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方看到陸羽生的臉,便勾起黃府門前的窘迫記憶,牙根恨得陣陣發癢,剛想上前再行折磨,卻被九皇子喝止:“天方,正事要緊!”


    與此同時,程長老也發出一道驚呼:“白堂主,你……你對我們下了毒?為什麽?”當陸羽生被踢得七葷八素之時,他便知道事情不妙,心中暗疑藍月宗提前到來,當即運轉全身靈氣,卻發現幾處重要經脈受阻,一身實力被限製了數成。


    段誌南更是緊閉雙目,靈火之氣和自身靈氣同時運轉不暢,猶如陸羽生一般,全身經脈均被毒氣入侵阻遏,盡管性命之憂已去,但修為卻被禁錮。


    程君生則驚怒交加,跨步擋在大伯和師弟身前,劍指對方,怒目相視。


    程天方心有不甘地暫放陸羽生,衝著程氏伯侄二人嘿嘿一笑,令人詫異道:“大堂兄,還有大堂侄,我勸你們不要做無謂的抗爭,看見了?九皇子是專程來此和你做一筆交易的。”


    “不要亂攀親戚,什麽堂兄,早就說過,我靈劍程氏一門根本沒有你們桐城這一支。”憤然不屑,程長老瞟過程天方,將目光停留在皇子臉上,“聽聞九皇子少年英雄,弱冠之齡執掌地衛,風頭正勁,聖寵正隆,想必也最懂王朝法度,老朽請問我靈劍宗何時成了朝廷叛逆,需要以毒相向,待我師叔師兄返回,必不能與盤蛇幫善罷甘休。”


    “大堂兄,我爹不念被程家驅逐之惡。常對我和大哥說,咱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嘛。再說,你們那兩位長老……”程天方想起過去數度拜訪靈劍宗時所受冷眼,心中忌恨。忍不住揶揄兩句,隻覺一陣快意。


    九皇子揮揮手,打斷了他,“程長老,實不相瞞,貴宗另外兩位長老,我們已經拜訪過了,現在正於前廳用茶。恐怕一會兒也會過來相勸一二。至於白堂主出手過重,待我們交易後,我願意代他向您老賠罪。”九皇子說話滴水不漏,讓陸羽生心中都不由得叫了一聲好。果然龍生龍,鳳生鳳。隻是言語中所暗示的兩位靈劍宗長老的態度,也早在自己前世的記憶中。


    程長老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對不起,老朽一向不負責宗門的交易。九皇子恐怕是找錯人了!”


    “此事非您老不可交易,我要的正是您這兩位高足。”說著一指段誌南和不知何時被隨行地衛推進來的王亮,“如今北蒙凶頑,地衛正在用人之際。你這兩位弟子都是煉器天才,因而被三哥點名征入。”


    “原來當時出手偷襲我們的。是你們三皇子的人,哈哈。這就叫鷸蚌相爭,活該暗月靈芝被藍月宗搶走……不過你們來晚了,如今靈火已被我大哥煉化,就算被你們剖腹也取不出來了,還纏著我們做什麽?”王亮憤慨地喝道,更夾雜著幸災樂禍。


    然而九皇子卻不緊不慢地說道,“所以說是王兄弟誤會了,我們皇族地衛真的是誠意相邀……”


    陸羽生心中冷笑,他才不相信對方的鬼話,但卻有些糊塗。區區一道靈火,絕不該有如此大的吸引力,讓藍月宗和皇族紛紛使出下作的手段,看來對方也非旨在靈芝和靈火,難道還有什麽更大的秘密,他陷入深深地思索揣測。


    ……


    日暮黃昏,天色漸晚,街市上卻仍然熙熙攘攘。陸峰坐在一處茶樓臨窗,喝著茶,嘴中卻罵罵咧咧道:“陸小雲這該死的,怎麽還不回來,讓爺等他,看我不拔了他的皮。”


    心中早忘了剛發現他失蹤時的開心,能夠和顏姐單獨相處,一直是他夢寐以求之事。隻顧在這裏謾罵發泄,卻不知他逃過了死劫。陸羽生本打算從盤蛇幫返回,便尋隙將他擊殺,沒想到中途出了意外。


    對麵坐著的黃雨顏,繃著臉,怏怏不樂道:“峰弟,不如我們先回去吧,雪川見我們遲遲不歸,肯定也著急了。”


    ……


    陸羽生眼巴巴地盯著四麵密封的石牢,黑暗森嚴,屍骨滿地,彌漫著腐臭的味道。


    人算不如天算,福兮禍伏,意外獲得火靈,修為連續突破,卻也因此顧不得逃脫,落在仇人手中,鋃鐺下獄,唯有獨自哀聲歎氣。


    幸好對方認定自己中了白鋒的毒,已成廢人,因而沒有再多作手腳。而程天方也暫時顧及不上自己,因為麻星孫城兩位藍月宗執法姍姍遲來,原來三皇子有意將他們拖在城主府,被其識破,雙方相爭不下,便約定將段王二人軟禁在城主府,嚴加看管。


    自己便沒這般好運了,從石壁上伸出的四根黃級寒鐵鎖鏈,將自己四肢牢牢鎖住,隻能在小範圍裏活動。他現在的心境十分奇特,本來是凶多吉少之局,他卻隱隱有些期待。自從看到欒燕青那張周正飽滿的麵容和邪意刺青,他便一直在設想如何求見對方,如今倒省去了麻煩,自己在這裏等候,對方一定會來“探望”自己的。


    現在他倒是有些擔心身上的靈戒,雖然出發前在陸家將部分物資傳回翎丘,但仍有大部分元石等重要靈物,存於自己的靈戒中,那可是整個教派的家底,現在就簡簡單單地放在懷中的乾坤袋裏。好在自己是幫主、堂主的重犯,倒也無人敢私自搜身,否則一旦搶去,縱然無法開啟,也夠自己窩心很久。


    於是暗暗發誓,若此次僥幸脫困,無論如何要去謀取空冥石,提前觸發“係統儲存空間”功能。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石牢唯一的鐵閘緩緩升起。走入一人,正是心中念叨的欒燕青,額角那青蛇刺青似鮮活一般,作勢欲撲,分外醒目。


    對方靜靜地端詳著鎖在眼前的少年,喃喃自語,初時聽似語重心長,“你不知道,我就隻有一個兒子,從小對他有多麽寵愛!特別是失去他娘之後,簡直成了我心頭之肉,我曾經發誓一輩子都不會讓他吃半點苦頭……所以你知道你犯了多麽不可饒恕的罪過,你將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皮肉內髒一點點腐爛,我會讓你在深深的懺悔中極端痛苦地死去。”說道最後麵容猙獰,兩頰緊繃,陡然冷笑起來,惡毒陰狠的聲音回蕩在整間牢房中。


    殘忍的話語,讓陸羽生心中一寒,之前的一絲僥幸念頭也似狂風中搖曳的小船,動蕩顛覆起來。雙眼死死盯著他揚起的手掌,臉色急變,隻好行險一搏,“住手,燕九,你可是燕九?”


    欒燕青好似完全沒有聽到自己的話語,瞥了瞥懸在空中的手掌,“我都說不會讓你一死百了的,你緊張什麽,怎麽說我也是盤蛇城說一不二的人物,還會食言不成。”驟然間,他的臉色凝固,手掌微微顫抖,“燕九?你叫我燕九……燕九,多麽久遠的名字了,你怎麽會知道這個名字?”


    陸羽生暗暗鬆了口氣,心道有門,“有人讓我來這裏找你,他說你看了畫就會明白一切!”


    欒燕青好象陷入了回憶,臉色變幻不定,卻被他的話喚醒,“什麽畫,拿來我看。”


    陸羽生嘩楞楞抖落著鐵鏈,從懷中取出那幅殘畫,卻被對方一把奪去,展開觀瞧,眼神一凝,雙手不住地抖動,陡然露出一道凶光,“是他!”


    “你知道我父親,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怎麽回事?”陸羽生焦急地喊道,完全忘記自己和對方的仇人關係。


    就在這時,鐵閘再度開啟,一抹妖豔的紅色飄入,在兩人的餘光中跳躍,正是當初暗助自己的赤練,咯咯的悅耳笑聲中,輕輕一句:“就知道你會迫不及待,來為你那寶貝兒子討債。”語氣酥柔,不知道還以為是一對老情人。


    欒燕青,眉頭一皺,迅速合上畫卷,閉目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瞪著陸羽生:“原來你是他的兒子,看在你父親的麵上怎麽也該讓你見識見識我們盤蛇城最風光的日子。”


    陸羽生聽出對方語氣不善,暗道糟糕,卻見對方陡然間變掌為指,青光一閃,重重點在膻中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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