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簡道:“你的‘女朋友’好像不高興了,給你她的手機號碼,你打電話給她吧,她叫燕詠,小燕子穿花衣~的燕,歌詠的詠,天的,號碼是XXX。”


    風滿樓朝伊藤葉說了句“打個電話”,一麵撥通燕詠的手機。


    老半天燕詠才接了手機。


    風滿樓溫柔地道:“燕小姐嗎?真是不好意思,我出了點錯,累你久等了,我馬上過去花旗商店,你等著我好嗎?”


    燕詠順從地說了一聲“好。”


    風滿樓關上手機,望向伊藤葉,歉然道:“對不起了,我以為是你呢,有人給我介紹一個……女朋友,嗬嗬!這會兒她正在那兒巴巴地等我呢!”


    伊藤葉惱怒道:“怎麽回事嗎?會認錯人?”


    風滿樓拍了拍腦門,道:“我這印象派的思維方式有時候會鬧笑話,說是對方會拿一個黑sè的手提袋,可是我見到你全身黑sè的衣服,給搞混了,一下子忘了是手提袋,嗬嗬,還有,要怪你的出現讓我太驚訝,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伊藤葉還是不忿:“那你說什麽一萬兩萬是怎麽回事?”


    風滿樓耐心解釋:“其實我這女朋友是給父母看的,我自己不會這麽找朋友,所以這麽著急之下,就要出酬勞了,事兒完了之後我們就分手。我得走了,有緣再見!”


    伊藤葉“哎”了一聲,不讓他就這麽溜走,她道:“事兒完了就分手?哈哈,原來是騙人呀,喂,你覺得還有比我更適合zuo愛情騙子的人嗎?”


    風滿樓摸摸下巴,笑,道:“你最棒,不過你是做‘大事’的,哈,不敢勞駕,再見!”


    風滿樓已經轉身了,伊藤葉又冒出一句:“哎,五千!我隻收五千哦!”


    風滿樓又轉回頭來,伊藤葉巧笑倩兮地望著他,她黑sè的外表是如此嬌媚,風滿樓很難下決心,接近這個危險的女人是玩火,可是遠離她,自己的心就會冰涼。


    伊藤葉不再說話,耐心地等待他的決定,不過她用纖纖手掌做出“五”的手勢,在風滿樓的眼前輕輕搖晃,很俏皮。


    風滿樓揶揄地輕笑,道:“伊藤小姐,你們生意不太好啊,連五千塊錢也賺啊?”


    伊藤葉逮住一個機會,道:“是啊是啊,本來陸西萊那單生意就要成了,卻被你破壞了,你得賠!”


    風滿樓把手機摸出來,道:“你的號碼。”


    伊藤葉毫不猶豫地告訴他,並道:“請不要用伊藤葉這個名字來保存我的號碼,換一個暗語,這個手機除了我哥哥之外,就隻有你知道,不要告訴別人,記得,我是一個脆弱的吸血鬼。”


    風滿樓已經把號碼存好了,道:“嗯,我用Bloodsuker來保存你。”


    伊藤葉把臉湊過來看他的手機屏幕,問:“什麽意思?吸血鬼?”


    風滿樓笑:“聰明死了。明天或者後天打電話給你,要跟我一起去廣西南寧,見我的父母,我的父親有點生病,很想我回去。我們的使命是裝成一對恩愛的情侶,讓我父親人逢喜事jīng神爽,最好爽得病都好了,長命百歲。有問題嗎?”


    伊藤葉敬了一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


    她的手機響起來,風滿樓:“我的,我走了,拜拜!”


    風滿樓大步走向花旗商店,終於,他看到了那個仰慕已久的黑sè手提袋和它的美女主人。


    風滿樓之所以答應了伊藤葉,主要是因為他不相信陳簡可以幫他找到一個美女來,頂多一個過得去的而已,沒想到這個姑娘質量這麽高。風滿樓以前也半開玩笑地讓陳簡幫他介紹女朋友,可是她介紹的都是很一般的女孩子,像今天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真是讓人驚喜,不知道陳簡早幹麽去了。


    燕詠的美貌是跟伊藤葉完全不一樣的,伊藤葉是那種風情萬種的xìng感,而燕詠是看上去很舒服很安全的淑女式純美,讓人想起校園裏的嬌豔花朵。


    她的粉與白相間的衣服粉可愛,蕾絲邊的深藍sè短褲也相當迷人。短褲之下的白嫩美腿,不輸任何人。


    風滿樓後悔沒有買任何見麵禮,如一束花什麽的,隻好耍花招,他把手藏在身後,走到江靜怡麵前,才把手伸出來,握成一個拳頭,仿佛拿著什麽東西,然後擺出一個自認為最迷人的紳士表情,道:“燕小姐?為表示風滿樓的無限仰慕,送給你這個!”


    燕詠呆了一下,向他的拳頭巴眨了一下漂亮的眼睛,不解地問:“什麽東西?”


    風滿樓微笑道:“一支嬌豔的玫瑰花兒。”


    燕詠更奇怪,粉老實地說:“可我什麽也看不見。”


    風滿樓提醒道:“要用心來看,因為這是我用心意凝集成的世界上最美的花兒。”


    燕詠沒好氣地道:“是嗎?我隻看到一根狗尾草!”


    風滿樓拳頭散開,仿佛被傷透了心而失手一樣,沮喪道:“再次向你道歉,你要是肯原諒我,我請你到金茂大廈一樓的ILLY喝咖啡!”


    燕詠側首想了一下,道:“好吧!看在陳簡姐姐的份兒上,原諒你一半兒!”


    這回輪到風滿呆了:“啊?一半兒?怎麽算?”


    燕詠以前也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話,不過受到風滿樓的感染,也變得俏皮起來:“另一半兒就要看那個什麽咖啡的味道怎麽樣羅!”


    剛剛才被伊藤葉的風情迷得情不自禁,現在風滿樓的腦子裏全是伊藤葉宜喜宜嗔的俏模樣,旋即又要跟另一個姑娘去咖啡,心態還真有點複雜。冥昭瞢闇,誰能極之?在這百花漸yù迷人眼的瞢闇裏,他要保持浪子本sè,zì yóu自在地在雲端倘佯,如龍在天。


    Illy是咖啡世界的頂級品牌,如同汽車中的勞斯萊斯。Illy咖啡每年有數千萬噸的消費量,但是它大多數時間是作為供應商的角sè出現,它自己的咖啡店叫作“Illy咖啡概念店”,數量很少,目前在中國隻有兩家,一家在香港,一家就在中國第一高樓金茂大廈一樓15號門出口的連廊內。


    這個店是“迷你吧”風格的,不注意可能都看不見,也許是金茂的租金太誇張了。裝飾是Illy特有的jīng致情調,服務員也很專業。


    兩人都沒有吃飯,於是點了三明治,還有冰卡布奇諾,藍莓cheese,巧克力cheese。冰卡布奇諾上麵飄浮著一層nǎi油,很香,燕詠露出了淑女的饞相。


    風滿樓望一下Illy那個紅底白字的超簡約設計,找到話題,道:“Illy的Logo我很喜歡,我本人最喜歡這種風格的設計,簡單明了,細節的微妙創意又使它妙趣橫生。”


    燕詠說:“是挺漂亮的,陳簡姐說你畫畫很棒,嗬,藝術家做公司的老總,真少見啊。”


    風滿樓斯文地吃三明治,輕鬆微笑道:“是少見,因為藝術家大多眼裏容不得沙子,而商業……商場上無時不刻不充斥著沙塵暴,不適合藝術家生存。”


    燕詠小酒窩一閃而逝,道:“噢,那你們這些商業jīng英其實也很痛苦?”


    風滿樓笑:“還好,不要一門心思鑽在錢眼兒裏就不會太痛苦,我最喜歡聽幽怨的情歌,知道為啥不?因為這些幽怨都是小兒女的喜怒哀樂,我聽著不會真傷懷,他們的傷感都是蜻蜓點水似的,不會擊中你靈魂中的要害。而我最怕聽到的是對時代與生命那種永恒的悲歌,如上海灘主題曲那樣的調子,就讓我想起一個時代,一個命運不能被自主那種大氣磅礴的悲哀。”


    燕詠沒聽懂他是什麽意思,隻好道:“嘿,你的想法很獨特,我不懂。”


    風滿樓:“是啊,人與人的感受相差很大,就像我,也不懂情為何物,生死相許。”


    風滿樓決定打探一下她的背景,便道:“你很漂亮,跟你在一起非常榮幸,陳簡是怎麽找到你的?”


    燕詠:“我在上海外國語大學法語係,大三,陳簡的妹妹陳潔是我的同學,同一個宿舍的,陳簡姐姐那麽能幹,是我的偶像,她懂得好多,我很佩服她的。”


    風滿樓笑:“嗬嗬,法語……不錯,請教一下,拿破侖用法語怎麽說?”


    燕詠稍微回想一下,說:“NapoléonBonaparte!嗬嗬。”


    一個卓越的軍事家,野心勃勃的政治家的名字從一朵校花的嘴裏飄逸出來,很有特別的風韻,風滿樓很滿意,跟著念了一遍,高興地笑,然後吃三明治。


    知道了她是上外的,又可以延伸話題了,風滿樓道:“聽說外語專業的還要學第二外語,是這樣嗎?”


    燕詠吃得小腮幫子鼓鼓,先點頭,半天才回答:“是呀,我學的是rì語。”


    風滿樓怡然,道:“嗯,rì語,我會說一句——鴨傻兮!”


    燕詠差點噴飯,這個樓主好搞笑,她道:“說得好,真是博學多才呀!”


    風滿樓看她模樣,赧然道:“怎麽?不對嗎?”


    燕詠含笑道:“對的啦,不過你忽然冒出一句來,我想笑,你發音還挺準的呢!”


    風滿樓得意地道:“鴨傻兮!意思是‘你真是個好人’,對吧?這是很多年前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對我說的呢,我記得很清楚。”


    燕詠鼓勵道:“哦,是不是有故事講?我喜歡聽故事。”


    風滿樓謙虛道:“沒啥了,隻是以前我住在上海綠城的時候發生的一次偶遇,我坐地鐵的時候聽到一個女孩子打電話,問易初蓮花怎麽走,問了半天,她到了藍村路站出來的時候還是一臉的茫然,好可憐的樣子,於是我就對她說:Hi,你去易初蓮花嗎?我剛好路過。”


    燕詠猜測:“她會rì語?然後她就對你說‘鴨傻兮’?”


    風滿樓微笑搖頭:“可能那時她都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還說要請我去吃吉野家的飯,我拒絕了,哪有這樣占人家便宜的呢?順手牽羊帶個路還要人家請客呢!不料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居然又碰到了她,藍村路站是四號線的始發站,人比較少,但也不是沒有,我那時候把靠邊的黃金座位讓給她,她那時才兩眼放光地用rì語誇我是好人。”


    燕詠笑眯眯地道:“看樣子你還真是好人呢!我有好多同學都認識有錢人,我也想認識一個,可是我怕有錢人都是壞人,所以一直沒敢認識,陳簡姐說你是好人,我才敢見你,剛才你來晚了,我差點又想逃跑了,其實我是很怕生人的,不過你很好,嗬嗬!”


    這個Illy啊,晚六點半就下班,他們隻好匆匆買單離去。


    風滿樓說:“我們先到江邊走走,等所有的華燈都亮起來了,我們再坐車兜風,看盡上海璀璨的夜景,你看我這個計劃怎麽樣?”


    燕詠落力地點頭,她覺得風滿樓不急不緩、充滿韻律感的語調聽起來很舒服,這個好人實在是不錯,她聽陳簡說他有一輛保時捷敞篷車,如果坐上這樣的跑車賞夜景,那是多麽愜意的一回事啊。


    剛說完這話不久,風滿樓遠遠地見到伊藤葉在江邊眺望外灘,忙轉頭對燕詠道:“啊,風挺大,你看你穿這麽少,會著涼的,不要去了,嗯,我們到那邊走一走!”


    這個男人太體貼了,燕詠有些感動,絲毫沒有察覺到風滿樓的小九九。


    成功的男人喜歡講自己的發跡史,不成功的男人喜歡講自己的夢想,風滿樓隻講風花雪月,什麽無聊講什麽。無論他講什麽,都那麽自然和有趣。燕詠忽然感到很幸福,原來談戀愛會這麽好玩兒,自己真是白活了這麽多年呀!哦……是假戀愛,差點兒忘了!


    等她看到風滿樓的黑sè皇冠時,他們已經混得很熟的樣子,燕詠道:“是這樣的車,陳簡姐說你有保時捷跑車!”


    風滿樓撒謊:“哦,我也想開保時捷來的,可是被人借去了,上次我借了一個朋友的QQ去參加一個科幻俱樂部的聚會,一時忍不住把QQ噴上了千奇百怪的圖案,後來這個家夥說要賠償他的損失,不然就要我的跑車,後來我們經過艱苦的談判,還是借跑車給他開幾天。今天隻好開著黑乎乎的皇冠來了。”


    說起來,風滿樓其實參加過很多次這樣的由朋友介紹的約會,沒有一次見到像燕詠這麽高素質的姑娘,所以他今天來根本就沒準備風花雪月,隻當是“公事”,為了給父親找個假兒媳。


    坐到副駕上,燕詠有些天真地說:“也很舒服!”


    準備啟動車子的時候,風滿樓收到一條短信,打開來看:“學校體檢的時候有一台非常智能的體重秤,輪到小胖的時候,體重秤說話:不要擠,請排隊一個一個地上來!”


    風滿樓笑了一聲,看發信者:Bloodsuker。


    燕詠一看他的表情就猜:“是不是朋友發的搞笑短信?讓我看看!”


    風滿樓把手機屏幕切換到內容,遞給她看。


    燕詠格格地笑了好一會兒,然後露出同情的表情:“小胖好可憐!”


    風滿樓幫她係上安全帶,道:“你有沒有記得的幽默短信?不如你幫我回複一下?我開車。”


    “我想想……”燕詠把風滿樓的手機放在心口,閉上眼睛,冥想。


    風滿樓看到她柔美的樣子,怦然心跳,啟動車子都沒有那麽順暢了。


    燕詠閉著眼睛,腦子裏飄過一個個笑話,俏麗雅致的嘴角不時揚起來,時高時低,想必她心裏已經有了好多個選擇。


    終於,她睜開了眼睛,開始在風滿樓的手機上打字,因為不太熟悉風滿樓的手機,打得很慢,還時不時問他怎麽翻頁啊,怎麽打符號啊。


    當按下發送鍵時,燕詠自己笑了起來,很得意。


    風滿樓笑問:“你發了什麽?”


    燕詠清了一下小嗓門,學一個男人說話:“我妻子想減肥,所以她每天都去騎馬。結果馬一個月之中瘦了四十斤。”


    “哈哈!……可憐的丈夫。”風滿樓讚道:“好啊,真是冰雪聰明,這兩條搞笑短信像對聯一樣工整,一樣含蓄!太崇拜你了!”


    ?燕詠偷偷看一眼風滿樓,他叫得那麽自然,那麽親切,微妙的甜蜜在她的心間輕輕蕩漾,如同冰卡布奇諾上麵飄著的nǎi油。燕詠的白玉無暇的臉蛋上隱現淡淡的粉紅sè,那是羞答答開在少女青裏的桃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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