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左側遠處有人懶洋洋的道:“老子走遍天下,英雄好漢見得多了,然而說過了話立刻就賴的狗熊,倒是少見。”眾人一齊向聲音來處瞧去,隻見一個麻衣漢子斜倚在一塊大石旁,左手拿著一頂範陽鬥笠,當扇子般在麵前搧風。這人身材瘦長,眯著一雙細眼,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氣。眾人都不知他的來曆,也不知道他這幾句話是在罵誰。隻聽他又道:“你明明已把掌門讓了給人家,難道說過的話便是放屁?天門道人,你名字中這個‘天’字,隻怕得改一改,改個‘屁’字,那才相稱。”玉璣子等才知他是在相助己方,都笑了起來。天門怒道:“是我泰山派自己的事,用不著旁人多管閑事。”那麻衣漢子仍懶洋洋的道:“老子見到不順眼之事,那閑事便不得不管。今日是五嶽劍派並派為一的好日子,你這牛鼻子卻在這裏拔劍使刀,大呼小叫,敗人清興,當真是放屁之至。”


    突然間眾人眼一花,隻見這麻衣漢子陡然躍起身來,迅捷無比的衝進了玉璣子等人的圈子,左手鬥笠一起,便向天門道人頭頂劈落。天門道人竟不招架,挺劍往他胸口刺去。那人倏地一撲,從天門道人的胯下鑽過,右手據地,身子倒了轉來,呼的一聲,足跟重重的踢中了天門道人背心。這幾下招數怪異之極,峰上群英聚集,各負絕藝,但這漢子所使的招數,眾人卻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天門猝不及防,登時給他賜中了穴道。


    天門身側的幾名弟子各挺長劍向那漢子刺去。那漢子哈哈一笑,抓住天門後心,擋向長劍,眾弟子縮劍不迭。那漢子喝道:“再不拋劍,我把這牛鼻子的腦袋給扭了下來。”說著右手揪住了天門頭頂的道髻。天門空負一身武功,給他製住之後,竟全然動彈不得,一張紅臉已變得鐵青。瞧這情勢,那漢子隻消雙手用力一扭,天門的頸骨立時會給他扭斷了。建除道:“閣下忽施偷襲,不是英雄好漢之所為。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左手一揚,欲要打天門一巴掌。陸耀陽知道天門道長性烈如火,今天這一巴掌打下去,必然會像原著一樣死在了那裏,那豈不是如了左冷禪和嶽不群的心意。飛身而出,劍光疾閃如瀑布般潑灑向那人,那人倒也機靈,舉起天門擋向劍光。


    要知道那日少林比劍,陸耀陽毀了手中特製的寶劍後,就沒有在定製那種猶如三棱刺般的長劍,那種長劍雖硬但脆,容易折斷。陸耀陽的內力過於陽剛那樣的長劍容易控製。但如今陸耀陽的功力已經達到了第六層,特別是從東方不敗手中得到了功法的補充後,使得他對內力的掌控更加如意,所以他定製了柄劍身薄而狹長,精鋼的劍身加入了大量的緬鐵,使得劍身堅韌而柔軟,幾乎可以卷起來的長劍,這就加大了對內力的掌控難度,這也是陸耀陽針對自己內力陽剛不易控製的缺點,故意使用這樣的長劍來磨練自己。


    現在就是把陸耀陽這段時間花了大功夫,訓練的成績展現出來的時候。劍尖在刺中天門時竟然由內力控製轉彎,貼著天門的衣襟急飆向身後的那人。那人抽身想退,但是方寸間的挪移哪有陸耀陽來的迅捷、靈活,何況還要帶上天門道長,此時已是性命交關的時候,隻得放下了天門道長,往後急退。陸耀陽在空中一個轉折,從天門道長的身邊擦過,順手解開了天門道長的穴道,如影隨形般纏向了退後的那人。如雨般的劍光再一次灑向了那人,這次可沒有東西阻擋了。那人雖然極力閃避,可是如此多的劍光又哪裏閃得過去,指向咽喉的長劍,在劍尖刺到皮膚時竟然向後折起,直到折到了劍身的半腰處才猛的彈出。那人被彈出的劍麵擊在了咽喉處,騰空擊飛一丈開外,看上去很是猛烈,其實,陸耀陽還想用他說出背後指使之人,所以隻是擊昏了他,那麽大的力量卻連他的喉結都沒有擊碎,可見對力量的掌控到何種細微的地步。


    天門道長漲紅著臉向陸耀陽拱手道謝。左冷禪卻是怒不可遏,好端端的計劃又被陸耀陽破壞了。大喝道:“陸耀陽,這裏是嵩山派的地方我們五嶽劍派的事,豈容你這個魔教之人插手。”


    陸耀陽冷笑一聲:“哦,原來這個人是你們五嶽劍派的,是你派來處理泰山派得事的,這可真不好意思了,我還以為是有人暗算天門道長,隻是路見不平而已。”


    還沒等左冷禪開口辯解。人叢中忽然有人說道:“左掌門,你派了‘青海一梟’這等人物來對付天門道長,未免太過分了罷?”眾人向說話之人瞧去,見是個形貌猥瑣的老者,有人認得他名叫何三七,常自挑了副餛飩擔,出沒三湘五澤市井之間。


    左冷禪道:“這可是笑話奇談了,這位季兄,和在下今天是初次見麵,怎能說是在下所派?”


    何三七道:“左掌門和‘青海一梟’或許相識不久,但和這人的師父‘白板煞星’,交情定然大非尋常。”這“白板煞星”四字一出口,人叢中登時轟的一聲。江湖中“白板煞星”的惡名響了二三十年,但真正見過他、吃過他苦頭的人,卻也沒有幾個,似乎他的惡名主要還是從形貌醜怪而起,然從他弟子“青海一梟”的行止瞧來,自然師徒都非正派人物。


    隻聽得左冷禪道:“玉璣道兄,恭喜你接任泰山派掌門。於五嶽劍派合並之議,道兄高見若何?”明顯是不再與何三七在此事上糾纏。


    天門道長和他身邊的弟子一起怒喝:“泰山派什麽時候換掌門了,此事又和嵩山派有什麽關係。”


    陸耀陽揚聲道:“要知道這‘青海一梟’是什麽人派來搗亂的,其實很容易,他又沒死,用些手段一問便知。至於泰山派的事還是天門道長自己處理,我隻是看不慣有人乘火打劫而已。”


    左冷禪真恨不得現在就翻臉動手,這麽多人就不信留不下陸耀陽。但是又怕少林武當插手。所以忙把矛頭拉到正邪得對立上:“我們今天就是要合並五嶽劍派來對付魔教的,你是魔教的女婿,當然不希望我們五嶽劍派合並,所以才來搗亂的。”在場的群豪議論紛紛,有讚同的,有反對的,眼看一場紛亂就要產生。陸耀陽卻不屑的撇了撇嘴,拉起任盈盈的手,還真有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的傲氣。


    這時,華山‘君子劍’嶽不群走出人群高聲道:“各位安靜一下,今天是來討論五嶽劍派合並的事,其餘的恩怨暫且擱置一邊。至於陸少俠的品行雖然桀驁,但說他是魔教之人卻有些過了。方正大師、衝虛道長您二位德高望重,不知意下如何?”


    方正大師和衝虛道長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方正大師道:“嶽施主說得是,陸施主的人品我們還是信得過的,他和任大小姐的事江湖上早已沸沸揚揚,那隻是年輕人的感情糾葛,不能簡單就把他劃入魔教中人。”


    左冷禪知道被少林和武當兩位掌門人這麽一說,想再糾集眾人先對付陸耀陽的計劃是不可能成功了。對著嶽不群道:“那依嶽先生的意思,該怎麽處理。”


    嶽不群依然不疾不徐的道:“我看泰山派的事暫且擱置,等大會結束後由他們內部自己解決,畢竟是門派內部的事,外人不便插手。不過,不管怎樣泰山派也是我五嶽劍派的一份子,如果今天商討下來其餘四派都同意五派合並,那麽泰山派責無旁貸一定是要符合眾議合為一派,如果今天五派合並的決議不能通過,那也就沒有矛盾了。玉璣道長、天門道長你們看如何?”玉璣和天門心裏都不是很滿意,都沒有達到他們心裏的目標,但是形勢比人強,誰也沒有把握完全壓倒對方。隻好鬱悶的點點頭,有什麽想法也隻能回去再做打算了。


    左冷禪也覺得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對著令狐衝道:“五嶽劍派今日並派,共抗魔教對五嶽劍派的挑釁,貴派想必是要獨持異議了?”


    令狐衝搖頭道:“恒山派卻也不是獨持異議。華山派掌門嶽先生,是在下啟蒙傳藝的恩師,在下今日雖然分屬兩派,但師徒之情卻未斷絕。”


    左冷禪道:“這麽說來,你仍聽從華山嶽先生的話?”


    令狐衝道:“不錯,我恒山派與華山派並肩攜手,協力同心。”


    左冷禪轉頭瞧向華山派人眾,說道:“嶽先生,令狐掌門還承認是你的徒弟,唯你馬首是瞻,當真可喜可賀。閣下於五派合並之舉,讚成也罷,反對也罷,令狐掌門都聽你的。但不知閣下尊意若何?”


    嶽不群道:“承左盟主詢及,在下雖於此事曾細加考慮,但要作出一個極為妥善周詳的抉擇,卻亦不易。”


    一時峰上群雄的數千對目光都向他望去,許多人均想:“衡山派勢力孤弱,泰山派內哄分裂,均不足與嵩山派相抗。此刻華山、恒山兩派聯手,再加上衡山派,當可與嵩山派一較短長了。”遂開口問道:“那接下來是嶽先生是否同意五派合並,共抗魔教對恒山的進逼。”


    看著左冷禪欲要噬人的目光,嶽不群卻從頭到尾都是風度翩翩。隻聽嶽不群說道:“我華山創派二百餘年,中間曾有氣宗、劍宗之爭。眾位武林前輩都知道的。在下念及當日兩宗自相殘殺的慘狀,至今兀自不寒而栗……”嶽不群的語聲尖銳,聲傳數裏,每說一句話,遠處均有回音。陸耀陽和任盈盈都相互愕然,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東方不敗。


    此時林平之也走到陸耀陽的身邊,低聲道:“陸大哥,你沒有把‘葵花寶典’給嶽不群看過?”


    陸耀陽白了林平之一眼,心頭也是大亂,看來事情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這嶽不群到底是怎麽會‘葵花寶典’的呢。看來還真有自己不知道的變化啊。低低的回答林平之道:“沒有,你也沒有流傳出去?”看看林平之點頭後,心裏更是不安。陸耀陽能在這個世界混的風生水起靠的不是武功,而是先知先覺,如今優勢漸漸的喪失,讓他不禁有些沮喪。


    此時嶽不群續道:“因此在下深覺武林中的宗派門戶,分不如合。千百年來,江湖上仇殺鬥毆,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於非命,推原溯因,泰半是因門戶之見而起。在下常想,倘若武林之中並無門戶宗派之別,天下一家,人人皆如同胞手足,那麽種種流血慘劇,十成中至少可以減去九成。英雄豪傑不致盛年喪命,世上也少了許許多多無依無靠的孤兒寡婦。”


    他這番話中充滿了悲天憫人之情,極大多數人都不禁點頭。有人低聲說道:“華山嶽不群人稱‘君子劍’,果然名不虛傳,深具仁者之心。”


    方證大師合十而道:“善哉,善哉!嶽居士這番言語,宅心仁善。武林中人隻要都如嶽居士這般想法,天下的腥風血雨,刀兵紛爭,便都泯於無形了。”


    嶽不群道:“大師過獎了,在下的一些淺見,少林寺曆代高僧大德,自然早已想到過。以少林寺在武林中的聲望地位,登高一呼,各家各派中的高明卓識之士,聞風響應,千百年來必能有所建樹。固然各家各派武術源流不同,修習之法大異,要武學之士不分門戶派別,那是談何容易?但‘君子和而不同’,武功盡可不同,卻大可和和氣氣。可是直至今日,江湖上仍是派別眾多,或明爭,或暗鬥,無數心血性命,都耗費於無謂的意氣之爭。既然曆來高明之士,都知門戶派別的紛歧大有禍害,為甚麽不能痛下決心,予以消除?在下大惑不解,於此事苦思多年,直至前幾日,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所在。此事關係到武林全體同道的生死禍福,在下不敢自秘,謹提出請各位指教。”


    群雄紛紛道:“請說,請說。”“嶽先生的見地,定然是很高明的。”“不知到底是甚麽原因?”“要清除門戶派別之見,那可是難於登天了!”


    嶽不群待人聲一靜,說道:“在下潛心思索,發覺其中道理,原來在於一個‘急’字與‘漸’字的差別。曆來武林中的有心人,盼望消除門戶派別,往往操之過急,要一舉而將天下所有宗派門戶之間的界限,盡數消除。殊不知積重難返,武林中的宗派,大者數十,小者過千,每個門戶都有數十年乃至千百年的傳承,要一舉而消除之,確是難於登天。”


    左冷禪道:“以嶽先生的高見,要消除宗派門戶之別,那是絕不可能了?如此說來,豈不令人失望?”


    嶽不群搖頭道:“雖然艱難萬分,卻也非絕無可能。在下適才言道,其間差別,在於緩急之不同。常言道得好,欲速則不達。隻須方針一變,天下同道協力以赴,期之以五十年、一百年,決無不成之理。”


    左冷禪歎道:“五十年、一百年,這裏的英雄好漢,十之**是屍骨已寒了。”


    嶽不群道:“吾輩隻須盡力,事功是否成於我手,卻不必計較。所謂前人種樹後人涼,咱們隻是種樹,讓後人得享清涼之福,豈非美事?再說,五十年、一百年,乃是期於大成,若說小有成就,則十年八年之間,也已頗有足觀。”


    左冷禪道:“十年八年便有小成,那倒很好,卻不知如何共策進行?”


    嶽不群微微一笑,說道:“左盟主眼前所行,便是大有福於江湖同道的美事。咱們要一舉而泯滅門戶宗派之見,那是無法辦到的。但各家各派如擇地域相近,武功相似,又或相互交好,先行盡量合並,則十年八年之內,門戶宗派便可減少一大半。咱們五嶽劍派合成五嶽派,就可為各家各派樹一範例,成為武林中千古豔稱的盛舉。”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叫了起來:“原來華山派讚成五派合並。”


    令狐衝更是大吃一驚,心道:“料不到師父竟然讚成並派。我說過恒山派唯華山派馬首是瞻,師父說讚成並派,我可不能食言。”心中焦急,舉目向方證大師與衝虛道人望去,隻見二人都搖了搖頭,神色頗為沮喪。


    任盈盈緊緊捏了捏陸耀陽的手,表示兩人的猜測都已經證實,嶽不群果然讚成合並,再加上他會‘葵花寶典’,那麽殺恒山三定的人毫無疑問是嶽不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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