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莊周意料,他本以為裴雪裳和華彩衣之間的爭鬥會很快發生,可接下來幾日竟然是全無動靜,似乎雙方都在較量誰更有耐性,他無聊之下,隻有研究鍾毓秀所傳還素真訣,倒是大有收獲。


    終於還素真訣也研究的膩了,他覺得再也待不下去,便萌生了出去走走的想法,他本來想和釵兒說一下的,可不知是怎麽想的,終究是沒有如此做,一個人悄悄的隱了身形出來。


    自那夜月下悟道後,他的身法便開始向空靈的方向進化,再無一絲煙火氣,更不用說先前仿若狂風過境一般隻講求速度了,因此他身法展開,直過了大半個素衣軒都無人發現於他,開始時莊周還頗有顯露自己本領的想法,可不久之後他自己都乏了,覺得自己這樣無人觀看的表演終究有些無聊,便轉身往後山而去。


    這素衣軒所在,極為廣大,原是一片山區,被仙人禁製悉數籠罩,從此便與世隔絕,裏麵靈氣濃鬱,奇花異草,不計其數,更不乏世間絕種之物生長其間,較之外界不知好了多少倍。


    那禁製所在,原是素衣軒的中心,才是上古仙人禁製威力最強之地,後來素衣軒逐漸往旁邊擴展,那些亭台樓閣便多是後期增設,那禁製所在反而落到了邊角之地,這也是對那禁製存的忌憚之意,這後山卻是一大片山區,還沒來得及添設建築,又有一處密林,儼然未開發的原始森林,裏麵珍奇物種卻也不少。


    莊周這一路行來,也發現了好多外間從未見過的稀奇之物,有長了獨角的貓狀小獸,在林木間踱來踱去,一臉高傲不屑,又有肉乎乎的小球毛發蓬鬆的趴在草叢下,睜開眼睛好奇的望著莊周這闖入者,還有全身枯黃仿若枯枝般吊在樹杈上的小獸,待到莊周走過時忽然掉落,到嚇了他一跳,細細觀察才發現竟是那小獸抱著樹枝不小心睡著了,微微的發出打胡嚕的聲音,莊周把手指摁在它的鼻子上也不見它醒過來。


    莊周不由失笑,心想此物倒也可愛,隻是長得土氣了點,否則倒可待會給釵兒做個禮物,繼續走去,這密林也不知在這方天地生長了多久歲月,越是往裏樹木越是巨大,樹圍竟然足有三四人合抱般粗,看的莊周咋舌不已。


    裏麵光線更是黯淡,雖然莊周對此並不在意,以他此刻的目力,隻要有微弱的一線光芒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但林子裏的濕氣卻讓他皺眉不已,體內星海自動擴張開來,將一切外來的濕氣隔絕,莊周卻好像魚遊水中一般,毫無不適之感。


    他凝聚目力,四處掃射,各種稀奇古怪的生物倒是見了不少,但卻就是不見釵兒口中那種雪白雪白眼睛都睜不開的咕嚕獸,不由暗暗揣測,難道咕嚕獸竟然不是生活在這裏的麽,可裴雪裳弄的小獸卻又是從哪裏來得,他不由搖了搖頭,卻也並不在意。


    四處逛了逛,覺得雖然這些樹木物種都比較罕見,但他對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麽深入研究,也隻是覺得不錯而已,而且這林子太過黑暗,當下沒有興趣多待,便要轉身回去。


    卻陡然發現身後不遠處的樹蔭下站了一名女子,身材高挑,眸如星辰,卻不是華彩衣還有何人。


    莊周隻覺得背部肌肉一瞬間繃緊,但隨即卻又鬆弛下來,他笑著看向那樹蔭下有些黯淡的麵孔,試探的問道,“華彩衣?”


    華彩衣那兩顆星辰般璀璨的眸子輕輕的眨了眨,似是認可,似是驚奇,似是讚賞,雖隻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好像會說話一般,引起人諸多遐想。


    莊周有些驚訝的問道,“沒想到再次相見竟然是這種場景,你是什麽時候跟上我的?”


    華彩衣略一躊躇,淡淡的說道,“就在你的別院外。”


    莊周不由心中一凜,難道素衣軒的功法如此神奇,竟然能夠完全瞞過自己的耳目,他略一沉吟,便笑著說道,“原來你早就注意上我了,那為什麽不直接進來找我,還要守在外麵,這也太委屈你這大美女了。”


    華彩衣對莊周的調笑根本沒有反應,仍是那幅淡淡的語氣,“你身邊隨時有個小丫頭伺候,我不想讓她知道。”


    莊周微微一愕,有些訝然的對華彩衣問道,“是因為她是氣宗的弟子嗎?”


    華彩衣點了點頭,“釵兒用功很勤,而且從來都是腳踏實地,不像其他人好高騖遠,因此雖然看起來不起眼,但以功力論,在我這一輩能勝過她的也不過寥寥數人,如果我貿然進去找你,絕瞞不過她的眼睛。”


    莊周想起釵兒對小事的態度,倒是對此頗為認同,不過想到釵兒的功力還在他估計之上,卻也讓他暗暗吃驚,不知鍾毓秀將這個人送給自己是什麽意思,難道真的隻是為了有個人照顧自己的起居。


    他淡淡的笑了笑,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那你現在見到我了,有什麽事情可以說了。”


    華彩衣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忽的說道,“本來我還有些猶豫,不過見到你之後,我終於下定了決心,我要和你合作。”


    莊周不由一怔,詫異的說道,“合作,我還以為你是下定了決心要把我這個混入素衣軒的人處理掉呢?”


    華彩衣淡淡的說道,“我相信鍾師叔的眼光,她既然沒有當時揭發你,肯定是相信你不會對素衣軒有害,否則,即便你本領通天,也難逃一死。”


    莊周一怔,感覺到了華彩衣語氣中的百折不撓的決心和意誌,暗覺吃驚,隻覺這女子卻又和鍾毓秀完全不同,當下笑著說道,“既然如此,你就說說要合作的內容吧,不是要和我一起對付裴雪裳吧。”


    華彩衣眸光陡地一亮,淡淡的說道,“你說的雖然不完全對,但你猜得不錯,我要和你合作的事情的確和裴師姐有關。”


    莊周想起鍾毓秀當日所說,忽地說道,“既然如此,在談合作之前,有件事希望你能如實告知,這會決定我的態度。”


    華彩衣點了點頭,“你說吧,隻要可以告訴你的,我都會如實述說,決不會有半點虛假,你可以放心。”


    莊周暗想,你雖然說不會有虛假,不過中間漏點什麽我又哪裏知道,隻能自己分析推敲了,當下考慮了一下問道,“據說裴雪裳曾經在一次試練中和其餘三人進入這塊密林,其中有一個還是她孤兒院的好友,最後隻有裴雪裳一人活著出來,而其餘三人都是吃了有毒的食物死的,有沒有這回事。”


    華彩衣有些驚訝,點了點頭,“沒錯,確有此事,而且那些食物還是裴師姐親手烹飪的。”


    莊周不由雙目一寒,“果真,那就是說其餘三人其實是死在裴雪裳手中了。”


    華彩衣一怔,驚訝的說道,“我不知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我也不知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她告訴你的東西並不完全,其中遺漏了一個關鍵的部分。”


    莊周一怔,寒聲說道,“你說。”


    華彩衣想了想,緩緩開口說道,“這件事是裴師姐最大的心結,我本不想說,不過此事涉及裴師姐清譽,我也就顧不了那麽多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河豚這種動物。”


    莊周點了點頭,“這個自然知道,據說河豚肉味鮮美,但有毒,如果烹飪不當,便會致人死命。”


    “不錯,”華彩衣有些黯然的說道,“河豚有毒,這許多人都知道,但這個世界上有毒的卻不隻河豚一種,當日裴師姐四人本是進林試練,她們四人都沒達到辟穀期,饑餓之下便抓了一隻白色小獸,四人中裴師姐最擅廚藝,便由她負責烹飪,但誰知其餘三人不過吃了幾口便紛紛毒發身亡,這才是事情的經過。”


    莊周默然良久,才沉聲問道,“那種小獸是不是叫咕嚕獸?”


    華彩衣驚訝的說道,“咕嚕獸,沒有啊,這裏有不少動物都是上古遺獸,便是各種典籍也不見記載,軒中卻也沒有對此加以命名,當日那隻小獸,經分析才發現,它皮上含有劇毒,隻有到了結丹期以上才能抵擋,普通人萬萬不可食用,因此若要對之烹飪,務必先剝去外皮,但軒中本就食素,對此倒也不在意,隻是禁止門人獵殺就是,不過這種小獸本就不多,至於近來就更是少見了。”


    莊周不由苦笑不已,不好意思說那些咕嚕獸都跑到了自己肚子裏,他叉開話題,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和裴雪裳不是競爭對手麽,怎麽反而為她說話。”


    華彩衣詫異的看了一眼莊周,“我和裴師姐是競爭對手不錯,不過競爭靠的是自己的實力,若是靠暗中打擊對手取勝,偶爾或可為之,終究不是長久之道。”


    她想了想又接道,“裴師姐是素衣軒百年來最出色的天才,若不是受心結困擾,隻怕早就臻至結丹頂層,而且她為人熱心,對修煉中的心得從不隱瞞,我雖然視她為競爭對手,卻也將她看著一位可以信賴的姐姐,不客氣的說,從裴師姐身上我實在是獲益良多。”


    莊周驚的說不出話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在說謊,但無論是對自己溫情款款的鍾毓秀,還是麵前一臉淡然的華彩衣,都很難讓他生起懷疑的心思。


    他望著華彩衣,卻見那兩隻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中流露出來的是無比的平靜,絕無半分虛假和偽飾,莊周隻覺得,擁有這樣一雙眸子的人,是絕無可能說謊的,因為這種眸光,是發自靈魂的,堅定,自信,平靜,如果有半分虛偽,都無法讓這靈魂之光完美如斯。


    他有些猶豫的說道,“素衣軒三宗五脈,真的鬥爭的很厲害嗎?”


    華彩衣似是看出了莊周的彷徨,淡淡的說道,“我想,我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雖然不知鍾師叔是如何對你說的,但是素衣軒三宗五脈,其實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大家都是素衣軒弟子,即便是有些衝突,也是觀點理念上的,不會發展到那種地步。”


    她淡淡的說道,“要詳細解釋,還要從祖師時候說起,祖師所學博大精深,以其所學而分三宗,可你是否知道,五脈卻又是為何而來?”


    莊周不由一怔,這問題他卻是從來沒有想過,當日鍾毓秀說素衣軒分三宗五脈,並詳細解釋了三宗產生的根源,又說五脈就是軒主和四位長老各自繼承了一脈,他當日以為理所當然,現在想來卻是鍾毓秀雖然說了五脈的現狀,卻並未講過五脈為何產生,而自己也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五脈為何產生,我並不知曉,還請華姑娘告知。”


    華彩衣淡淡的笑道,“莊公子客氣了,隻要可說,彩衣自然是知無不言。”


    莊周不由又是苦笑一聲,這華彩衣看起來說得句句是真,自己明知她所說必有所保留,卻偏偏連置疑之心也是難以生起,就相信了她所說。


    華彩衣沉默了片刻,終究是開口說道,“其實五脈的產生,早在素衣軒創立之初便已經有了苗頭,而所修法門的不同,就更加重了這種傾向,當時祖師的各位傳人對許多事情的看法並不一致,而她們爭論最激烈的便是素衣軒的自身定位問題。”


    “什麽樣的人才是一個真正的修者,一個修者應該負擔起什麽樣的責任,這就是爭論的核心。”


    莊周隻覺得心中一動,這正是他這些日子來經常思考的問題,一個修者,擁有遠遠超越常人的力量,他也就不再是個常人,這就迫切需要他在處理和常人的關係上有個定位。


    是隱藏力量,和光同塵,繼續過普通人的生活,還是盡展鋒芒,依靠自己的力量換取相當的地位,抑或是其他想法就都值得考慮,而每一個人對此的看法顯然不可能完全相同。


    “最開始是劍宗和心宗就出世和入世問題的大爭論,後來劍宗和心宗自身內部也開始分裂,這場爭論持續了很長時間,而得出的最重要結果就是出現了五脈,各脈都有自己的理念,處世態度都不一樣。”


    華彩衣雖然說得平淡,莊周卻覺的其間充滿了刀光劍影,隻怕不知又有多少爭鬥才有這個結果,他本能的問道,“難道不能和解嗎,求同存異不是很好?”


    華彩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起頭看向黑漆漆的夜空,有些冷漠的說道,“這又涉及到剛開始的爭論,什麽樣的人才是一個真正的修者。”


    她語聲絕訣,似是在闡述自己的理想一般,“修行,就是超脫,就是進化,就是升華,譬如世間武者,不過是攀登絕嶺,雖然艱難,終究是有路可循,修者所為,卻是超越己身的壯舉,便好似從無路處開出路來,其艱難之處,不啻於步虛蹈空,武者的顛峰,卻是修者的起步,要從山峰最高處往更高處攀行,無路可循,何其艱難,所憑者不過大恒心大毅力,故而大凡修行若要有所成就,非得大智大勇之人不可。”


    “我素衣軒諸位前輩,哪位不是天資卓絕,智慧超群,對各種問題自然有自己的看法,如果隨意附和他人,連自身的觀念都不能堅持,就是對自身的懷疑,就是道心的不堅,卻又哪來的大恒心大毅力,這樣的人如何能夠奢談修道,別說功力倒退、境界止步,隻怕氣散功消都有可能。”


    莊周不由悚然一驚,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有些明白了,正是因為看的太清楚,所以更加不能隨意妥協,那當時素衣軒的各位前輩對此看法究竟如何,竟然讓她們最後不得不各分派係,當時的爭論,激烈到這個程度了嗎?”


    華彩衣望了一眼莊周,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讚賞之意,淡淡的說道,“不錯,修為到了我們這個地步,俗世間的名利不過唾手可得之物,卻又有何值得珍惜之處,也隻有自身的觀點信仰,才會使得彼此衝突。”


    “當年劍宗和心宗彼此間對素衣軒應該采取出世還是入世的態度並不一致,這也是兩宗所修法門所致。心宗講的是菩提明鏡,俱是虛空,靈台九轉,始見本心,表麵上是要求諸本心,其實是要不斷的否定舊我,迎接新我,擺脫人類感情的影響,直至最終超脫人類的局限,而我劍宗則是講的紅塵煉心,以劍證道,劫火紅蓮,不滅本來,認為一個修者首先是一個人,要經受世間七情六欲的磨練,她的本性才能超脫升華,並最終以劍證道,若無入世之行,就無出世之心。”


    “但到了後來,連兩宗內部也開始分裂,慕師叔傳承的這一支認為,修者的世界和世俗界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世俗界有自己的規則,我們完全不必要插手其中,做為一個修者,還是應該把精力集中到修行上來,求得自身修為的精進才是最重要的,而軒主傳承的這一支則認為修者的主業是修行沒錯,但修者當有慈悲之心,因此對世俗界還是要保持適當關注,而鞠師叔傳承的這一支主張最激進,認為修者的能力既然遠超於世俗界的普通人,就應該享有相應的地位,不僅要參與到世俗界的生活中去,而且世道不公,我們要更主動一些,應該由我們來製定秩序,來保證普通人的權利。”


    莊周暗吃一驚,他絕沒想到原來修真者內部對世俗界的看法也有如此大的分歧,製定秩序,其實不就是要做世俗界統治者的另一個說法麽,他心驚之餘,卻也更加好奇,當下問道,“那你所在的一脈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想來是另有看法吧。”


    華彩衣有些自豪的一笑,“那是當然,彩衣所在的一脈,一向認為修者既然擁有普通人所不具備的大能,就應該擔負起相應的責任,要積極的發揮我們的作用,維持天下的太平,不能隻求自身修為精進,而完全無視蒼生疾苦。”


    她略一沉吟,有接著說道,“雖然看起來有四種觀點,但其實完全的出世和入世都是行不通的,完全出世則無法確保道脈的傳承,修者對資質的要求極高,而這些後續的新血都是從世俗界搜覓而來,若是在世俗界沒有相當勢力,自然無法保證新血的質量,便會影響到道脈的傳承,而完全入世,世間無不滅之王朝,便是沒有外敵的威脅,修者自身恐怕也會腐化墮落,自然也是不行的。”


    莊周想起左擎蒼的執著,又想起星子的死,心中真是複雜無比,慨然歎道,“改朝換代江山變,此於長世何足道,我輩修者,若是深陷局中,又有何超脫可言。”


    華彩衣目中異彩連閃,心驚莊周的感悟,當真是超凡脫俗,胸襟器宇卻又在自己之上,忍不住問道,“公子所言,實在讓彩衣警醒,然則請恕彩衣冒昧,公子不為俗累,宛若大鵬神鳥,遺世獨立,飄然遠行,背雲氣,負蒼天,翱翔太虛,然則大鵬飛時翼若垂天之雲,九萬裏而有風在下,公子超凡脫俗的動力卻又由何而來呢?”


    莊周灑然一笑,“若是你無數次從死亡邊緣掙紮而回,就會覺得世間再沒有一物,比之生命更可貴,故而當日一見超脫之可能,就再沒有什麽事物,可以阻礙於我,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而今更不疑,說的就是我這種人吧。”


    華彩衣眼中一亮,顯是大有感悟,但畢竟沒有莊周的經曆,對此卻沒有莊周這麽深刻的認識,過了一會兒才有些欽佩的接著說道,“故而當時爭論的主力還是在軒主一脈和彩衣所在一脈展開,祖師修行之初,也是仗劍斬魔,正合我脈精意,但祖師後來開始修佛,所為卻又和軒主一脈相同,故而雙方都是僵持不下,而若以功**,心宗所修靈台九轉較之本脈的瑤光劍訣要稍勝一籌,但本脈先祖手中卻持有祖師當年佩劍,卻也不懼她。”


    莊周忽的想起一事,詫異的問道,“那氣宗呢,氣宗的看法是什麽?”


    “氣宗,”華彩衣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表情,即是有些不以為然,卻又有些佩服,淡淡的說道,“氣宗最初是沒有看法的。”


    莊周吃了一驚,奇怪的問道,“為什麽?氣宗既然鼎立為素衣軒三宗之一,怎麽會沒有自己的看法。”


    華彩衣淡淡的說道,“要說話有人聽是要有實力的,最初的心宗劍宗四脈先人都是元嬰期的高手,而氣宗的那位前輩不過金丹期的修為,自然不會有自己的看法。”


    莊周回想自己所學還素真訣,當真是博大精深,卻為何氣宗的前人修為會遠遠不如心宗和劍宗,當下有些好奇的問道,“據說三宗功法都是來自素劍問心篇,卻為什麽會相差這麽多?”


    華彩衣想了想,終是說道,“這和修真者的起源有關,據傳,在先秦,修行曾經極為昌盛,當時不乏有人得道成仙,霞舉飛升,但在秦時,道門遭受了一場空前的浩劫,當時的經過早已經模糊不清,便是本軒典籍所載也隻是猜測當時道門受到了一個大敵的攻擊,雙方都是損失慘重,否則不會造成許多道脈絕傳的現象,最明顯的便是許多的典籍都遺失,許多上乘的道法從此失傳,直至漢時,根據流傳下來的支鱗片爪記載,一些大智慧的前人終於重新摸索出了修行的法門。”


    “但是由於年代太過遙遠,而且摸索出來的法門也並不完全,當時的修者也開始分裂,一部分修者堅信得道成仙是真實存在的,因此修者的要務首先是還修行以本來麵目,歸附本來,這便是修真者的起源,而另一部分修者卻認為修行雖然對人有好處,但說要得道成仙卻是誇大,因此修行的作用其實不過是令人益壽延年而已,這部分人便被稱為練氣士。”


    華彩衣淡淡的看了一眼莊周,眼中閃過一道怪異的光芒,接著說道,“雖然雙方都是才智卓絕之士,但由於練氣士的理念更為當時社會精英所接受,最初修真者的人數遠不如練氣士來得多,兩者相比甚至還處於下風,不過練氣士和世俗過近,此後不斷衰落,而且練氣士著重於體術,卻並不如何看得起道術,到了近代,練氣士其實已經和普通武者差不多了,修為深湛的練氣士可說是極為少有。”


    “祖師出身,其實是當時極為有名的一個練氣士世家,她是女子,雖然天資卓絕,卻並不為家族所重,所學的原是雙修法門,較之其他練氣法門而言,雙修術終究是旁門左道,不登大雅之堂,便是那些練氣士也是很瞧不起的,祖師忿然之下,離家出走,機緣巧合學的上乘劍修法門,從此縱橫天下,終成為一代宗師,後來又學了佛宗的功法,修為更加精湛,此後開宗立派,領袖天下佛宗兩千餘年,當時素衣軒內,隻傳劍修法門和佛宗功法,卻並不傳雙修法門的。”


    “但劍宗和心宗對弟子的資質都要求過高,而祖師又心懷慈悲,不忍將那些苦命女子逐出,兼之所學雙修法門終究是家傳功法,便令她們都改習還素真訣,這也就是氣宗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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