宮門,站在門外,冷眼看著。


    現在,韋團兒再傻也明白,這位殿下是絕對地厭惡甚至憎恨她,不過,她怎麽能放棄這最後一絲希望呢,無論如何也要留在東宮!


    “哼!既然殿下不給婢子安排,那隻好婢子自己去找了!”輕哼一聲,韋團兒叨叨著,踏著石路,向大娘劉氏、娘親生前所在寢宮行去,你李旦不是不給我安排住處嗎,我占了劉竇那兩個賤人的寢宮住,氣不死你!


    韋團兒前麵故作歡快走著,父王旦後麵冷著臉跟著,其後跟著四名宦官。


    大娘、娘親寢宮,韋團兒邁步走來,便要推門。


    見有人來,出於職責,兩名守宮宦官抬手阻攔,道:“韋姑娘止步,殿下有令,兩位娘娘寢宮除殿下外,任何人不得入內。”


    “滾開!”


    韋團兒直接怒喝道,在李旦那兒受了頓悶窩囊氣不說,現在就連兩個東宮下人也敢攔她,再說,不占了那兩個賤貨住處,她怎麽能留在東宮,在潛移默化中影響那李旦,讓自己在其心中占個一席之地!


    “求韋姑娘不要為難我們這些下人!”兩名宦官依舊伸手攔著、低頭懇求著,隻是心中也對這禍害了兩位娘娘的韋團兒暗恨不已!


    “讓開!”


    麵上有著一絲怒氣,韋團兒怒斥著,抬巴掌便打,她最討厭人提“下人”這兩個字了,她絕不甘心做那人下人,被人呼來喝去!


    “啪!”


    這個出聲宦官根本沒想到韋團兒說打便打,完全不呢躲閃不及,被一巴掌狠狠甩在臉上,一個小小紅掌印霎時凸顯。


    “你?”


    挨了巴掌的宦官也怒了,抬眼怒視韋團兒,你韋團兒是什麽東西,不都和我們這些奴才一個樣――奴才嗎,憑什麽打老子,難道你是當今皇上的奴才就說打便打!


    韋團兒鳳眼一瞪,再次怒喝道:“怎麽,還不讓?”


    “韋團兒!”


    在後麵看了許久,覺得時機可以的父王旦陡洪聲厲喝。


    韋團兒回首笑道:“殿下,有事嗎?”反正關係已經不對付,也就不在乎再得罪一次,反正她的背後有那位老祖宗,量他李旦也不敢亂來!


    “有事兒嗎?哈哈哈…”父王旦怒極而笑,“韋團兒,你屢屢亂我東宮,目中無人,蠻不講理,放蕩撒潑,今夜又意欲強占我兩個妃子寢宮,我李旦今日豈能容你,來呀,給我把她打出去!”


    說著,父王旦向前一揮手,身後四個太監快速衝出,直奔韋團兒,“錢昀、趙惠民,你們也上!”他今天要好好出口惡氣!


    “李旦,敢爾?”


    遙遙指著父王旦鼻子,韋團兒叫著、跳著,可是,連著守宮門的錢昀、趙惠民,一共六個太監,已衝到了她身邊,手起腳出,是直接一通拳打腳踢,打出了東宮,要不是忌憚著身後的皇奶奶,那六個人絕對會把韋團兒打個夠嗆!


    二月三日,天無雲彩日當空,一片青冥浩蕩蕩,剛過午時,皇奶奶便再一次來看望那剖心明誌的安金藏!


    安金藏躺在榻上,依舊麵無血色,卻比昨日好了許多,看著皇奶奶再次到來,他心中有著是感動,掙紮著動了動身子又躺了回去,流淚道:“陛下,請恕奴才不能行跪拜之禮了,陛下日理萬機還來看奴才,奴才心中有虧呀!”


    “你好好養傷,不必多禮,單說你能為了旦兒剖心明誌,此等大義士,朕就是放下朝政,也得來看你呀!”目中有著關切,皇奶奶爽快道。


    “陛下,奴才謝恩了!”安金藏眼圈紅了!


    “旦兒,過來!”


    “是,母皇。”


    叫過父王旦,皇奶奶語重心長道:“旦兒,安金藏人家為了你甘願剖心明誌,這樣的忠義之士,此等大恩德,你可不能忘了人家呀!”


    看向安金藏,父王旦眼裏有著感激,鄭重道:“兒臣定不會忘。”他李旦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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