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強眼珠一暴,張圓了嘴巴,再沒吭一聲,倒了下去。


    如此變故,直讓我和老楊也渾身一顫!我的腦海裏隻浮現著兩個字:屍變。莫非,真的屍變了?我盯著那具彈坐起來的屍體――不同於其他沒穿衣服的屍體,這具屍體上還穿著衣服!一根黃金項鏈掛在脖子上,麵色被冷氣澆灌得蒼白青紫,倒似一具屍體。我隻在瞬間反應過來,冷笑道:“兄台,看來咱們是一條道上混的,還請兄弟收斂起來,不要裝鬼扮屍活受罪。”


    這具“屍體”明顯就是活人!活人死人的麵相區別極為明顯,這又豈能逃過我的法眼?卻見那具“屍體”睜開眼,一個翻身跳下床,一拍掌道:“這位先生好眼力好膽魄!”


    我正要說話,猛地感覺一件冰涼的物事抵著我的太陽穴,隨即一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不許動,舉起手來!”


    我舉起手,緩緩轉過身,一位身穿黑衣的年輕人,握著手槍對著我的太陽穴。


    “方、方爺!”猛聽瘦猴子的叫聲傳來,隨即,就見他一個趔趄閃進來,他的背後,赫然站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年輕女子!手裏同樣握著一把槍。


    陡見這位明眸皓齒、飄逸曼倩的英武女子,我瞬間打了一個哈欠,不由心生一絲異感。我望著一邊同樣有些目瞪口呆的老楊,一絲苦笑:這真是從屍堆裏爬起來,又陷入了狼窩,人說“相逢陽關道,不打不相識”,而眼目下的相逢相識卻發生在一停屍房裏!


    “你說你和我們一條道上混的,你們混哪條道的,你們來此又是什麽目的?”那位裝扮屍體的人一擦麵頰上的霜凍,露出了他的真實麵目,原是一位精悍的中年漢子,“你們進來後一直在查看每具屍體,你們到底懷著什麽目的?”


    我想起了老楊的話,他說這停屍房的鎖曾被人以極為高明的手法撬開過,很明顯,就是眼前這批武裝份子搞的鬼了,我環視他們一圈,笑道:“我們都是閑人,我們所來,隻為看看這些人死亡的原因。”


    “你們又不是條子,他們的死,關你什麽事?”拿槍對著我的年輕人一聲冷笑,“莫不是,你們便是凶手,到這裏來毀滅證據?”


    聽他們的口氣,莫非這些人真是一夥**武裝分子?那他們來此又所為何事?我當即答道:“我們隻是路見不平而已,他們的死有些離奇,這麽幾年下來那些白吃飯的警察們又查不出原因,我隻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兩男一女互相對視一陣,隻聽那年輕女子冷笑道:“略盡綿薄之力,那麽,你又幫那些白吃飯的警察們找出了什麽線索沒有?我看你這幾位幫手,很明顯是囚犯,莫非,你要帶他們越獄潛逃?”當她看到老楊時,很明顯表情有異,仿佛認識,卻又想不起來。


    “他們能打開這氣閥鎖,說明他們的開鎖手段非常高明,說不定他們就是一夥江洋大盜!”我身後的年輕人迅疾接了一句。


    我笑道:“我若是江洋大盜,難道我到這停屍房來偷屍體不成?實說了吧,我也是一名囚犯,今天剛被抓來,聽獄友們提及這監獄一係列離奇死亡事件,我很感興趣,就到這來看看。”


    “那麽,你看出來什麽線索沒有?這些人是怎麽死的?”那女子緊緊盯著我。


    我聳聳肩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警察們隻抱著老老實實的取證調查態度、隻將此案當成一起刑事案件或者意外的話,那麽,我敢斷定:他們一萬年也不能將此案查得水落石出。”


    “哦?!”兩男一女麵麵相覷,包括老楊都有些瞠目結舌。隻聽那女子道:“你的意思是……這位先生,你有什麽高見?警察們辦理一起刑事案件比如凶殺案,如果不調查取證、追查真凶,又怎能為死者申冤、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很明顯,我說出那番話後,一石激起千層浪。


    我搖搖頭道:“這個世上,每天發生過、發生著的事情千奇百怪、變幻交加、奧妙無窮,我們不能保持一成不變的眼光來看待事物。比如這南匯農場這兩三年來發生過的一係列離奇死亡案件。我相信,因為死者僅僅是一些罪大惡極的罪犯,政府一來不太重視,二來不願此消息走漏;如果,死者是平民百姓,這一係列案件早應轟動全球了!對嗎?”


    “這位先生,我聽你話中有話,能否明確告知?”女子望著我,眼神極為誠懇,“我相信,你對這一係列離奇死亡案件有些發現……”


    老楊同樣緊緊盯著我,滿眼裝滿了“?”。


    我點點頭,一絲輕笑道:“你們就是警察,對嗎?”


    女子和兩名同伴相互一對視,略有驚訝,但瞬間,那女子從身上“颼”地一聲掏出一張證件:“你有眼光!我們是上海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疑案專組的探員,我是該組的組長歐陽林娜警司,這兩位是我的同事何賢亮警長、戰飛探員。”


    二人分別向我出示了警官證,中年漢子便是何賢亮警長,用槍抵著我的是年輕的戰飛。


    老楊和瘦猴子一時驚詫無比,我其實也隻是直覺,沒想到,他們竟真是警察!既然是警察,出入這監獄又何必要偷偷摸摸、撬門撬鎖呢?


    “我知道你們的驚奇。”歐陽林娜警司環視我們三人,最後將視線落在我身上,“你說的對,這一係列離奇死亡案件在我們內部引起了極大的惶恐和不安――因為死亡對象是一幫窮凶極惡的罪犯。我們封鎖了消息,這起案件三年來幾乎沒有在社會上報導過。實際問題是,不是我們不重視犯人們的生命安危,而是我們對此案的確束手無策。三年來,這監獄共離奇死亡了87人,包括4名獄警。我們隻知道死者中了劇毒而亡,但這種不知名的毒素或者毒氣自何而來、或者誰下的毒,這三年來我們查不到一絲線索。我們派來了一批批偵破高手、鑒定專家、法醫包括生物學家,依舊無濟於事。甚者,我們還派人在監獄內蹲點守候達兩個月,可死亡依舊發生,就在我們眼目下。我們很多派來的警察最後都不得不動搖了意誌:和犯人們中流傳的一樣――靈異和鬼魂在索取人命……我負責的這個疑案專組正是針對此案而成立的,我臨危授命一年多來,同樣是辛苦取證,卻也毫無進展。所以,先生,如果你真有任何發現的話,你便是對國家和社會的重大貢獻,我代表上海市公安局感謝你,政府和市局也一定會嘉獎你――”


    我打斷了她的話,心想:小丫頭你遇到我,還真是你的福氣,此案若破,你的警銜隻怕會連升三級呢……“我說過,此案不能以平常眼光來對待,即不能以你們警察對待刑事案件的處理方式來偵破。因為,此案無關刑事,這起案件不存在任何主觀上人為的行徑。此案的真凶,我說出來,隻怕你們不信或者嗤之以鼻,我相信你們都是**員或者無神論者,在你們看來,這太不可思議。的確,此案並沒有什麽‘鬼魂’、‘靈異’的東西,但肯定有些你們無神論者反對批駁的東西――這一係列離奇死亡案件的真凶即是:這南匯農場監獄所在的地域乃是一處極佳的女性墓葬之地,問題是,本該埋葬女性的龍穴冥殿處偏偏埋葬了男性!而且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龍穴上!這便是風水秘術中的極凶之兆――風水陰陽倒置。一旦發生了風水陰陽倒置,地穴地氣和屍氣能在千百年內淤結不散,透過幾十米的地下在適時揮發至地麵,從而讓人暈厥甚至死亡,而地氣和屍氣一般都有毒……這就是這一係列死亡案件的真相。”


    我一說出來,歐陽林娜三人早已呆若木雞。我相信,她們一萬年也沒聽過這種案件真相的解剖!可事實上,中國一年會發生多少起大大小小的離奇案件?警察們能完全偵破的又有幾起?很多案件都無法偵破無法結案,時間一長隻能不了了之。對於完全無法入手偵破、沒有絲毫頭緒的案件,我的建議是,立即找到一些高深的靈學和易學大師求教。


    問題是,高人往往太少。


    隻聽老楊道:“方先生,你說這監獄附近的地形風水是一女性墓葬的風水寶地,指的可是一副前依河流背靠大海的‘金三角’風水地形?!”


    他的語調很急,卻也帶著一絲欣喜,聽他如此一說,我才明白,能看出這副“金三角”墓葬風水寶地,這老楊果然不是一般的人!我點點頭道:“不錯,這副‘金三角’若是埋葬了一女性,定能蔭福子孫萬代,不幸的是,這‘金三角’的龍穴上,埋葬的是男性,更不幸的是,這地麵修建了一座監獄……”


    “組長,什麽風水陰陽的,搞什麽封建迷信!我看他是玄幻小說看多了、在這裏頭頭是道地瞎扯!我們還在辦正事呢!”戰飛望望我,又盯著歐陽林娜。


    “不!”歐陽依然緊緊盯著我,“方先生你的意思是,這監獄地下某處埋葬有男性?”


    我點點頭。


    “好,謝謝你!”歐陽當即一望兩位同事,“收隊!”


    我明顯看出了她麵上有一絲興奮的神色,我隨即道:“慢著,歐陽警司!沒有我,你們很難找到這監獄下麵埋葬的男性屍體的方位!”


    “你怎麽知道我們會尋找地下那些男屍?”歐陽轉過身來,很是驚異地盯著我。


    我一笑:“那麽,歐陽警官,把你們的真實目的告訴我吧,我到現在才發現,你們這疑案專組偷偷撬門到此的目的絕不僅僅是調查這一係列離奇死亡案件的真相!”


    歐陽三人、包括老楊,都極是驚詫地盯著我,良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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