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林娜望著我,良久,說道:“這停屍房不是說話的地方。”打量我一陣,繼續道:“方先生西裝革履,儀表不凡,又怎麽會成為階下囚的呢?”


    我尷尬一笑道:“我開始給你解剖了一下這係列離奇死亡案件的真相,如果你們認為我這屬於封建迷信、裝神弄鬼的話,那麽,我正是因為搞封建迷信和裝神弄鬼被抓進來的。”


    歐陽和兩位同事一對望,點點頭道:“ok,我們收隊了。方先生你先帶著你的幾位囚犯幫手回監獄,保重!”


    望著她三人消失在夜裏的背影,我陣陣出神,當即衝老楊、瘦猴子說道:“我們也該回去了。”又見胡強這家夥倒在地上尤未醒來,我走上前在他胸前推拿了幾下,他因受驚而暈厥元神出了竅,幾番推拿,他睜開了眼睛,卻猶自驚悚不已。


    我們按原路返回了314號班房,聽這幫囚犯說過,314號班房是這監獄內少有的幾間尚未發生過死亡事件的班房,隻是今晚逢破月之時,地氣最易淤結揮散,我有些擔心今晚又會發生死亡事件。地氣和屍氣揮發至地麵,易致人中毒,但幾乎不能斃人命,那麽到底這股地氣中又攙雜了什麽劇毒物質?這是我最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最神秘的是,死者中了這毒後,臉上掛著笑容而死。我雖想到了那古籍中記載的天下第一毒花――天香魔芋,但我卻無論如何無法將這監獄地帶與這種花聯係起來的解釋自圓其說。


    回到了監獄,我招呼所有人不要躺在潮濕的地麵上睡覺以防地氣上身,所有人都吵著向我要金條,我敷衍他們好一會,這幫家夥才吵吵嚷嚷地各就各位。然後,我對老楊說道:“楊先生,我們開始同闖停屍房,也有並肩戰鬥之誼了。我看你的麵相和氣色,你絕非等閑之人,也非階下之囚,而且,看得出,你也略通玄門,不管你來此監獄有何目的,但我知道,你想出去很是容易,我奉勸楊先生你盡早離開這是非之地,這地下埋葬的男屍如若不早日挖掘出來,繼續占據一女性墓葬龍穴,那麽,天災**將恒久不會間斷。”


    老楊雙眼精光炯炯有神:“方先生你年紀輕輕,卻身負異術奇能,藏龍臥虎,楊某實在是佩服之至!說我略通玄門自是不敢當,我也僅僅愛好這些,讀過一些相關的古籍,又如何及方先生你之萬一?實不相瞞,我來此的目的,正是探究這一係列離奇死亡案件的真相!我本可不必管此閑事到此來受罪,隻是,和我一起闖蕩江湖二十年、共同出生入死的兩位性命之交犯了事也被羈押在此,卻都神秘地死在了這監獄裏,聽我這監獄裏的眼線說,這些死亡事件極其詭異,警察們幾年來破不了案,而政府和公安局又不願公開。對易靈之學和玄門略知一二的我,隻好親自來看看。不過,三個月來,我也沒查到任何蛛絲馬跡。卻直到方先生你來了,一句話提醒了我――死人亦有麵相。到這關頭,我才和你一起進入了那停屍房。以我的見識,我隻能看出那些人死在火曲星犯命的節骨眼上,但何故火曲星會如此凶猛狠毒地犯命,我卻絲毫不得其解。還是方先生你法眼神通,道出了風水陰陽倒置這一真凶主謀!楊某我這一生,隻崇敬過兩個人,一是陳近南,二是孫中山,如果我會崇敬第三個人的話,那麽,方先生,還請受我一拜!”老楊說罷便向我一個鞠躬!


    我趕緊將他扶起來,驚異莫名:“楊先生,論年歲資曆輩分,你比我高出不知許多,我一個後生晚輩,豈能受你這一拜,這不折煞我了?!再說,我又豈能在你心目中和反清複明的英雄陳近南、偉大的革命先行者孫中山並駕齊驅?其實,我也隻是一庸碌市井之徒,於家國社會沒一點貢獻,我這類人,說是一具行屍走肉毫不為過。要說我身負奇能異術、法眼神通,其實我也隻是如你一樣,看的書多了,什麽奇門遁甲、三黃五老、佛道儒易等典籍過目太多,見識多一點罷!我理解你的心態,你急於為你的性命兄弟申冤報仇。你既已知道了真凶,還請你放寬心態、節哀順變。”


    老楊點點頭道:“即使真凶隻是一具深埋於地下的屍體,也應該將其挖掘出來,以免遺禍無窮。方先生,這還得靠你的法眼辨識方位了。”


    我稍一沉吟道:“說實話,因風水陰陽倒置被火曲星犯命而亡的人中,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些人屍體的天庭司命紋路呈‘傾盆倒’的倒三角形狀,而且倒三角狀的尖角直逼印堂!在我們的見識中,能出現如此猛烈狠毒的火曲星犯命,有兩種可能,其一,埋葬於此女性墓地中的男子非我族類,亦即蠻夷;其二,埋葬於此女性墓地中的男子屍身不壞,幾有屍變之輿,成為活跳屍。因為這兩種可能,地氣和屍氣才能如此凶猛揮散而取人命。”


    老楊麵色微變:“這地下本該埋葬女性的龍穴上埋葬了男性,而這男性如果不是我華夏族別,又會是什麽夷狄之族?上海開埠建鎮的曆史並不久遠,而曆史上出入到上海的西洋人或者其他種族的人非常多見,但這裏隻是上海一個很偏遠的郊野,又怎會有外國人來此?如果排除這種可能,莫非,埋葬於地下的那男子真的屍身千百年不壞,成為了僵屍?”


    我從他這話裏聽出了些什麽,趕忙問道:“楊先生,曆史上出入過上海的外國人很多,都有哪些外國人?哪個國家的外國人最多?”


    “上海自開埠以來便是中國的東大門,與世界交流的窗口。很多外國人旅居來此,應該說,曆史上在上海旅居的外國人以美國、日本等國人最多。而且,抗日戰爭期間,上海曾淪陷於日本之手,那時段,上海幾乎成為了日本人的樂園。”


    我心神一凜,心想有異:日本,日本人……古書載天下第一毒花“天香魔芋”後來在西域原產地絕了種,但卻在東瀛日本繁盛下來,又被稱為“扶桑芋”……臉上掛著笑容…


    莫非,這地下埋葬的是日本人?!


    老楊見我麵色凝重,問道:“方先生,你有什麽見解?對了,我最不能解的是,既然這些囚犯都是中毒而死,但又查不出到底中了什麽毒,而且,死後個個臉上掛著笑……這又是什麽征兆,方先生你的看法是什麽?”


    將千頭萬緒好好一整理,我心頭已有了個大概,笑道:“我想,那歐陽林娜警司馬上就會來找我們!楊先生你這個問題,我想她應該能給我們一些線索!”


    就在我剛說完,兩名獄警在鐵窗前喊道:“方隱、楊天驄,有人要見你們,請出獄!”


    我望著老楊聳聳肩,輕輕一笑。原來他的名字叫“楊天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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