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人馬離開楚州,雖然行進速度還是很遲緩,但車上有了結蘿相陪,總算沒有前幾日那麽憋悶了。


    兩人時不時打情罵俏,卿卿我我,笑聲從車中傳出,引的四周的護衛心裏都是癢癢的不行。


    就在這時,前軍忽然止步,緊接著就聽見馬蹄聲響,高德弘飛奔而來。


    “怎麽回事?”林南微微一楞,掀開車簾問道。


    高德弘忙答:“啟稟皇上,前方忽然出現大批流民,總數不下一萬,而且全都手執兵器,還有不少騎兵。”


    “恩?是什麽人?”林南邊說著邊從馬車上下來,他怎麽也想不出這群人是從那來的。


    高德弘搖頭道:“臣也不知道,這群人既無衣甲,兵器也散亂的很,不知到底是那裏冒出來的流民。”


    “流民怎麽會有兵器和馬匹,而且看樣子還是奔著朕的隊伍來的?”林南冷聲哼了一句,皺眉道。


    這時諸葛治忽然提馬上來,見了林南忙下馬拜道:“啟稟皇上,臣以為這群人定是叛黨作亂。”


    “叛黨?”林南聽了一驚,捏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我大隋四海升平,怎麽會忽然出現這麽多亂黨?”


    諸葛治和高德弘對望一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時侯君集忽然從前軍快馬趕來,驚呼道:“啟稟皇上,前方出現的大隊人馬已經殺過來了。”


    “什麽?區區一萬流民叛黨竟然敢向我五萬禁軍發起進攻,他們是不是瘋了!”高德弘吃驚的說道。


    林南隱約感到事情不對。馬上對侯君集吩咐道:“下令前軍馬上迎上去,一定要給這股叛黨迎頭痛擊。”


    “是!”侯君集翻身上馬。提刀發一聲喊:“前軍隨我出發!”


    雖然侯君集驍勇善戰,但林南還是感覺有些不妥,便下令三軍馬上就地宿營,自己則帶上高德弘,諸葛治等幾人引三千人馬奔前方查看。


    他登高望遠,戰場在他的視野中逐漸清晰,人影綽綽,殺聲四起。這群流民叛軍就好比是丟了魂的惡鬼一般,根本不顧死活,隻知道不停的揮刀,拚殺。


    隋軍一片一片的倒下去,前軍一萬餘人竟然被數千流民打的連連潰退,侯君集盡管奮力拚殺,無奈軍心已亂。


    “這怎麽可能。這群流民每一個都好象是不要命了一樣。”高德弘看的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林南也看出再打下去必敗無疑,趕緊吩咐高德弘道:“快下令收兵!”


    “是!”高德弘得令吩咐士兵吹角收兵。


    嗚……


    嗚……


    侯君集聽見號角聲,回頭看見遠處煙塵中似乎是林南,趕緊衝三軍喝道:“快撤!”


    隋軍如釋重負,也顧不得什麽陣行。一個個落落如喪家之犬隻顧得拚命逃向後方,兵器旌旗散落一地。


    叛軍一看到這付景象,一個個全都顧的搶奪兵器馬匹,這時隻見馬上一個黑臉大漢厲聲喝道:“隋軍大隊人馬馬上就上來了,快快隨我退回去。”


    這人好象是眾叛軍的首領。聽了他的話,便把能拿的拿走。跟著他往後方退去。


    “此人決不簡單!”林南盯著遠方感歎一聲。


    這邊侯君集已經引著敗軍退了回來,一見到林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請罪道:“臣無能,竟為叛軍所敗,願求一死以正軍法!”


    林南看他滿身是血,肩甲被扯去一半,頭盔也不知那裏去了,著實是十分狼狽,忍不住皺眉問道:“五千流民叛軍竟然能將我大隋堂堂一萬禦林軍打的潰不成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侯君集羞愧難當,歎了口氣道:“這群流民如同瘋子一般,根本不顧死活,在士氣上勝我軍一陣。”


    林南聽完點了點頭,也不責怪他,下令收兵回營。


    ……


    中軍大帳


    林南嚴峻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四周文武也都羞然自慚,侯君集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到底是群什麽人,從那裏冒出來的,竟然打起朕的主意來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林南拍案怒喝,驚的眾文武都是一陣哆嗦。


    “皇上。”這時諸葛治站了起來恭身說道:“這裏是汝陽轄下,何是招汝陽太守前來問話?”


    林南點了點頭道:“馬上吩咐人往汝陽報信,叫汝陽太守馬上來見朕。”


    這時旁邊的侯君集硬著頭發站了起來,耷拉著腦袋說道:“皇上,我看這群人不像流民,他們一個個的就好象是從陰曹地府裏鑽出來的一樣,全都眼睛發火,根本不怕死。”


    “對。”魏征起身又接著道:“汝陽這地方也不應該有流民。”


    “難道他們真的是從地逢裏麵鑽出來的!”林南勃然怒喝,兩人頓時無語。


    沉默了一陣,高德弘忍不住說道:“皇上,我們還有四萬多人,人數十倍於叛軍,不如一股作氣奪了他的營寨!”


    “不行。”還沒等林南答話,旁邊的劉文靜就起身道:“我軍新敗,士氣低落,況且叛軍如此凶悍,恐怕一時難勝,多有死傷。”


    旁邊的岑文本忽然又點了點頭道:“禦林軍護衛京師,雖然精銳,卻無實戰經驗。況且他們多有家眷在京師,怎舍得死命一戰,所以才會為叛軍所敗。惟今之計,皇上不如召集四方人馬合圍之,將他們困死在這裏。”


    “有道理。”大夥全都點頭讚成岑文本的意見,林南也覺得這麽做的確是個辦法,便依計而行。堂堂大隋朝皇帝竟然被一群流民逼的在樹林中宿營,這心情可想而知。盡管結蘿一直在想方設法的逗林南開心。可此時的他根本沒心情去和她玩弄風情。


    帳外清冷的空氣使得眾將士全都感到一陣寒意,抬頭望天。蒼冥的圓月四周似乎還環繞著一圈淺淺的月痕,正是詩中說的:夜來月外仍有月。


    也漸漸深了,林南的心情比剛才平靜了些,這裏邊自然有不少是結蘿的功勞。


    “皇上,時候不早了,你還不就寢嗎?”結蘿小貓兒似的依偎在林南懷裏,粉嘟嘟的小嘴兒咬著他的耳垂輕聲問道。


    “朕睡不著,你先睡吧。”林南在他小嘴上輕輕點了一口柔聲道。


    “皇上不睡。我也不睡,睡也睡不著的。”結蘿今天換了一件低胸的貂絨小杉,乳溝處還掛著一串小鈴鐺,他說著這話,身子一動,鈴鐺隨之做響,顯得可愛之極。


    林南心中蕩漾。忍不住伸手往那鈴鐺上麵抓來,結蘿也不躲閃,隻輕輕一笑道:“皇上喜歡麽?”


    “恩,戴這個是為什麽好看麽?”林南捏著上麵的紅線問道。


    結蘿搖了搖頭回道:“不是,我們哈尼人許人了之後都要戴這個,不然會被妖精抓走的。”


    林南聽完撲哧一笑。捏著她的小臉蛋道:“我看你就是個妖精。”


    “皇上昨天叫我狐狸,今天叫我妖精,那我是不是狐狸精?”結蘿嗲聲嗲氣的說著,引的林南大笑一聲道:“對對,你就是狐狸精。”


    嘭!


    嘭!!!!


    這時營外忽然傳來兩聲悶響。緊接著就聽見喊殺聲起,似乎有人已經撞入營中來了。


    “有人劫營!”林南兀地一驚。拉著結蘿站了起來。


    “不好了皇上,叛黨乘夜劫營,而且穿著我們的裝束,難以分辨。”一個兵士跑進來報道。


    “什麽,他們怎麽會有我軍的鎧甲和兵服!”林南抓那那兵士喝問道。


    那兵士自然也不知道,這時高德弘和侯君集兩人也衝了進來驚道:“啟稟皇上,叛軍身著我軍鎧甲兵服,乘夜殺入營中,我軍難以分辨,死傷慘重,而且現在已經呈現自相殘殺之勢。”


    “把守營門的人都是幹什麽吃的!”林南此時已是盛怒,侯君集忙答道:“我軍南巡並未帶多少弓弩手,而且營寨也不如軍寨堅固,叛軍乘夜忽至,用馬車撞散了柵欄,一舉衝了進來。”


    “皇上!”這時諸葛治幾人也都衝進帳來報道:“皇上不好了,我軍亂作一團,互相殘殺,叛軍現已奪了四處營寨,殺奔中軍來了。”


    “啊?!!!”林南這一驚非同小可,差點一交跌倒在地上,虧得結蘿扶住。


    高德弘見了忙道:“事情緊急,中軍寨中隻有兩千人馬和五百侍衛,叛軍士氣正盛,恐怕難以抵擋,還是護送皇上快快回楚州吧!”


    “對,事不疑遲,我們快護送皇上走!”侯君集幾人簇擁著林南和結蘿慌忙出帳,這時叛軍已經衝殺過來,果然都身穿隋軍軍服,而且兵器旌旗也都完全一樣。


    “這怎麽可能!”林南癡癡的望著他們。


    “抓住楊羽這個昏君!”叛軍遙望見中軍帳前一個身著龍袍,認定必是皇帝,便全都衝向這邊來了。


    “快護送皇上走,我來斷後!”侯君集大刀一橫,引著五百禦林軍在後緩緩而退。


    而林南等文武則拚命向南方退去,此時也顧不上馬車了,人人一匹快馬顧逃命。林南遙望侯君集人影漸淡,叛軍肆虐甚凶,心中怒火驟起,頓時誄馬停步,眾將官一驚,忙喊道:“皇上,叛軍就快殺過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誰知林南卻傖的一聲拔出龍泉劍來,對著後軍喝道:“大夥全都把鎧甲解了,省得難辨真偽,然後隨我殺回去!”


    “這!”高德弘還想再勸,隻見林南瞪著是雙眼,將劍望天上一指喝道:“眾將士聽令,叛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縱使凶悍不怕死,又怎麽能敵的過我大隋堂堂禦林軍!三軍隨我殺回去,誓要將侯將軍救回來!”


    眾將校見皇上都要親臨戰陣,頓時勇氣倍增,各執兵刃喝道:“皇上放心。我等誓將反賊盡皆誅除!”


    “殺!”林南策馬而出,手中寶劍劃過夜霧。如蛟龍出海一般直殺回來。


    叛軍正圍著侯君集撕殺,遠見隋軍忽然又殺了回來,連忙分兵拒抗。林南手持龍泉劍,跨下烏雅,迎麵就將馬上一個叛軍砍為兩斷。其餘的叛軍見他身穿龍袍,皆圍了過來,但林南仗著馬力,往來衝踏。又砍翻了十幾人。


    後麵隋軍見皇上都不惜性命,一個個的也都把命丟了,圍著叛軍就是一頓斬殺。


    叛軍之所以可以以少勝多,是因為他們有不怕死的精神,可這時隋軍勇氣倍增,人人奮力,他們是訓練有素的禦林軍。豈是這群烏合之眾可比。不一會兒工夫,隋軍就占了上風,數千叛軍被打的連連潰退,死傷無數。


    “皇上小心!”侯君集發一聲喊,一枝羽箭已發出去,幸虧林南早有防備。低頭避過,又砍倒了三四個叛軍。


    “撤,撤!”你不怕死,對方就怕死了,叛軍見敵不住隋軍。自己也膽怯了,紛紛向後方退去。


    林南殺的性起。鮮血仆紅了雙眼,追在後麵如切菜一般,連連又砍翻十幾個。


    嗚……


    嗚……


    就在這時,叛軍忽然傳來收兵角聲,侯君集和高德弘兩個上來慌忙攔住林南道:“皇上,如今叛軍勢大,若在追下去,恐怕對我軍不利,隻應暫且退回徐州再議。”


    林南被他們一擋才清醒了些,抹了把臉上的濃血,點頭道:“撤!”


    隋軍大隊人馬退往楚州,奔行了兩個多時辰,人馬都已疲憊不堪。深夜的寒風刺透重甲,林南抖抖肩膀,希望借助這個動作驅除一些寒氣。在夜幕的籠罩下,整條官道上都有種既奇特又陰森的感覺,使殘軍全都不由得心生寒意。


    林南北望前方兩麵樹林中似有抖動,忙下令三軍止步,侯君集不解的問道:“皇上,天色已晚,為何止步不行?”林南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樹林,皺了下眉道:“夜風雖急,然而前方樹林的抖動卻似乎和風勢並和相符,我懷疑裏麵定有伏兵。這群叛賊的首領不是個簡單人物,一定不能大意。”


    諸葛治點了點頭道:“皇上所言不無道理,不如屏棄官道,改走齊河小路,雖然多行了三十裏,但相對來說應該安全。”


    “恩。”林南點了點頭道:“等回到楚州,萬事就好辦了。”


    高德弘已疲乏不堪,看了看林南道:“事不疑遲,皇上我們快走吧。”


    “走!”林南打馬轉頭,殘軍奔西而來。


    齊河旁邊的小路崎嶇難行,殘軍拖著疲憊的身子跟在林南眾人身後,有的支撐不住猝死當場,有的則腳下一軟跌進河中,堂堂大隋禦林軍已完全成了一群狼狽之師,喪家之犬。


    “我誓報此仇!”高德弘忍不住低聲怒喝。


    林南自從穿越到隋朝以來,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眼望前路已經沙石堆積,真是既怒又恨。


    咕……咕……


    兩隻垤蛄飛過,叫聲淒厲,惹的眾兵將心中更寒,正在此時,固然鼓聲響起,緊接著四麵銅角齊鳴。


    “啊?”林南這一驚,險些跌下馬來,眾將和兵士們也都駭然不已,一個個勉強握緊手中兵器,但腳下都已打顫。


    四周叛軍以逸待勞,忽然殺出。數不清的叛軍高舉著九曲刀、哨棒、鋤頭和長矛等各式各樣的兵器向隋軍猛撲過來,來勢之凶,另隋軍全都膽寒心裂,連連倒退。


    唰!刷刷刷!


    就在隋軍連連倒退的時候,後方忽然又殺出一隊叛軍來,這隊叛軍雖然隻有七八百人,但個個手持弓弩,迎麵就射。


    弩箭群射激飛,透體而過!兩軍相隔不遠,近距離弩箭的威力便如火槍一般,穿透力極強。刹時間,隋軍數百具血肉之軀好象被刺漏的水袋,軟倒一片,粘稠的鮮紅色血液從他們身上的箭孔中狂噴而出。


    隋軍既無體力,又無鬥誌,再遭此重創,一個個那裏還有戰心,隻顧的四散逃命。好在叛軍對於弩箭似乎駕馭不熟,所以對於四散亂逃的隋軍難以射準,但猶是如此。隋軍一樣大勢已去。


    “皇上,前有伏兵攔截。後有弩箭群射,左是懸崖,右是齊河,我們恐怕必死無疑了!”高德弘此時也顧不上什麽君臣之禮了,說話也沒那麽客氣。


    林南握著寶劍的手已經發麻,這種形勢下,怕自己是真的要必死無疑了。身旁四周還有不少文臣武將,但人人都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麽辦。


    隋軍眼見就要全軍覆沒,叛軍雖然人數不多,但對付林南身邊這幾百侍衛還是綽綽有餘。這時結蘿忽然拉住林南道:“皇上,讓臣妾負你過河吧。”


    “蘿兒你……?”林南看著她柔弱的身軀怎麽也不敢相信她能負自己過河,眾將也不敢相信,侯君集將大刀一擺喝道:“皇上,臣與你殺出去。拚了這條性命,也定要保皇上無虞。


    “不行!”結蘿大聲否決了他,衝著林南跪了下來泣道:“皇上,臣妾自小深識水性,必能負您過河,請不要在猶豫不決了!”


    “蘿兒!”林南扶起她。感動的熱淚盈眶。


    “皇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勢已危急,眾將就算拚了性命也難殺出重圍。不如就聽絳麗人之言,讓她負你過河。或許有一線生機。”魏征說完,諸葛治也單膝拜道:“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你快下決斷吧!”


    林南環顧四周,顫聲問道:“那你們……”


    “皇上,我等自追隨皇上以來,倍受重用,心意已足,死有何憾!”侯君集說的群情激昂,眾人全都異口附和。


    “休要走了楊羽!”此時禦林軍已全軍覆沒,叛軍已和侍衛門交上了手。雖然大內侍衛均是以一當十的高手,但因過於疲憊,也已難以抵擋住這千餘叛軍。


    “保護皇上!”侯君集把大刀都扔了,提起寶劍衝過上去,其餘眾將也都追隨而去。


    “皇上快走!”魏征推了一把林南,結蘿乘勢一拉他,兩人抓著手臂撲通一聲跳下冰冷的齊河。


    魏征見兩人下水,也從腰間拔出劍來喝道:“粗識武藝的,隨我誅殺叛賊!”這一句話,引著眾文官無論會不會武藝,都抽出佩劍來和魏征殺了過去。


    齊河中漂流著不少隋軍的頭顱和殘肢還有屍體,結蘿是絕對背不動林南的,她所說的負隻不過是拉著林南的胳膊,勉強用一隻手遊水。林南根本不會遊泳,所以一點忙也幫不上,隻能學著她的樣子勉強撲騰幾下,但也於事無補。


    “河裏有人!”這時叛軍的弓弩手們忽然看見了水裏的林南和結蘿,那首領眯著眼睛看見是個穿龍袍的,頓時驚道:“狗皇帝要跑,快下水去追!”


    可叛軍們卻互相瞪了眼,這群人全是旱鴨子,竟沒有一個是會水的。


    “廢物!”那首領哼了口氣,見追不上她們,忽然下令放箭。


    數百枚弩箭如雨點一般射向兩人,饒是這幫人射術不精,但架不住羽箭數量太多,林南的胳膊上還是中了一箭,疼的他啊的一聲大叫。


    “皇上!”結蘿這一驚,不知那裏來的力氣竟用一隻手臂攬住他的半個身子向對岸遊去,但是這樣一來她就完全成了箭靶子,後背上接連中了七八枚羽箭,鮮血順著雪白的肌膚滑下,流入了齊河冰涼的水中。


    她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但此時也已經離對岸隻有一米之遙。結蘿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推了一把林南,林南趁勢向前撲騰兩幾下抓住岸邊的荒草爬了上來。


    結蘿這才鬆了最後一口氣,身子一軟,加上背上弩箭的重量一壓,緩緩沉入河底,一代佳人,從此玉隕香消。


    “蘿兒!”林南傷痛欲絕,卻喚不回那一縷魂煙。


    “殺!”這時遠端殺聲又起,鋪天蓋地的人馬翻滾而來,林南還想報仇,不想就這麽窩囊的死去,所以這才將劍一撐,奔著對岸山上小路連爬帶撓的上去了。


    此時侯君集一幹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乍見遠端又起人馬,以為是叛軍來緣,頓時連最後的一點心氣都沒了。


    “想不到我侯君集死於此處!”他說完仰天大喝一聲,就準備自刎而死。這時忽然聽見遠端人馬高喊道:“皇上勿憂,潞州來護兒前來救駕!”


    “什麽!”侯君集將劍放下退後兩步喊道:“大家頂住。我們的緣兵到了!”


    原來這隊人馬是潞州經略來護兒和楚州安撫使司馬南率來救駕的,這下子眾侍衛諸將頓時有了生氣。拚起最後一分勁和叛軍爭殺起來。而叛軍卻被這忽然殺出的生力軍打的措手不及,死傷大半,餘下的全都落荒而逃。


    “皇上!”來護兒和司馬南趕到近前,侯君集上前一把抓住來護兒道:“皇上逃過對岸山上去了,快派人去找!”


    “啊?”來護兒兩人嚇的魂不附體,叛軍在他們的瞎內出沒,如果再丟了皇上,那他們肯定是必死無疑了。想到這。來護兒忙下令大軍涉水去尋,司馬南則帶著剩餘的諸將文臣往楚州來。


    林南胳膊上的箭傷雖然不重,但流血不止,一樣會危及性命。他此時不知道叛軍已退,隻能拚命的向山上逃去,為了躲避追兵,他先將箭枝折斷。又將龍袍丟了,提著寶劍竄入山間樹林。


    奔行了一陣,他已經體力透支,用寶劍撐著身子勉強前行。


    這時從樹林另一麵又出現一個人影,黑夜中看不清是誰。林南先是駭然失色,待來人臨近。看清她背著個竹簍,而且是個中年女子,這才稍微放心了些,身子一軟,灘倒在地。


    “你怎麽樣?”那中年女子心腸倒好。見林南倒下,忙緊跑兩步跟過來。


    “我沒事。”林南咽了口粗氣。臉色慘白,胳膊上還不停的往外滲著血。


    “你失血過多,再這麽下去必死無疑。”那中年女子眉心一簇,把竹簍解下來,隻見裏麵裝著顏色的葉子根莖等東西,似乎是草藥。


    那女子拿了幾片葉子嚼了兩口,然後對林南說道:“我幫你把斷箭拔出來,你忍著點。”


    林南點了點頭,知道她是要救自己,那女子將手握緊斷箭用力一拔,痛的林南啊的一聲摻叫,額上汗珠滴滴陷落,他雖然知道會痛,卻沒想到會如此痛入骨髓,另人難以忍受。


    女人迅速的將嚼好的草藥敷在他傷口上,見這些不夠,又取了一些嚼了方才把傷口敷好。然後便扯了一快衣襟給他包紮住傷口,狠狠的紮緊,以便使草藥和傷口結合的更好。


    “好了,血止住了。”中年女人滿手是血,但卻並不厭惡,心腸的確很好。


    “謝謝你,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林南知道追兵將至,想要站起來,卻四肢無力。


    “你別動,你現在失血過多,不宜走動。”女人關心的蹲下來說道。


    林南聽完搖了搖頭回道:“我的才仇家就快追過來了,我再不走就要被他們殺了。”


    “啊?”女人吃了一驚,不過並沒有立即逃開,而是沉思了一會兒道:“前麵山坳裏有個人家,那家人心腸不錯,想必會收留你的,我還有事,就不能和你去了。”


    “好,你放心,等我躲開這個仇家,一定不會忘了你的。”林南提一口氣撐著劍站了起來,但因為體力透支隨即就又倒了下去。


    “曖!”女人跑過來扶起他,無奈的搖搖頭歎道:“算了,我先送你過去再說。”


    “你的大恩大德,朕。。。真的讓我無以為報了。”林南看著她投以一個感激的眼神。


    “什麽報不報的,看你也是個苦人,能幫就幫一把吧。”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扶著林南慢慢向前走去。


    夜幕之中兩人又走了小半個時辰,隱約看見前麵山坳裏有一星火光,女人伸手指著那火光的方向道:“那屋子裏住著小姐妹倆,是以采藥為生的,平時和我也熟識,你過去隻要說是劉二嬸叫你來的就好,她們心腸軟的很,不會虧待你的。”


    “你不陪我一起去麽?”林南看了她一眼問道。


    劉二嬸歎了口氣道:“不行,我要不趕夜裏走,明早就趕不到城裏了,我丈夫剛斷了足,沒有好藥怎麽行。”說著一陣感傷,悲從心中升起。


    “哎,大嬸放心,等我逃出去一定把你們接到洛陽來,好生奉養。”林南信誓旦旦的說著,那女人卻怎麽能當真,隻是歎了口氣道:“也不用你什麽報答,隻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你快去吧。”


    “好。”林南撐著劍走了一步,那大嬸轉身也奔北急走。


    聽著他急促的腳步聲,林南心裏忽然一凜:“她此去若是碰見叛軍,必然泄露我行蹤,到時這山坳之中叫我如何逃生。”


    想到這,林南忽然提劍趕上來幾步喊道:“大嬸請留步。”


    “恩?什麽事?”女人走過來問道。


    “您家中除了丈夫之外還有什麽親人?”林南說這話時語聲冰冷。


    但女人卻渾然不覺,以為他是想報答自己,搖頭歎了口氣說道:“沒有了,隻有我們兩個,兒子已經修運河累死了。”


    “那你放心,等我回朝一定賜你丈夫榮華富貴!”寒光一閃,血濺滿麵,林南長劍出手,將女人頭顱斬落,因為隻有這樣才不會讓她發出摻叫聲。


    女人的屍身慢慢灘倒,林南慢慢單膝按劍跪下,垂首道:“朕乃天下之主,不能就這麽死了,等我回朝之後一定封你為忠義夫人,你丈夫我也會賜與金銀美女,絕不失言。”


    拜完之後,林南將她的屍首和頭顱拖到一邊,砍了些亂木枝蓋住,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往山坳裏走過來。


    隻走了這麽一段下山的小路,林南就又感覺頭暈眼光,站立不穩。他知道這些是失血過多的跡象,但憑借著意誌,還是勉強撐到了山坳裏的小屋門口,伸手扣了兩下門。


    “這麽晚了會是誰?”屋裏的兩個小姐妹嘀咕了一聲,姐姐低聲問了句:“是誰?”


    她的聲音婉轉柔媚,如果換了平時,恐怕林南又要心神一蕩,但此時他已經漸欲昏厥,那裏還有心情去想那些,隻能勉強答了一句:“是劉二嬸叫我來的,我被仇家追殺,深受重傷,想在姑娘這裏借宿一晚,就一……”最後一個字沒說出來,人已經倒了下去,長劍發出當啷一聲。


    “是劉二嬸叫他來的。”妹妹說著就要去開門,姐姐卻拽了她一把,示意他不要出聲,自己則悄悄的摸到門邊,聽著外麵的動靜。


    “怎麽樣?”妹妹眨著眼睛隻做個口型,卻沒說話。


    “這人好象暈了!”姐姐說著打開門,果然看見林南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吖,不會是死了吧!”妹妹先湊上來先一探他鼻息,這才拍拍胸口噓了口氣道:“還好,死不了,隻是太虛弱了。”


    “他剛才說他受了重傷,看來所言不虛,這知道咱們姐妹倆的人也不多,既然說是劉二嬸讓他來的,應該不假。”姐姐正分析著,妹妹不耐煩的哎呀一聲,抬起林南的胳膊道:“他這麽虛弱怎麽可能是壞人嘛,先把他扶進來再說吧。”


    姐姐聽妹妹說的不錯,便也搭了把手把林南從門外扶了進來,順便揀起了地上的那把龍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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