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台的這兩名青年都有綽號,都是名人,名氣不相伯仲。


    孔雲傑是公認的少年俠客,跟隨師父行走江湖,做了不少的“好事”,他獨行的時候,同樣做了不少的“好事”。


    好事做的多了,也就成了俠客,而且不是別人謙稱時稱呼的俠客,而是那種貨真價實的俠客。


    蕭酒歌倒不是俠客,不僅不是俠客,還是跟俠客對立的存在。他父親是個山寨的總轄大寨主,他是小寨主,而且還是心黑手辣的小寨主。從出生到現在,他幹過的壞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幹的壞事包羅萬象,什麽都有。殺人放火他幹過,強搶民女他也幹過。


    要不是劍奴對於打擂者的人品沒有要求的話,蕭酒歌是沒法站在這擂台上的。


    要不是蕭酒歌的父親實力夠強的話,他同樣沒法站在這裏。


    這兩人能同台比武,全是在命運的撮合下促成的。


    “孔雲傑,今天我要讓你知道小太爺的厲害,非在你身上割下點東西不可。”蕭酒歌傲然道。他二十出頭的年紀,麵如銀盆,五官端正,但眼角眉梢帶著一股子邪氣。他身穿一身黑色短褐,左臂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了一條紋著猛虎的精壯胳膊,身後背著一柄長劍,整個人顯得精悍淩然。


    眾多打擂者說話往往都很客氣,唯獨蕭酒歌桀驁不馴,出口成髒。


    孔雲傑劍眉微皺,探雙手按在了一冰一火兩柄劍的劍柄上,回敬道:“如果你對我客客氣氣的,我念在鑄劍山莊的麵子上,也就不對你下狠手了。可你竟然敢對我出言不遜,這可就別怪我下手太黑了。”


    “你小子之前敢瞧不起我,不將我放在眼裏,我要是還對你客客氣氣的,除非是腦子進了水。依我看,要是不給你點教訓嚐嚐,你永遠不會學會正眼看人。”


    “想要讓我正眼看你,首先你得算得上是個人才行。”


    “好小子,竟然跟罵你小太爺,我看你是活膩味了,今天我非要讓你當個‘平頂侯’不可!”蕭酒歌勃然大怒,拔出背後的長劍,腳尖點地,向前攻上,抖擻手中長劍,使出了看家本領“封門絕戶劍”!


    平頂候是江湖黑話,也就是掉腦袋的意思,想要讓孔雲傑當平頂候,就得削掉孔雲傑的腦袋。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孔雲傑抽出了yin雲劍跟九陽劍,將一冰一火兩股內力灌注其上,yin雲劍上冒出了森森的白色寒氣,九陽劍上正好相反,冒出了一股火紅色的熱氣。


    在這世上,能夠修煉出五行內力的功法絕不止九脈六元經一種,奪舍雙修功也能修煉出五行內力,隻不過修煉出來的種類比較少,隻有一冰一火兩種。


    蕭酒歌轉眼間殺到孔雲傑近前,甩動手腕,一瞬間刺了三劍。三劍刺出三道劍氣,兩道劍氣用於封鎖孔雲傑的左右去路,一道劍氣直奔孔雲傑的麵門。


    封門絕戶劍顧名思義,就是不給對手活路的意思,一招一式全都犀利之極,取人性命。


    孔雲傑臨危不懼,舞動手中雙劍,一劍重重刺在地上,激蕩出一圈寒氣護體,另一劍向前刺出一道炙熱的劍氣。


    兩道劍氣對撞在一起,針尖對著麥芒,抵消一空,鬥了個旗鼓相當。


    不等一招使老,蕭酒歌腳尖點地,騰身而起,跳到了對手的頭頂,使了招“死到臨頭”,用劍氣分別攻向對手的頭胸腹三處要害。


    孔雲傑這次不再硬拚,而是向前一縱身,躲開了那數道致命的劍氣,而後衝到了蕭酒歌的正下方,衝著上麵交叉揮出兩劍,使了招“冰火同源”。


    一冰一火兩道劍氣擰著麻花勁兒飛向上空,就好似一白一紅兩條怒嘯的長龍。


    蕭酒歌身在半空,躲閃不及,隻得用劍刺入冰火劍氣交織而成的中心,並瘋狂抖動手腕,用風暴般的劍氣,將冰火劍氣給絞碎了。


    孔雲傑高高跳起,持劍近身刺向蕭酒歌,兩人在空中戰在了一處,殺得難解難分。這兩人實力相當,打得比前一場精彩得多,也激烈得多。隻見兩人在半空中翻轉騰挪,前撲後縱,道道劍氣繚繞在兩人身邊,形成眼花繚亂的光團。打得久了,兩人的身形幹脆淹沒在了光團之中,叫人難以看清。


    周圍看台上的人們,無不鼓掌喝彩,大聲叫好,恨不能將手拍腫了,將喉嚨喊破了。


    這兩名打擂者棋逢對手,不相上下,就好像是上山猛虎遇上了下山猛虎,誰也拿不下誰。


    鬥到將近一百招的時候,兩人這才鬥出了一個結果,孔雲傑使了招“霧隱霧現”,將冰火雙劍交疊在一起,一冷一熱相遇,製造出了大量的熱氣。蕭酒歌被熱氣所傷,招式有所遲緩。孔雲傑抓住這個機會,一腳猛踢在蕭酒歌的胸口上,將其踢下了擂台。


    孔雲傑本來是要重傷蕭酒歌的,結果贏得太艱難,最多隻是給蕭酒歌來了那麽一腳。


    蕭酒歌十分不服氣,還想跳上擂台,可是受到了父親的嗬斥,隻得恨恨退場,跟著父親走了。


    孔雲傑擊敗強敵,博了個滿堂彩,帶著一臉得意之情回歸了東看台。見到他的人,全都起身祝賀,對他阿諛奉承,溜須拍馬。唯獨趙正一個人不為所動,連正眼都沒看孔雲傑一眼。


    趙正覺得孔雲傑惡心,十分的惡心。


    下一場比武也就是最後一場比武了,是這輪比武中的重頭戲,參與者分別是劍聖之子.鄭無極,以及子初劍的鑄造者劍奴!


    這兩人,一個是六重天巔峰的武人,一個是七重天武人,實力要高於之前所有的打擂者。這場比武,也一定遠比剛才每一場比武都要精彩。所有的看客全都瞪大了眼睛,屏息凝神觀看。


    劍奴認為鄭無極會是子初劍的一個好主人,按耐不住激動之情,率先跳上了擂台。他緊了緊背上背著的巨大劍匣,轉過了身,衝著東看台上的鄭無極道:“小子,江湖上關於你的傳言太多了,老頭子的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你快點下來跟我過過招,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到了什麽程度,配不配拿我的子初劍。”


    鄭無極長身而起,撣了撣白色衣擺,將其輕輕抓起,塞入了腰帶裏,免得待會兒打起來牽絆身手。他慢條斯理地整理完了衣衫,這才抓著瑞雪劍跳上了擂台。他跳躍的動作是所有打擂者中最為幹淨利落的,沒有一丁點多餘的動作。


    這偌大的江湖裏,有很多人比他快,有很多人比他強,但卻沒有他這般幹淨利落。動作越幹淨利落,用的時間也就越少。


    “既然前輩想看我的本領,那我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希望我跟我手中的劍能教您滿意。”鄭無極麵向對麵的矮小老人,視線微微低垂,不卑不亢地說。


    “我這個老頭子也不欺負你這個娃娃,等會兒交手的時候,隻要你能在我手底下撐過三十招就算你贏,你看如何?”劍奴問道。


    “我看不如何,這個主意也實在教人開心不起來。”


    “此話怎講,莫非你嫌三十招太多,心裏沒有把握?”


    “正好相反,我嫌三十招太少了,還是幹脆取消掉比較好。我可不喜歡抱著必輸的心態去比武,這樣會挫掉我身上的銳氣。既然要比武,那就要公平,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


    劍奴雙眼陡然一亮,點了點頭,笑道:“好小子,有骨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隻有將我這個老頭子打趴下才算贏,否則就算輸?”


    “正是如此!”鄭無極拔出瑞雪劍,將劍尖對準劍奴,周身氣勢陡然竄高,猶如澆了油的火把,騰騰燃燒。


    “好!好!好!就按照你說的辦,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不能贏過我這把老骨頭。”劍奴連連叫好,也不等台上的哥哥揮動紅旗,當即展開攻擊,分雙手猛拍背後的劍匣。


    劍匣嘎嘣一聲脆響,打開了蓋子,從中飛出了二十餘柄寶劍,猶如二十餘道閃電般衝上高空,複又如閃電般迅速落下,狠狠插在了土地中。


    劍奴才是用劍布陣的行家裏手,實力遠在那個堂孫鐵銀花之上,隻是眨眼的功夫,便在擂台上布置了一個厲害無比的劍陣。


    此陣名為星羅棋布!


    這門陣法由滿天星鬥參悟而來,其中蘊含無數巧妙變化,可以說步步都是殺機,處處都是險地!


    事已至此,也不用再揮動什麽小紅旗了,鐵玄風搖了搖頭,識趣退開,跳回了東看台。


    “小子,有什麽本領都抖出來吧。”劍奴衝著對麵的鄭無極招招手,示意對方過來,他身為長輩,總不好先出手。


    “那就得罪了!”鄭無極雙目一凜,整個人鋒芒畢露,銳氣森然,向前快速衝出。


    鄭無極師承父親,所學的劍法叫做“無相劍法”,這門劍法無形無相,無招無式,重在隨機應變,率性出招。


    學這門無相劍法之前,要先學滿整整一百種劍法,隻有將大量的劍法融會貫通,爛熟於胸,才能真正做到無形無相,信手拈來。這也就是說,無招是建立在有招的之上的,先要做到胸中有招,才能做到手上無招。


    鄭無極年紀輕輕就已將天下各地的劍法都學到了手裏,雖然還沒湊夠一百個,但也差不了幾個。他將這些劍法全都咬碎了、嚼爛了,咽到了肚子裏,化作自己的劍法,並形成了別具一格的無相劍法。他已然參悟到了無相劍法的真諦,能夠做到隨心所yu,使出的每一招都沒有名字,但又厲害無比!


    鄭無極今天出的第一招便是厲害無比的招式,手腕連續翻動了三十幾下,或刺或斬或劈或撩,一共打出三十餘道截然不同的劍氣,每一道劍氣都奔向了劍奴。


    劍奴隻要有一道劍氣沒能躲開,就得吃大虧,可是他躲開了,而且躲得十分幹淨利落。可就在他躲開的刹那,鄭無極又出了一個更加厲害的殺招,出劍直奔他的後背。


    原來剛才所有的劍氣都是虛招,掩藏在後麵這一招才是實招。


    這是樸實無華的一招,可因為有了之前所有虛招的掩護,這樸實的一招頓時變得華麗萬分。


    周圍的看台上,大部分的人隻能看到鄭無極的影子,根本看不清具體的招式,但凡是眼力能夠跟得上鄭無極的人,全都在心中喝了一聲彩。哪怕孔雲傑那種敵視鄭無極的人,也不得不暗自佩服。


    這一劍實在太漂亮,漂亮得讓人心醉神迷。哪怕皇城青樓裏頭牌姑娘的舞姿也沒有這一劍漂亮,天底下最好的畫家也無法將這一劍畫在紙上。


    這漂亮的一劍若是落空也太可惜了,萬幸的是這一劍沒有落空,而且刺了個結結實實,正好刺在了劍奴的背上。


    劍奴的背上是劍匣,木製的劍匣。


    就聽一聲脆響,劍匣碎成了數塊木屑,裏麵剩餘的幾柄寶劍也落在了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這一劍本來是要繼續向前刺的,可是被劍奴用兩根手指夾住了,若不這樣,他的後背非得見紅不可。


    一劍!


    僅用一劍,鄭無極便展現出了自身的實力。靠著這般實力,足以晉級下一輪比武,任何人都不會有話說。


    “我的心裏已經把你看得太高太高,甚至當成了七重天武人對待,可我最後還是低估你了,沒想到你的劍招這麽精妙絕倫,內力也充沛得驚人。”劍奴額頭竟然冒出了冷汗,手指緊緊夾住瑞雪劍的劍尖,絲毫不敢鬆懈。


    “前輩,比武的時候,我不想說話,隻想進招。”鄭無極目光如電,淡淡說道。


    “你還想繼續打下去?”


    “這是當然,我的劍一旦拔出來,就不可能輕易收回去。”


    “可你擊碎了我的劍匣,已經很了不起了,沒必要再打下去。”


    “有必要,因為碎的隻是一個木匣,而非你的人。”


    “哈哈,你還要將我這把老骨頭擊碎?”


    “當然不會,可我至少要贏你,贏了你,我才能將劍收回去。”鄭無極目光微眯,手上陡然加大力氣,要將瑞雪劍從那對鐵箍般的手指中抽回來。


    “好,那我就陪你再走兩趟,今天我就把這把老骨頭豁出去了。”劍奴猛抖雙指,將瑞雪劍彈了出去,並在雙指上附加了一股傷人的暗勁。


    鄭無極感受到劍身上的暗勁,連著倒退數步,並揮動劍身,將暗勁卸掉。


    劍奴重重地一跺腳,將地上落著的七柄寶劍震得彈了起來,他揮動雙掌,猛擊這些劍,讓這些劍紛紛飛向對麵的鄭無極。


    這些劍變成了箭,化作一道道寒光。


    鄭無極卷動手中的劍,將飛來的劍一柄接著一柄彈開,每彈開一柄劍,他就要退後一步,因為那些飛劍上的內力太強。他有匹敵七重天武人的內力,可終究不是七重天武人,內力終歸要比劍奴差上一點點。


    他連續揮了七劍,彈飛了七劍,並退了七步。再往後走一步,就會碰到插在地上的劍,深受其害。


    劍奴身邊的劍用光了,可他卻仍然有劍可用,隻見他雙掌朝著對麵一拍,釋放出一股雄渾的內力,用內力牽引住半空的飛劍,使其一柄接著一柄地飛了回來。


    七柄劍再度殺向鄭無極,速度比之前絲毫不差,而且方向上發生了改變,不再直來直去,而是瞄準了不同的方向。


    鄭無極以一柄劍抵擋七柄劍,將劍舞得上下翻飛,又一次彈開了七柄劍。


    劍奴這次不再采用禦劍的方式進攻了,因為這難不倒鄭無極。他拉開架勢,紮了個馬步,揮雙掌拍動腳下的地麵,將內力灌注進去。


    星羅棋布劍陣得到了內力供應,就好似活了一般,開始劇烈晃動,並湧現出一股股凜冽的大風。


    這風是劍氣,劍氣是傷人的!


    一道道劍氣從四麵八方飛向鄭無極,就好像要將他生生撕碎。


    麵對這種攻勢,已經躲無可躲,鄭無極隻能將手中的劍舞得密不透風,靠著劍氣抵禦劍氣。可這樣絕不是長久之計,他電目掃視四周,尋找了一個空隙,冒險向著空隙跳了出去。可空隙外麵,仍然是無窮無盡的劍氣!


    劍奴雙掌按著地麵,催動著整個劍陣,一張老臉憋得通紅,雙眼迸發出多年未見的神采。那七柄散落的劍環繞在他身旁,好似有靈性的護法一般,在內力的催動下自行旋轉。


    鄭無極已經記不清自己揮了多少劍,隻知道自己已經被困在了劍陣裏,不管走到哪裏都是劍氣。他試圖接近一柄插在地上的劍,企圖將其破壞掉,卻發現越是接近地上的劍,周身遭受的攻擊就越是猛烈。


    這種情況下,想要破陣幾乎毫無希望,唯有衝出劍陣,才有獲勝之機!


    鄭無極念及至此,抖擻手中的瑞雪劍,一人一劍離地而起,向著高空飛去。


    劍奴沒有輕易地放過鄭無極,他是大活人,不會看著對手逃離劍陣,他的劍陣也是活著的劍陣,而非隻能插在地上的擺設。他重重揮動雙掌,又一次猛拍地麵。


    地上二十餘柄寶劍同時飛出地麵,調轉劍身,向著鄭無極飛了過去,帶出呼嘯之聲,化作道道寒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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