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爬起床來,趙大喜隻覺得頭疼欲裂,用力甩甩腦袋才清醒了不少。剛剛翻身下床,林海燕從外麵推門進來,手裏還捧著臉盆毛巾,林海燕跟他四目相對的時候,觸電一般避開視線,一聲不吭的把臉盆毛巾擺在桌上。


    趙大喜看覺得她有些反常,懷疑問道:“姐,你怎麽了?”


    林海燕情緒似乎有些反常,又被她強行控製住了,低頭一聲不吭的洗毛巾。


    片刻之後她神情就淡然了,照常說話:“沒事,你洗個臉吧。”


    趙大喜雖然覺得她今天有點怪,也不好說什麽,隻是等到她抬頭的時候,隱約看到她衣服領口位置,有幾塊觸目驚心的紅斑。雖然被她刻意拉高領子擋住了一點,還是有很清晰的淤血痕跡。


    趙大喜對昨晚的事情也隻有模糊的記憶,隻記得好象做了一場很美妙的夢,夢中跟林海草激情纏mian,兩人肆意糾纏似乎比平時更盡興。


    心裏一陣懷疑好心問道:“姐,你脖子怎麽了?”


    林海燕顯得平靜多了,恬靜回答:“沒事,被蚊子咬的。”


    趙大喜聽她這麽說也就釋然了,洗過臉刷好了牙,才領著大姐回趙家村,他對林海燕越來越依賴,廠子裏大小事情慢慢的都交給她管。吃早餐的時候還特意給她多夾一塊皮蛋,林海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還是低頭默默的吃飯。


    上午時間,開車經過鄉裏大路。


    大路兩邊似乎有人在砍樹,趙大喜開始還沒注意,開車走了一會突然警覺,這一路走來砍的樹可真不少,這一段一裏多的大路兩邊,連一些長了幾十年的楊樹柳樹都砍掉了,還碰到幾輛拖拉機正在搬運樹幹。趙大喜越看越心驚,突然覺得很心疼,這些樹砍掉容易種起來難,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麽。


    車到鄉政府外麵趙大喜終於火了,到處都在砍樹還不隻一夥人,眼看著參天的大樹又被砍倒幾棵,本來是有一條林蔭大路,現在光禿禿的很滲人。趙大喜心裏一口邪火終於按捺不住,車停路邊飛奔過去,衝著一群正在砍樹的大打出手。先一腳踢飛了一個擋路的,又一巴掌把一個拿電鋸的,打的暈頭轉向撲通坐地上了。


    趙大喜從來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就在大路上破口大罵:“是哪個孫子讓你們砍樹的,這些都是長了幾十年的樹,長的好好的招你們惹你們了,都給我停了!”


    十裏八鄉少有不認識他的,遠近正在砍樹的大隊人馬紛紛停手,哪敢招惹他趙土匪。


    趙大喜火氣更盛:“說話,是哪個孫子腦袋進水了,好好的樹都砍了,還嫌水災鬧的不夠凶嗎?”


    在場不少人還是第一次見到趙土匪發飆,一個一個嚇的心驚肉跳也不敢吭聲。


    好半天才有人大著膽子嘀咕:“鄉裏讓砍的,我們也覺得這些樹可惜了。”


    趙大喜隻覺得心頭怒火燒的更旺,氣衝衝的連車都不要了,直衝勁對麵鄉政府裏麵。林海燕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也趕緊下車跟在後麵,連著招呼了幾聲,奈何趙大喜這時候怒火中燒,林海燕自然是攔不住的。


    趙大喜徑直衝進馬鄉長辦公室,進門就扯著馬鄉長衣服領子提了起來。


    他盛怒之下破口大罵:“你腦子是讓驢踢了吧,好好的樹你砍了幹什麽,等著被子孫後代指著你脊梁骨罵你?”


    馬鄉長被他扯著衣服領子,臉色刷的一下就轉白了,掙紮了幾下也掙脫不了,旁邊鄉政府一群幹部也嚇了一大跳,卻是沒人敢攔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馬鄉長被趙土匪掐著脖子,幾乎就嚇到尿褲子了。


    還好林海燕從外麵衝進來,死命抓著他胳膊死命的勸:“大喜你冷靜點,樹砍的並不多,現在讓他們停手還來得及。”


    趙大喜被她抓著粗胳膊搖晃了一陣,發熱的大腦才逐漸清醒過來,重重的哼了一聲把馬鄉長仍出去,馬鄉長一屁股坐在地上還心有餘悸,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趙大喜又暴怒了:“看什麽看,出去讓那些砍樹的都給我撤了!”


    一幫鄉幹部不敢怠慢,趕緊四散出去招呼人,砍樹的趕緊都撤了吧,先別砍了,一陣混亂過後鄉政府又安靜下來。


    趙大喜轉身同時幾乎是在咆哮:“誰再敢砍老王鄉一棵樹,老子就剁了他的爪子!”


    一句話喊完氣呼呼的上車,一腳油門踩下去,豐田越野風馳電掣衝出鄉政府,一大群鄉幹部看的麵麵相覷,實在弄不懂趙土匪這是怎麽了,不過就是砍了幾棵樹,他怎麽會發這麽大的火。


    趙大喜逐漸冷靜下來,也知道是他那顆文藝小青年的本心又在作怪,格外見不得這種事情。對他這後世來的人來說,很清楚保護環境的重要性,老王鄉一沒有重工業二沒有輕工業,就剩這棵樹了還被人砍,心裏一陣邪火上躥也就失去理智了。


    一直跟著他的林海燕也很擔心,看他一眼試探著問:“大喜,你這是怎麽了?”


    趙大喜話到嘴邊,還是歎息一聲:“姐,他們這是在斷子絕孫,這就是自殺式的發展方式。”


    縱然是林海燕這種高學曆的人,一時也聽的有些茫然,這年代的人哪懂得保護環境的重要性,她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隻是她性子和林海草一樣的柔順,柔聲軟語的回答:“好了好了,別氣了,你不讓砍也沒人敢動,聽姐的話別生氣了啊。”


    趙大喜被她溫柔軟語勸了幾句,心情也就慢慢平複下來,心中暗暗發誓隻要他趙大喜還在,就絕對要讓北山這麽山青水秀的地方,到數十年後仍然能保持原貌。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北山的一草一木。


    半小時後剛在村委會裏坐穩,侯副鄉長就跟著來了。


    堂堂副鄉長點頭哈腰的解釋:“大喜呀,怎麽還生了這麽大的氣呢,這事我知道。這是李市長的提議,要把老王鄉以南各村的道路加寬……其實鄉裏也覺得種了這麽多年的樹,都砍了挺可惜的,可是我們也沒辦法啊。”


    趙大喜餘怒未消,冷聲說話:“你回去吧,告訴馬鄉長我說的,不許砍!”


    侯副鄉長兩隻眼皮一起狂跳,一邊點頭哈腰的答應,一邊猥瑣的退出村委會。


    最終的結果是,李市長和市委的一紙工文成了擺設,老王鄉以南直到臨海鎮,再沒人敢動一草一木。消息傳到北山市委,李市長雖然覺得有些難堪也沒什麽辦法,隻能忍了,把加寬道理的事情無限期擱置。


    事後各鄉鎮百姓議論起來,總是在說市委李市長昏庸,這回趙土匪有理,那些被砍倒的樹,任誰看了都隻會覺得心疼。趙土匪早在北山一手遮天,馬鄉長被他打了也不敢吭聲。各村百姓茶餘飯後議論起來,倒是覺得趙土匪辦的人事越來越多,倒比上麵那些當官的英明多了。


    馬鄉長也是挺識趣的人,又派人把那些砍掉的樹補種了回去,過了幾天趙大喜心頭的火氣,慢慢的才消了。


    這天在張漢家吃飯,張漢臉色也有一點鐵青,破口大罵:“這也太異想天開了,簡直荒唐。北山交通樞紐還是三零二國道,放著國道不去整修,非去加寬鄉政府跟前那條破路,這不是閑的發慌了嗎?”


    趙大喜反倒無奈的擺擺手,兄弟之間說幾句交心的話,大哥你就安心輔佐周書記上位吧,跟一個書呆子說不清楚道理。張漢聽的頻頻點頭,更佩服趙大喜先見之明,李市長一介書生,確實難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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